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诤

夏堃堡是一位资深環境外交官。他长期从事环境外交和环境领域的国际合作，为中国和全球环境保护事业做出了积极贡献。夏堃堡年轻时就喜爱文学，梦想成为作家。近30年间，在认真履职做好环境外交工作的同时，他从未停止过对文学的追求。特别是2004年于任上荣休后，他笔耕不辍，相继推出了三部个人纪实文学作品和一部散文集，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最近，一纸来自中国作家协会的入会通知书，寄至夏堃堡的家中，通知他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于2018年6月26日批准他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并向他表示祝贺。夏堃堡终于圆了这个作家梦。

春风化雨播下文学的种子

夏堃堡出生在上海，未及周岁便被送回了老家江苏常熟。他的童年是在常熟长江边的乡村度过的，是他的祖父母把他养大的。离家不远处的长江，时而波涛滚滚，时而平静如镜。家门口的小河通向长江，河水清澈，鱼虾成群。他说：“我们家乡话说游泳叫‘游水，小时候常在长江或小河中游水。”不知是自然环境的塑造，还是天生的才情，他对文学情有独钟。在家乡的小学里，老师总将他写的作文在全班朗读。

13岁时，夏堃堡小学毕业，他考取了上海市和平中学。在“七十二家房客”般炊烟袅绕的石库门弄堂里，“很多当地小学毕业生考不上的学校，一个农村来的小孩考上了”一度还被传为美谈。开学后，夏堃堡被老师选拔担任少先队大队长。夏堃堡回忆说：“石库门的老房子我父母曾住了几十年。我到上海后，开始几年也住在那里。后来，我们全家搬到了曹杨新村，那是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建起的第一个工人住宅区。一栋栋二层小楼，排列得整齐别致，米黄色的外墙，红瓦或青瓦铺的屋顶。每栋楼的周围，梧桐、杨柳等各种树木迎风摇曳，还有一个个小花园坐落其间，月季、玫瑰等各种花朵争奇斗艳。”

而今的幸福回忆，彼时就曾见诸在少年堃堡的作文习作上。他的文章常常被语文老师表扬，并在班上公开诵读。他加入了学校组织的文学爱好者小组。1955年，他作为少先队员代表欢迎苏联海军舰队访问上海，老师要求学生以此活动为内容写篇作文。他以诗代文，作品得到了老师的高度评价，并发表在当年的《展望》杂志上。当时上海市开展鲁迅奖章读书运动，他读了很多书，包括鲁迅、巴金、赵树理等很多老作家的书，还有《红旗谱》《苦菜花》《青春之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林海雪原》等小说。他写了篇《青春之歌》读后感，得到了老师好评，也因此在全市读书活动中被授予“鲁迅奖章”。

1957年，他进入上海市甘泉中学读高中。他梦想当记者当作家。1960年高中毕业，他填写的高考第一志愿就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后来因成绩优秀，被录取为留苏预备生，后因中苏关系破裂，留苏未成，被转到了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学习英语。

在大学里，夏堃堡阅读了许多英美作家的英文文学原著，如德莱塞的《嘉莉妹妹》、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和《远大前程》、费根的《震撼英国的九天》、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和《奥塞罗》等戏剧作品、克罗宁的《众星俯瞰》和特雷斯的《绿林好汉》等。这进一步提高了夏堃堡的文学修养。

他参加了北外的文学社。在那里，他结识了同是文学社成员马豁然，著名作家杨沫的女儿，她当时是比夏堃堡低三个年级的英语系学生。一个秋天的周末，马豁然带夏堃堡和另外两位同学到了北京后海柳荫街的一个四合院她的家，去见她的母亲。他们一进门，杨沫连连说：“欢迎，欢迎！”夏堃堡对她说：“你的《青春之歌》写得太好了，我很喜欢，读过两遍。”杨沫说：“好呀！你们好好学习，将来也当作家。”夏堃堡问：“怎样才能成为作家呢？”她说：“对你们来说，就是要多读书，多练笔。”这次对大作家杨沫的拜访，更加深了夏堃堡对文学的热爱。

1965年毕业后被分配到外交部，夏堃堡经历了“文革”的风风雨雨。1972年，他被分配到长沙中南矿冶学院担任英语教师。1978年，经一位朋友的帮助，他调回北京，在中国科学院环境化学研究所担任外事干部。

投身环境外交文学梦没有泯灭

1981年3月的一天，一个来自国务院环境保护领导小组办公室外事处的电话打到了环境化学研究所，请夏堃堡出国前往东非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担任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在那里召开的第九届理事会的同声传译。

夏堃堡此生的第一次走出国门、拥抱世界，催发了他的文思泉涌。回国不久，他的一篇名为《内罗毕天然动物园漫游》的散文发表在《人民日报》上。在文中，他不仅关注到这座天然动物园“严禁打猎和伤害动物”，“严禁投喂猴子”等其时在国内还没有形成社会共识的环保理念，更用优美的文笔抒写出他的所思所感，“在这里观看动物，同在北京动物园观看动物的滋味完全不同。人坐在汽车里失去了自由，而各种动物却可以自由自在地，或昂首阔步，或展翅飞翔，或追逐嬉戏，或静卧歇息。”

1985年初，国家环境保护局局长曲格平将他调到国家环保局。他先后担任该局国际合作司司长、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副秘书长等职。他组织开展了大量国际环境合作和环境外交活动。中国环保事业创始人之一的曲格平后来说：“夏堃堡为国家环保局国际合作工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为促进全球环境合作和管制做出了重要贡献。”

1995年11月，在山东威海举行国际环境文学研讨会。中国环境文学研究会秘书长、作家高桦是那次会议的主要组织者。许多中国作家以及美国、新加坡等国的外国作家出席。夏堃堡也参加了会议，并在会上作了题为《文学家与环境家的联合》的发言，得到一致好评。他在会议期间与王蒙和张贤亮等著名作家进行了交谈。他后来回忆道：“我听他们讲文学，他们听我讲环境，我们一起探讨环境文学。”这次会议，又一次唤起了他的作家梦。

1996年，李鹏总理任命夏堃堡为中国常驻联合国环境署副代表，就任后被选为联合国环境署常驻代表委员会副主席，是担任这个职务的第一个中國人。1999年，他被联合国环境署录用，成为该署的一名高级职员，担任该署能力建设部主任等职。2003年，他被任命为联合国环境署首任驻华代表，是联合国机构驻华代表中的第一个中国人。前联合国副秘书长、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任克劳斯·特普菲尔说，“堃堡先生是破冰船，是最好的大使，是联合国环境署和中国之间最好的纽带。”

夏堃堡被人们誉为“环境大使”。30年的环境外交生涯中，他出访过几十个国家和地区，经历了许多的环境外交事件，见识了无数的自然景观和历史遗迹……“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繁忙的职业生涯间歇，他从没有搁下手中的笔，陆陆续续写过一些与环境有关的散文，见诸于《北京晚报》《北京青年报》和《中国环境报》等报刊上。

退休岁月笔耕不辍结集成册终圆作家梦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果说2016年由环境保护部授予的“从事环保工作三十年纪念章”，可以视作夏堃堡个人环境外交生涯的一个句点，那么自2004年退休后的时光则成就了他的作家梦，“此情绵绵无绝期”的新征途。他先是花了四年时间，写成了第一部纪实文学作品《环境外交官手记》，于2009年出版。本书记述了作者将近20年环境外交生涯中所经历的一些重大事件，与四任联合国副秘书长、环境署执行主任合作共事的故事，与多位联合国高官和中国驻外大使的友谊，以及他工作和访问过的国家，特别是肯尼亚的风土人情和自然风光。接着在2016年，出版了个人第二部纪实文学作品《环境外交官纪事》，继续讲述在第一本书中没有讲完的绿色人生故事。

原国务委员、全国政协副主席、两院院士宋健在审阅他第二部著作的部分书稿后让秘书致信夏堃堡说“宋健主席为你费心忆述数十年前的峥嵘岁月而感动……望大作早日问世飨阅。”作家高桦在阅读了两书后评价道：“文字流畅生动，内容丰富多彩，可读性很强，是环境文学作品。”

两书出版后受到广泛欢迎，特别是环保界人士的欢迎。环境保护部和中华环保联合会多位年轻朋友发邮件给夏堃堡，称赞书写得好，说受到很大教育和激励。环境保护部一位干部在邮件中说：“书中有不少您为人处事的心路历程，以及历史事件的详细描述，细细琢磨，对我而言，这是很好的教科书和行动指南，一个活生生的学习的榜样。很少有人像您这样认真记述了人生中有意义的每一个事件和人，看着身临其境的感觉，为后来人架起了认识历史的桥梁……”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2018年年初，夏堃堡的两本新作《绿色的行程——联合国环境署履职日志》和《绿色之旅三十年》同时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

《绿色的行程——联合国环境署履职日志》延续了以往两部作品纪实体风格，记述了作者30余年在联合国环境署任职期间和在此前后在环境署框架下开展的环境外交和国际环境合作活动，以及他所经历的种种艰辛和曲折。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长、当代著名作家何建明先生为本书作序。他在序中说：“书中貌似很政治化、程序化的事件，其实也渗透了各色各样的动人故事，生动、独特和鲜为人知，是一部难得的好作品。”

在《绿色之旅三十年》中，从非洲的野生动物园到亚洲的曼谷风情，从欧洲的万国宫到美洲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一篇篇散文，一幅幅照片，将行走世界的奇遇，见到的自然景观和历史文化遗迹，一路思考的所得展现在读者面前。著名编辑家、作家、原《人民文学》常务副主编崔道恰先生欣然为本书作序。他在序中写道：“这部书，内容丰富多彩，文笔流畅生动，插图别致鲜亮。既是科学的著述，又是文学的读物；既是知识的课本，又是艺术的画廊。它会吸引你愉悦地看下去，它会增强你保护自然和历史遗产的自觉和信心。”

十余年间，煌煌150多万字著述，夏堃堡身体力行地将自己对环境的热爱，对文学的钟情与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2015年，白俄罗斯作家S.A.阿列克谢耶维奇摘得诺贝尔文学奖，再一次让“非虚构”写作进入到中国公众的视野，并令人重新思考纪实文学的史料价值与人道关怀。夏堃堡在这四部纪实文学作品中，无不渗透着对于中国乃至全球环保事业的观察与思考。

崔道恰先生和著名编辑家、作家、前《十月》副主编张守仁先生一致认为：“夏堃堡的著作内容独特、文笔清新、故事性强，具备文学不可或缺的形象性、生动性、趣味性……作品表达的奉献精神、高尚精神能潜移默化纯净读者的心灵。我们认为他已具备作家应有的思想品德和艺术素质……”

现在，夏堃堡已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这位昔年的环境外交官终于圆了自己的作家梦。“我年轻时喜爱文学，曾梦想当作家，从事文学创作……回首过去几十年的风雨人生，我不因碌碌无为而悔恨，而为能让这个世界变得略为美好作一点微薄贡献而骄傲……我的一生是绿色的一生，我的一生是一本书。”俯仰天地，无悔人生，夏堃堡早已在书中给了自己如是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