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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玩家》的文化内核解读

2018-11-15

电影文学 2018年20期
关键词:斯皮尔伯格虚拟世界人类

张 爽

(郑州大学西亚斯国际学院 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1150)

在好莱坞电影的定义范畴当中,一部优秀的商业电影不必具备深刻的思想性,可以完全是流行商业元素的堆砌,可以单纯成为刺激观众大脑的娱乐工具。因此,院线上映的好莱坞电影多数是流行文化的产物,视觉奇观的堆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是少数能将思想性与商业性完美融合的电影导演,他既能拍摄商业味道浓厚的《侏罗纪公园》,也能透过《辛德勒的名单》传递出深刻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斯皮尔伯格的最新科幻电影《头号玩家》描绘了VR主导一切的未来社会,人们沉溺于虚拟的游戏世界中,现实世界衰败不堪。《头号玩家》在上映之初就被人们称作“彩蛋电影”,影片向多部经典电影和游戏致敬的同时,又表现出了丰富的思想性。导演斯皮尔伯格通过片中打造的反乌托邦世界,再一次深刻反思了科技至上的社会文化。本文在解读该片文化内核的同时,也能对该片的叙事主题有一个更加全面的研究。

一、反乌托邦与流行文化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是好莱坞电影导演中的“少数派”,他既能够创作诸如《大白鲨》和《侏罗纪公园》一般的爆米花电影,又能通过《紫色》《辛德勒的名单》和《华盛顿邮报》书写心中的现实主义和批判主义,商业电影在他的手中也能够变成极具艺术性和思想性的作品,这也是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艺术创作魅力。2016年,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创作了近似于童话故事的《圆梦巨人》,影片的视觉制作水平依然是好莱坞的顶尖水准,但故事性和创新性不佳,导致市场反响平平,并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票房成绩。2018年,斯皮尔伯格再次推出自己擅长的商业科幻电影,《头号玩家》以前所未有的创新性和趣味性吸引了全世界影迷的目光,影片向多部经典电影和经典游戏致敬,甚至在影迷中掀起了“寻找电影彩蛋”的热潮,斯皮尔伯格对流行文化和商业文化的把握在该片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头号玩家》是一部反乌托邦风格的科幻电影,与斯皮尔伯格以往作品《侏罗纪公园》《人工智能》《少数派报告》等科幻片一脉相承,均向人类坚持大力发展的科技社会提出质疑,并深入畅想人类社会在未来被科技改造和异化的程度。电影《头号玩家》描绘了未来世界的人类对混乱的现实世界失望透顶,选择沉溺于VR技术制造的虚拟世界当中无法自拔,这个虚拟世界正是科技鬼才詹姆斯·哈利迪倾尽毕生智慧打造的游戏宇宙——“绿洲”。人们只需要戴上VR眼镜,在简单的装备配合下就能进入游戏,成为虚拟世界的一分子。

反乌托邦文化是影片的核心,斯皮尔伯格几乎对于科技改造人类社会提出了消极的观点,即人类终究会被科技异化并主宰,沦为科技的囚徒。于是,《头号玩家》中的未来世界是混乱而荒芜的,街道清冷、肮脏,穷人聚居在叠楼区——房屋不再建筑在地面之上,而是被安置在层层的巨型钢架上,摇摇欲坠,面对贫富差距的巨大分化以及经济的衰败,人们选择了放弃,转向虚拟的游戏世界中寻求安慰。于是,导演斯皮尔伯格极力创造了一个颠覆观众认知的华丽的虚拟世界,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现代时髦,几乎集结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有的流行元素,大面积的视觉元素充斥其中,虚拟世界的梦幻和美好与现实世界的混乱与丑陋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导演斯皮尔伯格也正是利用视觉上的巨大反差将影片的反乌托邦核心视觉化地呈现在银幕之上。而庞杂的流行文化也迎合着观众的奇观化审美需求,层出不穷、应接不暇的流行元素不断刺激着观众的感官,最终汇聚成为影片趋向主流的文化语境。

因此,《头号玩家》中堆砌的流行文化反衬出未来世界的落寞与荒芜,更加生动地构建起影片的反乌托邦世界观,人们放弃了现实生活的同时,将虚拟世界中的流行文化当作延续生命、支撑精神世界的补给品,于是影片对于经典电影、经典游戏和流行文化的致敬只是一个浅表层面的意义,毕竟更深层次表现的是人们宁愿堕落于虚无主义都不愿正视现实的精神窘境,流行文化成为人类精神的安慰剂。

二、生态意识与反思科技文化

纵观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系列科幻电影作品不难发现,其中包含的科技文化蕴含着强烈的生态意识,且这种科技文化是一种反思性的文化形态。《外星人E.T.》打破了20世纪80年代电影圈中流行的外星文化,打破了人类与外星人势不两立的叙事模式,从儿童的视角畅想了人类与外星人和平共生的生态图景,其中包容着斯皮尔伯格强烈的生态意识与反思意识。从1993年的《侏罗纪公园》开始,导演斯皮尔伯格诉说生态意识与反思科技的意识渐强,开始以更加纯熟的商业电影模式进行这种意识形态的书写。影片改编自美国作家迈克尔·克莱顿的同名小说,“侏罗纪公园”是典型的科技产物,人类凭借科技从史前琥珀中的蚊子体内提取了恐龙基因,复活了史前恐龙,打破了现有的生态平衡,人类本以为自己依然是生态链顶端的霸主,而恐龙只不过是被自己一手复活的科技产物,结果反而是被恐龙和科技所反噬,斯皮尔伯格指出了科技异化下传统的人类所在的生态世界正在走向崩塌。在2001年的《人工智能》和2002年的《少数派报告》等电影中,斯皮尔伯格越发纯熟地将这种生态意识与反思科技文化融入商业电影模式中,从艺术表征上来看,这些电影依然是极其商业化的影片,娱乐元素、视觉特效,好莱坞大片元素一个都不少,而建构整个叙事结构和叙事主题的始终是一种深刻的强烈的生态意识和反思科技意识。

在《头号玩家》中,斯皮尔伯格的这种商业科幻电影模式展现得更为成熟,斯皮尔伯格将时下最流行的VR元素融入整个故事当中,影片自始至终在视觉特效上就丝毫没有懈怠,竭尽所能地将视觉上的感官刺激最大化,让观众同片中的主角韦德一样,沉溺于那个虚拟的游戏世界无法自拔。而《头号玩家》的叙事呈现的正是自以为聪明的人类在未来世界反而被科技控制的局面,科技已经不再是人类灵活运用的改造世界的工具,在科技创造的世界当中,人类正在被科技一步步控制着,成为科技的傀儡。当人们对现实世界感到失望时,就会自行躲避到真实感极强的VR游戏世界当中,可以全然不顾真实世界发生的一切。可以说,人类在科技的异化过程中失去了改造世界的能力,也就是说科技不再是人类改造世界的工具,而成为改造人类自身的异化工具。科技改变了人类世界的传统的生态链条,即便片中没有出现史前恐龙这种实际的科技产物,片中所谓的鬼才詹姆斯·哈利迪一手创造的虚拟世界“绿洲”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科技产物,而这一科技产物是虚拟的,可以存在于世界上的各个角落,人们随时就能触手可及,实际上这种虚拟的科技产物要比具有实体的史前恐龙更为恐怖,它并不需要追赶人类、摧毁人类的肉体,而是随时随地侵入人类的精神世界,从精深层面摧毁人类。

《头号玩家》将未来的人类社会设定在了一个全民在虚拟世界中狂欢的悲观状态,当少年韦德跨越层层阻碍从悬置在空中的家中走出,钻进废旧汽车堆砌的狭小空间中进入“绿洲”时,科技究竟是令未来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还是会导致人类社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导演斯皮尔伯格在《头号玩家》中书写了属于自己的悲观想法。片尾,少年韦德毫无悬念地破解了鬼才詹姆斯·哈利迪的所有谜题赢得了游戏,成为真正的“人生赢家”——既赢得了奖金又收获了爱情,是个典型的好莱坞爱情片模式。然而“绿洲”始终存在,韦德重新设定了游戏的规则,表现了一丝反思科技的意味。

三、走向主流的青年亚文化

曾经,青少年文化被各大主流媒体看作是社会文化中的亚文化形态,这种由青少年创造的、脱离父辈文化的文化形态,游离在主流文化的边缘,表现出既疏离又贴合的状态。而如今,青年亚文化越发频繁地向主流文化靠近,甚至有成为主流文化的趋势。从二次元文化、御宅文化、粉丝文化等文化形态开始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经济的发展,改变了经济的结构,就不难看出青年亚文化的主流化倾向,人们已经无法忽视青年亚文化的存在,甚至需要凸显青年亚文化在主流文化范畴中的位置。

《头号玩家》几乎呈现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有的经典的流行文化,其中很多所谓的流行元素和文化内容都是当时以青年亚文化存在的。同时,影片中的这种VR技术支撑下的“绿洲”虚拟游戏世界,又何尝不是当今青年亚文化的一种反映,现实世界的复杂令向往简单纯粹的青少年走向网络的虚拟世界,而现实中青少年无法在成人面前获得更多的权利,他们又急于在虚拟的游戏世界中获得同等的甚至是更大的权利,以满足在自我成长的过程中精神世界所需要的部分。

于是,《头号玩家》不仅是一部科幻电影,又是一部青少年电影,主角韦德在“绿洲”中和所有人一样为了破解詹姆斯·哈利迪留下的谜题如同上班一样每天准时报到,他在现实世界的家中无法找到归属感和存在感,也和其他人一样只能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存在感,并完成自己的个人成长。相较于其他人的随波逐流和盲打莽撞,韦德显然更具有自我意识,他感同身受地分析着哈利迪留下的一切线索,独辟蹊径地解决了一个个谜题。而“绿洲”中的邪恶势力实际上是已经在社会上有了金钱和地位的成年人代表,他们寻找“绿洲”游戏规则的灰色地带,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不惜一切代价。虽然《头号玩家》也没有打破青少年电影的“青少年即是一切”的叙事规则,韦德代表“一无所有”的青少年战胜了掌握一切的成年人,但影片输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是无比正能量的,韦德遵守游戏规则,表面上叛逆却十分爱自己的姑姑,他感性而脆弱,同时又有挑战一切的勇气和意志,看重朋友,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爱情,这样的人设与传统的青年亚文化是截然相反的,传统青少年电影中的叛逆与狂欢在《头号玩家》中是不存在的,导演斯皮尔伯格塑造了一个完美的青少年韦德,潜在地指出虽然成年人的精神已经腐朽崩塌,沉溺于金钱中无法自拔,人类世界的希望依然在青少年手中,他们虽然沉溺于虚拟世界,但是依然具备积极的、改造世界的力量,这是成年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四、结 语

电影《头号玩家》几乎刷新了所有观众对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认知,这位电影造梦者依然具有蓬勃的创造力,影片以彩蛋大集合的形式同时也刷新了观众对爆米花电影的认知,影片的视觉性与文化性无比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显示出高度的艺术完整性。然而,电影《头号玩家》同斯皮尔伯格的其他科幻电影一样,也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和预言性,在VR技术尚未大面积覆盖、深入人们生活的当下,VR技术的巨大商业潜质有待发掘,而科技对人类世界的改造依旧在进行当中,导演斯皮尔伯格以这样的预言形式对人类与科技的关系再一次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影片的反乌托邦核心也彰显出导演斯皮尔伯格的科技反思和科技忧思,“绿洲”既是人类的消遣品,同时又反控制着人类,因此科技是否能够令人类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也正是导演斯皮尔伯格借该片表述的疑惑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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