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媛

我的妈妈曾讲给我她童年的故事，总是幸福感爆棚。 “小时候，你外公不舍得我一个小姑娘下地干活，所以农活几乎都是你舅舅包的。”她还得意地说，“你外公每次出去玩都只给我带礼物，连你外婆都没有。”

看着她幼稚地炫耀父爱，我就想起外公曾經告诉过我，我妈小时候在学校还和男生打架，我便想借此挫挫她的锐气：“那你在学校里有没有被男同学欺负啊？”没成想她完全不在意，“有次我穿着一身新衣服，被一个低年级学弟嘲笑，我就忍不住上前揍了他一拳，没想到后来就打了起来。”边说边指着眼角的伤疤，“这个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不过你爸爸最后就是因为这个疤相中我的，他觉得这个疤很独特。”谁能想到就因为她最后这句撒的狗粮，导致我对自己参差不齐的牙齿有着迷之自信。三年级时做好了牙套，死活不肯戴，就因为我信了我妈的邪，总以为会有一个人会因为我独特的牙齿而爱上我。

后来的某天，我从外婆口中得知妈妈的童年也并没有她口中的那么幸福。她总是自动过滤掉不美好的部分，“你妈读书时成绩不错，特别喜欢英语。可是因为你舅舅上大学需要一大笔钱，当时我和你外公赚的不多，只好让你妈妈放弃读高中。”说到这外婆沉默了。我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便又提了“打架”事件。没想到连这个也和妈妈说的有出入。妈妈从小就穿哥哥的旧衣服，某次有个亲戚送了妈妈一件粉色的外套，虽然很大，但是却是透着一股子少女气息，妈妈兴奋地穿着新衣服去上学了，没想到却被几个小男生嘲笑，讽刺她15岁才有自己的衣服，自尊心受损的她，便出拳了。外婆笑着说：“当时她衣服扣子被打掉了，逃课回来，一边哭一边拿着针线慢慢缝上去。我们当时日子苦，你外公又老实，当年也难为你妈妈了……”我低头拨着手指不言。

小学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就我和妈妈两个人住，爸爸在外地工作，一个月回来一两次。有次寒假，好几个邻居家晚上进了小偷，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开始“失眠”，盯着房门不敢睡。妈妈总笑着说没事，还有她。有天晚上迷糊中隐约听见她在哭，醒来后问道：“妈妈你是不是也害怕小偷啊？”妈妈看着我的眼神，我至今都无法忘怀那种悲伤，淡淡地说：“能不害怕吗？你爸爸也不在家，但又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表现出来。”很快她擦干泪水，“你放心，小偷要真来，我们就大喊求救。旁边那么多人呢！”

第二天，她又变回那个“元气满满﹂的母亲了，又回到了中气十足的状态：﹁跟你说哦，我生出来的时候有九斤呢，我们乡下有种说法就是九斤姑娘福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