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心

我对公务员不易的最早认识，来自大学微信群。

一群已毕业10年的“社会人”，对群聊本是没太大兴趣的，但几名公务员同学是特例。深夜、周末、假期，总有人在问“你们单位最近搞某某调研活动了吗？”“某某活动的总结，写了吗？发来参考下。”……有人开玩笑建议他们建一个资料库，交流各种公务文本的写作。一个女同学抱着“街道事少、清闲”的想法考进深圳一街道，马上被打脸：每天的工作，经常要奋战到晚上十一二点，周末被喊去加班也是常规操作。

某种程度上说，对于公务员，外界和当事者在认知上是错位的。从外部来说，虽然已有大量公务员工作忙、压力大等信息披露，但一些刻板印象仍根深蒂固。比如，在一些地区，公务员仍被赋予“稳定”“轻松”“福利好”等标签，考公务员仍是很多人重要乃至唯一的人生选择。

这种考量，其积极意义在于，让知识分子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励，将学业上的优秀转化为强烈的使命感，最终落地为国家和人民贡献聪明才智。不过，过于强调公务员的“公共性”，容易忽略“公务员也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情感和诉求”这一常识。现实表现就是，认为公务员应当无条件接受高负荷的工作，而不能提要求。当吐槽工作太忙、压力太大、无暇休息和顾及家庭的声音出现时，一些人往往以“改行做别的不就行了”作为回应。这当然不是理性探讨的态度。一则，公务员是现代社会运转不可或缺的环节；二则，有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消灭”提出问题的人。

坦率地说，公务员的忙和累，部分是工作性质本身决定的。这个很难改变，也不能轻易改变。但另一方面，工作权责不清，随意化、形式化、低效乃至无效的成分太多，确有改善空间。

2018年，80后“白发干部”李忠凯刷新了很多人对基层扶贫干部的印象。人们感慨他的不易，呼吁出台更多优待政策。2019年年初，李忠凯当选当地县政协副主席，可谓“公务员称职—公众好评—官方回应”的良性互动。

更多李忠凯们需要被“打捞”。其实，突破个体的际遇与偶然，在制度层面上廓清公务员工作与生活的边界，保障他们身为公职人员与普通公民的双重权利，做到既不因私害公，也不因公废私的公正对待，为尽职尽责者打通晋升通道，既满足了公务员们的切身利益，提高他们工作积极性与创造性，也是政府治理现代化的應有之义。

今年是“基层减负年”。让有担当、有能力、有作为的公务员“德”“位”相配，不再是抽象的话题，也不仅是为了满足公务员群体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