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军

金沙江与澜沧江、怒江均发源于青藏高原，它们像三个亲兄弟，手挽手、肩并肩，沿横断山脉一路向南奔流，在滇西北形成“三江并流”的壮观景象。

然而，走到这儿，金沙江就不肯与另外两个兄弟玩儿了，它把头一扭，来了个一百多度的急转弯，朝东北方向扬长而去。转弯处形成的V字形，被称作“长江第一湾”。

V字形尖角的下边，有一个小镇，名叫石鼓，属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距离丽江古城不到六十公里。从地图上看，石鼓镇如同“长江第一湾”滴下的一颗泪珠，引人遐想。

镇上人说，要想看到“长江第一湾”的全景，必须爬到江对岸的山坡上。山不算高，但山路陡峭不平。在一位客栈老板的引领下，我们沿着用树枝和碎石筑成的台阶小路，脚蹬手拽，二十分钟后登到了山顶平台。

回身俯瞰，眼前的景色让我们惊呆了：由西北方向流过来的金沙江水如一条绸带，飘逸而来，绕着山体兜了一个大圈，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向东北方向飘逸而去，留下一片宽阔的冲积河谷。

没有喧嚣、没有咆哮、没有狂野，金沙江如同大地上的一幅油画，在蓝天白云下静静地、舒缓地、尽情地铺展。由于还在枯水期，江面露出片片沙洲，形成沙水相依的怡人景观。江两岸，则是成荫的绿柳，守护着堤坝。

几年前，我去梅里雪山途中到过金沙江大拐弯，看到的金沙江激流奔涌，两岸壁立万仞，河谷深切。这次在石鼓镇的所见，完全颠覆了先前的印象。

移目远眺，景色更丰富。坝子上，阡陌纵横；山坡上，梯田层层。已进四月，小麦即将收割，由于栽种时间不同，麦田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有的金黄、有的青绿，偶有几处灰瓦白墙的纳西民居点缀其间，给大地带来了一幅织锦般的景色。

如果说，长江第一湾是上天的赐予，那么，古镇和农田则是人为的杰作。三者叠加在一起，形成一幅自然与人文和谐的图案，哪里还能寻到这样的景致呢？

說话间，天色转阴，云层堆积越来越厚。远处传来几声闷雷，风一阵紧似一阵，，雨点开始噼里啪啦滴落下来。雨伞一次次被吹折了页，人也开始摇晃起来。虽然身着冲锋衣裤，但还是打起了冷颤。一对老年夫妇忍受不住，开始往山下撤。

还没看够就下山？实在不甘心，于是拉紧衣领，戴上套头帽，继续坚持。

天公作美，没过一会儿，风停雨住，天气转晴。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江面上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彩虹从江面一侧升起，在另一侧落下，犹如一座巨大的拱桥，横跨在金沙江面上。

不是在做梦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彩虹，说它最漂亮，是因为有流淌在高山峻岭中的金沙江做背景，而且是v字形大拐弯处的金沙江。我为下山的那对老年夫妇感到遗憾。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以前只是看歌星在舞台上表演，这回是真真切切体验到了。就这样，站在山顶，呼吸着清新空气，嗅闻着草木芳香，感受着风雨来去，目睹着云聚云散，看着那道美丽的彩虹生成、折射、淡去、消失……

下得山来，遇到带我们上山的客栈老板。“你们是贵人噢，很少有人能一次来就见到彩虹的。”老板一见我们，大拇指一伸。“托您的福。”我们的回答也让老板高兴了好一阵子。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