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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血浓于一切,一字方言千 里寻亲

2019-04-28飞扬

恋爱婚姻家庭 2019年13期
关键词:亲生父母跑者方言

●文/飞扬

本文主人公与亲生父母相认

依靠一个方言土字,她实现了与父母团聚的梦想,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亲情间的磅礴力量。

2019年1月的一天中午,重庆市合川区的一户普通农家院落里,陈朝琼夫妇正在给大女儿梁静婕准备饭菜,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氤氲着说不出的幸福与温馨。

不为人知的是,这极其普通的一幕,却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寻亲故事:年轻时,梁静婕就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并通过多种方式探寻真相。遍寻无果后的梁静婕因一次偶然,听到了含有一个特殊汉字的方言,于是,她凭借着这一简单汉字,打开了找到亲生父母的记忆之门……

初嫁时节,亲亲的父母在哪里

2004年3月的一天,24岁的梁静婕匆匆结束了打工生涯,回到河南南阳农村家中相亲,男方李治明是邻村一名勤劳朴实的小伙子。此后的交往中,两个年轻人互相倾慕,很快谈婚论嫁。

2005年初,就在梁静婕找到村里的一位老人商议结婚日期时,那位老人无意中说漏了嘴:“好可惜啊,要是你的亲生父母看到这些,该有多高兴。”

儿时,梁静婕身边的小伙伴便时不时地讥笑她,说她是从路边“拾”来的,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一次,梁静婕被气哭了。自己真的没有妈妈吗?她飞快地跑回家,满脸泪痕地询问起母亲来。面对梁静婕,母亲常莉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犹豫,不过,她最后还是告诉女儿,那些小伙伴是在开玩笑。在常莉的劝说中,梁静婕终于止住了哭声,她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不过,有一天晚上,梁静婕路过父母房间,听到父母在里面小声谈论:“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她以后知道了这个秘密,会不会离开咱家呢?”“这个真不好说,咱俩将她辛辛苦苦养大,她对这个家应该有感情吧!”梁静婕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一番谈论的对象,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自己呢?由于夜色已深,她不便到父母房里探问究竟,所以默默地将疑问咽了回去。此后,长大成人的梁静婕,没有向常莉探讨这一问题……

如今,梁静婕即将出嫁,从村里老人那里了解了相关情况后,再反复咀嚼过去的场景,梁静婕终于明白,她从血缘的角度来说,的确不属于这个家庭。回到家中,梁静婕毫无保留地将方才听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常莉。早就有了一些准备的常莉,这一次向梁静婕吐露了实情:“孩子,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啊!”

原来,梁静婕3岁左右时,被一名外乡人领到这里。看到梁静婕无依无靠,常莉动了侧隐之心,再加上常莉只有一个儿子,夫妇俩一直渴望有一个女儿,于是,在商议后,夫妇俩将梁静婕留了下来。

迷雾的表层一下被吹散,梁静婕顿时百感交织,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不禁追问道:“那么,我的家乡在哪里?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呢?”常莉无奈地向她解释:当年梁静婕刚来,年龄太小,身边又没有什么物件,而那个外乡人对梁静婕的身世三缄其口,所以,梁静婕的身世根本就无迹可寻。这些年来,常莉一直考虑将实情告诉梁静婕,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梁静婕感到了养母常莉的不易。常莉夫妇的家境并不富裕,却一直省吃俭用,辛苦养育自己这么多年。梁静婕动情地搂住常莉瘦弱的肩膀,发自内心地说:“您不是我的亲生妈妈,但您做了能做的一切,这份情意我一辈子也不能忘却,您是我人生里的另一个亲亲妈妈!”

2007年上半年,梁静婕与丈夫李治明在外地打工时,大女儿真真顺利出生,为梁静婕增添了许多喜悦。不过,寻找不到亲生父母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一次,一位朋友来看望梁静婕。看到孩子粉嘟嘟的小脸,朋友脱口而出:“这个孩子长得好像你啊!都说女娃娃像妈妈,你也一定与自己的妈妈神似吧?”恰好梁静婕的床头有一张全家福,随手拿过这张照片,朋友发现梁静婕与她“母亲”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无奈之下,梁静婕说出了身世的秘密,心直口快的朋友脱口而出:“哪有妈妈不爱女儿的?一个母亲怎么会将女儿弄丢呢?看来,你的亲生妈妈一定是不想要你啊!”

朋友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块,重重地砸在了梁静婕的胸口上。

“荒唐”念头,缘于迫切思亲之心

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当初妈妈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梁静婕本能地拒绝身边那些令人沮丧的揣测。自己到底是如何与当初的家庭失散的?谜团在梁静婕心里升腾着,她急于将它彻底打开。

2007年5月,梁静婕找到南阳当地的公安部门,试图查询自己幼时的资料,可是,她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此后,梁静婕又咨询了一些寻亲网站,可是她几乎提供不出像样的寻亲资料。无奈之下,梁静婕只好暂时放弃了寻亲的行动。

时间像指尖的流沙,转眼间又过去7年。2015年1月,梁静婕与丈夫离开河南,来到浙江杭州一带打工。在那里,梁静婕结识了许多来自外地的朋友。

一天晚上,大家在一起闲聊,一名重庆工友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其家乡的亲属打来的电话。接电话时,工友说:“你家门口的那个‘凼’,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雨天太满的话,将‘凼’里的水放掉不就行了吗?”说来让人奇怪,梁静婕身边的河南籍工友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梁静婕却如触电一样,几乎完全猜出了话里的含义,尤其是这个“凼”字,她不但能够听懂,甚至有一丝说不出来的亲切,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到这句方言。

当晚,梁静婕梦到了一大片水洼,水洼的远处还有无边无际的水稻,许多人带着一种特殊的草帽,在稻田里不停地忙碌着。“‘凼’中的水一定要充满,不然的话,水稻肯定长得不好!”稻田里有人说着。这时,一阵大风刮来,“凼”里的水突然不见了,所有的稻谷也在转眼间枯萎。梁静婕着急地大哭起来:“哎呀,是谁将‘凼’里的水弄没有了哇?”

几天后,梁静婕又在一次午睡时,梦到了“凼”气冲天的情景。那几日,梁静婕冥思苦想,为什么自己对“凼”这个字如此亲切又念念不忘?这些年来,自己没有用过这个字,而它一出现,便如同多年未曾谋面的老朋友,有着意外相逢的惊喜。为了了解“凼”这个字的词义,梁静婕特地咨询了重庆的几个工友。原来,这个字就是指池塘或是大片的水面。那么是不是自己小时候曾经在有“凼”的地方生活过?也就是说,自己的故乡就是在重庆一带呢?

心底产生了这一念头,梁静婕不由得惊喜万分,她再一次向重庆工友请教,得知“凼”字在合川县一带使用得较多。

这年5月,梁静婕决定亲自到重庆市合川县一带走一趟,得知妻子“荒唐”的念头,李治明大吃一惊,“仅仅凭借方言里的一个字,你怎么就断定那里是故乡呢?”

他好心提醒梁静婕,她可能是以前在影视剧上听过这个“凼”字,也有可能是逛街时听路人说过。仅靠一个字去寻亲,未免太草率。

梁静婕向丈夫解释,“凼”字就像一把钥匙,缓缓地打开了她幼时记忆的大门,她开始有了家乡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

她用略带坚定的语气对李治明说:“我家门口似乎有一个阶梯,下面是很大的一片水洼,小时候,我总是光着双脚,好奇地看着那些洗衣服的婆婆们。而重庆那个朋友的老家位于合川县涞滩镇,恰恰是在三条江交汇的地方,我家一定就在那里!”

寻亲传奇,单字方言让骨血团聚

2015年7月,说服了丈夫的梁静婕,终于赶往合川县寻亲。听了她的情况,当地派出所感到难度太大。

考虑到梁静婕寻亲的迫切,派出所民警为她张贴了许多寻人启事,启事中特别提到了梁静婕身体上的几个特征。在梁静婕腰部的左边,有一处十分明显的疤痕,另外,她左眉的上方长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与此同时,民警采集了梁静婕的DNA数据,并上传到相关系统进行比对。令人遗撼的是,寻人启事没有任何收获,DNA比对方面也没有相互吻合的数据。

2015年12月,梁静婕带着失望返回杭州,暂时收起了寻亲的念头。然而,让梁静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双亲其实就在附近,只是机缘未到,彼此擦肩而过了。

2016年1月,合川县双槐镇的一名马拉松爱好者跑步来到了涞滩镇,在一处街角的橱窗前,正在休息中的跑者无意中浏览到了梁静婕那张寻亲启事。细细看完,跑者的心里不由得为之一动,怎么这个寻亲故事看起来有一些熟悉呢?思忖良久,他想了起来,自己所住的镇上有一户叫陈朝琼的人家,多年前,曾经丢失过一个女儿。

果然,当这名跑者找到陈朝琼夫妇时,陈朝琼哭着诉说了当年的不幸:“那是1984年的冬天,我带着3岁的女儿去赶集,由于人太多,我俩在人群中被冲散了。”当得知有一个30多岁的河南女子曾来这里寻亲时,陈朝琼连连摇头:“我后来听别人说,女儿是被人带上一条小木船过江,而那天江面上风大浪大,女儿多半是遭遇不测了。”特别是得知梁静婕只是因为一字方言寻找到这里,陈朝琼就更感到不靠谱了。

陈朝琼没有到涞滩的公安部门去确认,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

2017年3月,这名跑者再次来到涞滩镇参加比赛,偶然间听说两年前的那次寻亲事件依然没有着落。这名跑者有些按捺不住了,再次主动来到陈朝琼家中,劝说陈朝琼:“前去辨认一下吧,即使那个梁静婕不是你的女儿,就当是宽慰一下对方吧。”善良的陈朝琼夫妇同意了。

3月中旬的一天,夫妇俩来到涞滩镇派出所。当听说梁静婕身上的两处胎记时,两人顿时惊呆了。由于丢失女儿的陈朝琼夫妇一直没有采集DNA信息,这一次警方果断采集了他们的相关数据。果然,半个月后的比对结果证实,陈朝琼夫妇就是梁静婕的亲生父母!

当时,梁静婕还在杭州打工,得知这一消息的她很快与陈朝琼在视频上相见了,母女俩都忍不住失声痛哭。

眼前的一切让梁静婕感到有些不真实。自己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一句方言里的“凼”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千里寻亲,没想到,竟然真的寻找到亲生父母!让梁静婕高兴的是,父母告诉她,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这些年来她的弟弟妹妹一直盼望着她能归来。

梁静婕赶到重庆双槐镇头桥村与父母相见。分别了整整33年,一家人相聚,泪水和幸福交织,她们有太多的的话想要倾诉。

2019年1月,梁静婕在接受采访中表示,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依靠一个方言土字,她实现了与父母团聚的梦想,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亲情间的磅礴力量。梁静婕说:“每每想起过去的一切,我的心情就无法平复,血缘间的融合真的无法阻挡。如今的我更加珍惜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我没有了缺憾和苦涩,之后都将是幸福的人生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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