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伦

摘 要：2014年3月《关于深化互利共赢的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指出：“中欧加强交通运输关系潜力巨大，双方决定共同挖掘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与欧盟政策的契合点，探讨在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开展合作的共同倡议。”从欧盟以及中亚的回应态度来看，“一带一路”战略的接受性还是很高，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中亚又处于中国和欧盟的中间地带，所以如何在中亚地区找到中欧战略对接可能性，探寻双方的战略对接基础，对于在实践层面运行“一带一路”倡议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关键词：“一带一路”；欧盟；中亚战略

中图分类号：D8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8）02-0049-02

“一带一路”战略的陆上终点是欧盟，关于“一带一路”與欧洲“容克计划”战略对接的讨论已有一些，但对中欧战略如何形成对接的研究却较为缺乏。中欧的战略对接在空间上需要双方在中亚地区进行对接和磨合，但“一带一路”倡议更多地停留在概念层次，在实践层次的合作方式还需要讨论。中欧双方的中亚战略能否对接成功？对接的基础是什么？本文试图通过研究欧盟成熟的中亚战略，从欧盟的一些具体措施上找到战略对接的可能性，回应以上的问题。所以本文首先，解读欧盟中亚战略的内容，特别对其中一些有对接可能性的具体措施进行分析，而后尽可能地提炼出中欧双方可以战略对接的基础和方式。

一、欧盟中亚战略的内容

欧盟似乎并不是中亚①地区事务的积极参与者，苏联解体以前“欧盟及其成员国与中亚地区不存在实质性的互动关系史”；而苏联解体后，由于没有长期的交往基础，使得“欧盟在中亚没有任何显著的遗产，同样也没有与这些国家发展关系的捷径”。转折点在于“9·11”事件，由此“触发了欧盟理事会做出推进中亚五国间在开展贸易、反恐、打击毒品走私及进行水资源管理等问题上增进合作的战略”，到2007年欧盟出台了比较系统的中亚战略指导文件《欧盟与中亚：新伙伴关系战略》，为欧盟与中亚的合作提供了比较全面的战略框架，也为进一步的项目合作打下了文件基础。

实现繁荣稳定的共同战略目标是欧盟与中亚合作发展的前提，在此基础上，出于共同的区域安全问题、欧盟东扩地理上联系、能源安全问题等方面的考虑，欧盟的战略文件指出，一个安全稳定的中亚才更符合欧盟的整体利益。为了实现这些战略利益，欧盟的中亚政策主要内容包括民主人权、援助和经贸合作、能源、安全四个方面。

1.在人权、法治、民主、善治以及政治对话

欧盟试图把援助项目置于欧盟人权民主倡议（EIDHR，European Initiative for Democracy and Human Rights）、非政府行为计划（the Non-State Actors Programme）、制度建设合作计划（IBPP，Institution Building Partnership Programme）等项目框架之下，但由于中亚地区复杂的政治和安全环境，难以完全采纳欧盟的规则和标准，而且欧盟内部对政治目标和其他目标的优先性上还存在着争议。一方面，乌兹别克斯坦“安集延事件”和吉尔吉斯斯坦“郁金香革命”等一系列事件让欧盟意识到与中亚地区经济的合作，离不开一个稳定的政局，于是不再把推进民主、法治和人权直接与发展援助挂钩，而强调与中亚建立一个有组织性的、定期的、结果导向型的人权对话框架，以对话的方式循序渐进地改善中亚地区的人权民主状况。另一方面，欧盟内部也并没有形成统一意见，比如德国、西班牙认为应该从实用主义外交出发，发展与中亚国家的能源和安全合作应该优于人权问题；而英国、荷兰、瑞典与中亚地区基本没有能源和其他领域的交集，则更强调人权和民主问题。

2.援助与经贸合作

欧盟试图通过援助的手段减轻中亚国家因为贫困带来的安全危险，并试图推进政治经济改革，但这种援助以项目而不是战略驱动，由于缺乏对中亚特殊性的分析和对话，也没有整体的援助框架，而中亚国家的合作态度也并不积极，导致最后援助也并没有达到欧盟的预期目标。2015年中亚最大的经济体哈萨克斯坦与欧盟的双边贸易额仅占欧盟对外出口总额的0.3%及进口总额的0.9%，而且主要出口都是石油，而其他四国就更是微乎其微了。一方面中亚国家经济发展水平不高，市场容量也有限，另一方面欧盟关税保护政策又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欧洲对于中亚的投资往来，所以相对于欧盟的其他贸易伙伴，在经贸关系上面中亚地区对于欧盟的战略意义不大。

3.非传统安全合作

欧盟认为一个繁荣稳定的中亚是符合欧盟的战略利益的，因为国际恐怖主义、极端势力、非法移民、毒品和武器走私、有组织的犯罪等问题上是会蔓延，甚至威胁到欧盟安全的。中亚地区本身又存在各种问题：贫困、腐败、边界安全、环境和水资源、政治经济改革的困惑等，这些内部问题都让中亚地区在面对非传统安全问题时显得脆弱不堪。目前，每年约有一百吨海洛因从阿富汗经塔吉克和其他中亚国家运抵俄罗斯和欧洲市场，中亚作为欧盟“邻居的邻居”（Neighbors of EU Neighbors）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但由于难以统筹在中亚的安全行动、双方的安全互信不足、与其他国际行为体缺乏协调等因素，使得欧盟在中亚地区的安全合作进展还是相对缓慢。

4.能源与交通合作

有数据显示，按照2010年的能源消费水平，到2030年欧盟能源对外依赖水平将可能达到80%。事实上，“石油市场是所有能源市场中最不平衡的一个，亚洲—太平洋地区、欧盟和北美的石油消费总量接近全球的80%，却只拥有全球10%的能源储量。与此同时，非洲、中亚地区、中东地区以及南美国家的石油消费量只占全球的20%，却控制着世界90%的储油量”。因此对于欧盟来说建立起与其能源安全战略是不可避免的。另外，俄乌天然气危机导致欧盟从俄罗斯的能源进口暂时中断，进一步促使欧盟寻求与其他国家建立能源合作，实现能源进口的多元化。2010年欧盟委员会发布《能源2020——寻求具有竞争性、可持续性和安全性》战略，指出要加强中东、北非、中亚、南高加索等周边地区的能源合作，中亚地区的能源走向如何，一定程度会影响到未来整个全球的能源格局。

总体来说，在2007年欧盟中亚战略出台之后，欧盟继续关注于中亚地区的民主和人权问题，同时也更加关注能源和安全的领域，欧盟想通过规范性力量（normative power）对中亚地区施加战略影响，但由于国内政权抵制民主变革、中亚特殊的安全环境以及欧盟内部的政治经济等问题的影响，实际影响力还是比较小的。有评论指出“如果欧盟能够在中亚发挥积极作用，那么欧盟对欧亚大陆那些对其至关重要地区和国家如南高加索、黑海以及俄罗斯、乌克兰、阿富汗等施加积极影响的能力将得到极大提升”。

二、中欧战略对接的基础

1.中欧战略对接的可能性

中亚地区是连接欧洲经济圈和东亚经济圈的中间区域，但在中亚地区中欧合作的历史经验并不充足，政策的出发点和发展模式也有很多差异和分歧，欧盟质疑中国在中亚地区的合作方式是“新殖民主义”“攫取资源论”等，认为中国只是一味追求自身的经济利益；而欧盟对民主人权问题的坚持，也多少与中国不干涉他国内政的主张相违背。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在中亚地区，欧盟不如俄、中有地缘优势，实力上也弱于美国，所以对欧盟来说，与中国合作不失为一个秩序调整的好机会；而对中国来说，在中亚地区与欧盟进行合作，也有助于减轻中亚国家和其他大国对于中国主导的疑虑。

2.中欧战略对接的基础

第一，教育合作与交流。与中亚的合作需要有一个长远的眼光，应该去了解不同的人群对大国在中亚地区合作的态度是什么，是排斥、接受还是抵制。这就意味着，在中亚地区的合作不仅需要高层互访的政治对话框架，也需要提高本土的教育水平、增加人员交流的机会。为中亚地区的青年人提供更多来中国和欧洲留学的奖学金项目，或者更进一步中国和欧盟可以共同设立官方的留学交换项目，让更多的青年人增加对不同国家文化的理解、学习更多的知识、提高自己的眼界，增加中亚地区的人才储备。

第二，非传统安全合作。首先應该承认非传统安全因素已经越来越影响到地区合作能否有效进行，然而在如何应对有组织的犯罪、国际恐怖主义、毒品和武器走私等非传统安全的问题，中国和欧盟的认知和政策存在着一定差异。欧盟看轻中国的合作框架华而不实，而中国则认为过多干预有干涉他国内政之嫌，如何找到双方利益的契合点是合作的关键。把上海合作组织（SCO，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作为一个合作平台，一方面可以巩固三方的边境安全形势，积累共同打击跨境犯罪的经验；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增进中欧的信任感，并把这种信任感扩展到其他领域的合作之中。

第三，基础设施建设。欧洲2014年11月提出“容克计划”（即欧洲投资计划，The Investment Plan for Europe），投资高达3 150亿欧元，其中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是行动重点，这与中国“一带一路”倡议高度契合。欧盟战略投资基金章程规定“第三方可以通过直接投资战略基金、共同投资项目和投资平台等方式参与”，“容克计划”与“一带一路”在中亚的对接，一方面将促进中亚的进一步开放，另一方面也将增加中欧互相的了解，有助于减少双方的疑虑，也将是中欧未来良好互动的经验和基础。

第四，能源领域合作。欧盟和中国都是能源进口大国，在能源安全与能源外交方面，欧盟则有很多值得中国借鉴的地方，比如欧盟在中亚地区的援助计划是能源项目资金投入和技术协调的双重结合的方式，为将来可能实现的能源对接先打好基础。中亚地区处于欧盟和中国的中间地带，中欧在能源方面是有不少共同利益的，双方可以尝试在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前提下，完善油气管道建设，加强中欧的技术协调与合作，实现能源市场的统一。

参考文献：

[1]曾向红.试论欧盟中亚战略的演变[J].国际观察，2008（1）.

[2]赵青海.欧盟新中亚战略评析[J].国际问题研究，2007（5）.

（责任编辑：许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