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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一路走来一路丢

2019-04-28路小远

幸福·婚姻版 2019年3期
关键词:姐弟长大妹妹

路小远

十岁那年,一家人坐在一起剥花生,爸爸看了看我们姐弟三个问,你们长大了都想做什么?有什么理想?记得当时我是第一个回答的,我说,我长大了要当一名医生。我爸紧跟着问,为什么想要当医生?我答,因为医生不但可以救人,他们穿的衣服也好看。爸爸妈妈听了我的回答不置可否。第二个回答的是我弟弟,那年他六岁,他说,爸爸,我长大了想开飞机。爸爸一听就乐了,说这个理想真伟大。过了很多年以后,我问弟弟,你当时怎么就想开飞机呢?那么小的人,弄的比我的理想都大。弟弟羞涩地答,那会儿懂什么啊,只是刚念幼儿园,听大家说飞机可以上天,就随口说了。第三个回答的是我妹妹,她那年八岁,她说,长大以后我就想剥花生。话音刚落,我们全家人都笑了,剥花生?这也算理想?我那会儿心里想,我这个妹妹是不是脑子不够用啊?难道她念书的时候老师都没告诉过她理想是什么意思吗?

这件事并没有在我们的记忆里存留多久,而关于我们那时所说的理想,我想我们三个都未曾放在心上。反正我是没过多久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后来的岁月里虽然也想起过很多次,但都与当时说的理想无关,我想之所以能把这件事记得如此深刻,功劳都要归于妹妹的那句,长大以后我就想剥花生。

当再一次被人问起理想的时候,我又长大了一岁。那一年,我迷上了一部警匪片。所以在那一年里,凡是有人问起我的理想时,我的回答都是当一名警察,并且是很厉害的那种。如果有人问为什么?我的答案也都非常一致,因为警察的衣服好看,因为警察可以拿枪,因为警察可以抓坏人。

小学快毕业那年,整个学校里弥漫着一股离别与紧张的气息,每一科的老师都在说,你们要好好考试,只要考了个好中学才有可能念个好高中。那时不大喜欢老师这样说话,总觉得他们逼我们逼得太紧。可当时我特别迷恋老师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那股子认真劲儿,于是,我想,我长大以后要当一名老师。

念中学时,我迷上了看小说,金庸、古龙、琼瑶……我都爱看,所以那几年我的理想是当作家。当时想当个作家主要是因为,作家可以每天待在家里,不用在外面辛苦奔波就可以赚很多的钱。可是后来我发现,作家这个工作实在太难做了,每天写啊写的,太累了。而且写出来的东西还总得不到大家的认可。

踏入社会,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挫折和失败之后,我慢慢地发现,其实,理想就是用来丢弃的,并且一路走一路丢。走到现在我一细数才发现,原来我曾经有过那么多的理想,只是没有一个是实现了的。那时的理想是随口说说的吗?好像不是。我记得自己当初就是很爱那种职业,并且曾深切地希望过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只是这些理想都被淹没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如今我们姐弟三个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大家各忙各的,很少能再聚在一起。有时提起来妹妹时,我和弟弟都会不约而同地说一句: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三个只有她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虽然她的理想听起来比较好笑。前些天,又想起了这件事,终于忍不住给妹妹打了电话,问她,为什么当年就说出了那样的一个理想。妹妹的回答令我颇为惊讶,她说,当时剥花生剥得好累,爸爸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花生剥完。她说,她只想做好眼前的事。但她也沒想到,就她的这么一句话,能令大家记这么久、这么深刻!

长大以后的我们才明白,理想这两个字,并不是说你觉得你的未来能有多大,并不是你说的它有多华丽有多气派,它是一个方向,它是一个梦,它是一个让你觉得有奔头的词。一路走来一路丢,并不可怕,也不可耻,最主要的是我们要过好当下且能守住自己的信仰。就如妹妹所说的,她只想做好眼前的事,这也是一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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