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

21岁的沈阳女孩王天月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父亲是画室的老师，母亲是超市员工，一家人收入虽然不高，但日子过得很幸福。直到最近两年，父亲工作的画室不景气，家里的经济状况才窘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2017年10月，母亲被检查出子宫内膜癌，手术后病情平稳，医生说5年生存率很高，但不能过于劳累。2018年3月，厄运再至。父亲后背疼痛难忍，去医院检查后，被确诊为胆管癌伴多发转移。父亲手术时，正值王天月考鲁迅美术学院的前一天，母亲选择了隐瞒。考完试后，王天月得知父亲身患癌症的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把她一下子击垮了。刚开始的2个月，她精神恍惚，身体越来越差，经常感到四肢发麻，去医院检查，心理医生诊断出她患了抑郁症，给她开了药。

但现实的压力还在，父母两次手术的钱都是向亲戚借来的，后续各种治疗还需大笔费用。父亲的画室依然不景气，为此，刚做完手术的母亲不得不回超市上班。王天月终于从悲伤中惊醒，想办法为家庭分忧。王天月开始在微博上卖水彩画， 600元一幅。王天月除了画水彩画外，她还每天在医院里给爸爸画素描，记录爸爸抗癌的过程，有时候会拍下来发到微博上，时间长了，她就把画整理成视频，发到网上。一支铅笔、一块橡皮、一个素描本成了她最简单的绘画工具，病床上的父亲就是她的模特。在王天月的笔下，父亲是非常生活化的人，他或是袒露着肚子随意地躺在病床上咧着嘴笑，或是坐在饭桌前吃饭。有的时候王天月只画一张爸爸的脸，半睁着眼睛，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有着清晰可见的双下巴。

画画成了王天月排解压力的手段。每天给父親画速写，记录他在医院抗癌的过程，没事就陪他聊天，妈妈上班的时候她还要承担照顾父亲的重任，忙碌的生活支撑她渡过了最难熬的时光。以父亲为模特的作画过程中，王天月说作画前凝视父亲的时候，看着父亲的脸庞和脸上的线条，以及忍受病痛却对她做出平静表情的时候，她经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以前，王天月从来没有这样看着父亲，但是她知道，父亲是经常凝视她的。她看着父亲，觉得熟悉而陌生，陌生是因为在父亲生病前，她几乎很少去观察父亲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对父亲关注太少了。她作画的时候，有时看到父亲也在凝视着她，从父亲的眼里，王天月看到了以前很少体会到的东西，疼爱、希望和悲伤……

父亲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女儿一起开个画室，因为父女俩都喜欢画画。但生病以后为了不拖累女儿，父亲曾经想放弃治疗。王天月也曾做过梦，梦想成为梵·高、莫奈那样的画家，后来，她的梦想是让爸爸看到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王天月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陪着爸爸，过她每一天。父亲则希望女儿在最艰难的时候能够坚持梦想，做自己开心的事，做一个画家。

王天月把给爸爸画的每一张素描，都拍照后仔仔细细地收藏好。她有时候看着这些素描，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下来。她想，也许这就是父亲留给女儿最后的念想了。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