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丹丹，段 琛，武彦妮，张晓东

(1 西安交通大学城市学院，陕西 西安 710018，yaodantina@126.com；2 西安交通大学教务处，陕西 西安 710049；3 西安交通大学新闻与新媒体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4 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陕西 西安 710061)

近年来，随着教学信息技术引发的教学模式变化，教学伦理学逐渐成为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它强调教学本身的伦理性，从师生互动的角度关注教学中师生的发展，强调“以学生为中心”，强调建立教学中师生平等、自由和人道的新型师生关系；教学伦理强调的是教学伦理本身，伦理性的教学必然有道德教育功能，促进人的德性发展[1]。不管教学的意向，还是师生双边互动的形式或教学具体内容，都必须符合一定文化体系中伦理规范的要求，采取一种学生在道德上能够接受的方式来进行[2]。

2012年美国斯坦福等名校兴起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MOOC)，已经形成一场在线学习的浪潮，越来越多的高校加入其中。2015年4月教育部颁布的《教育部关于加强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应用与管理的意见》[3]中部署了在线课程的建设应用与管理，要求建设内容质量高、教学效果好的在线开放课程。2017年评出国家级MOOC称号490门左右，高等教育拟建设全球最大规模的MOOC,实现“弯道超车”。由此引出的教学模式变革，将引发对教学伦理学的进一步思考。

新的教学模式转变有很多新的教学伦理风险。MOOC教学能否保证每位学习者公平受益、MOOC究竟意味着教学的自由赋予还是自由限制、MOOC加剧个体与社会关系变革产生的哪些不确定性等[4]。教学伦理就是以现代道德哲学和现代教学论为视角，审视教学过程中的伦理现象，揭示其深刻的伦理内涵和师生所应该遵循的伦理规范[5]。

MOOC教学是教师、学生、MOOC平台、学校教学管理等多方参与的过程，其中学生是教学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教学过程的客体。因此，对MOOC教学的相关评价，以学生为中心是科学的。基于此，本文从现代教学伦理视角出发，根植于一线教学实践，以教学评价为基础，立足学生视角研究MOOC教学满意度，直观评价MOOC教学质量现状和监控教学质量，对于改进教学模式、提升教学水平，以及立足于此进行教学模式合伦理性等问题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1 研究背景

根据学生MOOC教学的满意度，可分为传统课程的教学满意度和在线课程的教学满意度。传统课程的教学满意度的研究集中在两个方面： ①定性研究角度：从教师个人的经验[6]出发归纳不同类型学生的课程满意度；通过实证调查的方式来总结不同学生的学习效果[7]；②定量研究角度：通过SPSS、Lisrel等软件来进行计算教学满意度的影响因素系数分析以及多因素的群组分析[8]。

在线课程的满意度研究主要为：多因素分析影响在线课程满意度的因素，主要包括教师个人教学方法、学校管理、设备先进性、在线平台的支持、图书馆的支持服务等。日本研究者Bray等[9]通过问卷调查，认为影响学生远程教育满意度的因素为五个方面的互动(学生与教师、学生与学习内容、学生之间、学生与学习界面、学生自主权)；构建了远程开放教育顾客满意度模型(ODE- CSI)[10]，从学校声誉、顾客期望、感知质量、感知价格来研究顾客满意度，进而产生顾客信任、顾客承诺和顾客忠诚的后向结果；胡子祥等[11]从学生的角度，提出了感知质量的维度以及确认了该因素的重要作用，不仅仅影响顾客的满意度，而且对顾客的行为意向也有重要的影响。

综上所述，结合MOOC的满意度设计文献资料尚少，结构方程应用于在线教育满意度研究中被频繁使用[12-13]；关于MOOC教学满意度的分析及伦理深度思考较少，大多是关于在线教育、远程教育满意度的分析。因此，很值得从学生期待、学生感知质量角度来对MOOC教学的满意度进行研究，从而重新审视教学伦理的内涵。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对象

西安交通大学于2013年开始组织基于各个平台的MOOC教学，截至2016年12月，开课累计90多轮次，全球超过100个国家的61万人选修西安交通大学的MOOC课程，校内学习并认可学分人数超过1.5万人。通过三年的教学实践，发现MOOC模式下教学质量评价构架等一系列待解决的问题，这也是很多高校进行现代教育管理和评价、以及教学伦理研究的实际问题和困难。因此，本文从教学满意度评价角度进行研究。本问卷调查对象分为三部分：①学习西安交通大学的教师开设的校内MOOC课程的本校学生；②学习西安交通大学的教师开设的MOOC课程的外校学生；③学习“智慧树”“超星尔雅”等平台的校外课程的学生。

采用分层抽样的方法，并于2016年11月15日—2017年12月20日进行问卷调查，共调查了3017名同学，舍弃因主体部分数据不全(完整率不到85%)和过多同一选项(超过2/3)的问卷，有效问卷有2745份，有效率为90.9%。主要调查学生学习的平台主要有：“智慧树”平台学生为1408名，“学堂在线”平台学生有827名，“中国大学MOOC”平台和“超星尔雅”平台分别有319名和242名,其他平台学生有58名。被调查的学生中，57名学生同时学了两门课程，38名学生同时学了三门课程，14名学生同时学了三门以上的MOOC课程。

其中从课程开设方角度来看，涉及西安交通大学自行开设的课程(如《论语的智慧》)，也包括从“智慧树”“超星尔雅”等平台引入的课程(如《中国古建筑文化与鉴赏》)；课程形式方面包括纯在线课程(如《从爱因斯坦到霍金的宇宙》)和线上线下结合的翻转课堂(如《中国哲学经典著作导读》)；课程学科类型包括人文社科类(如《中国传统文化》)，理工科类的(如《高等数学》)，医学类课程(如《医学伦理学》)等，基本涵盖了西安交通大学的各类MOOC课程。此外，参与课程调查的学生东部高校学生为896名，中部和西部高校学生分别为284名和1565名(其中西安交通大学学生为1048名，涉及西安交通大学的20个学院，其中医药科学类专业学生270名，占14.79%)，因此，此次调查问卷的数据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2.2 研究工具与实施

本研究依据学者们对教学满意度的影响因素结论，按照巴比的问卷构建思想和五级量表技术，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建立模型，对MOOC教学进行预调查使用统计软件SPSS19.0录入数据，结构方程模型软件AMOS22.0编制模型图。

问卷根据以往学者的研究结论并结合MOOC教学的特点，对教学满意度评价的影响因素设计了4个隐变量(教学态度、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教学效果)；同时，结合ACSI模型的满意度测量指标，制定出教学满意度测量的15个显变量。上述的隐性变量是在结合了以往学者的研究基础上，通过与MOOC学习者、课程服务人员(学校内部和平台客服)进行深度访谈，综合考虑了解学习者特征和需求结构，并首先对30名MOOC学习者进行初步的问卷调查之后，进一步调整优化得出的测量变量，进而大规模的发放问卷。

2.3 信效度分析

本文使用SPSS19.0进行基础的数据描述，用AMOS22.0软件进行模型的PLS建模方法运算。各项显变量的均值都在3.9和4.2之间(选项非常满意到非常不满意分数为5到1的递减)，整体的均值为4.062，折算为百分制的话为81.24分，表明学生对调查的内容整体而言是满意的；标准差为0.8～1之间，代表学生之间的满意度数值较接近平均值，数据比较稳定。

本次研究的各隐变量Cronbach’s Alpha系数均大于0.8，问卷整体的Cronbach’s Alpha系数为0.964，证明问卷的内部变量具有较高的一致性，问卷的可靠性较高，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分析。

3 模型设计与分析

上述信效度分析之后，表明设计的15个潜变量作为测量MOOC教学满意度的测量工具是科学可信，可以进行模型的设计与进一步分析。模型结构如图1所示。

图1 MOOC教学满意度模型

3.1 模型验证

本研究采用最大似然法对模型进行拟合度分析。首先要求自由度df≥0。本模型df>0，因此被识别。根据评价结构方程模型拟合优度的原理，对本模型的检测以及各项指数的适配标准如表1所示。

表1 MOOC教学满意影响路径模型的整体适配度指标统计量摘要表(N=2745)

由上表可知，在绝对适配度指标上，增值适配度指数和简约适配度指数均达到了适配标准。本次研究样本数量高达2745个，以三大项模型适配指标值过半的要求来看，模型科学且模型与样本数据的适合度良好[14]。

3.2 建构信度

潜在变量的建构信度是模型内在质量判断的标准之一，且建构信度>0.6表明模型质量良好[14]。建构信度的公式为：

ρc为建构信度，λ为指标变量在潜在变量上完全标准化参数估计值(因素负荷量或回归系数)，θ为观察变量的误差变异量。建构系数计算结果为：教学态度0.87、教学内容0.91、教学方法0.85、教学效果0.87、教学满意度0.88。研究的标准化回归系数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标准化回归系数

注：<┄表示两类之间存在单项依赖关系

3.3 路径系数

下图显示，教学内容对教学满意度的影响系数最大，主要原因是因为MOOC教学主要是视频教学，教师面授比例下降，问题导向教学特征明显，学生为主体教学的伦理性问题凸显，教师视频授课的内容、灵活性以及创新性需求增大，教师、学生更看重教学内容含金量。作为教学方法路径系数0.27较高，除了内容上借助信息化手段符合学生单向学习的伦理学满意外，融合多样性、活泼性和科学性的先进经验，知识点的网络进阶式特点，通过初步视频学习教师从后台分析学生学习的数据，从而作出教学调整，对教学方法的科学性提出更高的伦理学需求。教学态度对教学满意度的影响系数较小，其中潜在变量的影响最小的是“教师教学态度积极，治学态度严谨”。学生对教学效果方面的满意度相对而言较低，可能是MOOC教学仅仅是通过视频教学、翻转课堂的见面课(部分课程)以及论坛等与老师的互动展开，课程视频主要是教学内容，后期裁剪之后就更加变成纯教学视频，无法像传统教学一样在课程过程中对学生进行耳濡目染的德育培养，增加一定面授比例是提升教学质量的需要，也是“用户需求”导向的教学伦理学要求。

图2 结构模型路径系数

4 结论及探讨

教学伦理学是关于教学活动的伦理道德的学问，其本质是教学，特色是伦理[15]。因此，强调教师在教学中的主导作用、学生在教学中的主体地位是教学伦理研究从伦理回归教学的重点。因此，现代教学目标“必须接受伦理道德规范的规约，以符合先进、科学的时代伦理精神”[16]，其教学伦理需求体现在现代教学的两个方面：①提高教学质量，即教学形式、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上的提升，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与成长；②有效的教学管理和教学评价能提高教学活动的效率，实现教学的高效性及其伦理需求[16]。本研究从现代教学伦理学视角出发，针对新的MOOC教学模式变化，引出的伦理问题进行思考，从教学态度、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教学效果四个影响因素来评估学生对教学的满意度，进而结合学习者满意度模型建模，对MOOC新教学模式用户体验满意为目的进行问卷调研，进而在新教学模式下探讨教学伦理性。

通过满意度模型构建及调研，得出以下结论：首先，教学内容对教学满意度评价影响最大，相关系数为0.91。在问卷调查中，对于问题“你选择慕课课程的目的是？”，有83.31%的学习者选择了“对课程内容感兴趣”，可见教学内容之于提升教学质量的重要性。近几年来，现代教学伦理研究者特别强调了教学内容的伦理性研究的重要性，并提出教学内容的伦理性应体现在“教学内容应符合学习者需要、兴趣和身心能力方面的要求”[16]。相对于传统课堂，MOOC能有效地将优质的教师、教学资源传播和共享，教师教学经验丰富并能透彻、科学的讲解学生传统课堂问题，内容新颖，教学模式多样符合学生信息化发展接受学习知识习惯，容易产生共鸣带给学生启发，充分体现了教学内容的伦理性。

其次，教学方法也是教学满意度的重要影响因素。教学视频和相关设计的教学方式，都是教学团队重新对传统课程的新设计，融合了传统课程的新信息融入和设计，课程视频设计形式多样，知识点网络明晰，学习目标性强，学生通过论坛和教师互动，教师通过后台可以看到每位学习者的学习轨迹和特点而进行针对性指导，调整教学，体现“以学生为中心”“以用户体验为中心”的教学特点，强调学生在教学中的主体地位，建立平等、自由的师生关系，使学生在学习知识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深厚的人文关怀，营造出追求真理的学习氛围，使教学更符合教育的伦理性和科学性。再次，教学态度对教学满意度的影响最小，教学方法也是教学满意度的重要影响因素。在问卷调查中，当被问及“你比较喜欢哪种上课形式？”62.1%的选择“配合有线下见面课的在线课程”。说明MOOC这种形式学生对教师教学态度感知不如传统教学直接，大规模的教学学习中，学生互动比例相对较低，经常在线上交流的学生不超过40%，始终参与人数未达10%。 虽然MOOC教学有较多的与老师沟通交流的方法，比如课程论坛，很多课程都设置的课程群聊，但是学生的参与度并不理想，这一点直接影响到教学效果满意度。MOOC教学虽然是通过视频教学、翻转课堂的见面课(部分课程)以及论坛等与老师的互动展开，课程视频主要是教学内容，无法像传统教学一样在课程过程中对学生进行耳濡目染的德育培养以及教师个人魅力影响等教育功能。

在调查的四项隐变量中，教学态度对MOOC教学中学生满意度的影响最大。教学态度体现在“促进学生个人的全面发展和教学满足学生的发展需要”[16]的新的教学伦理需求中。在问卷调查中，针对教学态度，设置了四个方面的满意度调查，分别是“注重对学生创新意识的培养”“教学方法科学、有效”“教师个人魅力”“因材施教”“知识的拓展性”，充分体现了现代教学伦理对教师的教学态度的要求。作为现代教学伦理实践的主体，教师应将教学伦理思考应用到教学实践中[17]。教师只有以严谨的教学态度，不断更新教学内容，丰富自身知识，使教学内容结合社会现实，多尝试不同的教学方式，对教学内容进行及时更新，使之符合教学规律和伦理性，才能得到学生的认可，进而提高教学满意度。

传统的教学是教师处于主体地位，强调课堂上知识的单向传授，学生是被动进行学习的。 现代教学则是以学生为中心，并重新定位了教师主导、学生主体的关系，强调自主、合作的教学方法。现代教学伦理中的诸多研究中，国内学者多侧重于对理论层面的探讨，大多包含在教育伦理和教师伦理的研究中，研究的热点主要是关于教师职业道德问题的研究，研究者较少针对一线教学实践的合伦理性进行探讨。随着新的教学理念的引入以及网络技术的发展，现代的教育技术打破了传统教育条件的限制，拓展了学生个体的自由度，使教育更趋人性化，这都是现代教育技术内蕴的积极的伦理效应。

传统课程设计变革、“以学生为中心”、注重互动双向反馈等MOOC诸多新的特点，均是教育伦理学相关研究的方向。本次研究结果为MOOC教学满意度的更加深入广泛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对MOOC课程的建设提供有效的借鉴，对教学伦理在教学评价方面的进一步研究和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

以学生为中心问题是教学伦理研究的核心问题之一，学生是教学伦理活动的责权主体，教学伦理活动是学生道德主体性发挥与发展的重要平台，尤其是MOOC、SPOC新型教学模式下从学生角度对教学伦理的再思考。MOOC学习者的教学满意度研究而引发的教学伦理学问题是个复杂的且很有意义的命题，值得我们认真探讨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