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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进山我要和30003000名“差生”一起“长大”

2018-09-11宦金凤

职工法律天地 2018年13期
关键词:陈敏小伟差生

□宦金凤

杨昌洪是贵州德江县土家族人,他有很多头衔,什么哲学博士、政协委员等等,但他最喜欢的头衔是“杨校长”。13年前,他创办了一所“差生学校”,先后招收了3000多名“差生”,其中三分之二是带着吸烟、酗酒、偷窃、暴力的习惯和桀骜不驯的态度入学的,另外三分之一是学习能力差、不调皮却很自卑的学生。这些学生来的时候是“恨你、抵制你、骂你,甚至想打你”,不给请假就要跳楼,不让买东西就闹自杀,上课不让睡觉就用书砸老师。杨昌洪没有放弃,他相信“多一所学校,少一所监狱”,把学生当朋友,站在学生的角度理解他们。日复一日,学生们也开始接纳这个永远没有脾气的“杨校长”。

站在哈佛大学的演讲台上,杨昌洪说的都是他的孩子,台下的听众一个个泪流满面,他讲完了,台下的听众却全都站起来为他鼓掌,他鞠了一个躬,又鞠了一个躬,直到他回到座位上坐下,掌声仍旧未停……

21岁大学教师辞职办学最大学生仅比自己小一岁

如果13年前没有创办学校,杨昌洪本来可以拥有另外一种生活:稳定的工作,光明的前途,温馨的家庭和健康的身体。但他现在的实际生活状况可与大家想象的完全不同。

杨昌洪是贵州省德江县共和乡人,毕业后21岁的杨昌洪留在贵州省广播电视大学担任团总支书记。

2004年春节,杨昌洪回老家过节,刚到家没多会儿,邻居大嫂就找到他,跟他说自己的儿子小伟辍学后跟社会上的小青年混在一起,在跟着他们偷窃的时候被抓,望风的小伟由于年纪小,被送回家以教育为主。杨昌洪印象中,小伟是个腼腆的男孩,却因为学习不好被老师羞辱。小伟问杨昌洪,有没有不打骂、不羞辱学生的老师和学校。杨昌洪也因此产生了办学的念头。

随后,杨昌洪毅然辞去了大学教师的职务,找到了一个愿意跟他联合办学的学院,可是对方只提供学生的学籍办理,教学场地、生源、师资力量等都需要杨昌洪自己想办法。杨昌洪租下了一所已经停止招生的卫校闲置的校舍作为他的学校。他还请来自己的大学同窗,父亲和哥哥还有几个大学的学生,大家分散到贵州各县各村各学校,挨家挨户打听有没有学校不要的差生、被退学的或者特别叛逆难管教的孩子。

就这样,经过前期不算充分的准备,杨昌洪的差生学校成立了。包括杨昌洪和后勤师傅在内,这个学校共有5个老师,还有115个学生。这些孩子大多十五六岁,最大的已经20岁了,而杨昌洪当时也就才21岁,与其说是长辈,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哥哥。

这些问题学生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抽烟、酗酒、暴力、叛逆、自卑、怯懦……没有一个不让杨昌洪感到心焦。经过仔细的观察与分析,杨昌洪发现,贵阳当地的孩子大多对解放军有着天生的向往和崇拜感,发现这一点后,杨昌洪制定了迷彩服分给大家,并按照军队的生活节奏来培训他们,杨昌洪也和大家一起生活,吃同样的饭菜,睡同样的床铺。穿上迷彩服,带上军帽,这些孩子也在新奇中懂事了那么几天。然而很快,杨昌洪又碰到了问题。

教育的温度:学生心中有裂痕他用爱去缝补

学校规定每天早上六点半要起床晨跑,有一个男生跟着大家一起跑了两天后就再也不肯一大早起床了。杨昌洪问他原因,他就说为什么要遵守杨昌洪制定的规律早起,为什么不能按照他的生活规律,早上多睡会儿。杨昌洪没有批评他,而是肯定他的话,觉得确实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规律,并且告诉男生,打算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生活习惯安排一天。男生不相信他的话,杨昌洪没有多做解释。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原本准时的响铃声没有出现。但不少同学还是早早就起来刷牙去食堂,没想到食堂门还关着,原来食堂也按照男生的习惯来,要到十一点半才开门。早起的人不跑操也没课上,一上午干瞪眼,到了十一点早就饿得挤在食堂门口了。吃完早饭,十二点开始上课,中午的午睡时间也没了,大家坐在课堂上东倒西歪,到了下午四点多,开始吃午饭,而晚饭是到了晚上八点半才开始,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抱怨,校长一定是疯了才会制定这不靠谱的时间安排。

男生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他没想到杨昌洪真的让全校人都按照他的规定来,本来完全符合他的生物钟的一整天,他却如坐针毡。到了临睡前,男生主动找到杨昌洪,他告诉杨昌洪自己以前是因为沉迷游戏才养成昼夜颠倒的习惯,但是这是错的,不能让大家都跟他一样,他说自己以后也会改正。杨昌洪告诉他可以慢慢来,男生很感动,从那之后也逐渐跟上大家的生活节奏,并且努力学习,一个学期下来还成为了班上的骨干。

这样的例子很多,渐渐地,这些曾被学校开除的差生们从心里接受了杨昌洪和他的学校。

2005年8月,一个学年很快结束了。杨昌洪的假期过得很开心,因为很多家长都表示自己的孩子回家后特别懂事,像变了一个人。他再下乡招生的时候,他的一些学生都主动请缨,帮助他到各村宣传招人。这些曾经的差生成了杨昌洪学校的最佳代言人。到了再开学的时候,杨昌洪的学校一下子来了300多个学生。

昔日学生成同事最理解母校的是从母校毕业的人

杨昌洪的学生并不比他小多少,有的学生毕业后也会回到学校任教。陈敏就是其中一个。

陈敏是2008年入学的学生。入学当天,她就跟杨昌洪发了一通脾气,说自己是被父亲骗到学校里来的。杨昌洪也懵了,他不知道陈敏的父亲没有跟她介绍过学校的事。想了一会儿,他告诉陈敏,她可以回家去,但是当时天太晚了,要走就明天早上天亮了再走。为了缓解陈敏的焦躁情绪,杨昌洪陪着她在操场转了几圈,给她介绍了自己的学校和学生。第二天一早,陈敏还是走了。

十多天后,陈敏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在社会上结交的一些女孩。她说她带着她的姐妹们来学校,希望杨昌洪的学校真的和他描述的那样,可以给她们一条出路。但杨昌洪还是轻视了陈敏和她的姐妹团的破坏力。她们经常喝酒、抽烟,还欺负同学,甚至在老师的水杯里灌尿,引起了公愤,大家都要求开除她们。

由于之前杨昌洪给陈敏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所以她对杨校长还有几分尊重。杨昌洪找到她,说想请她来帮助自己。“我能帮你啥?我什么都做不了。”陈敏自嘲。杨昌洪不介意,他夸奖陈敏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普通话发音,说希望她可以帮助自己主持一些活动。被委以重任的陈敏不再跟大家对着干,她很积极地改掉了自己的毛病,为活动提各种建议,希望大家对她主持的活动都有好的反应。大姐大都改好了,她的那些姐妹们自然也不敢拖她的后腿。和杨昌洪成为朋友后,她才告诉杨昌洪,自己小时候遭遇过校园暴力,老师不关心,家长不在意,才导致自己滋生不好的情绪,变成了施暴者。

2013年,陈敏凭自考拿到了本科学历,大学毕业后,她成了一名人民教师。得知杨昌洪的学校严重缺少教师,她辞去自己不错的工作,回到了杨昌洪的学校,成为杨昌洪的得力助手。她说,她不介意杨校长的学校薪资有多低,她也不觉得那些学生有多难管,相反,她觉得她更理解那些学生,回到母校教学,对于她来说,更有意义。

2016年5月,杨昌洪被哈佛大学教育学院邀请,远赴美国做演讲。他仔细记下了在哈佛大学的所见所闻,回来后详细讲给他的学生们听。有了校长做榜样,学生们也逐渐自信起来,杨昌洪也很欣慰。

2017年12月17日是周日,杨昌洪去参加了一个教育分会举办的年会,与会的都是一些民办教师同仁。杨昌洪和同事们讨论了很多关于学生的教育问题,这是他最关心的。散会后,杨昌洪匆忙赶回学校,明天就是周一了。和学生在一起的时候,杨昌洪经常会把历届学生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大家最感兴趣的就是“最美睡姿战士”李金龙师兄的故事。现在的每个学生身上都曾有李金龙调皮的影子,可他们将来也都会成为李金龙那样了不起的人!每次想到这些,杨昌洪的信心就更加坚定,他会陪着这些“差生”,一起慢慢成长为正能量的“优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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