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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活着而活

2019-07-12南京林业大学210037

大众文艺 2019年11期
关键词:家珍福贵老牛

(南京林业大学 210037)

一、故事梗概

这部名为《活着》的小说,实际上是一部关于死亡的平静叙述。少年福贵是一个嗜赌成性爱跑妓院的不良青年,在遭人暗算失去全部家当的同时父亲气绝身亡,随后渐渐悔悟却不幸被国军部队捉住当炮灰,母亲也穷病亡故随后经历儿子有庆被献血过量身亡,女儿凤霞分娩大出血,妻子家珍命数已尽,女婿二喜意外致死,孙子苦根因为家穷吃豆子意外撑死。就这样,一个个亲人随他而去,夕阳西下,只有那头福贵的牛与他相依为命。在死亡与命运面前,人类只能言听计从,别无他法,不得不承认人类在宇宙中是如此的微弱渺小,犹如沧海一粟。但是即便如此,生命是一个过程而非结果,只有经历过感受过体验过方不悔走这一遭,福贵讲述这一切的时候,“对自己的经历如此清楚,又能如此精彩地讲述自己”,不同于其他被困苦的生活损坏记忆的老头,有了“我”的聆听,他反而觉得“自己身世受到别人重视,显示出喜悦之情”;讲述自己一生的时候,没有过多沉重悲伤的情感,没有悲天悯人怨天尤人的叹息,更多的是享受和回味过去亲人带来的温情和陪伴,那些温暖的回忆足够支撑他度过余生;总结一生,他对人生的态度也乐观豁达,“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争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命。像我这样,说起来是越混越没出息,可寿命长,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

二、创作背景

余华作为先锋作家登上文坛时,他的作品里充斥着醉人的死亡叙述和暴力血腥的美学画面,小说中的生活是非常态、非理性的,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也是置于非常态、非理性之中。其先锋作品中淤积的愤怒,绝望和控诉一度作为排解方法满足自己内心的需要以缓解个人与现实的紧张关系。在中文版自序中,他也直言不讳道出“长期以来,我的作品都是源于和现实的那一层紧张关系”“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一个愤怒和冷漠的作家”。

然而短短几年,余华摒弃了先锋小说中过去对人物的叙述和想象,摒弃对虚构的事实中力图丰富和完善人物羽翼,力图摆脱对生活的仇视态度,缓解与现实之间的紧张关系。《活着》就是这样一部尝试,小说主要通过福贵的回忆来讲述故事情节,呈现时间化的线形叙事,体现出“向死而生”的福贵豁达与超然。福贵从小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私塾先生说他“朽木不可雕也”,更谈不上人生理想和生活追求,直到败光家产,家人相继死去,与一头老牛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如果将那一百多亩土地、地主之子视作福贵的物质财富,将那与家人度过的清贫而温馨的时光视作精神财富,他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消耗的过程,从曾经拥有到失去再到一无所有,生动形象地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人的人生历程。

余华自己对福贵的评价:“他是我见到的这个世界上对生命最尊重的一个人,他拥有了比别人多很多死去的理由,可是他活着。”家珍有庆凤霞二喜苦根的相继死去并没有让他放弃生命,而是带着过去温存的亲情回忆平静坚强的活了下来。然而它不仅大获成功,而且开启了余华注重现实正确发挥作家使命的历程。“随着时间的推一,我内心的愤怒渐渐平息,我开始意识到一位真正的作家所寻找的是真理,是一种排斥道德判断的真理。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对善和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眼光去看待世界。”可以说余华真正尊重人物自己的声音和真实是从《活着》开始的。《活着》由“我”引出小说真正的叙事人,让福贵成为叙述的主体,我成为同读者一样的故事聆听者。这样安排既拉近了故事同读者的距离,又能让读者更容易解读福贵的内心,理解他背后故事蕴藏的巨大悲怆,在当这种悲伤推到极致的时候,“我”又会出现为故事带来短暂的停顿和安详的气氛,同时留下空间和时间给读者自己去品味和感悟人物内心的丰富情感。

三、小说主题

1.无休止的苦难

每个人对苦难的定义都不同,这往往取决于他的生活背景、人生经历、承受范围等。特殊的成长经历造就余华对苦难与众不同的看法与判定,余华看惯了生死,也便认为生死是一种常态化,没有轰天动地的赞美和哭泣,有的只是平静祥和的诉说和感叹。

小说中福贵一生经历了家产破败,残酷无情的战乱和家人至亲的相继离世,过着贫穷困顿的日子,“苦”和“难”与他始终形影不离。尽管是如此曲折坎坷的生活,也并没有将福贵一家心中想好好活着的信念打消:福贵败光田产气死老爹后福贵娘安慰道“人只要活得高兴,穷也不怕”;福贵被抓去当炮兵挨饿受冻灰心丧气时老全对福贵和春生嘱咐道:“老子死也要活着”;“土地改革”中地主龙二被枪毙,幸存的福贵对自己说:“这下可要好好活了”,而家珍感慨:“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份了”;家里太贫穷准备再次送走偷跑出来的凤霞供有庆读书时,不忍心的福贵发誓:“就是全家都饿死,也不送凤霞回去”;红卫兵猖獗时期春生遭批斗毒打,福贵语重心长劝他:“你千万别糊涂,死人都还想活过来,你一个大活人可不能去死”“那你更该好好活着,你想想,走南闯北打了那么多仗,活下来容易吗?”“春生你要答应我活着”,家珍也不计前嫌宽慰春生:“你要活着”“你还欠我们一条命,你就拿自己的命来还吧”……既然苦难已经发生无法改变,那么就坚韧地活下去吧,忍受生活的苦难何尝不是一种本领呢?

2.温情地受难

在经历如此巨大的苦难后,福贵为何能坚持“活着”而不至于走向奔溃的边缘?对此余华在出版序言中给出了答案,他提到:我要在《活着》中“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的乐观态度”。《活着》里的福贵苦难的经历里立刻充满了幸福和欢乐,那种幸福和欢乐是福贵输光家产全家都要跟着受罪感到愧疚自责,处于奔溃化时,老爹变卖田产还清债务:“赌债也是债,自古以来没有不还债的道理”,老娘常劝我:“人只要活得高兴,穷也不怕”。正因为家人的包容和理解,福贵才有了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觉悟;家道中落后福贵挑起全家重担,日子过的艰辛而紧实,体弱多病的母亲坚持帮忙,老无所依的长根念及旧情回来看望,凤霞的乖巧懂事以及家珍带着有庆回家都给福贵好好过日子提供了无穷的动力,苦中作乐,有了家人的陪伴和相随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战乱中被拉去做壮丁,枪林弹雨中,家人成为了他唯一挂念不舍的心事,福贵一遍遍想着自己的家,想着凤霞抱着有庆坐在门口,想着娘和家珍。被解放军解救以后,他对全家人的团聚感到满意而知足,心里又踏实又暖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回家了。”在战争中对家的依恋支撑着福贵活着回家的信念,孩子老婆热炕头就是活着的全部意义了。忍受生命所赋予的责任,体验生活的幸福与苦难,平淡与温暖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福贵活得明白通透,谈及妻子的死,他很平静:“家珍死的很好,死得平平安安、干干净净,死后一点是非都没留下,不像村里有些女人,死了还有人说闲话”。对于自己的后事,他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在枕头底下压了十元钱留给未来给自己收尸的人,这一切都水到渠成,似乎活了许久就等这一刻,随后同家人去团圆。在福贵的脸上,已然看不到苦难摧残的颓唐和痛苦,有的只是岁月留下的坚毅的眼神和平静的心灵,这种心灵已日久天长,慢慢磨砺成一种柔软的品性,往后的大风大浪估计都如过眼云烟吧,没有牵挂,没有寄托,随遇而安,适得其所,始终自由超然的姿态,所以涉世未深的“我”在福贵眼睛里看到的奇妙神色分不清是悲凉还是欣慰。小说最后老人福贵和老牛“福贵”相依为命,老人心疼老牛为人干活一辈子没落得好下场,老牛的隐忍,勤劳苦干,任劳任怨与福贵的心理状态不谋而合,或许也是买下它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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