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芳　乌尼日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就像歌里所唱的一样，曾经草原的美景和牧民的幸福生活都是我们所熟知和向往的。去年八月，我们走进杜尔伯特草原和呼伦贝尔草原，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却是草原深处深深的“雾霾”。

为了探知缘由，我们对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和呼伦贝尔市陈巴尔虎旗、新巴尔虎右旗，进行了为期十多天的实地调研和座谈，发现牧民所面临的困境都聚焦在草原退化的问题上。

一、“雾霾”深处的牧民

自古以来，草原是牧民赖以生存的根本，而草原退化则是对牧民的致命性打击。一方面，近三年的干旱让草原雪上加霜。由于连续三年的干旱直接导致草场打不上草，那么牲畜过冬就需要购买大量的饲草料，牧民们的花费少则几万，多则高达二十万之多，这也让家家户户高价购置的大型机械化设备闲置了起来。另一方面，从2014年开始的羊肉价格断崖式下跌，让一部分牧民不得不赔钱贱卖，其余的牧户则采取惜售观望的态度，一时间养羊成了“羊白劳”，存栏量越多，破坏草场的面积就越大，需要买饲草料的费用就越大，损失也就越大。在市场和自然的双重压力之下，牧民们显得举足无措、无所适从。另外，部分牧民草场流转后，“租赁者”肆意增加养畜量，也加剧了草原的退化，再就是牧草种类大量减少，以呼伦贝尔草原为例，植物种类从之前的200多种已减少到100多种。草原生态岌岌可危。

二、拨开迷雾探究竟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牧民陷入困境，草原生态恶化呢？带着这些问题，我们继续寻找其中的深层次原因。

首先，大规模的开荒和草场划分破坏了草原原有的生态系统。从20世纪50—70年代，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下，强调“以粮为纲”，在我国北部和西部地区出现过几次大规模开荒，影响范围从最东北的呼伦贝尔直至青海省。这是第一次大规模的人为破坏。之后，又提出以農村家庭“双承包”为开端，继而牧区也实行“草畜双承包”的草场划分制度，这项政策对提高当时牧民的积极性，改善牧民的生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草场的划分彻底改变了游牧民族千百年来自然形成的四季轮牧的放牧方式。而草场划分是导致草原退化的一个重要原因。草原牧区如果不更换营地，只在一块草场上放牧，草场就得不到休养生息，没有喘息的时间和空间，从而促使草原进一步退化。

其次，不合理的“舍饲圈养”同样加重了草原退化。从2000年开始，在内蒙古频频发生的沙尘暴天气，引起了有关部门对草原生态的重视，为了保护草原生态提出了“舍饲圈养”，从此草原上拉起了网围栏。“舍饲圈养”的初衷是补救草原退化，在短期保护草原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但从长期来看，“定居舍饲”就需要大量的饲草料，而这些饲草料牧民不得不购买，时间从头一年的十月中旬到第二年五月份，都需要饲草料的喂养，如此长的时间、饲草料的大量购买，牧民们负担不起。三年的气候干旱，牧民们已经无力再承担每年的饲草料费用了，很多牧民不得不在过冬之前卖掉基础母羊，以减少购买草料的费用，可是据我们所知，这两年羊肉价格下跌，羊卖不上好价钱，很多牧户不得不向银行贷款买草料。当他们即使卖了羊，也还不起银行贷款时，就被迫借高利贷。古语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现如今的草原，却养活不了天天顶着太阳辛苦放牧的牧羊人。另外，由“舍饲圈养”促使的大面积的饲草料地的开发利用，可内蒙古草原能够建设永久性饲草料地的草场却微乎其微，一些勉强开发的饲料地，几年之后，就变成了“沙化之地”。

再次，“网围栏”——草原上“围墙”阻断了牧民和草原动植物的流动和迁徙。一是从2000年实行“舍饲圈养”措施，开始定居舍饲之后，草原牧户陆陆续续拉起了网围栏，从此草原牲畜开始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啃食、活动，彻底告别了传统的四季轮牧。随之而来的是由于在有限的草场内反复踩踏、啃食，加速了草原退化。二是由于网围栏过多、过密，没有给草种流动、野生动物寻找水源和自由迁徙，留出应有生命通道。更为痛心的是由于网围栏而引发的牧民间的纠纷占到70%以上。像调研中一位苏木长所说，“自从拉起了网围栏，牧民们的心也被网住了！”

除此之外，部分牧民草场租赁导致的草场退化沙化。一些牧民在草场出租过程中，不计后果出租草场，使本已退化的草原更加严重。一方面，承包草场的牧民没有履行保护草场的责任，只追求短期的经济利益，而不顾租赁者肆意增加养畜量破坏草场。另一方面，租赁者也没有主人翁意识，只计租赁期内的经济利益，超载过载成为他们快速获利的主要途径，这也加速了草原的退化。据调查，每个苏木外来租赁草场者占30%左右，而且养畜数量庞大。

在自然灾害的背后，就是草原生态环境恶化的结果，也是人为破坏草原得到的恶果。

三、驱散“雾霾”，让牧民的心情舒畅起来

千百年来，牧业生产自身形成了一套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天人合一的生产生活方式。从目前的状况来说，我们看到的是草原退化，牧民生产生活陷入困境。如何解困？我们应该遵循自然规律，重新审视游牧畜牧业的价值所在。但也要结合现代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科技手段，采取既适用于现在，并且还保留传统游牧精髓的新路子。

十九大报告强调，“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必须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建设美丽中国”。习总书记视察内蒙古提出了“三个跳出”和守望相助的发展战略为内蒙古的发展提供了高远的科学谋划。因此，我们要重新认识我们内蒙古的战略地位，重新认识内蒙古草原的重要战略意义。

（一）严守国家生态保护红线，守好美丽草原。内蒙古大部分地区属于生态环境脆弱区，是祖国北疆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是国家生态保护红线的重要区域。内蒙古草原不仅仅是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人民的，也是全国人民的天堂草原。因此，守好这片草原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严守国家生态安全保护红线，维护国家生态安全的重任在我们每个人的肩上。

（二）从民族团结的高度出发，登高望远，谋划未来。内蒙古地处我国北部边疆，不仅是我国重要的国家生态安全屏障，也是保障国家安全的桥头堡。只有国家安全稳定，中国才能继续朝着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前行。人心是最牢固的铜墙铁壁，只有不断满足牧民不断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才能让牧民真心实意跟党走，各民族才会更加团结，互爱互亲、守望相助，守护好祖国北疆美丽的内蒙古。

（三）在保护生态的前提下，谋划发展绿色经济，把绿水青山变为金山银山。过去的发展证明，以牺牲草原生态来提高牧民生活是要不得的，是不可持续的。内蒙古独特的自然风光，春可踏青、夏可避暑、秋可赏色、冬可玩雪，到处都是醉人的美景，是内蒙古发展的巨大资源。目前，旅游已经成为人们的一种普遍的消费体验，而且它是一种绿色、污染少、可循环、关联度大、拉动力强的产业，可以拉动大量的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助力内蒙古经济社会的全方位发展。发展全域旅游、四季旅游、草原深度游，将拉动内蒙古经济社会的大发展。绿水青山是我们谋划发展的金山银山，经济腾飞的金山银山，牧民美好生活的金山银山。草原上的牧民应该在全区旅游业大发展中，充分利用好草原保护好草原，让牧民在发展旅游业中共享旅游收益，是不二的选择。这样才能让草原绿起来，让牧民的心情舒畅起来。

（四）把牧民组织起来，以嘎查为单位搞集体经济搞合作社。调研中，牧民们普遍认为合作社是一个好的出路。但是管理、制度必须要跟上，培育有能力有远见有责任心的带头人，带领牧民“抱团”致富，特别是让有知识有能力的人才管理合作社的有效运行，使合作社管理科学化、公开化、透明化，能够与大市场接轨，提高合作社的经济效益，走一条转型发展、规模发展、品牌发展的新路。发展集体经济，不是走过去平均主义的吃大锅饭的老路，而是要走集体经营草场、适合畜牧业发展的应有之路。现代经济的高速度发展，不是单打独斗的天下，而是合作共赢。抱团谋发展，才能在众多竞争中获利。而集体经济正是牧民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实现成功发展的路子。以通辽市格日勒朝鲁苏木为例，以嘎查为单位集体经营草场，以传统的游牧经营方式生产生活。既保护了草原，又使牧民生活水平不断改善。一是集体经济，这样的合作方式，对草原生态有好处，避免了牛羊在同一块草场反复踩踏使草原退化。二是集体经济不仅仅是草场共用，还是资金的投入，牧民筹集资金在畜产品的加工、产销等方面继续延伸，通过物联网开展线上线下销售，把草原深处的绿色牛羊肉等特色畜产品通过加工销往全国各地。到那时，整个内蒙古将真正实现畜牧业大區的目标。那么，格日勒朝鲁苏木撤除了网围栏，发展集体经济，就为我们撤除网围栏，走集体经济之路提供了有益的经验探索和参考。

（五）充分运用先进的高新科技手段和管理理念，助力牧民致富。现代科技飞速发展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互联网与经济、管理、金融、物流、市场等领域融合发展，大大促进了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一是互联网+智慧农牧业，从羔羊的出生直到送上人们的餐桌全程可监控、全程可追溯，保障舌尖上的安全；二是从人工放牧到智能监控，比如放牧的望远镜、GPS远程红外线的隔离与定位等高新科技手段，既有利于牧民大大减轻牧民的劳动强度、提高效率，又可以减少牧民间的纠纷矛盾。

（六）牧民的自身发展问题。牧民的自身发展才是草原牧区发展的关键所在。年轻的、有能力的牧民是草原活力，他们的发展决定了牧区的发展、畜牧业的发展，因此，要给予他们政策和资金上的大力扶持，把他们组织起来，并通过培训使他们成为合作社和集体经济的带头人和合作者。年老的、没有劳动能力的牧民可以把草场流转给合作社或集体，每年除了国家相关补贴，还能得到一笔分红，保障年老者的基本生活。

（七）就草场出租问题的办法和建议。草场出租，不是个人的个体行为，因为由于草场属于嘎查集体，牧民是承包者，不是所有者，所以牧民不能随意出租草场。草场出租必须通过嘎查委员会与租赁者签订合同，否则视为合同无效；租赁期内不能过牧，若破坏草场则处以高额罚款；且合同最好从每年的六月一日起签订（防止租赁者在合同到期的枯草季节过牧）。这样既避免了租赁者破坏草场，也避免了个别牧民上当受骗。

最后，党的十九大鼓舞人心、催人奋进。我们要再接再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近期目标上奋发有为！让草原美丽起来！让全体牧民富裕起来！内蒙古各族儿女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把祖国北疆亮丽的生态屏障、各民族团结的铜墙铁壁打造的更加牢固，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奋力前行！

（作者简介：[1]王芳芳，内蒙古乌兰察布市集宁区乌兰察布市委党校，讲师，从事政治理论、三农问题和民族理论研究；[2]乌尼日，内蒙古乌兰察布市集宁区乌兰察布市委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