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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相思成疾,卒

2019-04-19一剑青

桃之夭夭A 2019年2期
关键词:观星

一剑青

简介:国宴的时候,观星阁阁主苏安看见西厂督主脸上显露“病卒”二字,便友情提醒督主注意病情,结果督主含情脉脉地来了一句:“思你成疾算病吗?”吓得苏安差点抖掉手里的筷子:“督主莫要如此,我只当你是姐妹。”督主:“……”

一、厂花是直男

乾元十年,朝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乾元帝在大殿前设宴,宴请群臣百官,起舞欢歌,史称“乾元国宴”。

宴会上,乾元帝让喜爱的臣子互相吟诗作对。

观星阁阁主——被乾元帝赐封为“护国法师”的苏安,看了一眼西厂督主额头上大写的“卒”字,干咳了两声,念道:“挂角马,钓鱼马,高钓马,马马取胜。”

苏安是朝云国国师,自幼通天事,晓古今,还能从他人脸上看出运势。当她看见谁额头上有“卒”字的时候,那个人基本就离死期不远了。

所以苏安委婉地通过诗词,泄露了一下天机。可惜边疆院的一群莽夫闻言,众脸蒙圈:“什么马?可以吃吗?”

“这几个马,有我的汗血宝马厉害吗?”

苏安浅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三个马都是象棋里常见的‘将死对方的招数。将死,将死。”苏安特地把“将(四声)死”念了三遍,意同“将死”。说完,还不忘又看了一眼曲万歌。

彼时的曲万歌正在喝酒,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酒,道:“将死,苏大国师这是在说我吗?”

苏安闻言,疯狂点头。

“因何原因呢?”

苏安闻言又认真地看了一眼曲万歌的额头,能看见发青的“卒”字旁侧有一个还不太清楚的“病”字。

“孔门年少,昂昂有大志。”指代的是历史上的某位名人徒弟“子产”,原名“冉季”,谐音“染疾”,即病卒。

曲万歌闻言若有所思,道:“病死的啊……”

“总之督主多注意身体。”苏安说完拿起了筷子,手抖着快速扒起饭来。她今天已经泄露太多天机了,生怕自己“遭天谴”。

结果夹起的羊肉还没送到嘴边,就听见西厂那个俊美的太监头子勾嘴笑道:“思你成疾,算病吗?”

苏安:“噗——”

一口饭全喷了出来后,苏安握住自己颤抖的右手,不让筷子掉在地上,道:“督主这话说的,本阁只是当你是姐妹。”

话毕,全朝上下,一百〇八张宴席上响起了哄然大笑的声音。连当今圣上也是拍着桌子,捧腹大笑。

她说错了什么了吗?就在苏安茫然不解的时候,曲万歌面色铁青地说了一句:“本督还是男儿身。”

苏安:“……”

西厂确实会有名人贵族的孩子不接受割礼这种传统的,但是都当上太监头子了,居然不是个太监……不管怎样,西厂的人在苏安印象里,本来就娘里娘气的。更何况曲万歌长相阴柔,还姓曲……怎么看都不是直的。

想着,苏安又拱手道:“我还是当督主是姐妹。”

“你……”曲万歌话语未落,突然咳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而后砰的一声,倒在了宴席上。旋即全朝惊呼,整个宴会乱作了一团。苏安更是惶恐,人群中举高双手,叫道:“不……不是我干的!”

说好的病卒呢?全朝云国最大的长官,难不成是被她活活气死的?!

这锅她不背啊!

二、督主的一百种死法

曲万歌没死,只是旧伤复发,经过太医院解毒后在自家府邸休息,暂时不上朝。但是經过国宴一事,曲万歌好像跟苏安结了仇似的,接连跟圣上参奏观星阁,认为观星阁妖言惑众,要求罢黜观星阁,下放苏安去放牛。

苏安看着圣上给的奏折,愣了愣:“他跟我是什么仇、什么怨,而且,为什么是去放牛?”

乾元帝闻言耸了耸肩,道:“朕也想知道。总之你俩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不想失掉任何一个良臣,爱卿你就去西厂和他道个歉吧。”

苏安:“……”

圣命难违。苏安虽然不乐意,但也在次日前往西厂,那个传说中的“夺魂所”。

西厂的布置比苏安想象中的温和多了,既没有阴森森的刀叉石人像,也没有犯人的号叫声,只有通天的大院,在院子秋千上荡来荡去玩的人和玩“老鹰捉小鸡”的西厂官员。

大朝云的百官监管就交给这群人吗?苏安有点担忧。

苏安踏进督主府的时候,正好看见曲万歌半躺在榻上,穿着白色鱼纹长服,外带一件黑色披风,胸口处因为伤还未愈合袒露着,一眼望尽内里“春光”。

苏安干咳了两声,眼神望向别处。

“督主,本阁此番前来赔礼。”

“国师这话说的,国师做错什么了吗?”曲万歌说着从榻上缓缓地走了下来,披风落在了地上,白色绑带绑在腹部上,内里胸膛一览无遗,那举手投足看得苏安小鹿乱撞。

她真是瞎了才说曲万歌是姐妹。就这身材,要是姐妹,天理难容啊。

苏安想着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该……怀疑督主的性别和取向。总之恳请督主不要再参奏观星阁了,大家都是替陛下做事的。”

曲万歌眨了一下眼睛,道:“国师以为我参奏观星阁是因为私人怨仇吗?”

难道不是?

“观星阁以观星占卜为由,信口开河,擅自捏造国论,在我看来,就是……神棍。为什么不能罢黜?”

一听说有人侮辱自家机构和职业,苏安火暴脾气立马上来了。“观星占卜是有依据的,不是骗人之术。”

曲万歌薄唇轻启:“那国师能观他人面相也是有依据的?”

“废话。”

“那国师倒是说说,我现在又是什么面相。”

苏安看着曲万歌脸上那大写的、完全盖住了他面部轮廓的“死”字,悲痛道:“死相。”

这么一个男女莫辨的大美人……过几日就要死了,悲哉!

苏安深感“天妒英才”的时候,曲万歌冷哼道:“死因呢?”

“暂时看不出。”

前些日子曲万歌的脸上还是“病卒”二字,今日已经变成了大写的“死”字,满满遮盖住整张脸,看上去有点滑稽。但也可能是因为“死”字过大,所以苏安一时间找不到其他词语形容他现在这副模样。

“江湖骗术。”曲万歌揶揄了一句,然后从苏安旁边走过。他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恍惚间看见了他脸上的“死”重叠了一个淡淡的“跌”字。

苏安脱口而出:“督主小心脚滑!”

话音刚落,曲万歌踩到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披风,脚滑了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地,额头磕在了门槛上,流血不止。

……

太医帮曲万歌止血,绑了绷带后,他抚着额头问道:“本督脸上的‘死字消除了吗?”

苏安面露难色,道:“没消。改成了‘毒发身亡四字。”

曲万歌叹了一口气,道:“那本督从今日起就不进食了。”

“变成了‘腹空而亡 。”

“……那本督就大鱼大肉。”

“又变成‘噎死二字。”

“……那我吃得慢一点?”

“变回‘毒发身亡了。”

……

曲万歌突然发现自己怎样都会死,一时心中郁结,胸口旧伤隐隐作痛,便捂住了胸口。哪里想到苏安上前说道:“现在是‘旧伤复发,卒。”

半晌,曲万歌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苏安一眼,道:“国师就不能闭个嘴吗!”

“……”苏安闻言,委屈地嘟了一下嘴巴,没有再说话。

三、事出寻常必有妖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曲万歌跟苏安说了自己的两个心愿,一个是卖掉督主府去云游四海,另一个就是查清多年前的江南多官员自刎案。

后者早被六扇门定为悬案没人破解了,但是前者……

“督主府是公家的,你不能卖啊。”苏安语重心长道。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安:“……”

“你在西厂干了这么多年就没存个私房钱吗?!”

“有,但那是我娶老婆的钱。”曲万歌说完抿了抿唇,有点委屈。

苏安:“??”

你都要死了还谈什么娶老婆?

可惜曲万歌执拗劝不动,圣上也感念他多年劳苦功高,便准许他重新翻案,并命他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南探案。下江南前曲万歌跟皇上要了苏安,美其名曰帮他化劫,延长审案时间。

大云宫前,乾元帝抱着曲万歌痛哭。

“曲爱卿!你这一去朕就失掉了一个左膀!”

苏安在旁边默然流泪,心想:你的右臂也要失去了啊!圣上。

自打昨天答应曲万歌下江南,苏安发现自己额头脸上也多了个“死”字。

江南这一行,凶多吉少。

西厂微服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来到江南领域的燕山时,苏安突然右眼皮直跳。恰好队伍正要过河,苏安忍不住唤住了前行的人马。

“等一下,先不要过!”苏安来到吊桥旁边,发现吊桥上的绳索有锯过的痕迹,锯了三分之二,肯定支撑不了他们这么多人过桥。

“好像有埋伏。我们换条路吧。”苏安说着看向了人群中央的曲万歌。

“现在换,估计来不及了。”

曲万歌刚说完,果然冲出了一群山贼模样的家伙,舞枪弄棒,来势汹汹。西厂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立马抄起家伙互相斗殴了起来。

苏安不会武功,在人群中被拉扯来推搡去,一脸惶恐。恰好一个匪徒举刀向她砍来,她本来想跑,却发现自己因恐懼双脚仿佛结了冰,根本动不了。就在她闭上眼睛等着赴死的时候,曲万歌一个蹬脚,把匪徒踹倒在地,然后搂住她,一跃而起,把她放到了马车上。

“在这里等我,先不要乱动。”曲万歌说完便松开手,又抽出刀和别人砍杀了起来。苏安一个人呆坐在马车上,看着那个舞刀弄剑的月白色身影,莫名有些异样情愫。

她知道英雄救美什么的剧情确实有点俗气,但耐不住曲万歌是真好看。

西厂的人降服了匪徒后,还没问话,匪徒便一一咬舌自尽了。苏安在他们混斗的时候,身上也有几处擦伤,曲万歌给她擦药的时候,她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我脸上又有什么‘死字吗?”

苏安连忙摇头。

“那你干吗还一直看着我?”

苏安闻言,生硬地转了一下脑袋,把目光转向别处。她的“伪装”太过拙劣,逗得曲万歌笑了一下,他这一笑倾国倾城,搞得她的脸颊又是一抹微红。

曲万歌将药品收拾好,顺道抹去脸上的鲜血,然后说道:“苏国师,为什么会答应圣上来救我?照我的印象,我们没什么交情,更何况我经常弹劾观星阁。”

苏安撇了撇嘴,道:“他说帮你渡劫后,会把六扇门的追风许配给我。”

曲万歌闻言点了点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闷声问了一句:“国师原来喜欢追风啊,能问下原因吗?”

“长得帅。”苏安老实说道。

“那本督长得不比他帅吗?”

苏安闻言认真地看了一下曲万歌那张脸,彼时他的脸上又有一个大写的“亡”字,她突然语塞。半晌,说道:“追风还是比你帅的,他脸上,一般没有各种字。”

曲万歌:“……”

江南向来是朝云的富庶之地,又远离天子眼目,难免有些官商勾结的不耻之事。十年前正好圣上建立西厂大查贪腐案件,很多人都认为当时十多位官员一同自杀是因为畏惧上面派人调查。

案子本来交由江南新总督许尚处理,他听闻曲万歌来了,就命一群人在大道上排列成队,迎接钦差大臣。

还特地跑到了苏安所在的马车旁,把她扶了下来。

曲万歌看了一眼苏安搭着的许尚的手,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们来时,遭遇了匪徒,差点遇害。”

许尚闻言怔了怔,似乎很讶异。

“那督主和国师有没有受伤?”

“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苏安答道。

“没受伤就好,燕山那个地方本来就多匪徒。”许尚说完笑了笑,曲万歌也跟着在旁,弯起眼睛浅笑。

只不过曲万歌的笑容比起许尚的虚假,又多了几分嘲讽,苏安见状,也是沉下了脸。

曲万歌明明没说燕山,这个江南知府是怎么知道的。

四、生死一线

次日。

许尚把接风宴设在了长湘楼的顶层,并嘱咐曲万歌和苏安在安顿好之后一定要参加。傻子也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为了搜集证据他俩还是去了。

“本督脸上的‘卒字最近是更清晰了吗?”曲万歌在登楼梯的时候,淡淡地提了一句。

苏安摇头:“昨天就看不见了。”

曲万歌闻言有点高兴:“那不是好事。”

苏安接着摇头。

“不是。我只能看见将近死期。但真正死的那一天,我是看不见的。”

曲万歌:“……”

两人要踏入约好的包厢的时候,曲万歌又问了一句:“那你脸上的字迹呢?”

他记得苏安有跟自己提过她脸上也有死相的事情。

苏安扯了扯嘴角,道:“我的也没了。”

“那我们岂不是患难夫妻?”曲万歌说着勾了勾嘴角,然后推门而入,却在苏安想要跨门槛的那一刻,把门关上了。

“我要能活着回来,我就娶你为妻。”苏安听见那人这样说道。

后来的事情蘇安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还想推门,可是门被锁了,怎么也打不开,于是她匆匆下了楼,想问店家有没有其他上顶层阁楼的方式,可是整间酒楼的人都跟聋了似的,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楼上明明有着激烈的打斗声音,她却只能焦急地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了。出来的人是许尚。

那一刻,苏安突然感觉天都塌了。

所幸的是,许尚只正脸出来,没过多久,就被后头的人直接踹倒在地。

“跟你说过多少遍!别挡我们老大的脸,你听不懂人话啊!”一个熟面孔的太监将脚踩在许尚脸上。另一个太监则把他们两个人都推开,然后恭请出了曲万歌。他还是那副倾国倾城的样子,他的背后却是一排倒在地上的刺客,和一群西厂微服人员。

她怎么忘了,这可是大朝云战斗力爆表的一群人呢。

半晌,曲万歌捂着流血的手臂出来,冷着脸问:“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跑呢。”

曲万歌自认为很帅,哪里想到苏安很不给面子地拆了台。

“别装了,这人你们早就搞定了吧。”

曲万歌:“……”

曲万歌这拙劣的泡妹子技巧看得苏安是又喜又气。气的是他明明早就带人暗度陈仓,把整个酒楼都替换成自己的人,却要佯装生死相搏;喜的是,他居然愿意为了她自导自演这场“舍命护美人”的戏。

曲万歌说他是没有办法,本来一大早见她,是要跟她说自己已经擒拿了许尚。谁知道她那么上心,非要陪着去。

“我见你脸上没有卒字,我自然担心啊。”她不满道。

曲万歌闻言浅笑,问道:“那我们这算成了吗?”

“成什么?”

“成亲。”

“想得美,”苏安瞪了他一眼,“江南前总督命案都没查清楚,成什么亲。”

曲万歌闻言也是敛了敛神色。

当年的命案到底牵扯了多少东西,严重到许尚在狱中遭受酷刑也不肯坦白。

五、旧事

曲万歌近日脸上没有死相就算了,还有了福相。整张脸一个大写的“福”字。

升官福,长寿福,安居福,生子福……

看到“生子福”这几个字的时候,苏安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的异样,却被曲万歌看见了眼里,道:“怎么,本督脸上的字消退后,发觉本督的容貌确实在追风之上吗?”

苏安摇了摇头,道:“别费劲了。追风脸上可没字,你脸上现在各种福呢。”

曲万歌闻言皱起了眉头,然后拿起小铜镜各种观看,可惜只能看见自己白白净净的脸,啥也没有。

半晌,曲万歌放下镜子,问道:“这样的日子累吗?”

他是指总是能看见他人命运一事。

“也不怎么累,习惯就好了。我一般也不管。”

“那你怎么这么经常管我呢?”

苏安:“……”

见苏安微红着脸离开,曲万歌觉得甚是有趣。不过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走之后,他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照苏安这么说,死相的出现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次出现死相是在国宴,之后是在督主府,后来江南行是因为许尚,现在没有了。

那之前老是频繁出现死相的原因……是因为西厂有内贼吗?

江南旧总督一案没有查清楚,许尚被斩首,王建之被无罪释放,曲万歌一行人回到了京城。果然一回到西厂,苏安就发现曲万歌的脸上又出现了赫然的“卒”字。

两个人借机把西厂的太监一个个调出西厂,然后再调回来,以观看曲万歌的面相,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这是什么毛病?西厂风水不好吗!”曲万歌吐槽道。

苏安眼珠子转溜了一下,道:“要不你,离开西厂看看?”

曲万歌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行。”

曲万歌心里想的是,暂时离开西厂。哪里想到当他说要走的时候,西厂的太监疯狂讨论推选新督主的事情。

“依我看,新督主就得由我们旧督主选。”

“干吗啊,这种事情不可以等老大走了之后我们再选嘛,现在选多尴尬啊。”

“就是,老大走了之后再选吧。”

……

曲万歌听着这些下属的话,突然很不是滋味。他只是暂时离开一下,没想着不回来啊。哪里想到,他前脚刚调离西厂,后脚西厂果然易了主,选了一个平常愣头愣脑的傻缺当老大。

“你一个完好之人还想当人家督主。人家当然不乐意了。”苏安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曲万歌的死相不是一个人造成的,是大半个西厂记恨他的人造成的。

“话说,你又是怎么当上他们老大的?”

曲万歌说,他当时进西厂是花钱进去的。西厂作为朝廷重地,有着许多能人异士。因此这几年大朝云也形成了送贵族子弟进西厂学习的风气,但这些贵族子弟都不会接受割礼,而且成年后都会花钱接回来,类似于寄养的方式。

但曲万歌不太一样。他是父亲送进去却没有接回来的一个。因为在他进了西厂后一个月,他的父亲江南总督曲建之自刎于家中,曲家自此衰败,没钱接他出来。

曲建之是十年前江南多官员自刎案的一个重要人物,这也是曲万歌为什么执着于这一案的原因。

六、计策

曲万歌被调到六扇门的日子还算可以。毕竟他能力出众,在哪里都出类拔萃。他被调到六扇门当门主,苏安前往六扇门就有理有据了,美其名曰看望老朋友,但他知道,她就是来看追风的。

曲门主自然不满,扬手一挥,让追风又办案去了。可怜追风,一天跑个七八条案子,差点没累死。

然后苏安能见着追风的日子就少了,于是她便埋汰那个坐在案台上,假装查案,实则目光都在她身上流转的男人道:“你也没必要这么对追风,我来也不是特地看他。”

“不是特地,就是随便看几眼,也不行。”

苏安扯了扯嘴角,随便拿了一本卷宗坐了下来。结果看见卷宗上写着“肠、肝、肺尽数掏出”,不免咽了咽口水,又将卷宗放回书架上。

“你到底喜欢追风什么。”曲万歌又一脸郑重道。

“喜欢他脸上没有字。”

苏安从小时候就能通过一个人的面相看出他的运势,每个见过的活人脸上都会瞥见,或深或浅。可是追风是她目前见过的,第二个,脸上总是白白净净,而且还活着的人。

曲萬歌闻言扯了扯嘴角,道:“那我明白了,你倒是和他天生一对。”

这回轮到苏安不高兴了。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和别人凑对啊。”

“那没办法,毕竟你喜欢他。我不想阻拦你喜欢的事。”曲万歌说这话时,眼睛里明显落寞。

苏安见他这样,便坐到了他身边,盯着他那张写满“喜”字的脸。

“但我更喜欢你。我只是怕在你脸上,再看见令我担惊受怕的事。”

曲万歌看着她盯着自己的眼睛那般水灵通透,突然觉得心头痒痒的。他不自觉地搂住她的肩膀,将脸凑了过去……

本来以为能一吻佳人,结果脸都还没碰着呢,追风那个倒霉孩子不打招呼冲了进来。

“老大!我把那十条命案处理完啦!”

……

半晌,曲万歌挺直了肩膀,眯起眼睛微笑。

“后排那一百条命案,也一并处理了吧。”

追风:“??”

今日份绝望,接好。

曲万歌在六扇门大刀阔斧地办案,推动六扇门一举成为朝云国最佳行政部门。与六扇门的如日中天对比鲜明的是,西厂一下子没落了。

西厂易主后,风气大变,栽赃嫁祸,无恶不作,甚至连私抢民女都做出来了。一群阉人,还要什么女人!民间多有怨言,朝堂上也是弹劾之声不绝如缕。几位老臣更是长跪大明殿外,恳请乾元帝顺应民心。

乾元帝揉了揉太阳穴,挥手,废除西厂,将一众阉人都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彼时曲万歌才发现,调他离开西厂原来是个计策。

“太多人请示圣上废除西厂了,但圣上还是想保你……”

曲万歌勾嘴笑了笑,道:“想保我的是你吧。”

苏安闻言脸上一抹绯红。

她其实没告诉过曲万歌,之前的他在她眼里,也是白白净净,没有任何字迹的脸庞。她喜欢看追风,更喜欢看他。

一个月前,苏安突然发现曲万歌的脸上出现了“卒”字,她着手调查,恰好发现丞相、镇南王联名要请求圣上废除西厂,并将曲万歌斩首。

她不忍“红颜薄命”,就反复提醒他已有死相,希望他离开西厂。

“我……”苏安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哪里想到曲万歌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苏安被曲万歌吻得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回应时,他撩了撩她的头发。

“我脸上有字吗?”

“没……没有。”

她其实大部分时间都看不见曲万歌脸上的字的,“病卒”“脚滑”都是她信口胡诌的。

“那我去圣上那里碰碰运气。”

“别……”苏安伸手想要拦住他,他一个转身,人已经到门外了。

“我的下属我了解,他们就是一群小角色,干不出来什么坏事。”

“可是……圣上想要他们死。”

“那就连我一起处死吧。”

曲万歌说这话时,苏安好像隐隐看见了他额头上的字。

七、逆转

苏安在六扇门焦灼等待的时候,哪里想到,宫内传来消息,说圣上放过了西厂一众人员,并改立了东厂。同时,镇南王和丞相,因为贪污腐败和江南官员一案被抓获了。

整个事情反转得太快,看得苏安一愣一愣的。

她匆匆进宫觐见皇上的时候,正好看见曲万歌和乾元帝聊得起劲。

见苏安来了,乾元帝向她招手:“国师,国师来得正好。要不要听听朕和曲爱卿主导的这一场瓮中捉鳖的戏码。”

苏安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曲万歌这个家伙,又骗了她一次。

当年乾元帝成立西厂核查官员资产,江南总督以及一众官员联名上书丞相和镇南王在南方贪污受贿的事件,可惜书信还没送到皇上手里,他们就被人刺杀于家中,并伪装成自刎迹象。这些大户人家因此破败。

曲万歌在西厂多年,探查、掌握多方消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仇。近些日子,他终于顺着线索查到了当今丞相和镇南王头上。他们按捺不住,天天弹劾曲万歌,多次找各种理由,希望废除西厂。

这日万事俱备,乾元帝便佯装答应他们的请求把西厂众人抓了起来,实则差遣这些西厂人员和御林军,前往丞相府和镇南王府擒拿丞相和镇南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些事情,身为西厂前督主的曲万歌都知道。

被耍的感觉当然不好受,苏安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然而圣上似乎很高兴,道:“苏爱卿,你说像曲爱卿这种青年才俊,朕是不是得给他配个公主啊。你觉得哪个公主比较合适?”

苏安还没答话呢,曲万歌先说:“臣以为二公主、三公主都不错。”

苏安:“……”

得了。她为他担惊受怕的,结果他连二公主、三公主都想了。

苏安颔首,向乾元帝说道:“陛下你们聊,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甩袖准备走人,没想到被某人一拽,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可惜臣有妻子了。”

苏安:“……”

圣上:“……”

半晌,乾元帝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朕命你们……滚。朕最见不得别人秀恩爱了。”

圣命难违。苏安和曲万歌还真是滚出去的,又飞又滚。

曲万歌一个轻功,在空中几下打转就飞了出去,全程把苏安搂在怀里。

两人飞到殿外,再飞到六扇门落地的时候,曲万歌摸了摸苏安的脸颊。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跟我滚过了。这下,能成亲了吗?”

苏安闻言瞥了他额头一眼,才发现原来今早看见的那两个字是“病卒”。

半晌,她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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