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含烟

地上的栅栏

一排栅栏横在那

我想起在245公交车站

要绕过栅栏去等车

有时来不及，我便跨过栅栏

一改平日的端淑

现在，一排被阳光照到的栅栏

安静地停在周末

“寂静是那儿的音乐”*此刻

一万朵云正赶往这里

流动和静止

形成反差。一排影子

等同于无数个分割的音符

是最宽泛的赠予。

*出自吉尔伯特

暮色渐渐抵临

火车将要穿过暮色

接下来，我大概

要在夜色中学会告别，对着空荡的

座椅，和玻璃中的身影

又疼又美的四月过去

你大概和那些花朵一样

准备迎接下一次。街树飞快地向后退

鸟鸣轻快，如同飞翔本身

我们去过的苹果花丛

不再有诵读的声音

在独自一人的日子里

有光，有酒，有桂花的香气

而这些，正在发现的路上

我们暂时叫它们为“轻愁”。

在烟袋斜街吹一吹风

烟袋斜街的灯火是那种

温馨而不晃眼的，我们从一家银器店出来

被夜晚的风拍打着

一街之隔便是后海，酒吧林立

对于外地人来说，那些被酒和声色

弥漫的地方，具有神秘之力

但我更喜欢在狭窄的烟袋街里

走在你的侧边，听你讲

一些往事，讲一个南方人

如何在这座城埋下他诗歌的火苗

因为你在，我的每一次奔赴

都没有落空

我习惯于在人海中

辨别一种味道，你是这座

城市的味道。你手里夹着

“南京”牌香烟，一边走

一边用一米八的海拔对我俯视

这条街多么短呢！短得

还没听你讲完，便走到了尽头。

一盏倾听的灯

厂房外，枯黃的草被风吹着

倒向深褐色的泥土

好像拼命压制着什么秘密

我在石头做的路基上行走

成为路和草中间的那部分

有时，我也坐在两个人中间

两个正在热恋的人，隔着我

使我成为那盏昏暗的

倾听他们秘密的灯

我更喜欢有一盏灯在我旁边

一盏灯，迎接着众人和他们的故事

自己却不动声色

仿佛爱情发生以前，一个人的岿然不动。

寂静中的可能

一块石头在寂静中

想到爆裂。一只鸟在寂静中

想剪掉羽毛。它们想要离开

习惯，成为另一个

于是，石头碎了

鸟成为猎人的猎物

一个孩子跟在猎人身后

捡起石子，向空中瞄准

也许下一只鸟是他的猎物

也许，他只是对着天空

随意比划几下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

因为轻快，他看起来

比猎人轻盈

因为没有相欠

他将超过前面的人

呼吸到干净的空气

和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