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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斯本 大航海时代的记忆

2018-09-18清宇

旅游纵览 2018年9期
关键词:里斯本电车葡萄牙

清宇

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耀眼夺目,葡萄牙却似一颗旅游的遗珠。就像是命中注定,经过漫长和周折的一段路程,我站在欧亚大陆的尽头,望向茫茫海洋和漫漫天际……

站在荒凉的岩石上,我听见大海浩瀚而深沉的吟唱。

伊比利亚初体验

“他出了门,沿圣米格尔街进入圣米格尔大道,随后到圣若昂广场街,再穿过耶稣门。这是一条漫步里斯本城区的理想路线。”

——扬·马特尔《葡萄牙的高山》

带着基于小说的幻想,我在伊比利亚的第一站,便是里斯本。

线路和书里不太一样:抵达机场,乘坐地下铁,穿过AUREA街抵达住处,再转几个弯来到奥古斯塔街,直走到临海的商业广场。搭乘沿海线路的电车,去贝伦区。

里斯本约位于北纬38°,刚走出机场,便看见一种叶似棕榈的植物,它们高大如同椰树,我曾在珠海见过类似的,这是内陆地区鲜见的景观。纵然里斯本纬度并不算很低,但那似乎在南方偏南才多见的植物,却勾出我对热带的幻想,蕨类丛生,呼吸中体验着空气的潮湿。里斯本也的确湿润,与布鲁塞尔这种北方城市相比,冬末春初舒适宜人,只消几日的停留,皮肤便从粗糙的龟裂发白,变作柔软平和。挂在旅店壁橱里的湿毛巾,整晚都不会干,在北方的欧洲则是完全相反的情形。

里斯本地势多起伏,不过很和缓,走在路上,时而需要爬坡,时而需要延坡而下;《恋之风景》里的青岛,《伊莎贝拉》里的澳门,《重庆森林》里的香港,仿佛也是这样。不知道近海的城镇是不是都如此呢?里斯本房子依地势而建,于是便呈现一层接着一层、一叠接着一叠的模样,站在地势低的地方向地势高的地方望去,多彩而老旧的房子有一种市井的壮观意味。

蛋挞在中国已十分常见,或许是东南沿海地区最先普及,若是冠以“澳门葡京蛋挞”的名号,便觉得此家正宗无疑,而它的老家葡京,其实正是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下飞机时,已过午时,饥肠辘辘,地铁站的小店一家挨着一家,玻璃柜台里满是蛋挞。随便点一家,买一盒四枚装的原味蛋挞,站在店外一阵狂塞:蛋挞的酥皮已经不酥,有点烤过头的滋味,挞心食不出鸡蛋的味道,平实的甜腻奶味。料想,定是地铁站的蛋挞不正宗!于是,抓住接下来的机会几番尝试,除了酥皮的口感和挞心的甜度不同外,各家蛋挞的口感几近相同,并且都没有鸡蛋味,顿觉没有所谓的正宗与否。但凡看到付款小票的名称,便能发现,蛋挞实为creme tart。所谓“挞”便是“tart”的音译,是一种馅料外露的馅饼,除了creme tart,欧洲最常见的甜点之一便是水果挞,馅饼托上顶着覆盆子、蓝莓、树莓、芒果、草莓等。我们说的葡式蛋挞其实就是葡式奶油挞,传统名称为Pasteis de Nata,注重奶油味,底托焦酥,表面的焦糖因为过度受热后而呈棕黑色。相传葡式奶油挞是十八世纪由里斯本热罗尼莫斯修道院的修女发明的,1837年开始在世俗饼店有售,店铺位于修道院附近的贝伦区,所以葡式挞又被称作贝伦挞。从口感和名称来说,葡式挞都注重奶油味,而轻鸡蛋味。后来,英国人Andrew Stow在贝伦吃过贝伦挞,便自己在传统食谱上加进创意,于1989年在澳门的路环岛开设安德鲁饼店,用猪油、面粉、水和蛋,以及英国式的糕点做法,创作出全新风味的葡式蛋挞。想必,Andrew的新配方就是我们在国内熟悉的味道,除了奶油味,更有厚实的蛋香,比单纯的黄色布丁状奶油的平薄滋味,多了一份饱满和充实的口感。

除了蛋挞,鱼罐头也很常见,尤其是沙丁鱼罐头,装潢得富丽堂皇的鱼罐头店便成为里斯本独特的风景。一盒盒包装复古的鱼罐头,根据口味、发明时间被整齐地排列在一个个木质架子上,走马灯地逛,也能感觉葡萄牙渔业和鱼罐头业的历史。

有时,在餐厅吃饭,餐毕结账的时候,服务员递账单用的托盘正是鱼罐头盒子,可见鱼罐头之于葡萄牙的代表性。

位于里斯本机场的地下铁入口,像一个大红色的恐龙蛋,蓝天白云之下,非常有设计感和现代感。而地下铁内的墙绘,用漫画的形式写意地描绘着葡萄牙的艺术家、作家、科学家、航海家,充满历史和文化气息。换乘时,偶然经过的车站,昏暗的灯光、拱形的天花板,好似一条连接神秘世界的通道,穿行其中,有一份探险的体会。

大航海时代印记

里斯本市郊的贝伦区,在当下已然是地理大发现时期的博物馆,是去里斯本的必游之地。大名鼎鼎的贝伦塔、航海家纪念碑、热罗尼莫斯修道院早已成为里斯本甚至是葡萄牙的象征。

公元1500年前后,是人類历史的重要分水岭。为了追逐东方神秘的香料,为了打破阿拉伯商人和奥斯曼土耳其对暴利的垄断,偏居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两位居民(葡萄牙、西班牙)开始探索通往东方的商路,向“黑暗的绿色海洋”寻求出路。

十五世纪上半叶开始,葡萄牙国王若奥一世的第三个儿子恩里克王子领导葡萄牙人开始了非洲西海岸的探险和殖民活动;1488年,迪亚士在漫长无边而迷惘的海上航行时遇到风暴,风暴归于平静时,航行的队伍感知到航向的变化,最终发现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1498年,达·伽马开辟印欧航线,从欧洲绕好望角到达印度,满载香料和宝石而归。

建于曼努埃尔一世时期的贝伦塔本是一座五层防御工事,用来防御位于贝伦区的港口,以及附近的热罗尼莫斯修道院修道院。矗立于特茹河北岸的贝伦塔,作为葡萄牙最古老的建筑之一,遗世傲立。见证大航海时代的风云更迭、帝国兴衰。

葡萄牙航海纪念碑建于1960年,是为了纪念航海家恩里克王子逝世500周年而建的。

纪念碑如同一艘展开巨帆的大船,船头站立者即为恩里克,身后是葡萄牙历史上有名的将军、传教士和科学家。碑上写着:纪念恩里克和发现海上之路的英雄们。诚然,五六百年前的海上之路,正如同今天的宇宙探索,前方充满未知,认知水平和技术的局限需要探险家莫大的勇气和野心来弥补。

1523年达·伽马去世,他的石棺被安放在热罗尼莫斯修道院,同葡萄牙伟大诗人卡蒙斯一起,被后世的葡萄牙人长久地纪念。

一升一降已是百年

圣胡斯塔升降机位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市中心。

升降机高45米,新哥特式装饰,钢铁制成。它设有两个升降机笼,均为木质内饰,每趟最多可乘载20名乘客。1902年7月10日向公众开放,设计者Raoul Mesnier du Ponsard是Alexandre Gustave Eiffel(埃菲尔铁塔的设计者)的学生。1907年升降机由原先的蒸汽动力改为电力,2002年被评为国家历史古迹。

夜晚的升降梯矗立在楼宇之间,灯火闪亮。这座百龄老人,虽是钢铁身躯,但亦不能超负荷劳作了,每次载客20人,升降各一次后,需要暂停使用10分钟。观光客排队乘坐电梯需要做好花费大量时间的心理准备,仅排队就需要耐心等待两个小时。使用公交通票,可以直接坐电梯,可见,升降梯在里斯本属于交通工具的范畴,从高坡到低地,免去绕路而行的折腾。从电梯出来后,需再支付1.5欧登平台观光。如果是夜晚参观,其实平台风光不是很美,因为里斯本的夜晚太黑了,灯火并不热烈,眼前乌泱泱,看不清楚。我想起位于布鲁塞尔司法宫的升降梯,也是交通工具的功用,但并未吸引众多游客,或许景点之所以盛名载道,便是因为它独特的风格和漫长历史赋予的意义。

电车芳华

里斯本于1873年出现有轨马车,直到1901年,电车才首次投入运营。

黄色车身的28路电车穿行在整个里斯本市内,跟着电车上坡、下坡,看乘客登临、乘客登陆。这一条线路如今逐渐成为方便外地观光客最好的游览线路。坐在古老的车厢里,看窗外市井百态。

夜幕下,我们从始发站鱼贯登上了28路,两位司机小哥问:你们去哪里?游客并不知目的何方,便道:我们就只是想坐一坐这车。司机见怪不怪地挥挥手,示意上吧、上吧,往后走……一车游人过客便跟着电车游走在狭窄的里斯本巷道中。

来自西班牙的小情侣坐在车头附近的双人位,耳语着交流眼中风景;坐在我们前排的韩国中年人站起来研究老电车的窗户怎么关,好防止夫人吹风着凉;后排讲英语的一家人,不时慨叹街景的美丽独特……这一车从始发站出发的乘客,绝没有中途下车的,眼见偶有当地人上来,坐两三站便下去了。到了底站,便从后门落车,重新排队,等在车门前。两位司机一人在车内驾驶舱摇着手柄,另一人手持长长的镜子对准车顶的号码牌和站名牌,两人原来在手动切换电车的标识!游客们边看边笑:哇!现在还有这么古老的操作方式!的确,如果它现代化了,就意味尽失了。

回程的乘客,依旧是我们。沿街的店铺早已关闭。路旁的孩童见到电车,在人行道上向我们招手,或者跟着电车跑,小孩子的好奇心和快乐是简单而充沛的,所有大人的习以为常都是他们的乐园。

站在世界尽头罗卡角

“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葡萄牙最伟大的诗人卡蒙斯的诗句被刻在这一片荒芜的巨石悬崖上,用《路济塔尼亚人之歌》赞颂探索新世界的达·伽马和其他航海英雄们,歌咏绕过好望角开辟新航道的故事。

罗卡角,北纬38°47'西经9°30'欧亚大陆最西端,仿佛世界的尽头。公元1443年,在恩里克王子的指挥下,航海家正是从罗卡角出发,穿越了西非海岸的博哈多尔角,突破了对已知世界的认识。

海风剧烈,海浪拍击我们脚下的百尺悬崖,因为遥远,所以看起来缓慢。呼啸的风声和有力的浪聲交错,纵然声势浩大,画面却显得异常平静。白色泡沫慢慢涨起,缓缓消下。

眼前,天与海是融为一体的。远处的天和水皆为蓝色,云很薄,像大笔挥出去的墨,连成一片。接近陆地的水色呈淡翡翠色,在趋近陆地的一刻,仿佛海水张开大嘴,渴望将之吞噬。

眼前茫然而混沌,600年前,技术和知识匮乏的航海家们,“乘船出海如同行走于地狱”。

悬崖上的岩石坚硬,深黄色,干燥,贫瘠。深绿和褐红色交杂的植物莫邪菊生长于斯,叶瓣好似仙人掌,奋力扎根,勇猛地生存。

站在世界的尽头,我猜想,在洋之彼岸,南美洲南面,最后一个灯塔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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