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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尽可被毁灭,但不可被打败”

2019-09-10

英语世界 2019年7期
关键词:老人与海海明威原文

今年7月21日是以“文坛硬汉”著称,并被誉为“美国精神化身”的小说大师欧内斯特·海明威诞辰120周年纪念日。

1899年,海明威出生于美国芝加哥市西郊的橡树园镇。父亲是医生,酷爱钓鱼、打猎,母亲则爱好音乐、美术。受父母熏陶,海明威从小就兴趣广泛,尤其喜欢摆弄枪支,时常外出打猎、钓鱼。上高中时,海明威热衷于参加学校的拳击、足球等体育运动,并向校报、校刊积极投稿,很早就显示出他在体育和写作方面的才华。17岁中学毕业后,海明威没有顺从父母要他上大学的意愿,跑到堪萨斯城应征入伍,因年龄问题遭到拒绝后,他到该市的《星报》当见习记者,受到了初步的文字训练。1918年5月,海明威报名参加美国红十字会战地救护队,6月随救护队开赴欧洲战场,来到意大利当救护车司机,7月8日被炮弹炸伤双腿,住进米兰一家医院。经过十多次手术,他的腿伤终于治愈,便带着一只铝膝盖和意大利政府授予他的两枚勋章,加入了意大利陆军。然而,战争给他心灵造成的创伤是永远难以愈合的,加上他在意大利疗养期间爱上了一位美国护士,而这位护士战后却嫁给了他人,使海明威越发受到巨大的精神刺激。

1919年年初,海明威返回家乡,只好重操旧业,到加拿大多伦多《星报》当记者。1921年,他与哈德利·理查森结婚后,一同赴巴黎担任该报驻法特派记者,结识了许多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特别是许多旅居巴黎的美国作家,如格特鲁德·斯泰因、舍伍德·安德森、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埃兹拉·庞德等。以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为代表的一批美国青年,或是直接或是间接地目睹了人类一场空前的大屠杀,经历了种种苦难,因而对社会、人生大为失望,便通过创作小说描写战争的残酷,表现出一种迷惘、彷徨和幻灭的情绪。

海明威的文学创作之路,是从短篇小说和诗歌开始的。1923年,他在巴黎发表了处女作《三个故事和十首诗》,但却没有引起反响。两年后,他又发表了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在我们的时代里》。全书由18个短篇小说组成,描写主人公尼克·亚当斯从孩提时代到战后带着战争创伤退伍还乡的成长经历,初步显示了海明威凝练、独特的叙事艺术和写作风格,引起了评论界的注意。不过真正使他一举成名的,还是他于1926年发表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太阳照常升起》。小说描写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一批青年流落欧洲的情景,反映战争给青年一代造成的生理和心理创伤,以及他们对生活和前途的失落感和幻灭感。

1927年,海明威辞去报社工作,潜心写作,同年发表了第二部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在收入其中的《杀手》《打不败的人》《五万大洋》等著名短篇中,海明威塑造了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硬汉式”人物,对此后美国通俗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与此同时,海明威着手创作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也是第一部战争小说《永别了,武器》。1929年,该书终于问世,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美国涌现出来的众多反战小说中最为著名的一部。海明威返美后,先在佛罗里达居住,后侨居古巴,并曾到西班牙看斗牛,到非洲猎狮子,其间发表了多篇短篇小說,最著名的包括《死在午后》(1932)、《非洲的青山》(1935)、《乞力马扎罗的雪》(1936)。1937年,海明威发表了他的第三部长篇小说《有钱人和没钱人》,但不是很成功。同年,海明威再次以记者身份奔赴欧洲,采访西班牙内战,积极支持年轻的共和政府,创作了反对法西斯主义的剧本《第五纵队》(1938)。内战结束后,他回到哈瓦那,于1940年发表了他的第四部长篇小说《丧钟为谁而鸣》。小说以西班牙内战为背景,叙述了美国人乔丹奉命在一支游击队配合下炸桥的故事。跟《永别了,武器》中失去信念、没有理想的悲剧人物亨利不同,乔丹是一个具有坚强信念并甘愿为之而献身的英雄。小说出版后大受欢迎,被誉为“20世纪美国文学中一部真正的英雄史诗”。不过,该书也遭到了评论界的批评,有人指责海明威抛弃了他原先那种凝练、白描、纯净的艺术风格和“冰山”原则,代之以情感的宣泄和思想的直露,因此《丧钟为谁而鸣》也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海明威创作走下坡路的开始。

40年代初,海明威曾来中国报道抗日战争。1952年,海明威发表了富有寓意和诗化之美的中篇小说《老人与海》; 1953年,小说获得普利策奖。1954年,瑞典皇家文学院以“精通于叙事艺术,突出地表现在他的近著《老人与海》中,同时也因为他在当代风格中所发挥的影响”为由,授予海明威诺贝尔文学奖。1961年7月2日,海明威自杀身亡。

海明威是我最敬仰的美国作家,我曾撰文分析过他的创作思想和艺术风格,跟人合译过他的《永别了,武器》,后来又应邀翻译他的《老人与海》。该书描写一个名叫圣地亚哥的古巴渔夫,接连出海84天都没捕到一条鱼,终于在第85天钓到一条前所未见的大马林鱼,经过两天两夜的奋战,终于将大鱼捕获,绑在船边。但在归途中,大鱼遭到鲨鱼的疯狂袭击,老人与鲨鱼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虽然击退了鲨鱼群,但回到海港时,绑在船边的马林鱼只剩下一副空骨架。

圣地亚哥是一个在重压下仍能保持优雅风度的老人,一个在精神上不可战胜的硬汉。在长期令人难以忍受的失败中,他表现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刚强与坚毅。他是明知要失败而不怕失败的英雄,他说:“人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人尽可被毁灭,但不可被打败。”他不畏失败的顽强拼搏,昭示了人类那不可摧毁的精神力量。虽然海明威并不承认自己的作品含有什么寓意,但是文学界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老人与海》显示了作者高度的艺术概括力,达到了寓言和象征的高度。正是由于这一特色,《老人与海》很可能成为海明威最为不朽的传世之作。

海明威是个文体家,一个独一无二的文体家,而《老人与海》又是最能集中体现海明威艺术风格的代表作。在这部思想深邃、风格纯净的小说中,海明威恢复了他在《太阳照常升起》《永别了,武器》等作品中表现出的那种优雅、紧凑、凝练的写作风格,将他的叙事艺术推上一个新的高峰。

海明威的“电报式”文体,采用结构简单的句子,常是短句或并列句,用最常见的连词连接起来。他讨厌大字眼儿,总是摒弃空洞、浮泛的夸饰性文字,习惯于选用具体的、感性的表达方式。他总是保持冷静而克制的笔调,尽量用动作词汇来写,删去不必要的形容词,能用一字则不用两字。

我在2011年翻译《老人与海》时,原以为我国已出版了该书的“二三十种译本”,最近才获悉我国现有《老人与海》的178种全译本,足见海明威在我国地位之高!我为什么还要再来一个呢?这主要因为我在21世纪确立了全新的翻译观,有信心更加忠实有效地再现海明威的风格,向读者奉献一个更有海明威韵味的译本。

概括起来说,与前期相比,我现在的翻译观有三个主要演变和发展:第一,我做文学翻译的前期,曾抱定译作风格应是“原作风格加上若隐若现的译者风格”,到翻译《老人与海》时,我早已放弃了这个老观念,一心只考虑如何再现作者的风格,而不再讲究自己的特色,我的信条是:最大限度地尊重作者,尽可能照原作来译。第二,在语言的转换上,我曾信奉过“发挥译语的优势”一说,后来逐渐认识到其弊端,便转而在发挥译语的韧性和潜力上下功夫,尽量寻求两种语言的交融互补。第三,对于作者刻意追求的艺术形式和艺术效果,不能随意舍弃,而应尽量加以再现。

基于这样几个原则,我在翻译《老人与海》的过程中,主要抓住这样几个环节:一、通过模仿作者的用词特征,以小词对小词,以具体传具体,简洁干脆,不事夸饰,更不拖泥带水,尽量展现作者用词简练、干脆、生动的特色。二、尽量采取原文的表意方式,不仅可以更准确地传达原文的意义,而且可以展示原文的艺术美。三、尽量追步原文的句法结构,借以忠实地再现原文所蕴含的思维轨迹和内在节奏。四、尽量体现原文的陌生化手法,对于原文中的20余处西班牙词语,如数加以保留,并加脚注解释其义,为阅读增添情趣。

2012年,拙译《老人与海》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书市上,立马引起了热烈的反响。跟众多的前译比起来,拙译可谓是一部更能展示原作艺术风貌的全新译品,读起来几乎感受不到译者的存在,仿佛在读一本海明威本人用汉语撰写的作品。几年来,拙译一版再版,成为脍炙人口的畅销书,受到读书人的热烈欢迎和译评家的广泛好评。新闻媒体向青少年推荐“阅读书目”,所列的《老人与海》,推荐的多是人民文学版的拙译。由此可见,广大读者阅读外国文学名著,青睐的还是饱含异国情调和“原汁原味”的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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