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煦

春节将至，所有人都在忙着给家里、给亲戚朋友置办年货，在互联网电商的飞速发展下，大部分的中国人会选择在淘宝、京东等网络商城上购买年货，而快递行业也就来到了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日子。

快递中国“ 三通一达”是中国快递第一集团军的四支劲旅。

近日，由中通影业出品的中国快递行业电影《快递中国》首次亮相戛纳，影片《快递中国》改编于同名报告文学作品《快递中国》。

该片以中国民营快递公司的发展为脉络，讲述了几位普通的农民走出深山，以中国农民特有的质朴、辛勤、执着和智慧，超速冲入“国际快递第一集团军”，创造传奇的辉煌故事。从深受时代感召到引领时代，他们创造了一种全新的互联网+快递运营模式，用自己的勤劳智慧，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创造了新的平台。

《快递中国》讲述的不但是白手起家、励志拼杀的商业传奇，更是一部关注一群平凡百姓怎样开创一个行业的影片。它向世界展现出新时代中国的强势“正能量”。

该片用最直观的影像展现了中国民营快递这个特殊群体迅猛发展的历程 ，用电影的方式把中国新一代农民的梦想和辉煌讲给世界听。

没看到这部电影之前，你可能不会想到，快递业“三通一达”——申通、中通、圆通、韵达，居然出自同一个县，浙江省桐庐县。这群泥腿子出身的乡下人，在中国大地上舞动得虎虎生风。主人公是桐庐县钟山乡的农民赖梅松、聂腾飞、陈德军以及横村镇的农民喻渭蛟。

因为出自同一个地方，他们是亲戚、同学、朋友。他们没有高学历，没有人脉，也没有创业资金。但是他们有乡情、友情、亲情，有农民的智慧和勤劳。

早在2014年，中国快递“快马加鞭未下鞍”，业务量突破130亿件，实现139.6亿件，猛超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快递大国。

“三通一达”是中国快递第一集团军的四支劲旅，业务量在2014年高达100亿件，占中国快递业务的71.43%。

2009年之前，它们既没有合法身份，也没有合法空间，却在邮政的漫长而严酷的“围剿”下，不仅顽强地存活下来，得以发展壮大，还成功地阻挡了外国快递巨头在中国版图的扩张。如今，“三通一达”每家公司的网点逾万家，遍布神州大地。

快递业发展的桐庐往事

2010年10月27日，一块“中国快递之乡”的牌子出现在桐庐县政府。早在2004年，“三通一达”就已经是国内民营快递的大佬。

分水岭 上市或成为快递企业分水岭，一些服务能力差的快递企业将被市场淘汰。

那一年，多家桐庐籍快递公司老总一起找到桐庐县政府，希望桐庐县出面组织上海桐庐商会，更好地整合桐庐快递的力量。这中间，有1993年就创立的申通董事长陈德军、2000年创立的圆通老总喻渭蛟、2002年创立的中通老总赖梅松等人。

2004年，上海市桐庐商会正式成立。此时，离申通的成立已经过去了11年，申通的创始人聂腾飞也已经去世6年。

在快递发展史上，以聂腾飞为代表的桐庐人占据了快递半壁江山，淘宝早年的崛起，也离不开“三通一达”在“最后一公里”上的参与;而所有的桐庐快递公司，又都和申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1993年桐庐人聂腾飞在杭州创立申通。从此，电商和物流业桐庐快递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桐庐县钟山乡的夏塘村是聂腾飞的出生地。这个偏僻的村子即使在道路畅通的今天，离桐庐县城也要两个小时车程。在聂腾飞十来岁的时候，他就和弟弟聂腾云一起到乡里上学。在外学习的日子让聂腾飞的目光逐渐开阔起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显然让他不甘心，走出去成了最迫切的想法。1989年，聂腾飞到杭州的一家印染厂做小工，并在此认识了后来的妻子陈小英。浙江淳安人詹际盛当时也在印染厂打工，并在不久之后和聂腾飞成为了朋友。这个不知名的印染厂，汇集了日后所有和申通创立有关的人物。

一次偶然机会，聂腾飞从一位老外那里听说，在国外做快递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而此时，詹际盛的弟弟詹际炜正在杭州的车站做些零单快递的活，简单说就是把随车而来的文件和小包裹送到客户手中。

1993年，聂腾飞和詹际盛在杭州创立了申通货运代理有限公司，主要帮助杭州的贸易公司把报关单在第二天送达上海。这是整个桐庐民营快递的开端。很快，陈小英的哥哥陈德军因为生意赔钱应妹妹陈小英的邀请，也来给妹夫聂腾飞帮忙，成为了申通公司的一员。

公司成立之后，聂腾飞就和陈德军等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在杭州开始了走街串巷拉业务的生活。詹际盛此时则来到了上海，负责上海地区外贸单的递送。

1993年，杭州到上海的汽车票价为15元，当时每笔外贸单的价格则为100元，依靠这一差距造成的巨大毛利，申通在第一年积累了2万元的原始资金，并利用这笔资金在上海开设了快递网点，负责收取外贸回函送回杭州。

随着业务的扩大，聂腾飞等人很快发现，人手不够用了。快递业是一个劳动密集行业，只要有足够的人，快递公司就能把包裹送到每个需要送达的角落。但在当时，申通去哪里找那么多快递员？

这个问题并没有难住申通的几个创始人，聂腾飞和陈德军很快想到了桐庐的家乡人。就这样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随着聂腾飞把申通的业务逐步扩大到长三角，从1993年到2003年的十年間，桐庐的快递从业者也从夏塘村和陈德军所在的潘畈村，扩展到了钟山乡，乃至桐庐的所有辖区。

这些申通的跟随者中，喻渭蛟的妻子张小娟是陈德军的初中同学，曾是申通的财务，赖梅松曾经是申通的分公司经理，聂腾云其时跟着哥哥聂腾飞在申通负责慈溪分公司。

喻渭蛟原来从事建筑装潢，薄有资产，却不幸在一次江西井冈山的工程项目中亏损殆尽，不得已才开始从事快递业;赖梅松原是木材供应商，投入500万加入快递行业;聂腾云原在啤酒厂做销售，业余兼职做快递，却慢慢积累起了快递的从业经验。

桐庐快递大军就这样在偶然的机会下慢慢成形，带出了更多的桐庐人从事快递业。桐庐快递的业务扩展到哪里，桐庐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哪里，桐庐人的关系网就铺到哪里。桐庐人就这样随着申通走向了快递的广阔天地。

1994年，合伙人詹际盛离开申通，创办了天天快递;1998年，聂腾飞车祸去世，申通由聂腾飛妻子陈小英及其哥哥陈德军接手;1999年，聂腾飞弟弟聂腾云离开申通，创办了韵达快递;2000年，张小娟自己的丈夫喻渭蛟创办了圆通快递;2002年，陈德军的朋友赖梅松成立了中通快递;2012年，申通以1.6亿元收购天天快递。

至此，快递行业的“三通一达”格局形成，新邮政法的出台让“三通一达”和电商水乳交融，各自走向了巅峰。

据公开资料显示，仅2017年，全国快递服务企业业务量累计完成400.6亿件，同比增长28%;业务收入累计完成4957.1亿元，其中，“三通一达”在这十年中通过加盟模式快速扩张，占据了近50%的市场份额。一个小小桐庐县几乎撑起了中国快递业的半壁江山，桐庐也因“三通一达”而变得远近闻名。

快递江湖的价格战

创业之初，“三通一达”的业务开展非常相似，首先是利用加盟的方式，把业务范围从上海、杭州、宁波扩展至深圳、苏州、无锡等地。这个阶段，“三通一达”鼓励员工到其他地区拓展业务网络，包干到户，按文件、包裹的不同价格缴纳承包费，加盟商共用一个品牌，各自收取收件费，彼此之间实行派送费互免。

经过几年的扩张，这种犹如“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的业务模式暴露出了新问题：2010年起中通推行股份制，总部与网点员工都持有股份，形成利益共同体，每个人都要算自己的账，总部的政策推行受到了阻力。

为了加强管理，以亲朋邻里为核心的管理层开始动摇，每家公司都在花大力气引进管理团队。2012年夏天，申通快递“换血”，包括副总裁在内的23位新任管理层人员上任;圆通快递在2013年找到了新总裁——曾任职通用汽车和美国UPS公司的相峰。

“三通一达”像孪生兄弟一样，不光业务模式和管理改革几乎都在相同的时间、以相同的方式进行着，就连场地选择都一样：2010年开始，“三通一达”先后迁往上海青浦区，在大片的荒地上立足。它们清楚，民营快递合法化和电商爆炸式发展的两大利好，将会把它们推向快递业的黄金时代。

1998年申通已经拥有了50多个网点，主要集中在长三角地区。越来越多的桐庐人开始加入到申通的创业队伍中来，陈德军老家有1700多人，其中一半在从事快递业，夏塘村总共600人口，其中300人在外面跟着申通闯世界。

2013年11月11日，申通、圆通、中通、韵达先后突破1000万业务量大关。2005年开始，淘宝正式与圆通签署推荐物流供应商协议，时任圆通市场部经理回忆说：“从揽收到配送都跟我们之前送商务件不大一样，比如签收时快递员是否有权查看身份证这件事，都磨合了好久。”

双方合作后第一天，淘宝带给圆通386单生意，但半年以后，这个数字变成了4万。快递员脱离了写字楼，走进小区、学校、商场。

代表生意兴隆的那串数字翻倍上涨，但与此同时，电商平台和客户对快递公司的投诉越来越多，快递的不可知性成为了电商交易的一部分风险，而这部分风险需要消费者和电商承担，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于是，送快递也有了要求和规范。

2007年，淘宝首次在流程单里打入物流的印记：卖家须输入单号才算发货成功。淘宝在每个订单生成之后，都增加了一项“物流跟踪”。

走货量大的淘宝店主为了降低成本，联合起来与快递公司进行谈判，他们要求快递公司给自己更低的价钱。与上次一样，快递公司不敢丢掉这些“肥肉”，于是一轮又一轮的“降价潮”在行业内涌动。

“三通一达”在连续两年业务量增长近100%的情况下，利润率却在下滑。国家邮政局数据显示，2013年前三季度，规模以上快递业业务量增长六成，收入增长仅有三成。

业务量越来越大，利润却不见上涨，对于快递员来说，投入了之前3倍的精力，收入却没有明显提升，让他们牢骚不断。

面对竞争，陈德军拿出了杀手锏——降低成本。原来的承包网点摇身一变成为了“一级加盟商”，而原来的投递员则可以承包城市中的一条街道或者一片小区，成为申通的“二级加盟商”。一级加盟商不仅不用给二级加盟商发工资，后者还需要给前者交押金，但是投递员可以把收入全部留给自己，做得好话收入也比以前可观。

新模式在桐庐快递企业中迅速铺开，网点原本的运营费用被降低到了极限，而投递员在拥有了终端定价权后，也更加积极主动地寻找客户。原本就混乱的价格战自此更为惨烈。

在这前后，建立分拨中心和统一的信息管理系统已经成为了桐庐快递的共识，而长三角广袤的市场则为桐庐快递走向全国提供了足够的经济支持。2005年开始，经历过价格战洗礼的桐庐快递摆脱了恶性竞争的阴影，转向爆发式增长。

“三通一达”扎堆上市摆脱困局

2009年，《中国国家邮政法》颁布，正式承认了民营快递的地位。民营快递终于摆脱了戴了近二十年的“非法”帽子。

我国旧版邮政法规定邮政业务专营，但对各企业间的商务件没有明确范围。早年的“三通一达”以及顺丰，都以商务件作为主营业务，在夹缝中求生存。

圆通速递副总裁郎鸿飞说：“从‘地下干到合法，我们的成就感很强。现在政府对我们很重视，很多地方把快递产业发展纳入了当地规划。”

“三通一达”四家企业的注册地都在上海市青浦区，几年来，一直是青浦区的纳税大户。

目前，“三通一达”逐渐将重要的转运中心、省会级城市网点从加盟改为直营。相似度极高的发展模式，产生了不容回避的问题：四家企业之间同质化竞争严重。

“三通一达”普遍对电商件高度依赖，因而形成了高度同质化的市场。当前，中国快递市场洗牌态势加速，“三通一达”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有微妙變化，开始从竞争走向竞合。2013年，“三通一达”加上顺丰共5家企业成立了蜂网公司，每家各占20%股份，在企业集中采购、可以共享的资源上展开合作。

而多年来，快递业一直在价格大战的泥潭中深陷，各家快递公司利润单薄，快递员薪资上升空间很小。这让拖欠快递小哥薪水成为常事。圆通速递一个网点的管理人员说，“从前年开始，杭州大部分快递网点亏钱，连老板都自身难保。”

快递业的弊病，核心仍在于大部分快递企业依附电商。这在未来是行不通的。快递并非为了电商才存在，而是让电商发展得更好。倘若离了电商的发展快递就活不了的话，这样的快递公司也应该被淘汰。

快递业的本质依旧是服务业。加盟机制导致真正的快递从业者良莠不齐，近年屡次爆发的信息泄露问题，也把矛头指向快递行业。以顺丰、宅急送、EMS为代表的直营模式，因为总部管控能力更强，能保证产品质量和服务质量，可是利润上却不及圆通、申通和韵达这三家加盟模式快递企业。

在越来越注重品质的今天，加盟系与直营系的碰撞将会更多，行业洗牌将会加速。而圆通作为加盟系的代表，当上市的美梦无法遮挡现实的残破时，需要找到更好的出路。

2015年10月，国务院出台了《国务院关于促进快递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了快递行业对稳定经济增长、促进经济结构调整以及提高居民生活质量的重要作用，并指出，未来国家将在快递行业深入推进简政放权、优化快递市场环境、健全法规规划体系、加大政策支持力度等，这些政策的实施为快递行业的快速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2016年，快递行业格局愈发清晰，“三通一达”陆续找到了自己的上市平台。2017年的快递行业迎来全面的资本竞争。2017年10月20日，圆通速递借壳大杨创世正式登陆A股，中国首个快递股诞生;10月27日，中通快递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交易，成为首家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快递服务提供商;12月30日，申通快递借壳艾迪西正式登陆深交所中小板;2018年1月18日，韵达股份借壳新海股份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

因为上市，“三通一达”老板的财富，同时进入了浙江的前十强。即使在整个资本市场，桐庐帮也拥有了相当重要的分量。

“对于快递企业来说，单靠原始资本积累，发展速度会比较慢。同时，上市对于整个企业的发展来说，也更规范化。”快递咨询网首席顾问徐勇认为。

“近年来，快递业增速减缓，价格战、人力成本上涨等造成经营成本不断上涨，导致经营利润率不断下降。而要突破目前同质化的行业竞争，扩展规模，提升竞争力，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业内专家表示，上市因此成为很多快递企业的选择。

为此，上述专家表示，可以预见的是，上市或成为快递企业分水岭，一些服务能力差的快递企业将被市场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