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

两人都是美国第一夫人，还是同乡和校友，却彼此充满“羡慕嫉妒恨”。

南希·里根与芭芭拉·布什似乎应该是天生的朋友：两人的丈夫都是共和党人，罗纳德·里根被视为美国“最伟大总统”之一，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老布什）则担任过里根副手8年之久，后来又接班当了4年总统，是“布什王朝”这个政治豪门的开创者。南希比芭芭拉仅年长4岁，两人都生于纽约，上的都是马萨诸塞州的史密斯学院，似乎理应“和谐共处”。

然而，《今日美国》报驻华盛顿首席记者、作家苏珊·佩吉新近出版的《女族长——芭芭拉·布什与一个美国王朝的建立》披露，两位白宫女主人彼此的“羡慕嫉妒恨”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招待英国王储查尔斯夫妇的一场宴会，就成了矛盾的爆发点。

宴会风波

1985年11月9日，招待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的宴会在白宫举行。里根执政8年，这场宴会是华盛顿社交圈里最热门的，人人都想和美艳动人的“戴妃”有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

白宫礼宾官在拟定贵宾名单时写上了老布什夫妇——作为副总统，出席宴会以及在白宫红厅举行的欢迎仪式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这两份名单上老布什夫妇的名字都被人用笔划掉了。礼宾官又将名字填在候补名单上。然而，候补名单上的名字又被划掉了。

时任白宫办公厅副主任迈克尔·迪沃吃惊地找到决定名单的南希，告诉她这样做不太符合礼仪，毕竟老布什是“二把手”。南希冷冷地看著他说：“听我的。”

当日的晚宴名流云集。动作片明星约翰·屈伏塔和戴安娜王妃在宴会厅共舞，后者一袭蓝裙，风姿绰约。与会嘉宾有芭蕾舞演员、宇航员、画家和建筑设计师，连里根的女儿都来了，就是副总统夫妇没拿到请柬。

事实上，里根和老布什两家一直都不亲近。据佩吉记述，里根当了8年总统，只有一两次请老布什到白宫他的生活区。那还是老布什已当选总统后，里根作为老总统向新总统介绍白宫情况。他们也从来没有邀请老布什夫妇一起去戴维营度假。

当然，正式的国宴是有规定必须邀请副总统夫妇参加的，南希也会按规定发出请柬。但像招待查尔斯夫妇这样的白宫晚宴，南希认为就是另一回事了。佩吉有一次采访老布什的时候直接问他，为什么南希那么讨厌他太太。老布什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深深心结

在佩吉看来，南希和芭芭拉的矛盾有政治因素。在1980年总统大选的党内初选时，里根和老布什是对手。虽然两人后来成为盟友，但双方的太太做不到像丈夫一样吵完架又勾肩搭背，而是始终亲热不起来。

一方面，平民家庭出身的南希，面对芭芭拉名门之后的身份，总是有点不自信、不舒服。芭芭拉的祖上是16岁乘“五月花号”来到北美的亨利·山姆森，还有一位先祖参加过独立战争，与英国首相丘吉尔等名流都沾亲带故，是血统纯正、历史悠久的美国家族之一。而演员出身的南希却被美国民众视为“成功地往上爬”的女性典型。身为第一夫人的南希，对第二夫人芭芭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南希嫌弃芭芭拉，觉得她形象一般，衣着也不时髦。她又对芭芭拉那种自信满满的性格、社交地位及温暖亲密的家庭不无嫉妒。芭芭拉和老布什生了6个孩子，孩子里出了一个总统、两个州长，而且子女和父母关系都不错。里根有4个孩子，一个和前妻生的女儿莫琳，一个养子迈克，还有两个孩子是和南希生的。但里根的子女以“坑爹”闻名，尤其是女儿帕蒂更是父亲的“反对派”，公开抨击里根执政。里根晚年得了老年痴呆症，孩子们不管他，只有莫琳还帮助继母照顾父亲。所以，芭芭拉看不上南希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的失败，觉得她连子女都管不好。

另一方面，芭芭拉又欣赏南希的好身材。佩吉说，芭芭拉的母亲一直都对她的体重很挑剔，这也成了她一辈子的心病。在她的日记里，提到某个女人往往首先说对方的身材是否苗条。芭芭拉也赞赏南希与里根的恩爱。

不过，芭芭拉的“第一夫人”时代，还是贯穿着对南希的怨恨。1989年在老布什就任总统前夕，芭芭拉在日记里写道：我绝不像南希·里根待我那样对待奎尔夫人（奎尔在老布什执政时任副总统）。

1993年1月22日，老布什卸任回家后，两家的关系也降到最低点。佩吉说，当日南希给芭芭拉打电话，但芭芭拉“假装不在”。南希第二天再次打电话时，芭芭拉“不情愿地”接听了电话。南希说：“我知道打点行李回家的感觉。这是个艰难时刻……”芭芭拉打断了她，说“一切都很好”。

芭芭拉向佩吉回忆：“我告诉她（南希），我们的朋友和家人安排好了欢迎回家的活动，他们也已为我们安顿好行李。让事情变得艰难的是她告诉媒体的那些话。她说她只是想解释一下，我让她不要再解释了。”

此前，南希接受美国广播公司采访时对布什的家庭有一些不友好的评价，有记者还堵在芭芭拉家门口，问她南希所说的是否属实。芭芭拉说：“她伤害了我，我根本无法理解。”后来，芭芭拉向佩吉展示了她当年写的日记：“我什么也没说。因为她没有感谢我们的招待，我觉得我不想再玩她的游戏了。”几个月后，芭芭拉在日记里还是气呼呼地写道：“我和她（南希）一直没说过话，但我感觉好多了。”

“蓝血贵族”

芭芭拉是一个挺厉害的人，有时候说话不留情面。

2010年，她在接受采访时谈起阿拉斯加前州长莎拉·佩林女士。当时传出佩林又在考虑参加2012年大选，而老布什次子、佛罗里达州前州长杰布·布什那时也有参选之意。芭芭拉和佩林其实是远亲，但她毫不客气地嘲讽佩林说：“我曾有一次坐在她身边。她很漂亮，我觉得她很喜欢阿拉斯加，我希望她最好就待在那儿算了。”气得佩林直说她是高高在上的“蓝血贵族”。

对美国总统特朗普，芭芭拉印象一直不太好。特朗普和第一任妻子离婚时，芭芭拉把新闻剪报拿给朋友看。当时特朗普前妻抱怨2500万美元（约合1.68亿元人民币）的分手费还不够。芭芭拉说：“特朗普两口子真是新鲜。特朗普这个名字现在意味着贪婪、自私和丑陋。”

2016年，特朗普和杰布·布什在选战中成为对手。特朗普对布什家族大加批评，芭芭拉说自己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她说，自己甚至想过还愿不愿意当共和党人。

然而，芭芭拉还是尽了作为共和党前总统夫人的本分。特朗普当选后，夫人梅拉尼娅考虑到儿子的学业，一直在犹豫是否搬入白宫。当时美国舆论对她能否尽好第一夫人的职责颇有怀疑。芭芭拉写信给她，鼓励她为自己和小儿子巴伦的利益着想。梅拉尼娅后来在孩子念完小学后才正式搬到华盛顿。芭芭拉去世后，梅拉尼娅出席了她的葬礼，这也被外界视为布什与特朗普两家和解的一个信号。

佩吉日前在出席一个访谈节目时说，她向许多采访对象问过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娶芭芭拉，老布什能当总统吗？”老布什那一代人一般都会说“是的，无论如何他都会成为总统”。但越年轻的人越认为他俩彼此不可或缺。“我也问过芭芭拉，她立即说‘绝对是的，他注定要做成他所做的所有事情。然后我问老布什，他想了一会儿说，‘是的，我想我会成为总统。我认为他们都错了，是他们罕见的亲密关系（让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