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利

大概全世界的女人来巴黎都抱着一种观摩学习的心情：世界上最值得羡慕、最会生活的女人到底都是怎么过的呢？

巴黎女人不穿运动鞋出街，也没有拿着瑜伽垫呼啸而过的做派，但眼光落上去的时候很有惊喜：藏在藏蓝睡衣式衬衫里的四叶草项链，暗绿色碎花上衣，耳上的金饰。她们很懂得点睛之笔。不过对我来说，冲击力最大的是在公园里总能找到推着婴儿车的法国女人，她们悠然自得地坐在长椅上，手上拿着一根烟。

当着小孩的面抽烟吗？在国内很可能被白眼白死。一个标准的中国妈妈的形象一定是焦虑的，操心的不仅是未来，还有当下。“喂，不要跑远啦，你快点给我回来，我们现在必须回家，给你一分钟时间……”基本上喊这些话的都算是有涵养的妈妈，按不住暴脾气的，很有可能大吼：“我叫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听？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小孩可怜，大人也可怜。这些可怜的大人头上还悬着一幅字：我是为你好。

法国公园里通常有好几个儿童游乐场，不管多小的公园，就连高速休息区都会有一组沙坑滑滑梯。大小湖泊上都有专门针对小孩的水上游乐场，连埃菲尔铁塔旁边的绿地上都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儿童乐园。

小孩每到一个公园都像放猴归山，能不知疲倦地玩上一整个下午。这时大人要么坐在长椅上看书，要么在旁边的草地上铺上毯子，用余光扫视公园中的情况即可。

所以看到巴黎女人手中的那根烟，我心中很是感慨。我羡慕的不是尼古丁，而是她们手里的那份自由：即使你变成了妈妈，你依然是你，小孩只是一个生活的附属品而已。

有本书的名字很俗气，叫《做优雅的巴黎女人》，其实是一个法国名模和她的三个闺蜜写的。里面有一章名为《不是好妈妈》，开篇就写巴黎女人是自私的。

她们不想为了小孩放弃任何东西，咖啡、烟酒、派对、彻夜狂欢，她们什么都想要，同时还想做个好妈妈。巴黎女人会推着小孩一起去购物、吃午餐、参加派对和音乐会，小孩在椅子上酣睡，巴黎女人会满怀愧疚和柔情地看着他。这些孩子当然也要去上学，参加运动队，学英语，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中产阶级带着小孩到处上课的忙碌身影，唯独在巴黎，这些事情经常会跟巴黎女人的购物、午餐、派对一起进行。此地流行的座右铭是：女人不要努力让别人快乐，而只是自私地享受带给自己的快乐。

几年前我还兴高采烈地写，要做个坏妈妈，后来发现行不通，所有的人都在为孩子眉头紧锁，尽心尽力。你跷着二郎腿在一边左手拿烟右手拿酒，只怕会引起99%家长的侧目。谁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爱孩子，可我更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