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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DST看二语习得的多语转向

2018-06-20何冰艳

外国语文 2018年3期
关键词:本族语学习外语二语

何冰艳

(四川外国语大学 图书馆,重庆 400031)

0 引言

英语在全球加速传播是英语的重要成就之一,目前没有哪一种语言的普及性可以挑战英语。尽管要确切地估计把英语作为母语的人有多少在方法上是个挑战,但是毫无疑问英语已经成为学习者最多的语言。英语二语者的数量增长之快,以至于有人估计未来有50%的世界人口会说英语(Graddol,2010:100)。尽管把汉语当成二语的学习者数量增加也很快,目前已达到2 500多万,但是英语作为国际语言目前还是没有竞争对手,在所有六大洲中,英语占主宰性地位。

对英语全球化虽然有批评的声音,但是人们对抑制英语全球化欲望几乎束手无策,英语技能仍然是人们参与21世纪各项社会生活的基本要素。甚至出现了“想象英语社区(imagined English community)”, 想象英语社区的出现是人们对英语渴望的最佳注解。在学英语的人看来,英语是一门有助于社会流动的语言,可以让他们离开穷乡僻壤的语言,因为英语与跨文化交流、想象的语言社区、学习者身份再造等关系密切(Pennycook,2007:6)。同时英语作为贸易语言,辅助语言和国际语言在全世界各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促进了经济贸易发展和文化交流,加强了世界人民互联互通。正是由于英语全球化和主宰性地位,英语国家产生了强烈的英语优越感,他们在学习外语方面处于尴尬的境地。本文拟从英语一语者(本文不区分英语一语者、英语本族语者和学外语的英语国家人,也不区分英语二语者和非英语国家学习英语者)所面临的窘境出发,用动态系统理论分析和阐释这一窘境并探讨其根源,提出语言学习多语转向是帮助英语一语者走出困境的必要途径。

1 英语一语者所面临的窘境

1.1英语有失去语言控制权的尴尬

随着英语全球化的不断深化,长期以来英语在世界上一语独大,高处不胜寒,英语也面临尴尬。对英语全球化主要有同质化(homogenic)和异质化(heterogenic)两种观点。语言同质化观点担心英语全球化会导致世界各国语言文化趋同,这种观点可能会导致反英语全球化。同质化观点总体上已经被异质化观点所取代,异质化强调英语的多样性。但是异质化观点也遭到一些人的质疑, McKay( 2011:123)就认为英语全球化的最终结果既不是语言同质化也不是异质化,而是两种情况的复杂混合体。在全球英语环境下,异质化可能会导致把英语当母语的人逐渐失去控制权,因为英语全球化可能会导致这样的情况:“英国曾经主导的传播,现在英国人只是英语资产的持股者之一” (Jones et al., 2007)。事实上,不管是同质化还是异质化都会给母语为英语的人带来窘境:同质化观点会不会强化英语一语者的英语霸权意识?他们会通过学习另外一种语言来抵制这种霸权吗?异质化观点也会带来这样的疑惑,英语一语者会不会感到降级了?如果会,会带来哪些经济、社会和心理后果?这些问题不仅在学术界引起关注,在英语国家的公众当中也有广泛讨论。

1.2 英语一语者已经不占优势

一般认为英语一语者的优势在于听、说、读、写等语言技能充分,且把英语掌握得像本族语那样精通视为标杆,这种语言精通观基于三种假设:(1)本族语变异会比非本族语变异更有优势; (2)把英语掌握得像本族语那样好可以克服单语缺陷; (3)英语作为通用语是无异议的。所有这些假设已经遭到挑战。首先,当今世界还不存在完全通用的语言,只存在具有一定的通用程度的语言,相对而言,英语的通用程度最大,较大程度地起到了会话媒介的作用,但是,还有相当多的国际交往不使用英语做媒介。英语的通用性也不占绝对地位,通用程度较大的语言还有汉语、法语、西班牙语、俄语、阿拉伯语。其次,研究发现本族语变异的优势也渐渐模糊。英语本族语者的语言变异和英语二语者的语言变异不一定可以相互理解,在这些变异语交际中,英语本族语者并不占优势(Canagarajah et al., 2011:4);越来越多的英语二语学习者的英语水平不仅逐渐超过英语本族语者,而且还形成了新的、灵活的英语变体(Jenkins,2009:203)。第三,Graddol阐述了既懂其他语言又懂英语的人比英语单语者更有优势,双语或者多语者在就业和其他机会方面更有竞争力,因为很多职位和机会不仅要求会英语,还要求会其他语言(Graddol,2006:55)。无论英语掌握得多好,都不能克服单语的缺陷。如果我们认真考察世界英语,会发现:由于英语本族语者在单一的纯英语环境中长大,因此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自己的英语就比非本族语技高一筹,但是在面对用英语进行日常工作的多语种的世界公民时,他们明显处于不利的地位。难怪有人认英语本族语的人需要参加英语速成培训班(crash courses)的日子不远了(Rajagopalan,2004: 117)。

1.3 英语国家外语学习现状

英语国家选择学习语言的学生持续下降。尽管迹象表明为了经济社会发展非常有必要改善语言技能,尽管英语国家的很多社区具有多语言多文化特征,但是对语言感兴趣和选择语言课程的情况远远落后于其他国家。英国的语言学习危机已经得到很好证明且受到广泛关注;尽管采取了很多刺激和鼓励措施,但是在大学和中学选语言课程的学生人数还是持续下降。根据GCSE 2008年的统计,学习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的青少年的数量在原来的基础上分别下降了13.2%、14.2%和12.3%。到2010年全国学习法语和德语的中学生人数更是跌倒2002年一半的水平,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学校14岁以上学习外语的人数不足总人数的25%。从高等教育来看,根据IALC提供的2005-2006年数据,英国189所大学学习外语的大学生人数仅为68 000人,较之前下降了5.9%。

除了学习外语的人数大幅下降外,外语学习还呈现明显的精英化趋势。英语一语者仍然选择学习外语的人越来越少,选择语言学习的多数来自于有相当家庭背景的人,而且这种现象有越演越烈之势(Lo Bianco,2009:v,11)。这种现象在英国尤为明显,因为从2004年开始,对于14及以上的学生来说语言学习成为选修,这不仅导致语言学习的急剧下降,而且引起了学语言和不学语言的社会分层(social divide),这种现象在各级各类学校都有所反映。有私立学校教育背景的学生在大学选语言的比例最高,在A-level考试中,选语言的学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来自于私立学校。在GCSE考试中,71%的有私立教育背景的学生会选择语言,而公立学校中只有39%选择语言。同时,在GCSE层次公立学校的差异也是很大的:提供免费餐学校的穷孩子选择语言是其他学校的一半(Tinsley,2013:117ff)。不管是A-level还是其他层次,选择学语言的学生越来越少,下降趋势还在持续,语言学习的精英化趋势愈发明显。

产生以上窘境的原因是英语霸权和不重视外语的语言政策。有人认为英语一语者不需要学习外语,而只有非英语本族语者才有必要学习英语。对这种英语霸权早在1998年Crystal就提出过警示和提醒。英语霸权在多数英语国家的语言政策中也是有体现的,这些语言政策强调英语能力的重要性,而且认为学习英语以外的语言会带来的就业机会的缺乏。2002年,英国政府颁布法案把原本属于义务教育课程的外语课程从14岁到16岁的孩子教学计划中删除。尽管该法案违背了许多教师和教育机构推进外语教育发展的愿望,受到许多教育界人士的质疑和反对,但最终还是被付诸实施,这样的语言政策的严重后果是英国目前面临除英语以外的其他语种语言技能严重不足。

2 从DST探讨英语一语者所面临的窘境

2.1 动态系统理论与语言学习

十多年来,二语习得研究者越来越关注动态系统理论,而且把动态系统理论作为研究语言学习的框架,强调社会系统和认知系统的交互作用。动态系统是一个动态的复杂系统,各要素之间独立变化并动态地相互联系。动态系统理论关注以用法为基础的语言学,认为语言不是一套固定的编码,而是约定俗成的单位在某一特定场合的话语集合。动态系统把语言形成和语言实践理解成各种要素复杂互动的结果,互动的语言实践可能会引起语言的涌现模式(emerging pattern),涌现论认为语言变化是语言社区成员语言感知和学习行为互动的结果(Ellis,2008:232-249)。动态系统理论因此发挥元理论功能,把语言学习描述成为学习者子系统的复杂互动,这些子系统包括认知、心理、社会、文化等系统,在特定子系统里各要素中任意要素发生变化都会引起学习者语言学习结果的变化。同时语言习得是内部资源(认知、心理等)和外部资源(学习环境、学习材料、语言政策等)共同促进的结果。在这个动态过程中,看似混沌的过程,任何子系统中只要有良好的、稳定的因素和恰如其分的要素支撑,系统也有可能达到“最优化状态”(attractor state),也有人称为“非重建平衡状态”( 沈昌洪,2008:26),笔者认为称为“促进状态”更好;相反,如果各种不良因素齐聚也会产生“掣肘状态”(repellor state) (DeBot et al., 2007:7)。

图1 语言学习层面中的简单DST 模式

目前,英语二语者的数量与英语一语者的数量之比为4∶1。根据涌现论我们有理由预测:英语的变化将由英语二语者来主宰,从而凸现英语一语者的劣势。同等重要的是动态系统理论并没有区分语言学习者和使用者,因为他们的语言都是话语单位的集合。因此构建新英语(New Englishes)的是英语二语者而不是英语一语者(Lanvers, 2016:147),这样一来英语一语者可能会被边缘化。这一结论在动态系统理论的假设中至关重要,也会产生了更加深远的影响,因为这一结论可为实证研究提供了理论支柱。随着以英语为基础的新通用语不断演变,新变体难以理解,英语一语者根本不理解这些变体,这样英语本族语变体可能被进一步边缘化,因为新的变体不需要依赖于英语一语的恩赐,只需要从现成的英语二语者的变体中演变而来。在这种情形下,一语者凭着自己的英语单语及其变体很难有足够的语言能力参与到多语的国际交流中去。

动态系统理论把语言学习整体镶嵌到由社会、文化、语言、经济、心理等要素构成的环境系统中,而且一个子系统镶嵌在另一个子系统里,每一个子系统的要素又相互联系。很多子系统以相同模式构成一个大规模的系统,整个系统的有效性由所有子系统合作有效性来决定,因此动态系统理论常常利用隐喻,特别是生态学和系统科学中的隐喻来理解语言习得过程(Larsen-Freeman et al., 2008a:200-13)。即使动态系统理论方法听起来像语言和语言使用的机械隐喻,它也清楚地表明了语言学习与个体、社会、心理方面的联系(DeBot et al., 2005:117)。在动态系统中,语言学习层面主要分为宏观层面、中间层面和微观层面。

动态系统理论用相互联系的云状图来隐喻地直观地再现影响语言学习的宏观层面(macro dimension)、中间层面(meso dimension)和微观层面(micro dimension),如图1所示。宏观层面包括语言政策、L1和L2的地位和语言Q值等;中间层面包括 L2的可及性、普遍性、师生、学习材料和短时社会环境等;微观层面包括学习者动机、认知模式、认同与自治程度等。这种直观再现旨在展现影响语言学习的各个层面及其相互渗透性和联系,有助于我们对这些联系做出科学公正的评价。

在宏观层面的核心要素中,语言技能给语言学习者带来的经济利益、个人发展和社会利益有助于解释英语普及的原因。最近应用语言学家尝试探讨语言的经济层面,也就是语言经济学(economic linguistics)。该新兴学科通过考察人们学习某种语言的薪水和人数等变量来研究语言的受欢迎程度,最终给这种语言确定一个语言Q值(Q Value of a language)。语言Q值是语言普及性的产物,其本质是在某个社区中说某种语言的人口比例和它的集中度。说话者因为被某种语言吸引而喜欢某种语言,也愿意用这种语言和社区的其他人交流,这种语言的语言Q值就很高。英语全球化现象使得世界上没有哪种语言的语言Q值有英语高,这给人们学习英语提供了强有力的刺激。

2.2 动态系统理论中促进二语习得的因素

如前所述,英语全球化给英语二语者在宏观层面提供了显而易见的好处。很高的语言Q值加上懂英语带来的经济社会好处都会极大地促进语言学习的工具性动机和社会动机。英语二语者把英语学习上的投资理解成为可以赋予他们更多的资本利(capital gain)。用法国社会学家思想大师 Bourdieu 的话来说,学习了一门外语就可能获得了更多的经济资本(economic capital)、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象征性资本(symbolic capital)和文化资本(cultural capital)(Bourdieu,2008:46-58)。正因为英语学习者可获得更多资本,他们才对英语如此渴望以至于他们采用各种方式来接触英语,社会也针对各种受众提供无处不在的现代教学资料和网络在线资源。

图2 机器中润滑油:在DST中促进英语学习的因素

非英语国家人学英语可能还会从即时环境(immediate environment)中获得很多好处,即时环境包括便捷的、最新的、高质量的、便宜的甚至是免费的现代教学资源。从心理层面来说,学生学习的动机不仅受高薪和职业好处来刺激,还受提高语言“地道性”驱使。图2就给我们展现了对英语二语者起促进作用的三个层面。如果把语言学习隐喻成一台有很多齿轮的机器,那么聚合在一起的各个层面的有利条件(felicitous conditions)就好比机器里的润滑油。这个隐喻并不是说所有条件都是有利条件, 对于很多英语二语者来说,情况刚好相反,比如他们面临很差的教学资料和环境。但是,动机优势和高语言Q值可以完全弥补其他层面的不利因素,浸满油的齿轮足以润滑整台机器,从而确保语言学习有效持续下去。换句话,英语二语者所拥有的学习情景已经达到“促进状态”。

2.3 动态系统中限制二语习得的因素

对于英语二语者的有利因素对于学外语的英语国家人来说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影响。他们外语学习障碍加上语言学习的精英化趋势,使得学外语的英国人面临社会难题,特别是在单语环境中的很多英国农村,很有前途的学生是冒险在一个不起眼的学校学一门高大上的外语课程,还是坚定和英语单语站在一起呢?他们会拥抱语言学习精英化趋势吗?英国人学外语的障碍产生了社会和个体层面的认同问题,易于受到同辈影响的学生尤其要引起我们的关注。尽管英国政府不厌其烦地反对削弱动机的行为,宣传学习外语的好处,但是目前为止收效甚微,从日益下降的选修语言专业的人数可见一斑。英语二语学习者不说他们的本族语,即使说一点,也会很快地切换到英语,这样一来使得英语一语者接触到他们想学的外语的机会就很少,也就很难融合到其他语言环境中去(Lanvers, 2012:157)。

无论在微观层面、中间层面还是宏观层面,英语二语学习者的优势恰好是英语一语者学习外语的劣势。英语一语者从网络上可获得真实的目标语资料,但是他们不可能获得像英语那样丰富便捷的资料,这样就会限制英语一语者非正式学习机会。宏观层面上讲,英语全球化的这种意识可能会阻碍英语一语者的动机,特别是所选择的外语(L2)只有少数人使用的情况,他们选的任何L2的语言Q 值都没有英语高。而英语学习者的经济和其他资本利的不断出现和强化,特别是那些年轻的英语一语者的资本利难以实现或者不明显,加上在英语为通用语的国家对外语学习的不重视,阻碍了外语学习。总之,对于英语一语学习者来说,英语全球化对他们学习外语在各个层面来说都有限制性影响,如图3所示。

图3 机器中的沙子:英语一语学习者学习外语的限制性因素

从图3可以看出,每个层面的每一要素在语言学习这台机器中不再是润滑油,而是沙子,因此英语一语学习者被置于掣肘的不利状态中,即使不是系统中的全部子系统,至少几个子系统处于这种状态。如果通过DST这面镜子来考察英语一语者的外语学习,我们发现他们面临的窘境就不足为奇,而且还发现大量的英语一语者不学外语,或者即使学,也是浅尝辄止。我们用动态系统理论来分析英语一语者的窘境就是要大家关注这一群体外语学习的努力和抗争。

3 二语习得的多语转向

3.1 多语转向的必要性

当今世界全球化趋势不可阻挡,语言和文化的多样化对经济社会的促进作用日益明显。另一方面有些英语国家受到长期的英语优越心态和英语霸权思想影响,英语一语独大,外语学习面临十分尴尬的境地,语言学习和语言研究的多语转向十分必要。Ortega(2013:1-24)提出了二语习得研究的多语转向,认为语言能力不能按语种评判,而是按各种语言动态的、融合的和相互补充的综合能力来评判。二语习得的多语转向除了把语言习得研究领域置于多学科框架下外,多语转向还对单语制和先天论(nativism)进行批判,因为这两种论调强调外语学习应该以实现本族语的语言水平为目标,还严格区分了本族语者和非本族语者。 相反多语转向主张把多语言作为常态,主张纠正本族语者对语言所有权(linguistic ownership)的偏见。多语转向为用实证方法来研究多语制(plurilingualism)对认知和社会的影响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框架。一段时间以来语言学家就指出多语制的好处:更强的元语言能力(metalinguistic ability)、有助于培养批判思维技能和交际能力 (Cenoz et al., 2011:356-69)。二语习得多语转向也得到神经语言学家的支持(Adesope et al., 2010:207-45),他们承认多语制的认知好处。

新的多语范式也得到了全球英语研究者的支持,全球英语研究者赞同多极(pluricentric)和自由(liberational)研究方法。Canagarajah和Wurr(2011:3)就提出:“语言是相互影响的,语言使用者语言是沿着一个连续体发展的,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同时指出在流动的多语范式中研究二语习得时区分“本族”和“非本族”、“学习者”和“使用者”都是不恰当的。多语转向对英语一语者有重要启发:第一,在过去几十年里,把本族语语言水平作为外语学习者的标杆的观点过失了,因为多语转向认为在英语全球化的今天,英语一语者的好处都是水中月和镜中花;第二,多语转向强调了单语制的劣势,多语者不仅有良好的一语水平还有较强的英语能力,而英语一语者还不得不努力去培养二语能力,精通英语的二语学习者在英语环境中感到“安全” (Seidlhofer,2007:137-153)。

3.2 多语转向的可行性

基于动态系统理论和对英语一语者的学习环境的系统分析表明:英语本族语者在各个层面处于劣势,这些劣势主要体现在缺少多语的社会、认知、文化的优势。如果英语一语者想法克服这些障碍,那么他们会受益很大。要克服这些障碍是可能的,因为选择语言学习的精英们从社会学角度来讲处于有利地位,他们在应对这些不利的窘境时更胜一筹,在认可和利用多语优点方面条件更优越。英语一语者学习外语除了有个人好处以外,在社会、经济和意识形态层面至少有三方面的好处:首先,英语一语者学习外语会改变所选语言的语言Q值,从而改变英语相对语言Q值。其次,很多英语通用语国家需要足够多语技能来提高经济贸易水平;第三,对英语国家来说最深刻的好处是多语可以弥补语言能力在社会生活中的短板,也有助于语言能力达到正常水平。

3.3多语转向的具体措施

不可歧视英语一语者。语言歧视(linguicism)是指仅仅因为语言使用不同而对某个人的不公正对待(Skutnabb-Kangas,1988:9-14),通常是对非通用语者的歧视,一般不会对英语一语者歧视。但是,当他们面对以下情况时也可能被歧视:在太高的英语语言Q值条件下来培养他们的外语学习动机、缺少非正式场合学习机会(比如:线上,流行文化)、缺少二语练习伙伴、与单语制相抵触的社会文化。如果这样的话,英语一语者陷入在家门口才是语言精英的尴尬。而且他们会发现学习英语以外语言的时候,他们潜在的二语练习伙伴想和他们练习英语,而不是英语一语者所选择的语言(Lanvers,2012:15-75),这样语言歧视就产生了。

要对英语一语者更多的关注。一般来讲,我们需要关注和保护非通用语使用者的权利,担心他们会被歧视,但是这里说的语言歧视是对母语为英语的人,所以显得有些特别。但是在英语为通用语的国家的外语学习日渐衰落的情况下,这些外语学习者确实需要关注。特别是他们学习英语以外的语言是为了反对语言学习精英化倾向和为了促进经济和贸易发展的时候,他们更需要支持和关注。人们有时会把单一说英语的人同沙文主义和帝国主义联系起来(Alatis et al., 2006),但这种观点却忽略了另外一面,即:由于英语太普及以至于英语一语者可能成为受害者,单语孤立使他们越来越吃亏。比如,随着英语在全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播,他们在学习外语时由于练习机会少等原因面临的窘境越来越严重。因此 May(2012:210)得出结论,认为英语全球化已经达到这样一个阶段,英语本族者英语精通水平不仅不能产生优势反而会阻止对其他语言的学习。Skutnabb-Kangas(2013:264)甚至对他们表示出了同情:“英语单语者不仅会败给多语者,而且多语者会在100年后把英语单语者放进病理博物馆”,因为“她把单语者比喻成单语愚昧症(monolingual stupidity),和其他的病人一样需要照顾”。

语言政策要同步跟进。相关国家不仅要宣传外语学习带来的认知、文化和职业等方面的资本利,还要根据本国实际情况重新审视语言政策和语言规划,克服小家子气,确定某种外语加以重点推广,使所选定的外语的语言Q值不断提高。当然大幅提高某种语言的语言Q值不是哪一个大机构的责任,小机构和一些新媒体也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他们至少可以为英语一语者提供更多的外语接触和交流机会,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英语单语环境中越来越多的人学习外语,逐渐消除外语学习的精英化趋势。

4 结语

综上所述,英语单语优势已经不在,英语有失去语言控制权的风险,且英国的外语学习的精英化趋势明显,普通学生学习语言的热情持续下降,外语能力与英国经济社会发展不相适应,英语国家英语单语制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和窘境。本文从动态系统理论角度探讨了英语一语者学习外语处于劣势的宏观层面、中间层面和微观层面的原因和理论根源。提出了要解决这一窘境,语言学习的单语必须向多语转向。为实现多语转向,英语国家宏观层面要对语言规划做出适当调整,重视和扶持外语学习,增加所选外语的语言Q值和学习外语的可见资本利;中间层面要加强外语师资培训和通过包括互联网在的内媒体宣传和普及外语,增加外语学习的可及性;微观层面要增强学习者学习动机、身份认同和确定正确的外语学习目标。

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和中国综合国力上升、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和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汉语也正在通过互联网、文化走出去战略、孔子学院等途径在国际上得到日益广泛的传播。一些国人开始有弱化英语和英语教学的倾向,比如:大学英语四、六级的弱化,大学不再把四、六级和大学毕业证挂钩,有些人还建议高考英语分值减少等。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国际贸易强劲发展,国民的外语水平的提高可以说功不可没。在逆全球化思潮抬头的今天,国家语言规划者、语言教育、传播者和全体国民要吸取有些英语国家只重视母语的教训,预防类似英语一语者面临的窘境,警惕有些国民汉语优越感过度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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