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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赵恺诗歌的语言艺术

2018-11-14■/

长江丛刊 2018年28期
关键词:明喻喻体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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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诗人奥登指出:“诗人是诗的父亲,他使语言怀孕而生出诗来。”诗歌作为文学中的艺术代表,艺术中的文学典范,其语言历来倍受诗人的重视。纵观中国诗歌史,语言始终是诗人的一种象征。正因为如此,赵恺写诗“惜墨如血”,他把这种烙印于心的艺术追求贯穿于整个创作实践之中。

一、赵恺诗歌的修辞手法

在我国古典诗词当中,修辞手法的运用十分常见。到了当代,修辞手法的运用依旧广泛,它们在作品中多发挥着修饰词句、增强表达效果的作用。在赵恺的诗歌当中,比喻以及比拟的修辞手法最为常见,因此将从这两点对其诗歌的语言艺术进行分析。

(一)比喻

宋代朱熹在《诗集传》注释中提出:“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比喻作为中介物,将有两种以上相似点的事物有条件的联系在一起,以此来增强语言的感染力和抒情效果。关于比喻的分类,陈望道先生在《修辞学发凡》中将比喻分成明喻、隐喻(暗喻)及借喻三种基本类型,这三种基本类型也较为准确的概括了赵恺诗歌中所运用的比喻手法。

1、明喻

明喻是指将具有某种共同特征的两种不同事物连接起来的一种修辞手法,本体和喻体同时出现,喻词一般有“仿佛、(好)像、似的……等。赵恺诗歌中的明喻句式很多,下面从本体和喻体切入,对其诗歌进行研究。

①突出本体以及喻体特征

(1)他说:善与恶只有一步之遥。仿佛诗歌,一句序歌,一句尾声:两幅画画的是同一个人。(《两幅绘画》)

(2)躺在母亲怀抱,如在子宫里。(《最小的祖国》)

例(1)中,“善、恶”两个词为句子中的本体,体现出人的两种极端性格,“序歌、尾声”两个词为句子中的喻体。例(2)中,“母亲”一词为句子中的本体,“子宫”一词为句子中的喻体,以人身体中的某一器官来代替人的整体,起到了强调作用。从以上两个例子可以看出,本体和喻体在一个句子中同时出现,是基于读者对于本体和喻体特征的了解,能够很容易的通过两者之间的相似点进行联想,达到了增强语言艺术效果的作用。

②突出本体或者喻体特征

(1)那从容,那舒缓,那飘逸,仿佛来自时间深处。鞠躬,落坐,庄重虔敬打开琴盖仿佛打开天堂之门。之后,面对钢琴一动不动仿佛面对神殿。(《四分三十三秒》)

(2)粽子,尖尖的,热热的,重重的,紧裹在芦叶中,深沉在流水里的那祖母绿一般的五月哦。(《粽子》)

一般来说,突出本体或是喻体的特征,借助于读者对所突出部分的特征的了解,自然而然掌握所描写事物的本质特点。例(1)中,整句话对喻体特征所做的描写较为简略,将较多笔墨用于本体特征的描写。例(2)则是将心思更多的花在了描写喻体特征上,以“……一般……”的形式体现,用“祖母绿一般的五月”形容粽子的颜色。

2、暗喻

暗喻又可被称为隐喻,比喻词不像明喻中“像、彷佛”等喻词,一眼便可分辨出,暗喻的喻词一般较为隐晦,常用“是、当作、(变)成”等词作为比喻词来表达,有时也会不使用比喻词。正是因为如此,暗喻的手法的运用要求往往比明喻更高,本体和喻体之间的相似性须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够让读者理解作者所要表达的含义。

(1)射杀雁的箭是用雁的羽毛做成的。(《箭》)

(2)轻啜一口,泉水自唇舌,至口齿汩汩流进胸膛,于是胸膛便成为一座大峡谷。(《紫砂壶》)

例(1)中,将“羽毛”比方成“射杀雁的箭”,加强了讽刺效果。例(2)中,“胸膛”成为“峡谷”,显示出泉水的浸润作用。通过对上述两个例句的分析,可以很清晰地了解到暗喻这种修辞手法的运用,在不经意中达到生动形象、传神活泼的艺术效果,实属诗歌创作中修辞手法运用的范例。

3、借喻

借喻,是指本体用喻体来代替,修辞句中不包含本体和喻词,对本体和喻体之间的相似程度要求较高,可由喻体直接联想到本体。以长诗《周恩来》中的诗句为例:

(1)一棵大树轰然倒下,一片干净的树叶,胜过一切污秽的手掌。一棵倒下的树,高过一切卑微的苟活!对于热爱人民行使人民的权利:记忆。

(2)对于时间它是攀沿引导,对于空间它是支撑托举。柔弱者缠绕它,刚毅者依偎它。它把日月作为果实,根系,深扎大地。

整篇诗句中对“周恩来总理”只字未提,而是巧妙地将他比喻为“深深扎根于土地的大树”,形象地写出了一代伟人周恩来总理为祖国、为社会、为人民鞠躬尽瘁的崇高精神,同时又体现出人们对周总理的敬仰以及绵绵不绝的思念。

(二)比拟

早在《诗经》时代,比拟修辞手法在诗歌中就有所体现,如《桧风·隰有苌楚》中“低洼地上长羊桃,蔓长藤绕枝繁茂。鲜嫩润泽长势好,羡你无知不烦恼”一句,便是运用了比拟手法。陈望道先生在《修辞学发凡》中正式确立比拟为一种独立的修辞手法,并且给出了定义,“将人拟物(就是以物比人)和将物拟人(就是以人比物)都是比拟”。从本体、拟体、拟词三个要素切入,我们可以将比拟分为拟人和拟物两类,并依此对赵恺诗歌的语言艺术进行分析。

1、拟人

拟人是指把事物人格化,将人的情感、动作和语言赋予给本不具备这些能力的事物,使它们具有人的个性、感情等特点的一种修辞手法。如:

(1)黑夜哭了,她哭着创造黎明。(《最小的祖国》)

(2)歌声托举天空,翅膀覆盖大地:灵与肉生死相依。(《共命鸟》)

例(1)中,“黑夜”为本体,“哭”为拟词,拟体为“她”,使得黑夜的表达生动形象。例(2)中,“歌声”以及“翅膀”为本体,将“歌声”和“翅膀”比作人,拟词为“托举”和“覆盖”。

2、拟物

拟物也是一种修辞手法,与拟人相反,它是将具有情感和动作的人事物化,或者是将某一事物拟化成另一个事物,赋予它们事物的状态。如:

(1)上帝的手指变一把提琴为一个交响乐队:《帕格尼尼第24支随想曲》铺天盖地。(《背琴的上帝》)

(2)诗歌是心脏,我们用血肉喂养诗。(《粽子》)

例(1)中,将“上帝的手指”作为本体,将“提琴”作为拟体,赋予了诗句荡气回肠的效果。例(2)中,将“诗歌”作为本体,“心脏”为喻体,增强了诗句的表达效果。

二、赵恺诗歌的韵律

闻一多先生主张新诗创作应该注重音乐美、绘画美和建筑美,音乐美体现在诗歌的韵律上,绘画美和建筑美则是注重诗歌的结构形式以及诗歌的整齐对称。赵恺的诗歌遵循了“三美”理论,拟声词使得诗歌具有了一定的节奏性,整齐的句式赋予了诗歌节奏感,具有气势恢宏的气魄。

(一)拟声词的运用

世界上所有语言都包含一种相似成分,那就是拟声词。人们通过听觉,将听到的声音通过转换进自己的语言系统,模拟出可以表示其所听声音的词语。将这些词语运用进诗句中,不仅可以增强句子的生动性,而且能够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受。如:

(1)砰!砰!砰:铁和木的撞击。(《伐木者、斧头和树》)

(2)叮叮咚咚,太阳汗珠迸溅;依依哟哟,白云手掌抚摸。(《侗族大歌》)

上述两个例句,分别使用“砰”、“叮叮咚咚”和“依依哟哟”这些拟声词,使得诗句读起来十分顺畅,带有一种活泼的意味,更显得有趣味。这些拟声词抓住事物的声音特征,给人以强烈的听觉冲击,从而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艺术效果。

(二)舒缓的节奏

赵恺诗歌语言的韵律美,主要是通过诗句的变化使其产生不同的节奏,以此来满足读者视觉和听觉感官的审美需要,产生心灵的共鸣,实现情感的抒发和表达。如:

(1)向大海,向大海,向大海,如果不能流进大海,再长的江河又有什么意义?(《向大海》)

(2)国旗在半坡停下脚步,只为难以承受之轻。五颗星星,为热爱启明。(《哭墙》)

例(1)中,诗人采用了由短到长的句式,产生一种紧凑、明快的节奏,表达诗歌磅礴的气势以及激越的情感。例(2)中,诗人又采用由长到短的句式,产生一种舒缓、婉转的节奏,表达对汶川地震中遇难者的深切哀悼和缅怀,抒发了九州同悲的情感。

三、赵恺诗歌的语言风格

诗人非常注意诗句的简洁凝练,因此在创作诗歌过程中,语言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首先,用词精炼而有特点;其次,在最短小的篇幅中描绘出最深厚的思想感情;最后,诗人自己的个人风格得以尽情表现。

(一)词语的创新

语言的生命在文学创作中得以延续,诗歌的创作当属其中一种。在赵恺的诗歌创作中,往往会结合诗歌所要抒发的情感,自创出一些新词,或者将已有的词语进行适当改造,从而赋予其新的思想内涵。如:

(1)白色头巾上闪动一个血字:“冤”。(《血字》)

(2)浑沌初开,七窍玲珑。(《制埙者》)

例(1)中,词典上并不能直接查到“血字”这个词,但根据诗歌上下文的语境来分析,可知“血字”的含义是“用血写成的字”,恰如其分地表达出诗人的愤慨之情。例(2)中,诗人另辟蹊径,将“八面玲珑”一词巧妙地改造为“七窍玲珑”,增强了语言的张力,表达出对于“制埙者”的赞叹。词语的创新,在表达了诗人自身情感的同时,也加深了读者对于诗句的印象,而且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获得了“一箭三雕”的效果。

(二)情感的强化

写诗作词,需要有感而发,诗歌是诗人抒发情感的绝佳载体。以赵恺诗歌《母亲》为例,“孩子刚毅时母亲柔弱,孩子柔弱时母亲刚毅”。在这句诗中,诗人选择了两个关键性的词语:“刚毅”和“柔弱”,这两个词形成一组矛盾的关联,起到了增强情感的效果,表现出母爱的深沉与伟大。

(三)多向度描摹

诗歌与现实拉开了一定距离,它的语言虚实相间,给读者提供了多向度的阅读可能。赵恺诗歌的多向度描摹在视角的转换上多有体现。如:

(1)我爱我柳枝削成的第一支教鞭,我爱乡村小学泥垒的桌椅。……我爱我逝去的二十二年。五十万“演员”,四分之一个世纪,一个延续了两千年的主题。(《我爱》)

(2)线条确是值得纪念的线条:甲骨上萌动,钟鼎间酝酿,汉隶里积累,狂草中徜徉。(《江魂》)

例(1)中,诗人从视觉和想象的角度出发,跨越时间的界限,回忆自己年少时光,畅想未来命运,给读者带来强烈的震撼。例(2)中,诗人通过“甲骨”、“钟鼎”、“汉隶”、“狂草”四个简洁的意象,由抽象到具象,由视觉到感觉,由平面到立体,由感性到理性,多视角地写出了葛洲坝顾盼婉转、灵光飞动的线条美和神韵美。

正如王希杰先生在《汉语修辞学》里所说:“话语的形式和内容两个方面规则的合理的自然的联系,就能产生语言的美。”在赵恺的诗歌文本中,比喻、比拟的修辞手法,增强了其诗歌的生动性;拟声词以及整齐的节奏,强化了诗句的结构美;而新词的创造、感情的深化和多向度的描摹,则使得其诗歌语言风格独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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