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基超导中拓扑量子态研究进展∗
2018-11-28郝宁1胡江平2
郝宁1)† 胡江平2)3)‡
1)(中国科学院强磁场科学中心,极端条件凝聚态物理安徽省重点实验室,合肥 230031)
2)(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北京凝聚态物理国家研究中心,北京 100190)
3)(中国科学院大学,卡弗里理论科学研究所,北京 100190)
铁基超导体和拓扑量子材料是近年来凝聚态物理两个重要的前沿研究方向.铁基超导体中是否能衍生出非平庸的拓扑现象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问题.本文从晶体对称性、布里渊区高对称点附近的有效模型以及自旋轨道耦合相互作用三个方面具体分析了铁基超导的电子结构的基本特点.在此基础上,重点阐述铁基超导的正常态、临近超导的长程有序态以及超导态中非平庸的拓扑量子态是如何衍生的;具体介绍了相关的理论模型以及结果,回顾了相关的实验进展,展望了该领域的发展前景.
1 引 言
2008年,日本科学家首次合成出超导转变温度达到26 K的LaO1−xFxFeAs铁基超导材料[1],这一突破性发现标志着铁基超导材料研究的开端.从新材料合成的角度回顾十年来铁基超导研究的历程,主要分为三个阶段:1)以LaO1−xFxFeAs为代表的铁砷超导系,主要特点是布里渊区Γ点和M点分别存在空穴型和电子型的费米面,这一特征是早期基于费米面嵌套的超导理论的基础;2)2010年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的陈小龙研究组[2]首次合成了超导转变温度为30 K的KxFe2Se2铁硒超导材料,与铁砷超导相比,其主要特点是布里渊区Γ点处的空穴型费米面消失了,只在M点存在电子型的费米面,这一新的材料体系对早期的铁基超导理论提出了巨大挑战,导致了完全不同的铁基超导理论;3)2012年清华大学薛其坤教授研究组[3]首次通过分子束外延法在SrTiO3衬底上生长出单层的FeSe薄膜,实验得到了超导转变温度高达65 K的超导态,这是实验上首次制备出的界面高温超导体系.以上述三种材料体系为代表,经过十多年的发展,铁基超导材料家族变得十分庞大.如此丰富的材料类别,为探索各种新的衍生量子物态提供了可能性.
传统的高温超导研究的基本问题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如何理解高温超导机理;二是如何理解不同的有序态(电荷序、磁有序、轨道序和超导序等)或量子涨落的共存与竞争关系.对于铁基超导研究也是如此,但是与单轨道的铜基高温超导相比,铁基超导材料属于多轨道的复杂电子体系,其丰富的自由度为在铁基超导材料中研究新问题提供了基础.
自2005年量子自旋霍尔效应和拓扑绝缘体首次在理论上预测并实验实现以来[4−10],拓扑量子材料迅速成为凝聚态物理研究的焦点,其中拓扑能带论描述的电子材料由于其真实材料体系的丰富性和相关理论的完备性而成为拓扑量子材料的研究重点.因此,一个自然而然的新问题是,在铁基超导材料中是否可以实现高温超导和拓扑的交叉和关联?以此新问题为目标,本综述主要回顾近几年来铁基超导材料中各种关于衍生拓扑量子态的理论设计和相关实验进展,分别讨论在铁基超导的正常相、对称性破缺的有序相以及超导相中,拓扑如何衍生并与之耦合,从而形成一些奇异的拓扑量子物态.通过系统总结和归纳,希望可以拓展铁基超导新的研究方向.
图1 (a)铁基超导X-Fe-X三层子结构;(b)X-Fe-X 三层子结构的俯视图,红色实线代表一个铁的原胞,蓝色虚线代表两个铁的原胞,A和B代表两个铁的子格,AB中点是空间反演中心,镜面滑移对称操作 和空间反演滑移操作以铁原子为原点定义,分数平移 在两个铁的原胞坐标 (x′,y′,z′) 中定义
Fig.1.(a)The lattice structures of FeSe;(b)the top view of Fig.(a).The one-Fe unit cell is enclosed by red/solid lines and the two-Fe unit cell is enclosed by the blue/dashed lines,with the two-Fe sublattice labeled with A and B.The inversecenter is labeled by the small cross at the midpoint{ o?f the }A-B link.The glide-plane mirror re fl ection symmetryand the glide-plane inversion symmetryare de fi ned after the origin is fi xed on Fe
2 铁基超导体的电子结构
2.1 晶格和对称性
所有铁基超导体都具有核心的X-Fe-X三层子结构,其中X代表As,P,S,Se,Te原子,大部分重要的物理现象都与这个子结构密切相关.XFe-X的三层子结构如图1(a)所示,其中Fe四方格子被上下的X原子层夹在中间,并且上层的X原子沿着Fe格子的对角线方向排布,下层的X原子沿着Fe格子的反对角线方向排布.X原子这种上下交错的排布使得原胞中包含两个不等价的Fe原子[11].
这个X-Fe-X三层子结构的对称性由非点式的P4/nmm空间群来决定,这意味着在X-Fe-X三层子结构中不存在一个原点使得每一个对称操作都可以分解成一个点群操作和一个整数格矢的平移操作.P4/nmm空间群的对称性操作元可以按以下方式构造,取任意Fe原子为原点(0,0,0),其中的八个对称性操作元包括单位操作E,两个关于z轴的90◦旋转,接着做空间反演组成的2S4,三个关于x,y,z轴的180◦旋转c2(x),c2(y),c2(z)以及两个镜面反射2σd,这八个对称性操作元形成一个点群D2d.此{外?,上述}八个对称操作元乘以一个滑移反演操作可以得到另外八个对称操作元,其中i表示关于原点(0,0,0)的空间反演操作,表示定义在两个Fe原胞坐标系(x′,y′,z′)中的分数平移操作.滑移反演操作价于关于最近邻Fe与Fe中点的空间反演操作,如图1(b)中的“X”点所示.P4/nmm空间群中的最后一个操作是定义在坐标系(x′,y′,z′)中的整数周期的平移对称操作T.因此,P4/nmm空间群可以表示成如下形式:那么单粒子的电子态的对称性完全由P4/nmm空间群来决定.由于整数平移对称操作T的作用,这些单粒子的电子态可以表示成布洛赫态的形式.进一步,这些布洛赫态的对称{性?由商群}(P4/nmm)/T来决定.但是,分数平移的作用导致商群(P4/nmm)/T不是封闭的,因此,它不是一个点群.在这种情况下用点群的不可约表示来对布洛赫态进行分类似乎是不合适的.幸运的是,商群(P4/nmm)/T中的对称性操作元是有限的,那么确定布洛赫态在商群(P4/nmm)/T的群元素操作下是如何变化的就变得可能并且有意义.特别地,在布里渊区某些高对称点,分数平移操作的效果可以被消除掉,那么商群(P4/nmm)/T就同构于一个点群D4h,该点群等于D2d和C4v的直和.在这种情况下,布洛赫态可以用点群D4h的不可约表示来表征.布里渊区中其他具有较低对称性的点或线处的布洛赫态可以由这些点或线所具有的对称性形成的小群来表征,更多的细节可以参考文献[12].
下面主要阐述某些关键的对称操作对铁基超导布洛赫电子态的约束关系以及铁基超导体中一个Fe的原胞图景和两个Fe的原胞图景的关系.特别地,在理解铁基超导的许多问题时,采用一个Fe的原胞图景通常是非常有用的.在P4/nmm空间群中一个非常关?键的对称操作元是滑移镜面反射对称操作这个对称操作元直接包含了X原子的交错排列对Fe四方格子的影响,应该隐含了电子态在一个Fe和两个Fe原胞之间变换的某些关联.为了更清楚地揭示这种关联,考虑一个定义在两个Fe原胞图景下的布洛赫电子态,
其中Hˆ表示单粒子的哈密顿量.能量的本征态用能带的指标j来标记,并有如下定义:
给定能带指标j,布洛赫波函数unj,k′(α)可以用狄拉{克括?号简}记为|αη,k′⟩.根据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宇称,布洛赫态可以被分为两组,并可以重组为如下赝布洛赫态的形式:
其中p=⟨α|mz|α⟩,k是定义在一个Fe原胞对应的布里渊区内的动量.Q=(π,π,0)对应于折叠的波矢量.可以发{现,?赝的}布洛赫态|α,k⟩具有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奇宇称,赝的布洛赫态|α,k+Q⟩具有镜面滑移对称操作偶宇称.(6)式表明,由于X原子的分布构型导致的二元子格的自由度可以被消除,代价是布里渊区要发生折叠.(6)式清楚地表明了一个Fe和两个F{e的?图景间}的映射关系,并且只要镜面滑移操作对称性不被破坏,这种映射关系就是严格成立的.
上述的讨论并没有涉及具体的电子结构.实际上,第一性原理计算和相应的紧束缚模型可以给出明确的电子结构[13,14],这些电子结构的特点完全由上述的对称性来决定,在下面的讨论中,针对具体的问题会做详细的分析.在结束本节的讨论前,再讨论一些可能导致对称性破缺的效应.实际上,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对称性通常是不守恒的,在大多数铁基超导体中都被很弱的效应所破缺掉,从而导致某些类似|α,k+Q⟩⟨α′,k|+H.c.的效应存在.在这种意义上,铁基超导体的正常态属于一种弱的电荷密度波态.例如,这种弱的耦合效应可以来自于c方向的层间耦合.层间耦合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描述具有相同镜面滑移对称操作宇称的两个赝布洛赫态间的耦合,这种耦合f(kx,ky)coskz不破坏镜面滑移对称性[15];第二部分描述具有相反的镜面滑移对称操作宇称的两个赝布洛赫态间的耦合,这种耦合g(kx,ky)sinkz会破坏镜面滑移对称性[15].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耦合g(kx,ky)sinkz应当非常弱,因为这种耦合项来自于长程的跃迁过程.但是,耦合g(kx,ky)sinkz在布里渊区的某些点会非常关键,当它的强度与这些点非常小的能隙可以比拟时,类似于Bi2Se3,铁基超导体中可以产生出三维的拓扑绝缘体相[16].
2.2 高对称性点处k·p有效哈密顿量
铁基超导中的许多问题只和费米能附近非常窄的能量区间的电子结构有紧密关系,因此在布里渊区高对称点处费米能级附近关于能带的k·p展开是一种描述电子结构非常有效的近似.图2给出了典型的铁基超导的能带结构.这里讨论两种不同的途径来构造k·p有效模型:第一种途径是利用布里渊区高对称点处的布洛赫本征态作为基来构造k·p有效模型[12],在此基函数下,k·p有效哈密顿量中的项是关于动量k的幂次展开,并且具有布洛赫本征态的不可约表示函数的形式;第二种途径是利用布里渊区高对称点处具有特定轨道的万尼尔波函数作为基来构造k·p有效模型.
图2 紧束缚模型近似下典型的铁基超导的能带图Fig.2.Band structures of a typical iron-based superconductor.
在精确的布洛赫基下,对于布里渊区的Γ和M点,k·p有效哈密顿量可以表示为如下形式[12]:
其中六分量的旋量具有如下形式:
对于每一个自旋投影,ψX的上分量按群表示EXM1的形式变换,ψX的下分量按群表示EXM3的形式变换,ψY的上分量按群表示EYM1的形式变换,ψY的下分量按群表示EYM3的形式变换.类似地,对于每一个自旋投影,ψΓ的上下两个分量按轴矢量Eg的形式变换.因此,方程(7)的对角元可以表示成如下形式:
(9)—(12)式可以用来拟合铁基超导体的布里渊区Γ和M 点附近的能带结构[12].对于拓扑能带论而言,用万尼尔函数作为基来构造有效的k·p哈密顿量通常来说是非常有效的.第一性原理计算可以确定高对称点Γ和M附近能带的轨道权重.对于铁基超导体,计算表明,在高对称点Γ和M附近三个t2g轨道具有最大的权重;在Γ点费米能附近,其中两条能带具有两维的Eg不可约表示,一条能带具有一维的B1g不可约表示.万尼尔函数|xz,k⟩和|yz,k⟩给出Eg表示的基函数,|xy,k+Q⟩给出了B1g表示的基函数.因此,Γ点附近的k·p有效哈密顿量具有如下的形式:
如图2所示,在布里渊区M点(也就是(π,0)点),所有的能带都是两重简并(不考虑自旋自由度),其中在费米能附近的两个简并点分别是EM3和EM1,EM3对应的万尼尔基是(|xy,k⟩,|xy+Q,k⟩),EM1对 应 的 万 尼 尔 基 是(|yz,k⟩,|xz,k+Q⟩).根据镜面反演对称性的宇称,M点附近的k·p有效哈密顿量具有下列形式:
取合适的拟合参数,(7)—(12)式和(13)—(19)式可以给出类似的描述布里渊区Γ和M点附近的能带结构[12].
2.3 自旋轨道耦合
一般而言,对铁基超导体的自旋轨道耦合效应是可以忽略的.但是,铁基超导体中存在一些具体的材料体系,在布里渊区的某些点处,能带有一些非常小的能隙,大小从几个毫电子伏特到几十个毫电子伏特[17,18],自旋轨道耦合可以克服这些小的能隙进而导致系统发生拓扑相变.
在铁基超导中唯象的自旋轨道耦合可以表示成原子极限下的形式[17]:
其中λso表示铁原子3d轨道的自旋轨道耦合的强度. X原子p轨道的效果可以被重整到λso. Fe原子裸的自旋轨道耦合强度大约在80 meV[18]附近或50 meV附近[17].这个强度的自旋轨道耦合可以引起布里渊区M点附近大概50—100 meV的裸的能量劈裂.sα代表三个泡利矩阵,(Lx,Ly,Lz)代表三个角动量矩阵,在基[dxz,dyz,dx2−y2,dxy,dz2]下,三个角动量矩阵具有如下形式:
(20)式表明自旋轨道耦合分为自旋守恒的项λsoLzsz和自旋翻转的项λso(Lxsx+Lysy).(21)式表明自旋守恒的项耦合了两个具有相同镜面滑移对称操作宇称的轨道,自旋翻转的项耦合了两个具有相反镜面滑移对称操作宇称的轨道.
自旋轨道耦合通常在驱动拓扑相变的过程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19,20],下面看自旋轨道耦合如何影响布里渊区高对称点附近的能带结构.以最简单的k·p有效哈密顿量为例,并且只考虑三个t2g轨道.对于(13)式中的Γ点附近的有效哈密顿量,考虑自旋自由度,那么自旋守恒的项λsoLzsz导致|xz,k,σ⟩和|yz,k,σ⟩的耦合,自旋翻转的项λso(Lxsx+Lysy)导致|xz,k,σ⟩,|yz,k,σ⟩和|xy,k,−σ⟩的耦合.在t2g(dxz,dyz,dxy)子空间中,三个有效的轨道角动量矩阵(˜Lx,˜Ly,˜Lz)具有如下的形式:
在Γ点附近新的k·p有效哈密顿量可以表示成如下形式:
(23)式中包含了三个轨道角动量矩阵,因此Γ点的费米能附近的三个能带是相互耦合在一起的.
对于(17)式描述的M点附近的有效哈密顿量,从(17)式—(19)式和(22)式可以看出,当考虑自旋自由度以及自旋轨道耦合时,由于自旋反转项λso(Lxsx+Lysy)会引起|yz,k,σ⟩与|xy,k+Q,−σ⟩的耦合以及|xy,k,σ⟩与|xz,k+Q,−σ⟩的耦合.因此,计入自旋轨道耦合中自旋翻转项对M点附近k·p有效哈密顿量的贡献可以表示成
值得注意的是,在上述M点附近k·p有效哈密顿量中,自旋守恒的项λsoLzsz并没有贡献.实际上,自旋守恒项的贡献可以通过下面的考虑来导出,前述构造M点附近哈密顿量时,忽略了EM2的贡献,因为EM2态距离费米能很远,如图2所示.EM2态包含万尼尔态|xz,k,σ⟩和|yz,k+Q,σ⟩.自旋守恒项λsoLzsz耦合来自于EM1的|yz,k,σ⟩和EM2的|xz,k,σ⟩以及EM1的|xz,k+Q,σ⟩和EM2的|yz,k+Q,σ⟩.由于EM1和EM2对应的能量劈裂很大,因此自旋守恒项λsoLzsz对k·p有效哈密顿量的修正可以近似地表示为
因此,计入自旋轨道耦合的影响,在M点附近的k·p有效哈密顿量具有如下形式:
值得注意的是,哈密顿量HM+∆M和BHZ模型具有类似的形式.调节参数t5可以导致能带反转进而引起拓扑相变.通常而言,∆HM和∆M的效应比较弱,对铁基超导体的能带结构影响不大.但是对于某些具体的材料或者界面体系,比如单层FeSe/SrTiO3,∆H˜M可以强烈地调制M点附近的能带结构并有可能引起拓扑相变[21].
3 铁基超导体正常态的拓扑
在上面一节的论述中,重点讨论了铁基超导的对称性和电子结构的特点,现在转向本综述的核心内容:铁基超导中的拓扑量子态.首先讨论铁基超导体正常态的拓扑.拓扑绝缘体Bi2Se3是关于能带拓扑的一个范例,图3(a)给出了在原子极限下各种相互作用导致的Bi2Se3能带演化的典型图像[16],在第IV步,自旋轨道耦合驱动了能带反转.图3(a)是描述拓扑绝缘体发生拓扑相变的标准图像,类似地,铁基超导体的拓扑相变也应该有类似的图像.图3(b)和图3(c)给出了在原子极限下铁基超导的3d能带在杂化、晶体场、自旋轨道耦合或者其他效应的作用下,Γ点和M点的能带演化图像.具体来看,用符号do/e,α来表示具有关于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奇/偶宇称的α轨道.|do/e,ml,mj⟩表示磁量子数ml和mj标记的具有关于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奇/偶宇称的d轨道.考虑图3(b)和图3(c)中绿线标记的长方形区域,轨道do/e,α和|do/e,ml,mj⟩当α =xz,yz和ml=±1时的空间反演对称操作的宇称与轨道do/e,α当α=xy时的空间反演对称操作的宇称是相反的.因此,图3(b)和图3(c)所示的空间反演对称操作下的宇称反转和图3(a)中拓扑绝缘体的图像是一致的.这种类比表明,在铁基超导体的某些化合物中,一定存在拓扑相变.下面几个小节将分别讨论对应于图3(b)和图3(c)中拓扑相变图像的几个具体例子.
图3 (a)原子极限下,Bi和Se的轨道在如下四种效应下的演化[16],(I)Bi和Se轨道的杂化,(II)由于时间反演对称性形成的成键态和反键态,(III)晶体场劈裂,(IV)自旋轨道耦合效应的影响;(b),(c)铁基超导在高对称点Γ(图(b))和M(图(c))点的能带演化图像,其中,(I)Fe的3d轨道和X原子的4p或者5p轨道的杂化;(II)晶体场劈裂;(III)根据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宇称分类,Fe的3d轨道电子态分别形成成键态和反键态;(IV)自旋轨道耦合或者其他效应的影响Fig.3.(a)In the atomic limit,the evolution of the bands from Bi and Se under the in fl uences of the following four e ff ects[16],(I)the hybridization of Bi orbitals and Se orbitals,(II)the formation of the bonding and antibonding states due to the inversion symmetry,(III)the crystal fi eld splitting,(IV)the in fl uence of the spin-orbit coupling;(b)and(c)are the similar processes in iron-based superconductors at high-symmetry Γ point(Fig.(b))and M point(Fig.(c)).In both(b)and(c),(I)the hybridization of iron 3d orbitals and X 4p or 5p orbitals,(II)the crystal fi eld splitting,(III)the formation of the bonding and antibonding states,which are classi fi ed with the parities of glide-plane symmetry,(IV)the in fl uence of the spin-orbit coupling or other e ff ects.
3.1 单层FeSe/SrTiO3
本节讨论布里渊区M点附近的拓扑相变.根据上面的讨论,M点附近存在一个非常小的能隙,是讨论拓扑相变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引人注目的单层FeSe/SrTiO3就是这样一个体系[3],由于它具有超高的超导转变温度,引起了人们广泛的兴趣和关注[22−28].图4(a)和图4(b)给出了角分辨光电子谱(angle-resolved photoemission spectroscopy,ARPES)得到的能带结构[23,25].为了模拟实验观测到的能带结构,采用一个紧束缚近似的哈密顿量来描述从体材料到单层材料能带结构的演化.图4(c)—图4(e)中的能谱来自于紧束缚近似的哈密顿量计算的结果[29].与体材料相比,单层FeSe/SrTiO3只有在M点的电子型费米面,而Γ点的费米面沉到费米能以下消失了.ARPES实验表明,单层FeSe/SrTiO3的能带结构不能通过体材料能带结构的刚性位移得到,因为与体材料相比,布里渊区M点费米能以下会出现一个非常小的能隙.图4(c)—图4(e)给出了电子结构从FeSe体材料到单层FeSe/SrTiO3的转变.从对称性的角度来看,图4(c)中两个红色的奇宇称的能带No.2和No.3属于A2和B2不可约表示,这就是它们交叉不打开能隙的原因.但是,两条蓝色的偶宇称的能带No.1和No.4属于相同的B1不可约表示,若它们交叉,则必会打开能隙.注意到在M点附近,这两条能带主要具有dxz和dxy轨道权重.此外,能带的对称性不依赖于轨道间的耦合,因为这种耦合在高对称的M点处为零.因此,可以调整dxz和dxy的相对轨道能使这两个能带在M 点交叉进而打开能隙.通过比较图4(c)与图4(e),可以清楚地发现图4(e)中的能带对应于图3(c)中的第III步,可以进一步地追问,M点的这个小能隙是否可以被自旋轨道耦合克服进而实现第IV步?实际上,如果M点的这个由SrTiO3衬底的应力调制的小能隙可以与自旋轨道耦合强度相比拟,那么可以预期在某些参数区间内单层FeSe/SrTiO3可以发生拓扑转变进而进入到图3(c)所示的第IV步,这一物理图像类似于量子自旋霍尔效应.
图4 (a)角分辨光电子谱测得的能带[25];(b)Γ点和M点附近的能带结构示意图[23];(c)—(e)对应不同的参数,紧束缚模型得到的能带结构,红色和蓝色代表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奇和偶宇称[29]Fig.4.(a)Band structures which are resolved by ARPES[25];(b)the schematic drawing about the bands near Γ and M points[23];(c)–(e)band structures obtained from tigh-binding Hamiltonian with dif f erent hopping parameters.The red and blue colors label the bands with odd and even parities[29].
上述讨论说明单层FeSe/SrTiO3中的拓扑相变包含两个重要的物理过程:首先在高对称点M附近需要存在包含一个小能隙的特定电子结构,并且这个拓扑平庸的小能隙来源于外界的调制,例如衬底的应力;其次,自旋轨道耦合强度和这个小能隙可以比拟,进而可以克服这个小能隙引起能带反转.单层FeSe/SrTiO3的拓扑非平庸态可以用Z2拓扑数来标记.在两个Fe原胞图景中,有两套能带,分别由镜面滑移对称操作的奇和偶宇称来标记,如图4(c)—图4(e)中红色和蓝色的能带所示.对于每一套给定宇称的能带,可以定义一个Z2拓扑不变量,这个Z2拓扑不变量可以通过{图?5(a})中四个高对称点处的空间反演对称操作的宇称来计算.也就是
图5 (a)两个铁原胞中高对称点1—4;(b)弱拓扑相的边界谱[21];(c),(d)弱拓扑相到强拓扑相转变[21];(e),(f)拓扑平庸相到强拓扑相转变[21]Fig.5.(a)The high-symmetry points 1–4 in two-iron unit cell picture;(b)the edge spectrum in weak topological phase[21];(c),(d)the transition from weak to strong topological phase[21];(e),(f)the transition from trivial to strong topological phase[21].
其中在最低阶近似下ξs()取常数ξs.当考虑Hs时,情况就会非常不同,相较于破坏拓扑相,Hs会使拓扑相更稳定进而驱动系统进入一个强的拓扑相.实际上,M点附近的有效能带结构可以用一个有质量的狄拉克方程来描写,下面考虑这个狄拉克方程,当λso>0时,狄拉克质量m(k)被修正为m(k)±ξs,其中m(k)=α(m−k2).Hs的作用是在不同的M点改变狄拉克质量.对于两个不同的M点,这种改变m(k)±ξs具有相反的趋势.因此,对于α>0,如果满足m+ξs>0,那么Hs可以引起一个M点的能带反转,同时另外一个M点的能带不会反转,因为m−ξs<0,这种情况对应于一个强的拓扑相变[31].强的拓扑相对于任何不破坏时间反演对称性的微扰都是稳定的,包括自旋轨道耦合的反转项∆HM,图5(c)—图5(f)的数值结果给出了很清楚的证明.
图6 单层FeTe的能带结构[35] (a)晶格常数a=3.925 Å;(b)晶格常数a=3.805 Å;灰色和红色能带分别表示不考虑和考虑自旋轨道耦合的情形;蓝色和绿色的点标记相应的能带具有空间反演对称操作的偶和奇宇称Fig.6.Band structures of monolayer FeTe[35]:(a)a=3.925 Å;(b)a=3.805 Å.The red solid lines represent the band with spin-orbit coupling and the gray lines represent the band without spin-orbit coupling.The inversionsymmetry parities of the eigenstates at near the Fermi level are shown:blue circles for even parities and green circles for odd parities.
3.2 单层FeTe1−xSex
本小节介绍单层FeTe1−xSex薄膜,这个体系在布里渊区Γ点会发生拓扑转变.在讨论拓扑非平庸态前,先来讨论拓扑平庸态.单层FeTe的晶格常数是a=3.925 Å[32−34],其包含和不包含自旋轨道耦合时的能带结构如图6(a)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