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海斌（沈阳农业大学）

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国家提出建设“菜篮子工程”，规模化养殖场也得到了大力发展。由于大部分养殖企业重养殖轻生态的观念，导致养殖场附近的环境受到污染。根据全国第一次污染源普查数据显示，我国规模化畜禽养殖场化学需氧量（COD）排放量为1268.26万吨，占全国41.9%，占农业源95.8%；总氮排放量为102.48万吨，占全国21.7%，占农业源37.9%；总磷排放量为16.04万吨，占全国37.9%，占农业源56.3%。畜禽养殖业源污染物（COD）排放量已经成为我国三大污染源之一。同时，近几年南方水网和洞庭湖区域生态压力加大，国家将东北和内蒙古划为养殖业的潜力发展区，大批养殖企业纷纷北上，发展速度迅猛。有专家认为这样的“南猪北移”还是有风险的，尤其是生态脆弱区和水资源缺乏地区。因此，要控制养殖规模，做好环境评价、评估。

一、养殖现状

1.建筑不合理，养殖场密集分布。养猪场根据饲料原料地、市场需求、政府开放程度等因素，选择养殖场建场位置，且密集分布。大北农分别在大连、沈阳、锦州、葫芦岛建设规模化养殖场，并且共在锦州北镇地区建立三个规模化种猪场和一个公猪场，之间距离在5千米以内；牧原分别在朝阳、鞍山、铁岭建设养猪场，并且在铁岭县建三个养猪场；温氏在朝阳县有两个种猪场，北票市有两个种猪场，建平县也有两个种猪场，正邦企业在盘锦也建有养猪场。

2.种养脱节，自有土地不足。有的养殖企业仅对建场地址、养殖规模、粪污存贮地等做到了规划，但没有相应的粪污消纳场所。2018年农业农村部印发《畜禽粪污土地承载力测算技术指南》中表述，规模化养殖场在固体粪便堆肥外供、肥水就地利用的情况下，每亩水稻种植可承载2.3个猪当量，种植玉米可承载2.4个猪当量［指用于衡量畜禽氮（磷）排泄量的度量单位，1头猪为1个猪当量］。一个年存栏10000头种猪的规模化养殖场，所需要消纳粪污的匹配土地接近280公顷。现代养殖场多建设在村落边缘地区，距离村落3～5千米，周边土地都为农户所有，农户习惯了化学肥料的方便使用，同时不愿意继续投资，对畜禽粪污的了解和认可度不高，导致养殖企业和拥有土地的农户联系不大。从而出现了养殖的只管养殖，种地的只管种地，大量的土地由于长期使用化肥，pH值降低，土壤肥力下降，养殖场的有机肥资源得不到有效利用。

3.环保设施单一，利用率低。养猪场地环保设施单一，畜禽粪污从养殖舍内通过管道收集到集粪池，通过固液分离机将固体粪便和粪水分开，固体粪便直接堆放发酵，液体粪水进入露天氧化塘自然发酵。粪便在集粪池通过搅拌泵搅拌均匀，使粪便里的大量有机物溶解到水里，使得粪水里的COD、总氮升高，加大后续处理的难度。粪水在氧化塘里自然氧化，分解速度慢，很大一部分氨氮都蒸发到空气中，加大温室气体的排放。同时养殖场没有除臭设施，养殖舍内氨气浓度较大，影响牲畜生长。夏季风向变动以后，生活区人员或周围农民都受到臭气的影响。

4.饲养人员环保意识差，水、兽药、饲料严重浪费。养猪场多使用刮粪板清粪和水泡粪方式清理粪便。刮粪板长期使用后会有卡住的情况，以及粪污在管道口堵塞，饲养人员会使用大量清水冲洗；饲喂牲畜过程中水槽内的水不能完全利用，没有单独收集管道，饲料和饲喂水同样排入粪污管道。牲畜生病以后，大量使用兽药，但效果不好。

5.行业低迷，猪价不理想。养殖业属于微利行业，小型养猪场没有多余的资金投入环保部分。2018年东北地区生猪价格长期低于10元/千克，大部分企业都处于亏损状态，仅能维持生产。

二、存在问题

畜禽粪水用作肥料供农作物生长使用尚处于摸索实验阶段，没有现行标准用以比照。笔者主要参照《畜禽养殖业污染物排放标准（GB18596-2001）》和《农田灌溉水质标准（GB5084-2005）》，委托第三方检测公司对氧化塘存贮一年的畜禽粪水做出检测。畜禽养殖粪水的化学需氧量（COD）为2450毫升/升，和新鲜粪水的5500毫升/升相比，数值降低明显。总氮（TN）为612毫升/升，总磷（TP）为22.6毫升/升。畜禽粪污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是一种没有做到有效利用的资源。随饲料添加剂添加到饲料里的重金属元素有镉（Cd）、汞（Hg）、砷（As）、铅（Pb）、铬（Cr），在畜禽粪水中均处于很低数值或未检出，这与赵君怡的研究结果相一致。畜禽粪水的pH值为7.65，符合《农田灌溉水质标准（GB5084-2005）》的要求，蛔虫卵的数量为6个/10升，明显低于《畜禽养殖业污染物排放标准（GB18596-2001）》。部分检测指标符合标准的同时存在以下问题：

1.粪大肠菌群超标严重，未达到无害化。畜禽粪水检测出的粪大肠菌群高达2400000个/升，这与《畜禽养殖业污染物排放标准（GB18596-2001）》中要求每日最高排放浓度为10000个/升相比，相差太多。造成这样的原因可能是新鲜的粪水与自然发酵的粪水混合，从而使畜禽粪水里面的粪大肠菌群升高。

2.重金属元素锌含量过高，猪只不能全部吸收。铜是仔猪生长发育不可或缺的微量元素。据了解，铜元素能抑制肠道有害微生物菌群，促进有益微生物菌群的生长，改变肠道微生物结构，从而促进机体生长。锌同样促进动物生长发育，主要体现在：一方面通过增加食欲，提高采食量和饲料消化率而促进生长；另一方面，通过提高机体免疫力，增加机体抗氧化能力，增加某些酶蛋白的合成，加强合成代谢，从而促进机体生长。通常人们进入一个误区，越高的添加量越促进生长，导致添加量越来越高，同时动物能够吸收的又是微量，从而导致大部分的铜、锌元素随粪便排出体外。董元华等提出铜、锌虽然是植物生长的必需元素，但过量同样会对植物造成损害。畜禽粪水检测结果，显示铜的含量为0.16毫克/升，锌的含量为2.99毫克/升，在《农田灌溉水质标准（GB5084-2005）》中，水生作物铜的控制标准为0.5毫克/升（旱作1.0毫克/升），水生作物铜的控制标准为2毫克/升（旱作相同），对比以后发现，畜禽粪水中锌的含量明显高于《农田灌溉水质标准（GB5084-2005）》中的规定，不适宜长期使用此养殖场畜禽粪水施用农田。

3.盐分过高，易导致土壤盐化。《农田灌溉水质标准（GB5084-2005）》中规定，非盐碱地区农田灌溉水水质控制项目标准中，全盐量为1000毫克/升（盐碱地区为2000毫克/升）。畜禽粪水的检测结果为全盐量2870毫克/升，明显高于标准要求。造成这样的结果主要是饲料中添加食盐（NaCl），仔猪和空怀猪、分娩猪的饲料中，食盐的含量多为0.2%～1.5%，大量食盐经过猪只消化道以后还是以食盐的形式排出体外，并没有被吸收，导致畜禽粪水中盐分含量很高。另外，由于火碱（氢氧化钠，NaOH）价格低廉，消毒速度快，部分养殖场的消毒盆、保育舍水泡粪工艺的地下粪沟冲洗，都是用火碱消毒。饲养人员在发生传染病的情况下，会加大火碱的用量，认为这样就可以达到消毒的效果，但带有火碱的消毒用水并没有单独收集起来，随畜禽粪便一同进入集粪池，最终与氧化塘里面的畜禽粪水混合，从而造成畜禽粪水整体的盐分升高。赵君怡等介绍应用猪场废水灌溉后，表层土中的Ca2+和Mg2+会被钠置换，因此，淋溶液中的Ca2+和Mg2+浓度会随钠施入量的增加而增加，Ca2+和Mg2+属于造成土壤盐化的八大离子，所以需要注意施用畜禽粪水对土壤盐化的影响。

三、研究展望

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见》明确工作目标：到2020年，建立科学规范、权责清晰、约束有力的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制度，构建种养循环发展机制，全国畜禽粪污综合利用率达到75%以上，规模化养殖场粪污处理设施装备率达到95%以上，大型规模养殖场粪污处理设施装备配备率提前一年达到100%。东北地区规模化养殖尚处于初期发展，但畜禽粪污导致的环保问题同样需要重视起来，生态和发展并驾前行。畜禽粪污排放到环境中，臭味不但影响动物的生长和人类的心情，而且还会对地表水、地下水、土壤造成污染，污染后修复需要花费更大的费用，同时也会面对巨额环保税的征收，因此做好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至关重要。东北地区拥有种植作物土地，但是如何做到种养结合、生态循环，还需要我们去摸索、实践，由此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1）国家的大部分补贴政策集中于有机肥和沼气项目，东北地区温度低，黑龙江部分地区冬季可达-40℃，沼气无法运行，并且部分企业没有沼气设备对畜禽粪污厌氧发酵。多数的养殖场刮粪板刮粪和水泡粪工艺并存，畜禽粪污末端所产生的粪水远大于干粪量，一个存栏5000头种猪的规模化养殖场产生粪水可达150～200立方米，一年的畜禽粪水高达72000立方米，需要大量的土地来消纳畜禽粪水，并且需要购买污水泵、铺设管道和灌溉设备等，建议国家将补贴政策倾斜到畜禽粪水农田利用上，解决畜禽粪污还田“最后一公里”的问题。

（2）供应饲料的公司改变饲料配方，减少锌元素的添加，同样减少食盐（Nacl）的加入，这样就可以减少末端畜禽粪水锌元素和盐分过高的问题。

（3）部分养殖场使用火碱消毒的问题严重，建议改用聚维酮碘、过氧乙酸等温和消毒药物，减少畜禽粪水中的盐分。

（4）东北地区沼气池使用较少，畜禽粪水中的粪大肠菌群等有害细菌微生物存活率较高，加入臭氧、紫外线或氯制剂消毒（可能带来二次污染，应谨慎使用），集粪池加入聚丙烯酰胺（PAM）和聚合氯化铝（PAC）等混凝剂药物，提高固液分离分出的干粪。

（5）培养饲养人员环保意识，减少用水量浪费；强化养殖技术，减少抗生素类药物的使用。抗生素残留和细菌抗性基因（ARGs）同样威胁人类的生存。

（6）开展畜禽粪污农田种植试验，确定畜禽粪水的安全性，推荐农户使用规模化养殖场畜禽粪污，铺设粪污管道等设备设施来运输粪水，从而使规模化养殖场和农户土地连接起来，种养业真正结合。

（7）长期监测施用粪水的土壤、农户的灌溉用水和生活用水的基本指标以及避免重金属污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