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秀秀

四神纹玉辅首

玉雕是中国传统手工艺之一。玉石经加工雕琢成为精美的工艺品，称为玉雕。中国的琢玉工艺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以精湛的技艺著称于世，享有“东方艺术”之称。古代玉雕的工艺技法包括阴刻线、勾彻、隐起、浅浮雕、高浮雕、圆雕、活环、镂空雕刻等。其中，镂雕作为玉石雕刻的一种形式，因具有强烈的装饰感而被大量运用到玉佩的雕刻过程中。所谓镂雕技法，指的是在各种物体上雕刻出能够穿透物体的图案或文字的一种雕刻技术。镂雕玉佩制作工艺的精湛不仅体现在其独特的造型设计上，而且还体现在其较高的工艺水平上。在玉佩雕刻中主要是以单面、双面、多面等几种形式进行镂空雕刻，利用镂空技法雕刻而成的玉佩，毫无疑问都具有其独特的艺术价值，具有一种锦上添花的效果，增强了其形式美感。

一、镂雕工艺在玉佩中的表现形式

玉器的镂雕亦称镂空雕、透雕，也属于圆雕技法，是一种传统的雕塑形式。“在玉器雕刻中，镂雕指的是在玉料上先设计好作品的物象图形，然后通过钻孔、丝锯搜镂、碾磨等技法，将玉料中未表现作品物象的部分掏空；将能表现物象的部分保留下来；从而镂雕出作者想表达的物象图案和意境。”①镂雕工艺在玉佩或者手把件中运用比较广泛，许多玉雕设计师对此进行研究并在传统的玉雕工艺基础之上将这种技法完善，使得镂雕工艺日益精湛和成熟。

镂雕玉器由于形态及装饰作用不同，在镂雕表现形式中又可分为单面镂雕、双面镂雕与多面镂雕。相比双面镂雕而言，单面镂雕仅在玉石的一面雕刻，利用玉石的一个平面为背景，运用浅线或由阳线、阴线相结合进行单面镂空雕刻，从而呈现出层次分明、结构清晰的雕刻效果。例如四神纹玉辅首就是利用单面镂雕雕刻，在镂雕的表现形式中，单面镂雕简单易操作、可实施性强。

双面镂雕，例如镂空花纹的玉佩即正反两面对物象进行刻画，刻画图案相同，使得欣赏者可从不同视角看到同一图案画面。在玉石雕刻中运用双面镂雕工艺可表现出其线条结构分明、空间穿透性强、造型规矩等特点。双面镂雕实现了对空间的穿透，使得镂空雕刻留下的空白也成为玉佩实体造型的一部分，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朦胧美感，类似于国画中的留白效果，更好地体现了作品中的意境和情景。

如果将双面镂雕比作二维空间，那么多面镂雕则居于三维空间的行列，它属于立体感较强的雕刻技法，较多运用于镂雕玉球、手把件中。例如镂空雕刻的玉球观赏者可从不同角度看到这件玉球的各个面以及层次关系，且雕刻的图案形状各异，玉球极具立体感，生动、逼真、传神。因而，这就需要设计师充分发挥绘画艺术在构图、题材和空间处理等各方面的优势，体现设计师的镂雕技艺水平。镂雕工艺在玉佩中的运用，其艺术特点是营造视觉上的通透感以及装饰性的形式美感，体现出其所特有的结构形式。

花纹玉佩

镂雕玉球

二、玉佩中运用双面镂雕的工艺流程

镂雕工艺从新时器时代开始出现，一直传承、发展至今。从大量出土的古代玉佩中可以发现，双面镂雕工艺被广泛运用。目前，市场上售卖的玉佩也存在多数运用双面镂雕工艺的现象。它的最终效果是为了突出玉器的形式美。双面镂雕工艺实质类似于民间美术中的剪影题材，两者在表现形式上有许多相通之处，不同之处是各自使用的材质和工具。

双面镂空雕刻，第一步，磨出一块两面平滑、厚度适中的玉石；第二步，在磨制完毕的玉石上画出图案内容；第三步，按照图案内容将玉石的部分区域镂空；第四步，将镂空的线条打磨流畅、顺滑，使得整体镂空的形状平整，具有良好的画面效果。正反两面镂空的形状和距离要求对称：需要以圆点为中心测量距离和测画标准线进行双面镂空雕刻。由于玉石具有坚硬与脆韧的特点，玉器的双面镂雕制作又是一种“削减”的艺术。同时，这对玉料的选择要求比较严格，在初级选料过程中，要优先选取韧性强、易穿透和透明度较高的玉石材质。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原本的创意设计毁于一旦。因此，一件精美的镂雕玉器，不仅体现了雕者高超的雕玉技法，而且还渗透着呕心沥血的辛劳。从最初的设计制作到最终的打磨、抛光，雕者所耗费的人力与物力难以估量，整个创作过程，往往要耗费时间且须付出刻苦细致的努力。

三、双面镂雕在多节龙凤纹佩中的应用

双面镂雕工艺是古代玉佩中较为常用的技法之一，在雕刻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这件玉多节龙凤纹样的玉佩是玉佩中运用双面镂雕工艺的典型代表作之一，主题造型是多节组成的链状玉佩。整块玉佩呈半环形链条状，设计者巧妙地将双面镂雕工艺与环链工艺相结合。玉佩由五个部分组成，分别是用不同形状的白玉雕琢而成。虽然玉佩相连的各个部分形状各异，图案略不相同，但是可以体现出这件作品独特的审美寓意。整件作品的形状像一条龙，从左边开始，套环连接小块玉壁，中间连接小块玉牌，依次将镂空龙凤纹玉佩、玉牌用套环连接并以对称的两块龙凤牌为中轴线呈均衡分布。作品中的装饰纹样以龙凤纹样为主，沿龙凤纹样边缘线镂空雕刻而成，呈现出留有空白的空间美和不规律的对称美。

玉多节龙凤纹佩

就镂雕技法的表现方式而言，主要是运用其中的双面镂雕工艺。一方面，从玉佩的装饰图案中可看出这件作品的雏形是一块平滑的玉石，两面垂直镂空相同的图案内容，外观利用适形造型的方式，进行变化，将图案形状各异的多个部分以套环的方式组合成一件作品。图案造型以龙凤的形象为主，将其图案形象和分布格局进行设计、创新。龙凤纹样是中华民族传统纹样中最具代表性的具有吉祥寓意的形象符号，是中国人民寄予祝福的传统图腾，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因而，在古代玉佩中，龙凤纹样的流传使用较为广泛。在镂空雕刻过程中需保持玉佩两面镂空的装饰图案相同，可从两面看到同样精美的图案，从而体现设计者高超的镂雕工艺。另一方面，从玉佩的造型可看出，这是将每一部分塑造成适合于白玉形状的小块玉佩、玉壁，并与镂空套环榫头、活环等配件连接成一串。设计师将这些连接件设计成可拆卸的活环，使用者可以将其拆分成五个小型玉佩进行佩戴，体现出设计师灵活巧妙的思想和高超的技艺。这组玉佩造型各异，每部分双面镂空的线条流畅、优美且结构清晰，整体组合布局舒适。其中，谷纹与呈扁状龙凤形的龙凤纹样在玉佩中适形分布。

一件优秀的玉雕作品不仅需要考虑最初的选料、设计主题造型，而且还需要制作者掌握纯熟的雕刻工艺。玉雕中的各个工艺类型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如图中的玉多节龙凤纹佩将套环、木雕中常用的榫头、双面镂雕等技法综合应用，形成整体与部分的和谐效果，使其所呈现出直观反映的物象图形，有较强的画面感。因而，多种技法的运用，对于玉器的制作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龙凤玉佩初稿

龙凤佩线描稿

龙凤玉佩临摹样本

四、双面镂雕在玉佩中的应用实践

无论在象征身份与地位的古代，还是作为装饰品的现代，大多数玉佩都存在使用双面镂雕工艺的迹象。双面镂雕技法在玉佩中的应用，使其赋有高贵、大方的视觉效果。因而，双面镂雕工艺是玉佩雕刻过程中重要的技法之一。

通过双面镂雕在玉佩中的应用制作个案可以看出在玉佩中运用双面镂雕的重要性。龙凤玉佩初稿（图5、6），运用了双面镂雕技法和适形的造型方式。玉佩原石为一块黄色泥石镯心料。因其圆形形状以及硬度低等特点，从而易用坨片切分为两个同等厚度的圆柱体。基于此，再用圆规、直尺以圆心为中心点画3 个同心圆，即内圆、外圆与内外圆之间的中线；将内圆部分用平棒磨去适当的厚度，同时保持两块玉佩各个面磨制的深浅度相同。再将外部凸出的环形面以中间线为标准用平棒向中间裹圆，最终形成似轮胎的形状。

准备工作完成后，开始绘制龙凤图案，龙凤佩的线描稿（图7）。与龙凤玉佩临摹的样本（图8）相比，稍微将龙凤纹进行变形：将龙纹的四肢、头部和尾部线条纹路适当延伸、加强转折、增加它的弧度。使图案完整地布满于圆形中，产生饱满的视觉效果。另外，借助拷贝纸将另外几面的图案进行绘制，可以提高作图效率。雕琢这件作品的过程中，绘制图案这一步骤占据了重要作用，会直接影响作品最终的效果。这不仅是简单绘制图形的过程，而且是对于玉器的形状与层次不断推敲理解、深入琢磨的过程。

合适的工具对于完成双面镂空雕刻的技艺同样重要，需使用尖针、打眼棒等小工具进行双面镂空雕刻。用打眼棒将玉石镂刻一个孔，并按照图案的布局向四周扩充，形成一个镂空的形态。运用浅浮雕与双面镂空雕结合的工艺，将龙凤图案雕刻出层次感，从而使其具有丰富的表现力。玉佩进行双面镂雕时，龙凤图案纹样的线条、造型、结构等各方面都必须相同，这也是双面镂雕工艺的优势之处。在玉佩雕琢的过程中，绘画是前期决定玉器形状的部分，而双面镂雕工艺则后期决定作品完成的最终效果。从这件作品的雕琢过程可看出，进行玉佩雕刻时，将双面镂雕工艺进行有效结合与运用是尤为重要的。

玉石镂雕工艺在继承中华传统玉雕文化的基础上经过多年的发展与演变，一直沿用至今。通过不断借鉴、吸纳不同领域的精髓，逐渐出现了大量题材新颖的镂雕玉佩。双面镂空雕刻追求的是一种艺术境界，是为了表现艺术构思服务的，利用镂空雕刻技法组合作品从而整合出新的题材，或是将各种镂雕形式的工艺技法进行综合运用，都是镂雕工艺进行创新的表现。因此，从中可看出，这不仅需要玉雕设计师专业、娴熟的镂空雕刻技术，而且也需要学习和了解玉雕文化知识进行设计与创新。总之，只有充分掌握镂雕工艺的特色，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和发展，才有可能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

注释：

①孙迎春，姜延亭《从镂雕工艺看古代玉雕形制的演变》[J]，《文物鉴定与鉴赏》，2010（11）：10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