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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中的叙述者及其作用

2018-07-28张芸梦

世界家苑 2018年7期
关键词:叙述者鲁迅作用

张芸梦

摘 要:传统学术界对鲁迅作品的研究多从人物形象、情节设置与思想内容等方面入手,但“叙事学是在鲁迅研究中所用的第一个完整的艺术分析框架”,因此本文试图通过运用叙事学理论来分析鲁迅的小说《药》,并探究其中的叙述者及作用。

关键词:鲁迅;《药》;叙述者;作用

在探讨鲁迅小说的艺术特色时,常常能看到诸如“表现的深切与形式的特别”这样的评价,非常明确地道出了鲁迅小说中的两个显著的特点——小说的思想意义与叙事手法。既然谈及叙事学,我们就一定不能忽视作为“叙述本文分析中最中心的概念”的叙述者。叙述者一般情况下是指作为在叙事文学中的“陈述行为主体”。鲁迅通过“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独特的选材,又配合着他处理题材时的独具个人特色的叙事视角和形式,给人以深刻又警醒的忠告。因此本文使用叙事学相关理论对鲁迅的小说《药》进行深入分析,探讨鲁迅小说的叙事艺术,以期对鲁迅作品的思想有更进一步的深入了解。

一、《药》中的叙述者

鲁迅小说《药》通过讲述茶馆的主人华老栓夫妇为了救活儿子华小栓而购买由夏瑜鲜血做成人血馒头的故事,并且通过叙述者视角的切换,主要采用华老栓叙述的视角,此外还穿插了店里看客们的视角,最后则采用了两位老妇人的视角,从而勾勒出华老栓夫妇为儿子华小栓治病与革命者夏瑜被军阀杀害的两条相交的线索,让故事情节的发展显得十分自然,同时又在结构上显示了完整。

(一)、老栓买药

小说以华老栓的所见作为开篇,寥寥几笔就刻画出了清冷寂寥的氛围,为后文的情节奠定了悲凉的感情基调,同时所见事物都有一种死气沉沉之感,也表达出华老栓的心情沉重。

接着华老栓用点灯这个动作打破了黑色寂静安宁的氛围,同时引出华大妈与华老栓之间对话,这对话中又夹杂着还未出场的华小栓的“一阵咳嗽”,让读者情不自禁地存疑:(1)华大妈与华老栓心照不宣的“去”是去哪;(2)华小栓为何咳嗽。

华老栓就接过华大妈交给他的洋钱出门去了,于是我们跟着华老栓视角变化,随之看到的其实是中国国民骨子里爱看热闹、面对杀头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心态。

在这个革命烈士牺牲的夜晚,以华老栓作为叙述者叙事,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移植到他家里,收获许多幸福。”抱着刚刚买来的人血馒头,华老栓一心希望它能救自己儿子的命,对于别人的死活丝毫不在意,甚至对于如此残酷的人血馒头的来历都毫不关心。于是,叙述者在这里也就完成了他该阶段的使命。

(二)、茶客谈药

于是小说进入第二个阶段,多重声音开始出现,以不同顾客的视角进行叙事,该阶段丰富了小说的叙事结构和层次,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并补充了故事的完整性。

一个个客人(即鲁迅笔下最为常见的看客形象)陆续登场,首先出场的便是②中的叙述者驼背五少爷,虽然在前文华老栓作为叙述者叙事时留下的信息已经能让我们推测出①处的“香味”其实是人血馒头所发出的味道,但是作为并不全知的叙述者驼背五少爷,显然是不知道的,所以作者让他好奇地引出①中的“香味”是什么,增强了小说叙事的客观性与可靠性,让读者在叙事中能够感受到事情发生的自然和真实。③采用的则是华老栓夫妇的儿子华小栓的叙事视角,同时也是对①的一个解释,某种散发奇怪香味的东西就是华小栓此时要吃下的人血馒头,而他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感到“说不出的奇怪”。

接着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这个康大叔一进门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并且引出:(1)夏四奶奶的儿子造反被杀的事情;(2)华老栓夫妇买人血馒头的原因,即给儿子华小栓治“痨病”。同时,作者更是借用康大叔这个叙述者,说出了夏瑜故事的来龙去脉。

叙事进行到这里时,茶馆里的客人们——驼背五少爷、一个花白胡子的人、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康大叔)、坐在后排的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还有壁角的驼背和其他的坐客,他们针对夏瑜的事情,都各自发表了各自的意见,然而他们的意见竟然达到了奇迹般的统一——夏瑜是疯了。

这其实是代表了当时社会中大多数人的意见,因此我们能够侧面看出当时中国国民麻木愚昧、事不关己冷漠的普遍心態。还比如在小说中没有直接出现过、只是被康大叔提及的牢头阿义,他是小说中与夏瑜正面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人物,然而他与夏瑜接触,不是因为赞同支持夏瑜,而是想趁机赚一笔,并且对夏瑜的言论嗤之以鼻,完全显示出了以他为例这类人自私自利、麻木不仁的心态。还有那个“二十多岁的人”,作为一个年轻人,本应该是对进步的民主新知识接受最快的一类人,然而在茶馆里,他却是最先对夏瑜在牢里也说一些“造反”言论而感到气愤的人。反应越快,越是体现出他的愚昧与无知,也表达出作者对社会上麻木愚昧的群众深深地怀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感。

(三)、老妇上坟

一般小说叙事中除了对话便是叙述,那么对于某些深层次内容就不能得到充分发现和挖掘,因而鲁迅在小说中对于叙述者动作、语言与心理以及所见环境的叙述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第三阶段中,开篇便是环境描写。这段叙述在情节的发展上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首先是引出下文,“清明”到了——所以华大妈与夏四奶奶都为自己逝去的儿子前来上坟。并且通过对坟场的描绘传达给读者一个信息:这条细路作为分隔左边的“犯人”墓地与右边的穷人墓地,在当时是不可逾越的。

紧接着作为叙述者的华大妈注意到又来了一个女人,通过华大妈的视角虽然我们仍不知道又来的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并不妨碍我们能够看出她生活的窘迫与困难,并且是有着失去亲人的痛苦经历的人。

带着这样的信息我们跟随华大妈的叙述视角继续走着,知道那女人看的“这坟里的也是儿子了”,又听到这个女人对着坟哭喊着“瑜儿”,叙事到这里,读者显然已经能够知道这女人便是夏四奶奶,而这坟里埋的便是革命者夏瑜。

上文通过对环境描写的简单分析,已经能够得知这墓地的左右两边是不可逾越的,但华大妈叙述的此时,有谁能说这条细路没被逾越?在作为群众的华家与作为革命者的夏家同时遭受失子痛苦的时候,他们便跨越了那条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走在了一起。这更是通过“路”这个意象隐隐将华、夏两家交织在了一起,即华家的“可怜悲剧”与夏家的“可叹悲剧”相互交织。

在夏四奶奶哭喊时,乌鸦却“也在笔直的树枝間,缩着头,铁铸一般站着”,对夏四奶奶的哭泣毫无反应,便更加突显出夏四奶奶的绝望。

然而这只像铁铸般站着的乌鸦却在小说结尾的地方“他们走不上二三十步远,忽听得背后‘哑——的一声大叫;两个人都悚然的回过头,只见那乌鸦张开两翅,一挫身,直向着远处的天空,箭也似的飞去了。”留给了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是印证夏瑜显灵、“他们”终会遭受报应,还是绝望悲怆的一声“哑”叫之后远走?我们不得而知,但却可以看出作者对于革命前途深深的担忧与思考。

二、结语

在小说《药》中,鲁迅完全退出了文本之外,以客观场景以及不同人物言行的刻画代替他主观的议论与评价,但正是由于鲁迅通过全知性叙述视角与第三人称不定式视角相结合的叙事角度,展开华老栓夫妇为儿子华小栓治病的过程,没有从头到尾详细的叙述,而是省去一系列相关的细节,有选择有重点地强调华老栓买药、华小栓吃药、茶馆客人讨论和上坟四个重要的情节,通过刻画出不同人物的语言、动作、神情等,揭示出各自的精神状态,从而使小说具备了更加深刻的召唤力量与强烈的表现效果。展示出封建势力的顽固与群众的麻木愚昧交织的严重社会现实,激发当代有志青年们改革现实的愿望。

同时也让读者能够跟随作者设置的叙述者,去追随他们的叙述视角观照小说,在审美体验的基础上自然而然地得出主题,从而获得更为深刻的现实社会的感悟。

参考文献

[1]王富仁:《中国鲁迅研究的历史现状》,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版,第223页。

[2]鲁迅:《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论》,上海:上海良友图书公司,1935版,第6页。

[3]米克·巴尔:《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谭君强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版,第139页。

[4]托多洛夫:《文学作品分析》,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版,第71页。

[5]鲁迅:《南腔北调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版,第128页。

[6]鲁迅:《药》,《鲁迅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5页。

[7]鲁迅:《药》,《鲁迅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8页。

(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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