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玲 汪强

2018年12月6日，美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发布了《多域作战2028》新概念，即多域作战1.5版本，是1.0向2.0过渡的中间版本。主要对之前《多域战：21世纪合成兵种》（即多域战1.0版本）中相关概念的进一步阐述。该文件阐述了多域作战的中心思想、主要原则、战略目标，分析了多域作战面临的问题并提出了解决中国、俄罗斯等大国威胁的详细解决方案，指出了陆军的能力建设重点。

新概念更新演变过程

美军作战概念的演变以“虚实结合实验论证，促进概念实化细化;逐步更新迭代升级，推进概念过渡发展”为指导思想，运用人工智能、无人技术、作战实验、桌面推演等多种途径评估和测试新的作战概念，使作战理论更为严谨，从而促使概念从理论层面向实践层面转化。

一是成立陆军未来司令部引领。以美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与陆军能力集成中心的工作为基础，2017年为加快美陆军现代化建设而成立的陆军未来司令部将落实这一概念。该司令部还将致力于开发“多域作战”概念2.0版本。陆军未来司令部司令穆雷表示，陆军正在调整战略方向，整合陆军未来的现代化工作，调整资源优先次序，坚持现代化解决方案的问责制。未来司令部正在提供概念和能力，以确保士兵和编队在未来战场上具有优势。

新概念对多兵种联合机动的要求更高

二是组织联合演习评估新概念。2018年4月—5月初，驻欧美军在德国组织了首次“联合作战评估”演习。该演习以未来的“多域战”为背景，试验了“多域战”概念及新的《战场手册3.0》。美国陆军将盟友和合作伙伴纳入其中，对包括多国网络联通、机器人突破、步兵旅机动等11个概念进行了联合、跨国的评估，更好地阐释了陆军与盟友及其合作伙伴在未来的联合作战方式，旨在提高多国指挥的凝聚力，促进在多国部队内实现更多的概念创新。

三是运用兵棋模拟推演新概念。美军通过“UQ深度未来兵棋”推演来了解掌握陆军在2035年多领域作战环境中击败对手所需的能力。推演参与者模拟2035年的多领域环境中，在竞争和武装冲突期间制定联合、跨部门和多国的行动概念，以遏制或击败对手，让参与者通过兵棋推演改进作战概念，使用MDB和其他多领域服务概念，目的是确定美军未来的作战方式，从而丰富和完善“多域作战”概念1.5版本。

四是组建多域特遣队实践测试。目前，一支约1500人左右的多域特遣队（MDTF）正在印度太平洋战区测试新的作战能力，以击败敌方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MDTF旨在将远程精确火力与情报、网络、电子战和太空分队结合起来，以支持或促成一種新的作战方式。《多域作战2028》指出，鉴于其竞争能力和突防能力，MDTF作为目前正在发展的其他多域编队的先驱者，是2028年实现“多域作战”能力的第一步。

新概念内容主要看点

文件共分为4章，第一章引言部分介绍了目的、方法与组织。第二章详细介绍了作战环境，以俄罗斯、中国为例分析了近均势对手的情况。第三章阐述了多域作战原则及遂行多域作战的方法。第四章是结论部分。

一是更改了“多域战”名称。新概念中美陆军将“多域战”更改为“多域作战”，即作战层级从战斗、战术升级到战役乃至战略层次，拓展了作战范围，增加了作战清晰度，从中可以看到遂行“多域作战”的更多细节。从“多域战”到“多域作战”不仅是文字上的变化，更体现了美军通过发展先进军事思想来牵引战斗力的生成和作战模式的转变，也为了使陆军更好地配合其他军种和机构之间的工作。

二是建立陆军新的指挥机构。文件明确将成立新的野战军，这是在海外永久建立的战区陆军指挥部和作战部队之间的中间层，如美驻印度太平洋陆军或美驻欧洲陆军以及根据需要从美国部署陆军军团指挥机构。现美陆军惟一的野战军是韩国的第8军，其中大部分是在美军指挥下的韩国部队，它们需要的是自己的四星级指挥机构，而不是由印太司令部协调。新概念设想了新的野战军指挥机构能够同时指挥多个陆军部队对抗重大威胁，第一支新的野战军极有可能部署在东欧，用以应对来自俄罗斯的威胁。因此，新概念颠覆了陆军2003年提出的不再设立更高的指挥机构并使旅级单位更加独立的决定。

三是美军面临的主要问题。其一是新型作战环境。当前有4种互相关联的趋势正在塑造全球范围内的竞争与冲突，分别是对手在陆海空天网等五大领域以及电磁频谱和信息环境内挑战美国，美国的优势主导地位不再有保证;规模较小的军队在越来越致命和活跃的作战空间内作战;在政治、文化、技术和战略等方面都非常复杂的环境中，民族国家更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他国;实力相近的国家更乐意采取不构成武装冲突的竞争方式，这样更难对其实施威慑。其二是与中国和俄罗斯的竞争。在持续竞争的状态下，中国和俄罗斯将通过外交和经济行动、非常规战争和信息战以及实际或威胁使用常规力量结合起来，在不诉诸武力冲突的情况下实现各自目标;通过给美盟各国以及联盟内部造成不稳定，甚至是政治分裂，从而达成战略模糊效果，降低各国的决策和反应速度。其三是与中国和俄罗斯的武装冲突。在武装冲突中，中国和俄罗斯通过多层的反介入/区域拒止体系实现实际对峙，在美盟军队还未做出有效应对时，即在数天内达成战役目的，对其造成难以接受的损失。在过去的25年里，中俄持续加大投入，开发出一种系统性的作战方法，来对抗美国联合部队在各领域武装冲突中的联合作战方法，从而瓦解美军的空地一体战。

四是多域作战的相关阐述。①中心思想：作为联合部队的组成部分，陆军部队通过实施多域作战以确保在竞争中重新占据优势;必要时，陆军部队可以渗透和瓦解敌人的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并利用由此带来的机动自由以实现其战略目标，并迫使对手按照自己的意志回归竞争。②基本原则：为解决中国和俄罗斯在竞争和冲突中带来的问题，陆军主要运用以下3个互相关联的原则开展多域作战：调整力量态势，实施多域编队，进行力量融合。调整力量态势是指整合阵地部署和进行战略远程机动的能力。多域编队能够在竞争空间中跨越多个领域实施作战，以对抗实力相近的对手。力量融合是对陆海空天网等五大领域和电磁频谱与信息环境中的能力进行快速和持续集成，通过跨域协同和优化攻击力量来战胜敌人。③战略目标：联合部队必须在竞争和武装冲突中击败对手并实现战略目标。在竞争中，联合部队通过积极反制针对伙伴的胁迫、非常规战和信息战，以此扩大竞争空间。这些行动同时能慑止局势升级，挫败对手“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企图。在武装冲突中，联合部队渗透敌人的战略和战役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瓦解敌人的军事系统，并利用机动自由实现战略和战役目标，创造有利于达成己方政治结果的条件，以此击败侵略。在回归竞争的过程中，联合部队巩固作战成果并慑止进一步的冲突，以重新生成力量，重建与美国战略目标相一致的地区安全秩序。

新概念对陆军的影响

新概念经过两年的辩论、兵棋推演和实践测试塑造，已逐渐趋于成熟，不仅对美陆军影响巨大，而且对其空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也产生了较大影响，文件中呼吁所有军种在陆地、海洋、空中、太空和网络空间等所有领域实现完美联合，以击败如俄罗斯和中国这样的复杂对手。

新概念要求最大限度发挥官兵潜力

一是对多兵种联合机动的要求更高。为应对新的作战环境和中国与俄罗斯带来的竞争与挑战，联合部队必须以决定性的速度采用多兵种机动原则和综合效应原则，有所不同的是，陆军必须更加全面和以新的方式应用这些联合能力。多域编队为联合部队提供新的手段，可以用来刺激、观察和打击敌方系统内的关键组成及漏洞。陆军部队还继续执行夺取阵地、摧毁敌军和保护己方民众的传统任务。尽管人数减少，但陆军部队仍能通过融合来自陆海空天网各域、电磁频谱和信息环境内的能力来压制敌人。

二是采取分梯次编队方式进行作战。陆军部队通过分梯次编队执行多域作战，在陆海空天网各域以及电磁频谱和信息环境内进行情报、机动和打击活动。各梯队上的陆军编队以多种方式和次序聚合能力，使联合部队指挥官有更多的方式对付敌人。部队的梯次部署，可以防止前沿预置部队在冲突开始时，在敌方的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内被孤立，并使来自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打击范围外的部队能进行战略和战役机动。然后，陆军部队进行梯队机动，使联合部队能够以多重手段和集结效应压倒中国和俄罗斯的军事系统，创造“优势窗口”，以实现机动自由。

三是形成跨域融合作战能力。与单域方案相比，跨域融合具有两个好处：一是跨域协同可以形成非对称的作战能力优势;二是多种形式的攻击可以增强友军的作战能力，加大敌方作战难度。跨域能力融合可以使联合部队刺激、观察和打击中国和俄罗斯的系统和漏洞。

四是最大限度发挥官兵潜力。通过对官兵和团队的选择、培训和教育，建立和维持多域编队，并结合多域能力吸引、保留和雇用具有广泛和深入的技术和专业知识的官兵。军队必须认真实施人才管理，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些高素质人才的作用，把他们整合成一支值得信赖的专业团队，让他们在混乱和不确定的环境中茁壮成长。提高官兵的应变能力，通过训练、教育、装备和支持他们执行所有强度、严密而复杂的多域行动。

组建多域特遣队测试新的作战能力

五是开展多域作战应具备的能力。调整陆军部队态势，以在竞争中挫败中国和俄罗斯的进攻行动，并慑止竞争升级为武装冲突。进行作战环境准备，提升伙伴实力和互操作性;通过建立基地、预置装备和物资等，提升战区作战条件;开展准备性情报活动，规划电磁频谱和计算机网络。构建伙伴和盟友的实力与能力，以击败中国和俄罗斯发起的日益复杂的非常规战和信息战。加深对某些具有特殊战役或战略意义的城市区域的理解，为竞争和冲突进行作战环境准备。打造精准后勤能力，为支援快速力量投送、多域作战和独立机动提供可靠灵活且反应迅速的维持能力。开发相关战术与能力，提升致命和非致命作战效果的准确性、速度和同步性，使各级指挥官和参谋人员能随时直观地看清和指挥陆海空天网各域以及电磁频谱和信息环境内的作战行动，并整合决定性空间内的建制能力和非建制能力。为联合部队司令提供多域编队和系统，这些编队和系统能整合各种能力来打击中国和俄罗斯的军队与系统中的弱点，这些编队具有强大的系统和优秀的官兵，能在竞争激烈的作战环境中开展行动，能独立开展机动并运用火力。通过多国联合演习、训练和信息交流及其他军事存在行动，巩固美国安全承诺的成果。招募、保留并最大程度地利用高质量的、拥有开展多域作战所需技能和专业知识的陆军官兵。为了取得多域作战的成功，陆军、联合部队的其他组成部队以及盟友和伙伴要充分开发、训练和运用这些能力。

新概念的重大意义

美陆军参谋长马克·米利将军在这一概念的前言中写道，美國的战争方式必须学会进化和适应。新的作战概念虽然不是最终产物，但却是陆军条令演变的第一步。它论述了美国陆军作为联合部队的一部分，如何在未来战争中对抗、渗透、瓦解和利用对手。

新概念的重大意义在于3个方面：首先，它的重点是应对俄罗斯和中国等战略竞争对手给联合部队带来的作战挑战，这意味着回到了基于威胁的方法，而不是一种基于能力的概念开发方法;其次，这一概念本质上是联合的，并认识到需要自上而下制定联合解决方案，将联合或军种联合解决方案进行同步的传统方法在未来应对俄罗斯和中国威胁中依然有利;再次，新概念的提出能够促进陆军进一步推进试验展开和最终实现现代化。

责任编辑：张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