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

因为忙于事业，身为企业家的刘自强缺席了女儿生命的前10年，父亲这门课，他连及格线都达不到。看着女儿与自己越来越疏远，因为没有父亲陪伴而变得胆小、内向，他决定丢下事业，免费去女儿的学校做一名“班主任助理”，成为女儿以及学校所有孩子的玩伴。这个学校从未有过的职位，却成了刘自强一步一步靠近女儿的跳板。一年的时间，他慢慢明白父亲这个角色，在孩子的生命中没法替代更不能缺席。

女儿胆小，缺席的父爱开始慢慢回归

刘自强1977年出生于四川省泸州市古蔺县。因为家里并不宽裕，上初中后，刘自强便自己打工挣学杂费。高中一毕业，他在古蔺县城里开了个影楼，作为古蔺县的第一个有规模的影楼，影楼的生意异常火爆，刘自强也成为泸州当地有名的企业家。2002年，他和女友魏在群组建了家庭。一年后，女儿刘欢出生。

有了孩子，刘自强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一心想着多挣些钱，给女儿最好的生活和教育环境，每天都忙到很晚回家。孩子成了妻子一个人的事。缺少父亲的陪伴，刘欢虽然乖巧，但却比同龄人胆小，而且十分黏妈妈，妈妈到哪她到哪，可和父亲之间，却有些陌生和疏远。

2015年年初，刘自强的牙龈突然疼了起来，去医院检查后，医生严肃地说他有一项指标不正常，有瘫痪的可能。幸运的是，结果出来了，证实是虚惊一场。

这场“误诊”却让刘自强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以前太忙了，忙着挣钱忙着应酬，没有陪家人，没有好好孝顺父母，甚至都没有好好地去尽尽父亲的责任。和妻子商量后，刘自强决定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而他最重要的就是趁着孩子还没长大，多陪陪她，把欠缺的父爱都弥补回来。

很快，女儿的学校组织春游，刘自强自告奋勇决定陪着孩子一起。中途游戏互动的时候，带队老师提醒每组家庭上去表演一个才艺。轮到刘欢时，她却在台上半天都没说话，紧张得直往后退。下去后，老师对刘自强说：“刘欢这孩子，学习自觉，就是太内向了，你们做家长的要多在这方面影响孩子，太内向可不利于身心发展。”

回去之后，刘自强一直在忧心这个问题。经过几天深思熟虑之后，刘自强决定通过朋友圈给女儿找一些同龄的玩伴，然后每周策划一次活动，在活动中增加孩子与人交流的机会，并且让她统筹安排一些事，锻炼她的协调能力和动手能力。哪知道，和刘自强有相同苦恼的父母有很多，几乎是一呼百应，许多父母都愿意带着孩子参加。随后，刘自强成立了“家长联盟”，定期举办聚会，让孩子跟孩子一起玩，让家长跟家长互相交流。

两年下来，“家长联盟”举办了几十次活动。每一次活动，刘欢都是父亲的小助手。刘自强发现，女儿开始改变了，不仅愿意跟自己交流，胆子也大了，跟人交谈也是有板有眼，落落大方。

为给孩子当玩伴，他担任“班主任助理”

2017年9月，刘欢升入古蔺县实验中学。初中住校，刘自强害怕自己和女儿之间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一下子又要回到从前。他希望能陪在女儿身边，做她的“心灵树洞”，更成为她的玩伴。一次，在跟女儿学校校长沟通时，刘自强的很多教育方法和校长不谋而合，校长真诚邀请他过来担任校长助理。刘自强推却了，不过他却有了一个想法，能不能担任孩子班级班主任的助理，这样他不仅可以陪在女儿身边，也能更走近这些孩子，知道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征求老师同意后，刘自强正式成为古蔺县实验中学的班主任助理。这个班主任助理，要管的可不是一个班，而是学校所有的班级，哪个班需要协助，他都得帮忙。

任职后不久，刘自强通过早操和上课的情况观察出一年级（8）班的孩子比较调皮，班级纪律较差，他决定先从治8班开始。他发现带头调皮捣蛋的总是那几个男孩子，把这几个孩子管住了，其余人自然也就不闹腾了。思来想去，刘自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都说孩子有“官瘾”，如果给他们一个官当当，自然而然也就能自律了。八班共有54名学生，刘自强将他们分成了9组，每组设立一个小组长，而第一届小组长的人选，刘自强安排给了那几个熊孩子，小组长负责本组的课堂纪律，并采用绩效奖惩的方法对9个小组长进行考核。孩子管孩子，班級纪律自然好了起来，原本调皮的几个男生，因为身负组长重担，学习也都自觉主动了。老师对刘自强这个方法赞不绝口。

刘自强白天很忙，但放学后不管多晚他都会陪着女儿一起回家，父女俩一边走一边聊聊天。听说父亲上任后第一件事就干得漂亮，刘欢很骄傲：“老爸，你行呀，没看出来你还有做老师的潜质。”能得到女儿的表扬，刘自强也很开心：“那是当然，老爸身上的优点多了去了，就等你慢慢发掘。”看着孩子能和自己说笑，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刘自强觉得这个“班主任助理”当得值。

一天，刘自强放学后正准备回家，路过操场边上的小花园时，看见一个男生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问才知道，父母以为孩子早恋了，非要给他转学。的确，早恋问题对父母来说一直是心头大患，难怪孩子家长会如此着急。刘自强安慰着男孩：“你们这些00后孩子就是怕跟父母沟通，总觉得他们不理解你们，可是所有的父母并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有些话不说清楚，他们怎么会知道。所以你应该认认真真跟父母沟通好，保证自己没有早恋。不过到了你们这个年纪对谁有好感也是正常的事，但我们可以把这份好感放在心里，等自己足够优秀，足够成熟的时候，再去考虑这些事，这是不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负责？”

几天后，刘自强又找到了男生的班主任，私下里跟他沟通了这些事，在学校和家长的协调下，男生最终没有转学，不仅保留了友谊，也留住了和父母之间的信任。

自建蔬菜基地，让学生们接接地气

通过和学生们朝夕相处，刘自强发现了孩子们身上一个很大的毛病，应该说是00后孩子身上的通病——动手能力差，五谷不分，韭菜、小麦都分不清，生活一点都不接地气。这样下去，就算是成绩好了，也是一个“生活低能儿”。为了让学生们多接接地气，刘自强自己在校外租了十多亩地，打造了一个大型的蔬菜基地，并把种植、除草、浇水等事情都交给学生们去打理。种好了菜，刘自强又开始教学生认蔬菜名，或者担任厨子，教授他们烹饪方法。家长都纷纷为这个做法点赞：“以前，我家小孩去菜场，吃什么菜就用手指，根本不知道菜是啥名，现在大部分都知道了。”甚至有家长反应，之前孩子从不靠近厨房，现在却主动要求学做菜了。

除了这个蔬菜基地，孩子们还很喜欢学校楼顶的兰草棚，这也是刘自强提议筹建的。在这里，每一盆兰草都有一个小主人。有一天，刘自强回家看到女儿正在认真地写作业，细看才发现是周记，这让他十分惊讶：“你不是最讨厌写周记的吗？”刘欢看到是爸爸，开心地说道：“你不知道，自从我认领了一颗兰花草，我就有事情做了，每天都记录兰花草的生长，把它们写到周记里也很有趣，昨天语文老师还夸我的作文水平有提高。”

为了更好地管理学生，目前刘自强已经搬到学校里住，在办公室旁边的小隔间里放了一张弹簧床，简易得不能再简易。除了周末，平时刘自强都是和学生们“玩”在一起，和他们做朋友。在潜移默化中，帮助他们独立、自强地面对生活，从孩子进化成一个小大人。而父亲做的这一切，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刘欢。

2018年暑期的一天，刘自强起床后，竟然看见女儿在厨房里做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是菜地里采来的，配上绿绿的香葱，看上去就很美味。吃着面条，和女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刘自强觉得特别幸福，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当初欠孩子的陪伴，他已经一点一点地找回来了，父亲这门课，他会永远地学下去。（文中当事人均为真名）

责编/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