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聿

自力更生，百折不挠

进入21世纪后，中国政府和航空工业的自信和企图心得到极大满足。尤其是被国产航空电子火控系统武装起来的歼-10单发歼击机，往往在对抗演习中完胜苏-27SK乃至歼-11，更让解放军及供应商感到有必要将自身占有优势的技术“嫁接”到俄罗斯飞机上，进而完全进入自主研制现代战机的“大国俱乐部”，彻底摆脱俄罗斯在某些关键零部件方面的限制。正是这种观念，令歼-11家族的发展脉络发生巨变。

伊利因指出，从20世纪末开始，沈飞便以“小步快跑”的方式展开歼-11“非俄化”改装工作。“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拆下机载电子仪表，换上能给飞行员提供更多信息通报的液晶显示器，以提升战机的作战能力，再进一步就用国产涡扇-10A（WS-10A）发动机取代AL-31F，如此重大的改进型被命名为歼-11B。

从总体来看，歼-11B换用国产机载电子和武器设备方面进步明显。它的机头罩内安装有国产机载雷达，中方称该雷达“可保证同时打击两个空中目标，可以发射空对面精确制导武器，并具备抗电子干扰能力”。从中可以判断，该雷达的功能已超越当初苏-27SK歼击机所搭载N-001型雷达。歼-11B还安装了中国生产的光电观瞄系统，是俄罗斯乌拉尔光学机械厂（UOMP）开发的31E/OPES-27设备的仿制品。它由红外跟踪传感器和激光测距仪等组件组成，对歼击机一类目标的最大有效距离为40～100千米，对高速空空导弹的探测距离约为25～45千米，可在战机不打开雷达时进行主动探测定位。另外，飞机上还装备了中国生产的新型惯性导航系统，同时兼容卫星定位信号，导航数字地图可显示在座舱的液晶显示器上。据见过歼-11B座舱的中国专家透露，该机的人机界面完全符合“第4+代”战机的标志：三块多功能液晶显示器组成信息指挥平台终端，每块显示屏的规格为6×6英寸（152×152毫米），边缘带有按键；还有两个小一点的液晶显示屏，在前风挡处安装有一个抬头显示器（HUD）。

在武器方面，歼-11B总载弹量可达8吨，与苏-27SK/歼-11相当。执行制空任务时，它装备有国产“霹雳”8B近距格斗导弹和“霹雳”12中距导弹。“霹雳”12安装有主动式末段自导引头，最大射程60～80千米，与美国AIM-120C、俄罗斯R-77导弹属同一级别。据报道，中国还在研发威力更大的中距空空导弹，例如“霹雳”12D导弹可安装于机舱内部挂架，减少战机雷达反射截面积（RCS），还有采用火箭冲压发动机的“霹雳”21，能够延伸打击距离，并能通过数据链与载机实施双向数据交流（即所谓“人在回路”），实现对攻击方式的快速调整。歼-11B还装备KD-88空对面导弹、500千克级航空炸弹和大口径无控火箭弹。

可是歼-11B“换国产心”的进程充满坎坷，不断出现“身体排抑”现象。据称，歼-10B确定换装的涡扇-10A发动机于上世纪90年代末研制成功，动力级别上适合于歼-11B一类的重型歼击机。俄罗斯媒体曾声称涡扇-10A是AL-31F的仿制品，但事实并非如此。2010年6月，涡扇-10A样机在北京大汤山航空博物馆曝光。从结构上看，它确实由中国设计师自己研发，尽管受到俄罗斯AL-31F双转子涡扇发动机的影响，但仍存在巨大差异。涡扇-10A采用新型燃气发生器，是在美国CFM56双转子涡扇发动机燃气发生器的基础上改进的。涡扇-10A要比AL-31F重一些。要强调的是，中国工程师拿出的首批涡扇-10（非双转子结构，不是后来的改进型涡扇-10A）推力为110千牛，与AL-31F相仿，但在其它参数方面更接近于苏联上一代AL-21F双转子加力涡喷发动机，即安装在苏-24歼击轰炸机上的产品。

中国国产发动机走过了一个逐步成熟的过程。到了2005年前后，中国专家们已将设计优化后的涡扇-10A发动机的推力提升到122.5千牛，但它的使用寿命不尽人意。2006年，沈飞曾拿出3架歼-11B工程样机，其中一架（或两架）采用国产发动机，并计划于次年开始小规模量产。一开始，由于发动机的问题，2010年5月，中国空军所有歼-11B（含在造）歼击机暂时放弃涡扇-10A，转而用俄制AL-31F发动机顶替。为了更好地拉住中国客户，莫斯科礼炮中心曾建议中国使用AL-31F-M1涡扇发动机。它是AL-31F的改进型，推力为132千牛，已被俄军现役的苏-27SM歼击机使用。俄罗斯另一家航空动力企业“土星”制造集团则向中国伸出橄榄枝，希望其“爱上”更为高级的117S型带加力涡扇发动机。它推力达137千牛，已成为苏-35S和T-50歼击机的“心脏”。

加拿大《漢和防务评论》杂志曾报道，受制于发动机性能和供应量，歼-11B以及双座型歼-11BS产量有限，年产量大致在24架左右，即装备一个航空兵团的规模。有消息称，歼-11B/BS战机给空军与海军航空兵的分配比例基本一致，每次各分得8～12架。由此可以推测，解放军至少需要两年才能为一个歼航团换装完毕。该杂志提到，2011年，首批歼-11B和歼-11BS交付中国海军航空兵第8师第22歼航团，但它们均经过海上作战的特殊改装，以至于机型都变成歼-11BH和歼-11BSH，字母“H”表示海军航空兵。伊利因称，2011年，俄国营武器出口公司代表礼炮中心与中国签定123台AL-31F发动机订单后，再未收到后续发动机订单，可以推断中国航空工业致力于打破僵局，“鉴于在航空动力制造领域缺少统一的指挥管理环节，中国已加强在这方面的投入与融合，专门要求1～2家发动机企业加大研发力度，以提升生产效率，特别要求它们为其它航空制造单位提供飞机必需的材料和配套设备”。事实上，在不久的将来，中国注定会抛弃俄罗斯发动机，让海空军全都使用安装国产发动机的歼-11B系列战机。有消息称，中国已开始测试129.3千牛级的涡扇-10B（WS-10B）发动机，同时还开发涡扇-10G（WS-10G）发动机，其推力达到153千牛。

值得一提的是，沈飞正在基于歼-11BS双座机开发歼-16歼击轰炸机，一种苏-30MK2的仿制型，并且有所改进。与其相适应的精密武器为KD-88巡航导弹和“雷石”500J集束炸弹，而中国从俄罗斯采购的苏-30MK2战机中没有集束炸弹。

由陆向海，“飞鲨”横空

虽然歼-11B开发远比完全技术引进的歼-11要困难得多，但中国不仅坚持走下去，还努力推陈出新，力图与俄罗斯原始设计脱钩。基于航母使用的歼-15舰载歼击机就是明证。上世纪90年代末，中国曾与俄罗斯接洽订购苏-33（原称苏-27K）舰载机，但因采购量只是个位数，被俄方認为没有经济效益而予以拒绝。后来中国提出一次性购买12～14架苏-33，俄罗斯还是不肯接受。接下来俄罗斯提出一个方案，要求中国首先购买12～14架苏-33标配型舰载机，供中国海军航空兵作为教练机使用，然后再购买36架完善型苏-33舰载机，其中可能还包括一部分苏-27KUB新型舰载机。但这一次轮到中国人不满意了。

为打破俄罗斯的技术封锁，中国在2001年找到乌克兰，花重金把苏联时代遗留在黑海“尼特卡”飞行训练中心的一架苏-27K舰载机原型——T-10K-03试验机（已丧失飞行功能）买走，然后由沈飞进行全面的技术摸索与精密测绘，掌握了可折叠式机翼等关键技术经验。随后沈飞在歼-11B的基础上，融合T-10K-03的技术成果，到2012年9月生产出6架绰号“飞鲨”的歼-15舰载机。它们先在陆地模拟甲板起降训练，2012年11月25日正式在新服役的“辽宁”号航母完成滑跃起飞。不幸的是，就在歼-15完成着舰试验的那一天，51岁的总设计师罗阳因劳累过度，心脏病突发，牺牲在甲板上。他是负责建设中国舰载航空兵项目的总指挥。

从外观来看，歼-15与俄制苏-33舰载机非常相像。有消息称，歼-15安装国产改进型涡扇-10H发动机（单台推力125千牛）。与基准型歼-11B相比，歼-15的改动主要在机体结构加固、增前缘鸭翼，主翼折叠等方面，而与苏-33相比，歼-15保持总体布局接近的同时，在细节上更追求突破。例如，俄罗斯为尽可能多地在航母上装载苏-33，将飞机主翼的折叠棱线设置在翼面最宽处，已经非常靠近机体，力求飞机停放时腾出多一点舰面空间，但这导致主翼整体强度下降，挂载重型弹药受到限制，歼-15则把折叠棱线设在翼面的外缘，确保靠近机体翼根部位的挂架有足够强度，以便携带大尺寸、大重量的导弹和炸弹。为了满足舰载机着舰时要承受的巨大过载，中国工程师还将歼-15的前起落架支柱直接与机身主承力结构连接，从而提升了起落架的结构强度，并把单梁单轮式改为倒T字梁双轮式，使主起落架可以承受飞机被阻拦索拉扯所产生的纵向机身下沉力。为避免在航母上使用时，海上高湿和盐雾等环境对歼-15的结构造成不利影响，中国工程师们进一步对机上结构实施加固，蒙皮和各种口盖也进行以防腐蚀、防霉变和防水改进，对飞机蒙皮接缝处进行了干涉铆接，对机身表面的接口和口盖进行了涂胶密封。

按照中国歼-15舰载机总设计师孙聪的表述，该机成功的关键在于创新，而飞机的先进性与经济性的折衷是设计师必须处理好的一大难题。他强调在设计过程中必须全面考虑飞机全寿命周期的成本，降低生产、使用和维护的成本，真正研制出部队“买得起、用得起”的高性能飞机。对于如何处理设计、生产和使用部门之间的关系，孙聪有独到认识：“设计的图纸只有通过生产才能转化为产品，只有保证部队有效使用才能转化为战斗力。”孙聪还深情地感叹道，为了歼-15的上舰，沈飞人付出了巨大心血，特别是作为歼-15研制现场总指挥的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罗阳于2012年11月25日突发疾病，以身殉职，而就在一天前，他还和孙聪等同事亲眼目睹了歼-15首度起降“辽宁”号航母的壮举，诠释了沈飞人“航空报国”的高尚精神。孙聪说，当年沈飞第601研究所领导班子的七位同事配合默契，人称“七匹狼”，可如今随着罗阳的遗憾离世，“七匹狼”再也无法齐聚了。

需要指出的是，对于歼-15的“衍生版”——歼-15S双座型舰载机，英国《简氏防务周刊》称该机为串联双座布局，前座为驾驶员，后座是武器管制官（WSO），与美国空军的F-15E“打击鹰”歼击机布局颇相似。相比之下，俄罗斯为自己的苏-33KUB双座舰载机选择并列双座布局和较大的结构，在作战灵活性上不如串联双座布局型战机。《简氏防务周刊》称，歼-15S先进行陆地训练，然后转换到中国海军首艘航母“辽宁”号上进行舰上训练。虽然目前尚不清楚作战版本的歼-15S最终是否会入编中国的舰载机部队，但对适合由两名机组人员执行的任务（例如精确打击、空中预警与控制以及反潜战）来说，这种选择将被证明会很有吸引力。

新故事开启

2017年7月，在内蒙古朱日和举行的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阅兵中，人民空军首度正式亮相了歼-16双发双座多用途歼击机。它主要满足人民空军的战略转型需求，具备超视距空战、空对面精确打击能力。

歼-16由中航工业沈阳飞机工业公司（SAC）研制，借鉴了俄罗斯对华出口的苏-30MKK歼击机的相关技术，并以实现国产化的歼-11BS双座教练机为基础开发而来，集成了性能升级的中国国产航电系统，并延长航程，拥有多功能打击力，能攻击地面目标、接战空中敌机。歼-16于2012年在网络上首度曝光，原型机于2011年10月17日第一次试飞成功，2013年服役，迄今已生产超过24架。此外，沈飞也利用歼-16研改出电子战机型。

歼-16全长22米，翼展15米，高6.35米，空重17.7噸，最大起飞重量35吨，配备两台沈阳黎明公司的涡扇-10A（WS-10A）“太行”涡扇发动机，每台加力推力140千牛，没有搭配矢量喷嘴，最大飞行速度2 450千米/小时，作战半径1 300千米，航程3 000千米，实用升限1.73万米。机组成员两名，前座为飞行员，后座为武器控制员（WSO）。

歼-16与苏-30MKK在外观上的最大区别，就是双垂尾顶端变成斜角造形。歼-16的机体结构为复合材料制造，并经过强化，据说机体还涂有特殊的雷达吸波材料，具备部分隐身效果。机鼻起落架改为双轮设计，机首左侧配置伸缩式空中加油管。歼-16配备一部主动电子扫描相控阵雷达（AESA），由中航工业雷华电子科技所（607所）研发，可同时锁定、攻击多个目标，并具备高抗干扰能力，可靠度也较好。座舱前方右侧还装有一个包含红外搜索追踪装置（IRST）、激光测距仪的光电感测系统，用于被动探测敌人目标。此外，机上也装有新型自卫电子系统、导弹告警装置（MAW）、热焰弹撒布器等。

歼-16的固定武器为一门30毫米GSh-30-1航炮，备弹150发。机上总共有12个武器挂点，包括机腹中线纵列2个、进气口下方2个、两翼下6个及翼尖2个，总挂载量12吨。可携挂“霹雳”12、“霹雳”9空空导弹，“鹰击”83K空舰导弹，KD-88超视距空对面导弹，“鹰击”91反辐射导弹以及激光制导炸弹、高爆航弹、90毫米火箭发射巢、目标定位吊舱、电子战吊舱等。

不论是苏-27的中国组装版的歼-11，配属中国“辽宁”号航母的“苏-33中国克隆版”歼-15舰载机，还是“苏-30中国克隆版”歼-16，都显示中国已逐渐摸透俄罗斯苏-27系列歼击机的技术原理，并建立仿制、改进和集成本国装备的能力。未来，歼-16可接替解放军现役歼轰-7战机的角色，而它出现在朱日和阅兵的空中分列式中，显示该机已形成初始作战能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