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嘉

随着社会分工的进一步精化，传统固业与新型劳务、实体产业与虚拟经济、全职在岗与零工模式成了时下社会职业体系的变量写照。从青年斜杠，到副业刚需，再到执业两栖……多元执业模式正在成为未来职场的新趋势……

新演进：“两栖”成热搜关键词

在传统观念与现代思维碰撞的今天，执业模式正在发生着变革。根据清研智库、南京大学紫金传媒研究院、度小满金融联合发布的《2019年两栖青年金融需求调查研究》（以下简称：《2019年两栖研究》），“目前，我国两栖青年人数已超过8000万人，同比增长9.7%”。再将时针拨回到今年9月，CCTV6播放了纪录片《一个圈子的力量》，详细剖析了几个两栖青年的故事，折射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社交、电商的创新为青年人所提供的两栖发展前景。

那么究竟何謂“两栖”呢？实然，它与我们并不陌生！“两栖”的核心含义主要包含了两点：一点是“多重的职业身份”，另一点则是“主业和副业的常规切换”。

就第一点而言，国内外并不鲜见。无论是麦瑞克·阿尔伯撰写的《双重职业》，还是愈发热议的青年斜杠，抑或各路学者的身份标签，均在强调个体在职业身份方面的多重化或者多样性。与之相较，“两栖”则是青年职业者的“自选动作”，着重务实与赚取物质资料，小三劝退师、小说分销、酒店试睡员、减肥陪跑、婚庆主持、网络健身教练、微商、网络主播、电商平面模特、网络小说写手……上述职业内容，赋予了从业者更多身份标签的可能性，其副业与主业可能并不存在直接关联。在这方面，我们可以说“执业两栖”与“青年斜杠”存在某种意义上的雷同，均通过“等的形式”赋予了执业者更多的职业内容，同时从事多项职业，比如：广告策划/婚礼主持、作家/插画师/摄影师。

然而，不同于青年的“斜杠”，“两栖”的侧重点显然是第二点，即“主业和副业的常规切换”。从某种意义上，“两栖”承接了副业刚需的核心理念，即不满足于被禁锢在一份劳动合同或者主业之中，在工作之余谋求更多的职业发展，为人生设置了Plan B。《2019年两栖研究》显示，“42.52%的受访者因工作之外时间充裕而走上两栖发展的道路”。主业的八小时与副业的闲暇之间的不停切换，映射的是主、副工作的超长待机。由此可见，“两栖”呈现的是一种上进的执业状态，也就是说，执业者有自己的主业，但又利用碎片时间兼顾其他副业，且主业和副业呈现频繁切换的模式。

正如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紫金传媒研究院副院长赵曙光所言，“从积极意义上讲，两栖代表了当代青年群体热爱与拼搏的精神，他们向往多重职业生涯所带来的自我满足和价值感”。在这点上，是值得肯定的。

人性规则PK法的价值

毋庸置疑，执业两栖是社会发展变化的产物。意大利著名法学家贝卡利亚曾说，“人人都想趋利避害”。的确，在职场上同样如此。当主业已然满足不了执业者的主要需求、遭遇事业瓶颈时，利弊得失自然成了执业者必须考虑的要素。根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人的需求如同阶梯一样由低至高分为五种，分别是：①生理需求，②安全需求，③社交需求，④尊重需求，⑤自我实现需求”。其中，人的最高需求就是自我实现的需求。显然，社会生产力的巨幅提升在客观上满足了多数人的低层次需求，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个体对自我实现的迫切渴望。这或许是两栖执业者的工作初衷！赚取更多的物质资料、时间安排上更加自由、兼顾兴趣和爱好、兑现人生价值……已经成为80后、90后就业群体追求的目标。在这样的背景下，执业两栖的状态正在蔓延，主业和副业的界限不再泾渭分明！

从法理角度而言，在法的价值中，自由是排序在正义和秩序之前的。自由是指法通过制度的保障，使主体的行为任意化。故有法律才有自由。但执业两栖在法律面前可能并不自由！目前，我国的《劳动法》规定了劳动者每日工作时间不超过八小时，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八小时工作制”的由来。在这样的法律制度下，似乎执业者在八小时以外的时间进行两栖工作于法有据。然而，实不尽然！

执业两栖“合法”吗

虽然《劳动法》第三十六条规定了“八小时工作制”，可是《劳动法》第四十一条同样赋予了用人单位延长工作时间的权利，且《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九条更规定了用人单位单方解除劳动合同（过失性辞退）的权利。其中规定，劳动者存在严重违反用人单位的规章制度的，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尽管适用上述条款需要规章制度的内容必须符合法律法规的规定、违反情形给用人单位的正常生产经营秩序和管理秩序带来损害、用人单位对劳动者的处理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等前置要件，然而这确实为用人单位提供了制约两栖执业的良方。

用人单位对内部规章制度具有自由裁量权。执业者两栖的状态是否影响工作进度和质量往往是用人单位说了算。换言之，用人单位对不满意的两栖青年即便不使用过失性辞退的方式，也可以运用调岗、职场冷暴力等方式予以警戒。因此，多数青年对两栖执业往往比较低调。

另一方面，《公务员法》第四十四条规定，“公务员因工作需要在机关外兼职，应当经有关机关批准，并不得领取兼职报酬”。同法第五十九条第（十六）项规定，“公务员不得违反有关规定从事或者参与营利性活动，在企业或者其他营利性组织中兼任职务”。因此，对于两栖执业并不提倡和支持，更多的是对两栖执业的限制与约束。《公务员考核规定（试行）》《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关于公务员纪律惩戒有关问题的通知》等一系列规定为纪律处分等内部惩戒措施提供了依据。因此，两栖执业是否将被纪律处分犹如紧箍咒，时时敲响警钟。

执业两栖不应“空格”执业

实际上，“两栖执业”提出了一个命题：如何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开展副业？如何把握尺度？

8000万两栖青年，是社会分工精细化加剧和互联网催生零工经济模式的产物，是当下职业发展必须重视和直面的情况。诚如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所言，“两栖执业的出现符合社会现阶段的发展。从国家发展层面看，国家鼓励人们创新，也是希望更好地发挥知识的价值，促进经济的发展”。因此，在对待两栖执业层面，过度限制和不当约束是有失偏颇的，在内部规章制度上进行良性引导不失为良策，与其处处设堵，不如时常疏导。

当然，两栖执业者自身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职场上，并非人人都适合两栖执业。那些真正将“两栖”状态维持平衡，做强副业的执业者，主业往往做得也不差、有一定的行业知名度。因此，如何做到主业和副业的柔性衔接是一门学问，也是两栖执业者必须攻克的难关。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紫金传媒研究院副院长赵曙光就认为，“总体上来说，两栖执业可以锻炼自己的沟通、市场拓展等能力，但也需避免副业影响主业，最好是将副业与主业有机结合”。诚然，在职场上，做好任何一项工作，终究离不开专业和专注。

沉湎于一夜暴富，或者“朝三暮四”，或者什么工作都只是浅尝辄止……这些观念不可取！切忌在奔向“两栖执业”的途中变成“空格执业”，让Plan A和Plan B都成为枉然。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