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淑洁

学校里有一条非常适合散步的小路。小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落雨杉，夹杂在它们中间的一棵深山含笑显得格格不入。

插班生小隅注意到那些落雨杉上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的是某一届学长的寄语，大都是“前程似锦”“不忘母校”之类的。只有那棵深山含笑挂着的牌子上写的是“一个都不能少”。

小隅看过《一个都不能少》，是张艺谋导演的一部电影，电影里讲的是“学生一个都不能少”，但是她不明白这块牌子上的“一个都不能少”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向同桌小暖请教。小暖虽然是班上有名的“八卦女王”，但关于这棵深山含笑的故事她也说不上来。

课间，小暖又将问题抛给了周围的几个同学，不料却引发了更多同学的兴趣，于是全班都开始讨论这个事。

“上大学一个都不能少。”班长一本正经地表态。

“交作业一个都不能少。”几个课代表齐声答道。

“游戏和学习一个都不能少！”“追星和省钱一个都不能少！”“减肥和美食一个都不能少！”……接着便是一连串不正经的回答，同学们造句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等下测八百米一个都不能少！”体育委员跑出来煞风景，教室里顿时哀号一片。

教体育的娄老师领着大家上操场。经过那棵深山含笑时，大家便调侃着：“文体两开花，一个都不能少。”

娄老师转过身来，指着深山含笑问大家：“你们是在说这棵树吗？”娄老师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当年也是在这所学校读的高中。于是大家便让他猜一猜牌子上“一个都不能少”这句话的意思。

“陈含笑是我的高中同学，读高三的时候生病了。”娄老师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出了一些往事，“那时正值高三备考，大家都在紧张地冲刺，突然被查出身患重病的陈含笑，还没来得及为十年寒窗交上一纸答卷，就被死神‘挟持到了医院。学校发起了捐款活动，老师们也时常去探望她。后来，在毕业的种树留念会上，大家种下了这棵含笑树，并在牌子上郑重地写下‘一个都不能少的祝愿。学校的含笑树在茁壮成长，而医院里的陈含笑的病情却反反复复。钱能买到很多棵树，但买不回一条生命。七月，大家的录取通知书还未收到，却先收到了陈含笑去世的消息……”

大家静静地听着娄老师的讲述，再也没有人发声调侃了。

讲完这棵深山含笑的故事，娄老师轻轻地拍了拍树干，然后看了看表，对大家喊道：“两分钟跑到操场，一个都不能少！”

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点勉强。

“一个都不能少”指的是什么呢？含笑树无语，答案在我们每个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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