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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子不类父”!

2018-12-22杨光

中外管理 2018年5期
关键词:梅尔特刘彻韦尔奇

杨光

成功者的本能悲剧

追击大漠的汉武帝,给我留下了印象深刻的两句话。

一句是壮年刘彻豪气冲天的“寇可往,吾亦可往!”另一句,则是晚年刘彻甩向太子背影的“子不类父!”两句话均掷地有声,但是前一句成就了汉武帝横扫匈奴的不朽大业;而后一句,却导致了一出父逼子反、骨肉相残的皇室悲剧。前者豪迈,而后者凄凉……

“子不类父”似乎成了中国式传承的一大创痛。

就因为太子刘据仁厚不像自己,所以武帝不喜欢他,进而不愿见他;就因为武帝嫌恶太子不像自己,所以小人得以挑拨离间、阴谋得逞。尽管,历史上的汉武帝此前曾公开承认自己劳民伤财,如接任者真是个“刘彻第二”,大汉非亡不可;甚至他还公开赞赏太子“擅自”为自己苛政引发的冤案平反。

但是,这些英明的“理智”,最终都敌不过“子不类父”这·功成名就者太过强烈的内心“本能”。

成功者,大多自恋;超级成功者,大多超级自恋。

于是,通过近乎“克隆”的方式“延续”自己(特别是延续自己潇洒驰骋的早年)以逾百年,便成了诸多业绩斐然的领袖在晚年最强烈、最本能的心理诉求。

于是,汉武帝晚年的传承悲剧便不可避免。

该传承的不是基因

殊不知,真正最应该传承的,不是成功者的性格(不管是哪种性格),而应是成功者的辉煌。而事实证明:但凡使辉煌得以传承,甚至将辉煌推至新高峰的,恰恰却堤“子不类父”。

单说西汉,不难设想:如果武帝刘彻的秉性趋同于其父景帝的优柔寡断,那大汉气度肯定将不复存在。

而中国历史上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清朝雍正对康熙的继承。权且不论这次继承是否“合法”,但事实证明:与晚年康熙过于宽容、怠于吏治的性格作风迥异的雍正,通过矫枉过正的严苛、无以复加的勤政,一扫了康熙晚年的诸多弊政隐患,得以传承了康乾盏世。而其后乾隆的大度潇洒,又使得战战兢兢的官场世风得以舒缓從容,终于在其前半生造就了中国两千年封建统治的最高峰。

西方商史同样如此。尽管未必是父子血缘,但传承之理皆然。

“百年老店”通用电气之所以在上世纪末能老树开新花,迎来又一春,与其说是GE“出”了一个韦尔奇,不如说是前任CEO雷吉聪明地选择了“子不类父”的韦尔奇。雷吉稳重而保守,韦尔奇激进而暴躁;雷吉温和而导致机构臃肿,韦尔奇手狠而能够果断裁员;雷吉热衷于制度规范,韦尔奇醉心于除旧创新……但雷吉要的就是“子不类父”。结果,在“韦尔奇旋风”中完全变了天的GE,反而更加辉煌。20年后,韦尔奇同样也选择了一个“子不类父”的伊梅尔特,使其能于无形中结合现实消解了韦尔奇的“暴政”,带领GE安然度过了9·11之后的萧条危机。当全球化与智能时代正在颠覆传统工业时代的既有逻辑时,伊梅尔特在2017年果断地提前交棒给了具有丰富新兴市场经验的弗兰纳。显然,百年GE再一次从稳健模式切换到了变革模式。或许,物联网时代的“韦尔奇”又要回来了。

“子不类父”有道理

这林林总总的古今中外,不管悲剧,还是光芒,都是偶然吗?非也。

其实“道理”不难理解。

任何成功者,其独特风格一定大为关键。然而就因为成功,其风格必然延续而强化。而天下亘古不变的是“物极必反”,于是因为成功而注定会过头的独特风格,也注定会走向真理的反面,尽管可能只是潜伏而不彰显。然而一旦成功者不觉悟,姑息本能地克隆出自己的“二世”,其弊端必然积攒于“二世”集中爆发,从此不可收拾。这正像汉武帝自己一度认识到的那样。

而相反,就因为“子不类父”,接班人才能更清楚地看到前朝弊政,才能更果敢地向老一代投鼠忌器的旧习开刀,才能在时过境迁之后不至于浑然不觉,不至于刻舟求剑。

所以说,就因为“子不类父”。

(本文原载《中外管理》2005年第10期。作者与时俱进略作增补。)

责任编辑: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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