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湘林

兴化镇，烈日炎炎。

一头小毛驴“嘚嘚嘚”地从郑板桥家门口的石桥上经过，惊得两旁的路人又是作揖又是让道，好不热闹。

原来，是镇上臭名远扬、人见人厌的劣绅钱扒皮骑着他的小毛驴招摇过市。

这个尖酸刻薄的钱扒皮，最近想出了一条霸王规定：凡欠他债的、种他田的、进出他家当铺的人，见了他都得叩头、让道，否则，就统统送进大牢挨鞭子、吃牢饭，跟老鼠、蟑螂住一起。

面对卑鄙无耻的钱扒皮，善良软弱的老百姓只好乖乖听话。但年纪尚小、正义感十足的郑板桥却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哼！这个大坏蛋，太嚣张了！”

但见他双眉一挑，瞪着钱扒皮天天骑的小毛驴愣了三秒，脑子里顿时蹦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等钱扒皮回到家，将小毛驴拴在门口的大槐树下后，郑板桥蹑手蹑脚地来到小毛驴屁股后，趁四下无人，开始实施他的“点子”计划。

只见他手拿皮鞭，高高扬起，“啪”地抽在小毛驴屁股上。小毛驴像被针扎了似的跳起八丈高，扭头一看，却见郑板桥低头弯腰，鞠着个标准90°躬。小毛驴悻悻地转过了头。突然，又是“啪”的一声，再看，还是正在鞠躬的郑板桥。

这样的程序重复了七遍。结果，小毛驴一看郑板桥鞠躬，就发神经似的胡踢乱跳。

“哈哈，驯驴成功！”得意的郑板桥收起鞭子蹦回了家。

过了两天，钱扒皮骑着小毛驴又上街了。胸有成竹的郑板桥老远就挤出人群，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给钱扒皮鞠了一躬。小毛驴一见郑板桥，像踩了地雷似的一跃而起，撒起了欢，愣是把财大气粗的钱扒皮扔进了街旁的一个西瓜摊，将熟透的大西瓜砸了個稀巴烂。看着钱扒皮头顶西瓜皮狼狈不堪地爬起来，百姓们偷偷直笑。

第二天，第三天，连着好多天，郑板桥一见骑着小毛驴的钱扒皮就鞠躬，钱扒皮回回都摔得鼻青脸肿。

“拜托你不要鞠躬了！”钱扒皮摸着满头的疙瘩终于受不了了。“可是，您不是规定……”“规定？废除！”摔得晕晕乎乎的钱扒皮愤愤地吼道。

一旁的百姓们知道了各种原委后，个个高兴得对郑板桥啧啧称赞。就连一旁树上的知了也乐得直叫。

（摘自《小小说月刊》 图/陈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