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波

民族文化旅游是一个求异、求美、求净的过程，要处理好原真性、认同度和可持续的关系。通道县百里侗文化长廊发展民族文化旅游具有资源好、品位高的优势，但是在开发中存在一些不足，面对机遇，应以规划为引导，以项目为抓手，建立有效机制，保障居民获得感，引导文化旅游持续健康发展。

一、民族文化旅游的概念及内涵

民族文化旅游常常被一些学者用类似的概念如“民族旅游”“民俗旅游”“民族村寨旅游”进行表达，这些概念内涵相似，但也略有不同。吴必虎认为这些术语可分为“民族文化旅游”术语群和“民俗旅游”术语群，两者可兼容，民俗文化是民族文化较直接的和外在的表现形式。金颖若认为少数民族的文化要素中，分显性（如建筑、衣着等）、混合性（如一些节日习俗）和隐性（如伦理观、价值观、认知模式、审美情趣）三类，显性和混合性文化要素基本上可归结到民俗层，而隐性文化要素则不能直接成为旅游对象。

笔者认为旅游固然以差异性构成重要前提，但是民族文化旅游应该将其文化的保护和传承放在第一位，要尊重文化自身的发展规律，没有群众基础的伪文化、假文化都不会有生命力。发展民族文化旅游，必须处理好原真性、认同性和可持续性的关系，原真性是基础，认同性是关键，可持续是目的。

对于现代人来说，“真实性”成为治愈心理需求的一剂良药。民族旅游的原真性分为旅游资源的原真性和旅游产品的原真性。前者追求的是旅游客体真实，后者追求的是旅游主体感受的真实。旅游需要交通便利化、设施完善化、设备网络化，传统村容村貌会发生变化;旅游带来的文化碰撞，也可能引发文化的变迁。原真性的要求就是要尽量控制旅游带来的负面影响，其中的关键在认同，首先是居民的认同，其次是游客的认同。从居民角度来看，发展旅游要与推动进当地居民生活改善、促进居民的文化自信联系起来。当地居民作为文化的持有者，理应也是旅游的参与者和受益者，要尊敬少数民族文化的传统，遵循文化传承和发展的规律，切忌因为“经济价值”而破坏“文化价值”。从游客角度來说，民族文化旅游要契合游客的精神需求。民族文化旅游应是一个求异、求美、求净的过程，在旅游产品开发时要挖掘民族文化中的闪光点，在文化交流、创造体验方面，给人带来美的享受、净的感悟。

二、通道百里侗文化长廊旅游发展现状

百里侗文化长廊位于湖南省怀化市通道侗族自治县，是该县内侗族村寨集聚较密集的一条狭长地带，以县城双江镇为起点，沿坪坦河一路向南，构筑的以特色侗寨为载体、侗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为活动主体，集侗寨观光、休闲度假、民俗文化体验和侗族传统饮食等于一体的综合性侗族文化风情长廊。在这条仅长50公里的长廊内，包含了皇都侗文化村、芋头古侗寨两大4A级景区，有横岭、坪坦、高步、阳烂及中步等申遗侗寨，保存着大量不可移动的文物，其中荟萃了马田鼓楼、芋头侗寨古建筑群、坪坦风雨桥群等十余处中国文物保护单位，以及横岭鼓楼、阳烂鼓楼等多处湖南省级文保单位，这里还有侗族芦笙、侗锦、侗戏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与大戊梁歌会、侗族琵琶歌等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可称之为侗族文化的活态博物馆，是游人了解侗文化的绝佳之地。但是在旅游开发的过程中，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表现如下。

（一）旅游规划有待加强，资源利用不充分

从目前的旅游开发现状来看，只重点开发了皇都、芋头两个侗寨。长廊内的大量文保单位和文化遗产没有得到充分利用;从旅游的内容来看，还停留在以观光为主的初级形式;从旅游的组织来看，游客仍以旅行社组织的团队游为主;从旅游的项目来看，主要是看侗寨建筑、吃合拢宴、赏民俗表演。

个人内在的需要是旅游内驱力，是形成旅游期望、旅游动机等一系列行为的根本动力。在现实中，人不可能只有单一的需要，而是各种需要的叠加。原国家旅游局局长、现文化和旅游部副部长李金早就在旅游六要素的基础上，提出了“商、养、学、闲、情、奇”的新旅游六要素。因此，通道在旅游规划时应充分利用资源，以满足游客不断上升的旅游需求。

（二）居民价值认同度低，旅游管理难度大

旅游飞地现象指的是依托本地资源开发的旅游对本地经济的拉动效应很小。具体可以指：大部分旅游收入被外来旅游公司攫取;旅游从业者中的中高层管理者多来自外地;旅游产品的供应大多从外地输入;旅游者仅在当地游历，而食、宿、购、娱均在外地进行等现象。通道的万佛山、芋头古侗寨两个4A级景区都外包给中景信旅游公司管理，该公司据此开发了万佛山+芋头侗寨的旅游产品，设计了门票套票，形成了山水风光加民俗体验的旅游路线闭环，对皇都的民族文化旅游构成了直接可替代关系。皇都村内，皇都民俗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自2017年初开始收取入寨门票，使得散客游人数骤降，激发了公司与部分村民之间的矛盾。而在横岭、高步、坪坦等村寨，旅游基本没做起来，村民缺乏对传统民居价值的感性认知，不少村民在民居改造时完全放弃了侗族木构建筑的传统，一栋栋砖房夹杂在侗寨古村落中，破坏了原有的村寨风貌。

（三）旅游产品创新不足，品牌效应不突出

旅游产品供给不足、品质较低是通道旅游中的突出问题。在笔者的调研中，不少游客反映“没什么可看、没什么意思”。随着通道周边县市旅游开发的兴起，同质化已成为这些县域面临的共同问题，唯有创新，才能突破低水平建设、低口碑、低收益的死循环。以民俗表演为例，在三江侗乡鸟巢上演的侗族风情大型实景演出《坐妹》，将传统侗族风情与现代光声科技相结合，携程网游客评分4.5分，推荐度达97%。就旅游工艺品而言，皇都景区内也充斥着不少外地进货的“现代化”产品，笔者访谈的一家银饰店老板是来自贵州，而真正的侗族银饰却并没有在皇都开设门店。就景观设计而言，一些管理者对民族文化旅游的要求理解不清，将一些现代化的人造景观生硬地植入传统村落的人文环境之中，造成整体景观的严重失调，这些不考虑文化特色而简单复制照搬的结果只能是同质化，无法形成口碑，遑论品牌。

（四）旅游投入缺口大，配套有待完善

经济能力有限，投入不足是制约民族地区旅游发展的共同难题，近三年来通道县争取资金完成了皇都景区的提质改造工程，确保了4A的成功创建;修建了通坪公路，极大缩短了通道县城到三江高铁的时间;建设了横岭游客服务中心，完善了星级公厕、生态停车场等基础设施。但是就百里侗文化长廊旅游开发的整体而言，资金缺口仍然较大。不仅在硬件方面需要加大投入，在软件方面也需要加强提升，如景区的信息化管理、旅游人才的引进和培育、民族文化的进一步调查和发掘等。

三、百里侗文化长廊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建议

（一）抓住机遇，以规划为引导，以项目为抓手，多渠道解决资金瓶颈

从国家层面来看，国务院出台了《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文化和旅游部等17部门印发了《关于促进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指导意见》的通知，乡村发展倍受关注;从省市层面来看，《湖南省旅游业“十三五”发展规划纲要》中，怀化与岳阳、郴州一起被规划为湖南旅游增长极。因此，通道应抓住机遇，充分挖掘百里侗文化长廊的民族文化资源，从整体规划出发，采取点-轴协同开发的理念，在完善皇都、芋头核心景区的基础上，加大旅游产品供给，丰富旅游业态，强调资源互补，以一村一重点，一寨一特色的思路，结合当地文化资源优势和历史传统，打造新的旅游精品。针对资金瓶颈，應创新机制，出台管理办法，健全政府+企业+村集体+民众的多元开发和运营模式，最大程度的调动各方积极性。

（二）切实关注居民获得感，引导建立文化自信和保护自觉

当地居民是民族文化的传承者和持有者，但是在旅游扶贫开发和运营中，由于旅游吸引物权规定的“法律真空”，导致原住民在与开发商和政府博弈中往往被边缘化，经济收益偏低，却要承担旅游开发所产生的各种各样的成本，严重损害了原住民的利益。作为国家级贫困县，通道应将民族文化旅游与精确扶贫、乡村振兴联合起来，将经济发展目标与文化建设目标结合起来，将旅游开发与文化遗产保护结合起来，避免走先破坏再建设的老路，应发挥后发优势，立足于长效机制的建立，做好顶层设计，确保当地居民在旅游发展过程中的获得感，只有这样，才能在民众中建立起民族文化自信，才能使旅游具有可持续性。

（三）建立有效机制，鼓励旅游产品创新，突出本地文化特色

一些地区的旅游过度强调短期经济回报，旅游规划和管理不到位，导致商店、旅馆多于民居，兜售的也大多是大众化的旅游商品，没有与当地传统文化和民族风俗相联系。熙熙攘攘中游客仿佛置身商业街，过重的商业氛围破坏了民族文化旅游地原有的古朴宁静。从游客体验和可持续的角度来看，旅游商品的开发应立足于本地文化特色。通道县有侗族芦笙、侗锦织造技艺等国家级非遗，侗族人有打糍粑、吃糯米饭、喝油茶的传统，有行歌坐夜、赶歌会、为耶等传统习俗，还有大量的民族节庆，对于适合开发成旅游产品的项目，应鼓励创新，与旅游相结合。在旅游商品的销售中，不能仅关注交易结果，而更应立足于文化的交流和现场体验，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克服文化被符号化、产品化后所带来的弊端，从而在交互中建立起文化自信和自觉。

（四）明确目标人群定位和客源市场，加大旅游精准营销

通道县位于湘黔桂三省交界处，属南部侗区，周边县市不仅文化资源相近，而且居民消费能力较弱，因此仅按照绝对空间距离的标准来选择客源市场不符合实际，随着现代人出行方式的多样化和经济水平的提高，完全可以通勤时间为基准，同时参考经济能力和文化差异度来选择客源市场。因此，可将怀化、邵阳两地及长株潭城市群定位为一级市场，湘黔桂周边及永州、郴州等地为二级市场，大西南、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冀区域以及部分分流的国际游客为机会市场。从目标人群来看，主要定位以文化体验、休闲放松为主的家庭游客及研学旅游为主的青年群体。在营销上可综合利用网络媒体、传统媒体进行精准广告投放，并且要做好游客满意度管理，发挥口碑营销的价值。

（作者单位：吉首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