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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背影》四个英译本的比较研究

2019-04-15张雪姣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9年3期
关键词:背影

张雪姣

摘要:《背影》是中国现代著名散文家朱自清在早期创作的一部回忆性抒情散文,被不少译者译成了英文,促进了中华文化的传播和中西文化的交流。本文运用生态翻译学中的三维转换原则,对《背影》的四个经典英译本进行对比分析,认为张译对原文风格的保留最大化;杨戴夫妇译语篇衔接的连贯性最好;徐译虽忠实原文译文特色却并不出众;David译在遣词造句、文化思维转换和交际意图传递上更易为读者所理解、接受。

关键词:《背影》 语言维 文化维 交际维

散文作为中国文学创作形式的一种,具有不同于一般文学作品的结构特征形散而神不散,因此“散文的翻译译者不仅需要再现原文的形式美和内容美,而且要再现原文的风格美,达到内容、形式和风格的统一”(黄,2011:66)。“在将汉语散文译成英语时,译文应完整地再现原文信息,达到与原文相似的功能,体现散文的风格特点,使译文的意义完整,语言流畅、地道。”(胡,张2009:105)将译文在内容、风格和形式上与原文保持一致,原文的文本信息和内涵才能完整地被读者接收到。朱自清是中国现代杰出的散文家,他的散文中有一部分是围绕父子、夫妻、友人间的情感路线为主题的,皆是根据他个人的切身体验创作出来的,蕴含着浓厚的人文气息、情感真挚,具有很强的感染力,这也是他散文创作的核心所在。《背影》是朱自清早年间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创作的一篇回忆性的抒情散文,文章用朴素简洁且通俗易懂的语言形象地刻画出了父爱子的这一高大形象,文中所用的一些口语化表达,更是凸显了父子间亲呢的感情,而且一些文言词的运用展现了那个时代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特色语言体系。用生态翻译学中的三维转换原则对比分析《背影》的四个英译本,可以为中西文化交流的和翻译实践活动的指导提供更多帮助。

一、生态翻译学

生态翻译学是胡庚申教授在“翻译适应选择论”的基础上进行扩展得来的。该理论强调“利用生态理性特征,从生态视角综观翻译”,认为“翻译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翻译的过程应该是译者适应性的交替转换和选择”(胡,2013:234)。因此在翻译中保持译文与原文的形式对等与保留其内容同等重要。“一篇好的文学翻译,译者应先捕捉原作的思想、感情、风格、神韵,然后独具匠心地把它们表现在另一语言中。”(李,刘,2012159)生态翻译学中的三维转换分别指译文在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三个层面上的选择与适应,语言维侧重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进行的对语言形式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文化维偏重于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与阐释,关注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在性质和内容上的差异,避免从译语文化角度曲解原文;交际维则着眼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

翻译是译者专门进行的有目的活动,要根据受众的接受能力选择翻译的语言与形式,最大程度地再现原文信息与风格,并需要遵循具体的翻译原则有效地指导自己的翻译实践活动,因此,在文本翻译过程中,要注意文本在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三个层面上的转换与呈现,以保持原文与译文的对等,提高翻译质量。《背影》作为一篇描述父子间深切感情的名篇,多年来一直受到各界学者的关注,本文将运用生态翻译学中的三维转换原则将杨宪益和戴乃迭、DavidPollard、张培基和徐英才的译本进行对比分析,以寻求在这三个层面上转换自然、贴切且完整的译本,论述生态翻译学对翻译实践活动的指引作用。

二、从语言维角度看四个英译本中的选词差异

在合适的地方用合适的词才能恰如其分地体现出个人的创作或翻译风格,正确理解文本创作的背景信息则是正确选用词语的前提条件。作者朱自清生活在一个中西文化、新旧文化相互冲击与影响的特殊年代里——“五四运动”时期,因此《背影》中的语言表达形式是文白交杂的,这是那个时期的特色语言体系。该时期的文学作品中充斥着对封建道德、封建礼教的批判,对自由、平等、个性解放的追求。对“父权”与“夫权”这一封建礼制的激烈批判都反映到了对父亲这一角色的错误认知上,可以说那个时期父亲是一个负面的存在,对父亲的抵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作者也是其中一员,真正对父亲态度的转变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家庭变故后父亲送自己返校时,看到父亲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想自己受苦的样子,这使他意识到无论父亲有怎样的缺点,在子女面前他永远是父亲,对父亲怀有感念、感恩之情才是人之本性。也正是他的这一反潮流的歌颂父亲的举动,使得《背影》具有了经久不衰的研究和阅读价值。为了清楚地表达父爱形象,原文中使用的一些词语多为口语化和一些古汉语的表达方式,展现了父子间那种亲呢的感情和那个年代特有的语言体系和文化心理。译者若想完整地呈现文章信息,在进行文本翻译时就必须将这些特殊化的语言进行精心的翻译,准确理解文章的社会文化背影,保持语言生态的平衡,译文才不会给读者造成现理解偏差。下面以四位译者对原文中的一些特色语言的翻译为例进行对比分析。

原文:“父亲的差事也交卸了”;

“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赋闲”;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

文中的“交卸…‘赋闲”和“大去”都是古汉语的表达习惯,代表了失业和死亡的意思,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去翻译。四位译者的译文如下(以下译文作者均按此顺序):

杨戴译:

my father's official appointment was terminated.

thanks t0 the funeral and father's unemployment.

probablythe endis notfaraway.

wehadtohire aporter.

David譯:myfather'sjnh has cometnthe end.

partly because offather being out ofwork.

probablymyfinal exitisnottoo陆away.

weneedtoPay someportemto getit onthetrain.

张译:fatherlosthisjob.

between grandma、s funeral and father、sunemployment

Perhapsitwon't belongnOWbeforeI departthislife.

hehadtobargainwiththeporter overthefee.

徐译:fatherlosthisjob.

the funeral and the unemployment.

maybeI am notfarfromleavingthisworld.

wehadtohireporters.

第一句中杨戴夫妇将“交卸”译为“官方任命被终止”,更加官方化,没有David、张和徐译的“失业”更通俗易懂;对于“赋闲”的翻译倒是没有很明显的区别。第二句中的“一半、一半”杨戴夫妇采用的“thanksto”表示多亏、由于,to后面一般跟表示感谢的对象,原文中凄凉、悲伤的家庭氛围用thanksto明显不合适,有一种文不对题的感觉,会造成阅读卡顿,译文不够流畅、自然的感觉。张译的“between…and”表示在某事和某物之间,更为强调介于两者之间,原文想表达的是同时是由这两件事情导致了家中光景I参淡,而不是二者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二者的中间作用,显然也不合适。徐的译文虽然表达出了原文意思,但措辞上显然没有David的partly来得更为贴切。“大去”一词张译采用了古英语中表达去世意思的“depart”一词,其余三人则是直言去世之意。再看“大约”一词,杨戴夫妇和David译采用的“probably”比张和徐的译文中使用“perhaps、maybe”的语义要强,该词强调事件实现的可能性十之八九,多是根据现实情况推测出来的,相比较而言口语体的perhaps和maybe语义则要弱很多。虽然口语化的表达更接近原文的创作风格,但从句意表达上来看正式体的句意表达更加接近原文想要传达的意思。最后一句中的“小费”杨戴夫妇和徐译没有点名该词的具体用意,David强调了是付费给脚夫让他们静畦提行李,张译既保留了“fee”的形式又将它需要脚夫提行李的意思翻译了出来,“over”一词用得很是恰当。

通过上述对比可以看出,虽然杨戴夫妇和徐的译文在选词上存在着较大的失衡问题,用词不够准确、贴切。David作为一位外文译者,对中国文化和词语的把握很是到位,对其中的一些特殊化语言进行了合理的转换,既准确地传达了原文的意思,又考虑到了中西习惯用语的不同。张的译文是目前最受各届学者接受的译本,他在大部分的语言选择和风格创作上保留了与原文相似的特点,在一些特殊词语的翻译上也将中西用语的不同结合了进去。相比之下David和张的译文在语言维上的选择与适应要比杨戴和徐的译文更为恰当。

三、从文化维上看原文风格与信息的保留

汉语重意合,句子结构散漫,无明显的逻辑主次关系,句式和用词重复较多;而英语则重形合,句子有清晰分明的逻辑主次,语言连贯性较强,要求避免重复。这一文化差异要求译者在进行文本翻译时一定要重视文化思维的选择与适应,不仅是在用词上,更要注重整个文化内涵的传递。原文中为了凸显父亲的形象多采用动态词的连续或重复使用的表达方式,而这一点在英语表达中是要极力避免的,多是采用代词或从句的形式替换掉那些零碎、不集中的语句。下面以原文中刻画父亲背影的经典片段进行具体的对比分析。

(1)原文: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gs~-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杨戴译:He clutched the plafform with both hands andtried t0 heave his legs up,straining to the left.He put theseon the plafform before climbing slowly down to CROSS thelines,which he did after picking the fruit up.

David譯:Supporting himself with both hands 0n theedge ofthe plafform,he drewhisfeetup;thenheinclinedhis body t0 the left and appeared to be making a strenuouseffort.To crossthetracks hefirstplacethe oranges 0nmeground,then slowly climbed down,then pick the orangesllp again.

张译:Hishandsheldontotheupperpartofthe pJafform,hislegs huddled upand his corpulent bodytripped slightlytowards the left,obviously making an enormous exertion.Incrossingthe railwaytrack.Hefirstputthetangerines nntheground,climbed down slowly and then picked them up again.

徐译:He clungtothetop ofthe platformwith bothhands and then dragged his feet up.He titled his stoutbodytotheleft-apparently hewasmaking quite an effort.T0 cross the railroads.he placed the oranges on the edgeof the platform,slowly climbed down,and then pickedthem up again.

该场景是原文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也是高潮所在,是这一场景促使作者改变了对父亲一直以来的偏见,也是作者体会到浓浓父爱的地方。汉语多采用动态词去体现人物行为,而英语则是化动为静,弱化了动词的存在。原文中一系列连续的动词,将父亲宁愿拖着肥胖、不便行动的身体奔走上下也要将儿子照顾好的这一高大形象树立了起来,让它永驻作者心中,永驻读者心中。杨戴夫妇将这些动作采用连词、非谓语和从句的形式进行了翻译,David采用的句式将这些动词进行了分散,张和译则采用一些简单句分散了这些集中的动词。虽然四种译文都将这些连续的动作翻译了出来,但与原文创作风格较为接近的还是David和张,他们的译文既能够让外文读者了解到真正的文本信息,又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汉语表达的特点,可谓是在句意传达和风格保留上平分秋色。杨戴夫妇的译文句子衔接性较好,但句意传达却不够明确。徐采用的是直译的方法,稍显生硬。

(2)原文:“进去吧,里面没人。”

杨戴译:“there's no one in the compartment.”

David译:“you'd beaer go in,there's no one lookingafter your things.”

张译:“go back tn your seat.don't leave your thingsalone.”

徐译:“goin,andwatchyourluggage.”

“进去吧”一词张和徐的译文遵循汉语注重意合的表达习惯省略了主语,而David的译文则遵从英语重形合的习惯把主语翻译了出来,而且使用的you'dbetter一词使得整句话的语气看起来比较亲切自然,符合原文想要传达亲昵亲切的感情风格,而张和徐的译文采用的祈使句式稍显生硬,对于体现出父子之间的那种亲昵的感情不够到位。“没人”一词并不表示真的没有人存在,而是表示没有相识或相熟的人帮自己看管行李,提醒儿子注意自己的行李,杨戴夫妇的译文直接翻译成了没有人的意思,没有把其中隐含的意思翻译出来,没有考虑到外国人能不能体会中國这一特色文化体系,完整无误地理解原文信息。其他三人的译文则都表明了没人一词的真正用法。结合上述具体信息来看,杨戴夫妇、张和徐的译文在考虑东西文化表达习惯、思维方式上存在一定的偏差,没有David的译文在文化思维上的选择与适应更容易被读者所接受。

四、从交际维上看原文主旨的体现

“翻译过程中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要求译者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胡,2004:137-138)《背影》作为一篇脍炙人口的亲情文章,展现出来的交际意图是让读者能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父子间那种浓浓的真挚的情感。作为贯穿全文的中心词,“背影”在原文中一共出现了四次。四次背影的出现描绘了父亲对儿子的深深的爱,并逐步展示了儿子对父亲的深沉思念。四位译者对四处背影的翻译也各具风格。

杨戴译:“view 0fhis back”;“the sight 0f his burlyback”:“his back”:“his burly figure.”

David译:“a view of him from the rear”;“watchedhim from behind”;“his retreating figure”;“view fromthe rear ofhis fat shape.”

张译:“the sight of his back”;“watching him frombehind”;“his figure”;“the back of father's corpulentform in the dark blue cotton-padded cloth.”

徐译:“the image ofhis back”;“watching his back”;“the image ofhis back”:“the image ofhis stout back.”

背影的第一次出现点明了文章的主题,为全文渲染了一种浓厚的感情氛围,为父亲高大形象的展现埋下了伏笔。它是作者对父亲所有形象的一个概括,四位译者此处的翻译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第二次是借父亲车站送别儿子场景的详细描述,展现出父爱子的高大形象。作者形象地描述了父亲的身材特征以及行动特征从而引出对行为的感动与理解。看到父亲蹒跚上下月台的背影,作者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悔恨、愧疚和感激相互交织的眼泪。此处的背影中不仅映射着父爱子的心,也映射着父亲因为家境的破落、在家赋闲不得不让他将支撑家庭中重担的希望放在我的身上的殷切期盼。因此在翻译此处背影时David和张译采用的“watching him from behind”既回应了作者此前从背后看到的父亲的一系列动作,又照应了文章主题,比杨戴夫妇和徐译的直译效果要好上许多。第三次是作者望着离别父亲的背影渐渐被人群淹没,这时候的背影已不再是简单的背影了,更包含着作者对父亲这一角色的深刻领悟,所以此处David和张译采用的“figure”一词了凸显出这一形象,David采用了“retreating(再处理的、再精炼的)”一词更能达到强化作用。第四次是作者读到父亲来信时回忆起脑海中关于肥胖的父亲身着一身青布棉袍黑马褂的形象,这也是对父亲背影描绘的深化。由于父亲家境破落前的一些行为在作者这个接受过新文化教育的人眼里是不被认可的,如若没有那次车站送别的事情,作者也许终生都会对父亲怀有偏见。正是因为在车站发生的事情将父子间的心理隔阂打开了一条裂缝,再加上收到年迈的父亲寄来的这样的一封书信,作者彻底理解了父亲,将对父亲的埋怨彻底放下,取而代之的是对父亲健康状况的关切和焦虑。这时的背影既照应了文章开头家境破落父亲坎坷求生的情景,又升华了父爱子以及子爱父的主题。对于此处背影的翻译,杨戴夫妇和徐译的“肥胖”一词并没有David的“fat”一词直观形象,从字面上就能联想到父亲的形象。 从这四处背影的翻译来看,David和张译在交际维上的选择与适应比杨戴夫妇和徐译更为精准,但David的个别用词要比张译更能凸显原文的交际意图。

本文从生态翻译学多维适应与选择角度出发,对比分析了《背影》的四个英译本,认为杨戴夫妇的译文语篇连贯性较好,但在进行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上的选择与适应时不够完善,不能充分体现原文的特色;徐译多采用直译的表达方式,在忠实原文上虽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译文稍显生硬,不够自然。张译在保留原著风格上占据较大优势,他的译文注重化隐为显,对于文中一些口语化和古汉语的表达,都对其进行了合理的转换,而且句子多采用散句和原文的创作形式也较为贴近;David的译文则是注重不同文化思维的转换,将汉语重意合、英语重形合的特点进行了完美的结合,在传达原文主旨上David的译文也比张译略胜一筹,译文更能被读者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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