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阿郎

1.失踪之谜

办公室里，敬天一正扳着手指头给邱小福算天数：“你看吧！来得及！我妈半个月之后过生日，徐强他老婆十天后回来，还是由她带回来吧，而且能省下关税……”

就在两人算账的时候，一个人忽然闯了进来，“砰”的一声拍在敬天一的桌子上：“刚才我老婆公司的人打电话问我，我老婆为啥没到伦敦！”

跑进来的就是敬天一的大学同学徐强，他老婆徐莉丽在一家外企上班，经常到欧洲出差，敬天一他妈要过生日了，就托徐莉丽这次去伦敦出差的时候带个包回来。

邱小福暗暗地叹了口气， 敬天一连忙让徐强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慢慢说。

徐强是一家软件公司的职员，主要负责研发，昨天晚上加班到深夜，就睡在了公司，他老婆徐莉丽像往常一样，自己打车去机场，乘坐夜间航班去伦敦出差，约定到了伦敦之后，给徐强打电话报平安。快到中午的时候，徐强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以为是徐莉丽报平安，没想到却是徐莉丽的主管，火急火燎地问他，徐莉丽去哪儿了，怎么没到总公司去开会……

徐强在主管连珠炮的发问下，渐渐清醒，但他在公司睡了一晚上，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老婆去哪儿？他连忙打徐莉丽电话，可徐莉丽的工作电话和私人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徐强就急了，家里没有，亲戚朋友都说没见过，他老婆徐莉丽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徐强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说：“我老婆丢了！”

“报警呀！”邱小福拿起电话就递给了徐强。

“没满24小时呢，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我老婆。”徐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敬天一沉吟了片刻，说：“先确定你老婆是丢在哪儿，上飞机没！”

“我怎么确定呀我？”徐强哭着问。

邱小福被徐强哭得有点心烦，跟敬天一咬了咬耳朵：“我出去给老杨打个电话，问问他，看看能不能先立案。”

敬天一一边给徐强递纸巾，一边点点头。

老杨办事效率非常高，邱小福的电话没撂下几分钟，他就回了电话：“你们说的那个叫徐莉丽的，持商务签证，中国这边没有出境记录，英国那边没有入境记录，人压根儿就没上飞机，你们再问问，实在不行就去报案吧！失踪24个小时不是硬性规定，不说了！我有案子，得走了！”

邱小福走回办公室，说：“老杨说让我们去报案，徐莉丽没有上飞机，肯定是在境内失踪的，不过，她有没有可能去别的什么地方？比如她心情不好，出去溜达溜达？”邱小福问敬天一。

敬天一无奈地看着徐强，说：“徐莉丽是一个非常独立自主的职业女性，不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儿！咱还是去公安局立案吧！”说着，敬天一就把徐强拖了起来，示意邱小福开门去警局。

一路上，徐强边哭边絮叨：“我老婆能去哪儿呢？昨天晚上明明说得好好的，到了就打电话报平安，房子首付马上就要交了，她不回来，我都不知道钱在哪里！”

“钱？”敬天一好不容易敏感一次，说，“你们要买房子了？”

徐强擤着鼻涕说：“是，我们定了一套四环西七十多平米的老楼，首付怎么也得100万吧！我爸妈退休了，去乡下跟我爷爷住，他们把老家的房子卖了70万，我这几年攒了30万，莉丽应该也有些积蓄。”

敬天一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邱小福，100万可不是小数目，徐莉丽失踪不会和这100万有关吧？

“你爸妈家的老房子70万，你攒了30万，这100万都是你的钱，你不知道钱在哪儿？”邱小福难以置信地问。“是呀！我爸妈不放心我，就让莉丽管钱了。”徐强哽咽着说。

“徐强，你手头有没有徐莉丽的照片，一会儿得提供照片。”徐强擦擦眼泪，翻出了手机里妻子的照片。

到了公安局，徐强抹着眼泪报案说：“警察同志，莉丽每次出差都穿着那身米色的长风衣，里面是白衬衫、黑西裤，因为她个头高，所以穿平底鞋，拖着黑色的行李箱，要是出国的话，她会带那个29寸的行李箱，帮忙代购点东西……”

警察一直在埋头做笔录，突然抬起头说：“米色长风衣？白衬衫，黑西裤，平底鞋是黑色的吗？”

徐强又擤着鼻涕说：“对，她的鞋是黑色的，你咋知道的呢？”

2.突现女尸

“隊长什么时候回来？”做笔录的警察问一名女警。

“他去法医那儿了！今天上午估计够呛！”女警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儿？”敬天一忙不迭地问警察。

“我们队长早上不是出警去了嘛，说是有人在丰李公路旁边发现了一具女尸，女尸身上没有什么身份线索，你们来之前，队长传回来一份女尸的体貌特征，让我们发协查通报，查失踪人口，女尸的体貌特征跟这位同志描述的很一致！丰李公路也是到机场的路，而且不用交过路费，比走高速省钱，私家车和快车司机都这么走。”

徐莉丽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丰李公路是她去机场的必经之路。

“同志，您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可否跟我们去法医实验室认个尸？”警察小心翼翼地问徐强。

徐强在敬天一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到停尸间外，法医在里面掀起白布，看着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庞，徐强再也站不稳了，一下子软在了地上。徐强声泪俱下地说：“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找到凶手！给我老婆报仇呀！”

虽然残忍，但警察必须得确定：“徐强，你确定这是你未婚妻徐莉丽吗？”徐强肯定地点点头。

徐强坐在法医实验室的休息凳上半天缓不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敬天一：“天一，你能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下吗？”

敬天一很为难，但他属于老好人，只能接过徐强递过来的电话，打开扬声器，说：“阿姨好，我是徐强的同学，对，我是敬天一，你们能不能来这边一趟……不是，徐强没事儿！徐强真没事儿！”

“小敬，你别哄我！要没事儿，为啥他不自己打电话？你跟阿姨说实话，徐强到底怎么了？”电话那边徐强母亲声线都有些抖动了。

语焉不详的就让人过来，还不自己打电话，能不让老人多想吗？

徐强一听他妈颤抖的哭腔，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失声痛哭：“妈！你和我爸过来吧！莉丽让人害了！你们过来吧！”

3.不翼而飞

徐莉丽被害了，敬天一托她代购的包就泡汤了，他便在周末拉着邱小福到商场给他妈选生日礼物。

两人逛着逛着，聊到了徐莉丽的案子，邱小幅感叹道：“徐莉丽的案子老杨正在查，看样子没有那么简单。徐强买房子的首付100万，他爸妈给存在了徐莉丽的卡里，他妈提供了汇款账号。老杨查了，那张卡里现在只有几百块钱。老杨考虑可能转到别的卡里了，但徐莉丽名下的所有银行卡里都没有！徐强说徐莉丽上班这几年攒了近20万，但现在她名下的所有卡里的钱加起来还不到1万，钱都哪里去了？”

“她的尸体是在路边被发现的。”敬天一指着手机里的地图说，“这是丰李公路，离机场十几公里，离市区二十几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不考虑100万的话，有可能是司机临时起意，见色杀人，谋财害命。”

“如果她手机叫车的话，司机都是实名登记的。”邱小福说，“在平台上都有备案可查，说实话挺安全的，除非运气不好，碰到一个不顾后果的变态杀人狂。”

现在的问题很棘手，老杨那边还没有什么头绪。因为徐莉丽根本没有用手机叫车。

“徐莉丽以前都是用手机叫车的呀，这回怎么没叫车呢？”敬天一百思不得其解。考虑那不翼而飞的100万，徐莉丽显然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敬天一和邱小福买完东西回到办公室，看到神色憔悴的徐强坐在门口。徐强看见他们，忙起身说：“天一，求你帮个忙，帮我查查莉丽。”

敬天一给徐强倒了一杯水，问：“你就没有发现最近莉丽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最近我手头的项目马上就要上线了，所以我已经在公司住了好一阵子了。但你这么一提，的确莉丽前一阵子特别忙，比我还要忙，打电话经常不接，接了好像也不知道我是谁，好几次都问我是哪位。我的电话号码，她是能背下来的呀，我想她应该是太忙了，所以不记得我的电话号码了！对了，还有，警察局的那位杨同志给我介绍案情的时候，说莉丽借口家中有事，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

敬天一听着有点晕，徐莉丽请半个月的假，那她在忙什么？

“那她在不在你们的出租房里？”邱小福问。“不知道。”徐强回答得很干脆，“警察也去查了小区录像，但一个月前的录像已经没有了！”

敬天一做了一个休止的手势，换了个话题：“停！我们整理一下思路！你在公司住了多久了？”

“三个月！”徐强想了想，说。

“徐莉丽什么时候请的假？”

“一个半月前！”

“那也就是说，她其实已经回去上班了呀！”敬天一计算着说。

徐强点了点头。

“那钱什么时候被取走的？”敬天一问徐强。“上个星期。”徐强说。

“知道具体什么时间吗？”敬天一又问。“上周五吧？我看了银行提供的流水。莉丽为了方便，把钱都放在了一张卡里，这张卡她不带出门的，就这张卡，周五那天在五家银行各取了20万，取空了！”徐强说。

“銀行卡取现，如果不预约的话，最多能取20万，所以她去了五家银行，预约提前一天就行，她用得着那么急吗？咦！不对呀！她午休时间不就一个小时吗？五家银行一个小时她能走得完吗？”

“看流水时间，她不是午休时间取的，而是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呢！”

4.真假徐莉丽

这天，敬天一和邱小福找到老杨询问案件的进展状况。

老杨说：“我们去徐莉丽的公司调查了！银行流水显示她取钱那天，她没请假，也没有缺勤。”

“她在公司上班，那她怎么取的钱？”敬天一问老杨，“她公司也不大，要是溜出去一下午，不可能不被发现。”

“徐莉丽办公桌正上方就是一个监视器，监视器显示她一直在工作，中间也就出去个几分钟。”

敬天一说：“取两万以上的话，就要到柜台办理，取款需要出示身份证，柜台窗口也有监视器，肯定也拍到取款的场景了呀！”

老杨点点头：“徐莉丽公司拍到徐莉丽在工作，银行柜台又拍到她在取钱。这难道是见鬼了？”

敬天一忽然想到了什么：“老杨，徐莉丽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有被焚烧的痕迹，为什么？随身物品都没有了，为什么？”

“我们最开始以为是盗窃，但后来想想，不是那么回事儿！”老杨回答，“我们对徐莉丽的同事都做了调查，大家普遍反映，徐莉丽回来上班之后，一天到晚心事重重的，经常躲起来打电话，但工作还是做得挺好，再没请过假。”说着，老杨“啪”一下，把两张照片拍在桌子上，一张是徐莉丽在办公桌前喝水，一张是徐莉丽在银行柜台前取款。

邱小福仔细地看了看，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说：“假的！”

“取钱的是假的？”老杨反问道，“还行，不傻呀！”

徐莉丽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地方，银行的监控时间不可能造假，她公司的监控视频也不好造假，况且考勤记录和人证们都证明她当时在工作。只有一种可能，一处的徐莉丽是真的，另一处的徐莉丽却是假的，显然办公室里的徐莉丽是真的。

“老杨叔，如果我和天一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分辨我们？”邱小福问老杨。

“真假美猴王啊！”老杨胸有成竹地说，“把你俩的手机收上来，挂着十几个聊天工具的肯定是你！有一堆我都不认识的手机应用的就是天一！”

一个人很难完全被复制，办公室里的徐莉丽如果有假的话，很难没有破绽，她的工作内容和她的周围同事都能验证她的真假，但在银行里则不然，陌生人单凭外貌很难分辨真假。

“徐莉丽的手机没找到吗？”邱小福又问老杨。

老杨摇摇头，手机这时却响了起来：“啥？徐莉丽要出关？赶紧扣下呀！机场是吧？我马上赶过去。”

敬天一看着老杨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地说：“徐莉丽出关？”

“真假美猴王啊。”邱小福兴奋地说。

“哎呀！”敬天一恍然大悟一般叫了起来，“那死了的到底是不是徐莉丽？”

在机场安检室里，老杨对面坐着的是准备出关的徐莉丽。

老杨翻着护照，问她：“徐莉丽？”

徐莉丽点点头说：“是。”

“前天早上，在丰李公路边上发现一具女尸，经家属辨认，确定是你呀。”老杨神色不动地说。

徐莉丽闭嘴不言。

“你认识徐强吗？”老杨问。

徐莉丽仍然闭嘴不言。

“打算跟我玩零口供啊？”老杨笑眯眯的，也不发火。

同时，敬天一和邱小福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开始玩脑力风暴。

“这个徐莉丽是真是假怎么确定？DNA吗？”邱小福问。

“徐莉丽是领养的，而且如果是同卵双胞胎的话，DNA是无法分辨的。”敬天一否定了这一想法。

“刷脸吗？让徐强去认？我不觉得他能认明白。”邱小福又问。

“认到最后，徐强肯定不敢确定，他这个人性格就是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立场也不坚定。”敬天一觉得挺棘手，“老杨是在中国海关将徐莉丽给拦下了？哎呀！应该先让她到英国去的！哎！不行！万一她滞留不回来怎么办？不行！还得要徐强去……”

邱小福瞪着大眼睛看着敬天一，她不知道敬天一自己跟自己打架是什么意思。

“告诉老杨！让徐强带手机去！”嘀咕了半天，敬天一总算做了总结。

邱小福一点就透，马上给老杨拨了个电话。

“这人是徐莉丽吗？”老杨一个问题分别问了徐强、徐强他爸、徐强他妈，除了徐强他爸斩钉截铁地说“是”之外，徐强和他妈都处于恍惚状态，不肯定地回答，：“是吧？”

老杨觉得自己快成银行柜员了，招呼徐强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拿到了徐强手机，老杨走进询问室，问正襟危坐的徐莉丽：“徐莉丽吗？”

徐莉丽斩钉截铁地点头。

老杨把手机交给一个女警，说：“让她十根手指头都试试，看能不能解锁！”

十根手指头试下来，老杨把屏幕漆黑的手机拿出去交还给徐强。

徐强和他妈眼中一丝丝希望都化为乌有，绝望地抱头痛哭。

“我记得之前跟徐强夫妇吃饭，他们俩互相玩对方的手机。因为嫌麻烦，没设解锁密码，都是指纹解锁。”敬天一回忆道，“徐强的指纹能解开徐莉丽的手机，徐莉丽的指纹也能解开徐强的手机。”

但是如果徐强的手机没有被解锁，那么就说明，审讯室里坐着的是假的徐莉丽。

“说吧！你是哪位？”老杨回来，笑眯眯地问对面的“徐莉丽”。

徐莉丽的护照、身份证都在她这儿，这两样是出国必备的证件，她跟徐莉丽的死脱不了关系！

“我，我是……”老杨对面的女人满眼恐惧，哀号起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老杨正色道：“我们是人民警察，执法为民，这里是国家机关，只要你是人民群众的话，我们会尽全力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女人非常小声地吐出一个名字。

5.双胞胎不同命

这个案子比老杨想的复杂。

死的是徐莉丽，而这个假扮徐莉丽的女人叫王晶，通过检测，她们两个的DNA相同，也就是说，她们两个是同卵双胞胎。

虽然这事儿看起来巧合得不可思议，但也在老杨他们的预计范围内，毕竟这个结论是合理的，双胞胎外貌相似，可以冒充对方。

“徐莉丽的护照和身份证都在你身上。”老杨问王晶，“你怎么解释？”

王晶眼中升起一团浓浓的恐惧，说：“我就是想讨一条生路……”

敬天一和邱小福把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对比，说：“你看这两个人还是有点区别的，就是监控摄像头清晰度不够，办公室里的是徐莉丽，那么银行里的就是王晶了，徐莉丽看着年轻点。”

“把真凶抓到就能结案了。”邱小福说，“那个王晶承认她假扮徐莉丽去银行取的钱，用徐莉丽的身份在银行存了个定期，没用卡，用的是存折，所以老杨查账户信息的时候，最開始没查到。”

敬天一把两张照片收了起来，摇着头说：“真想不到，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人各有命。”邱小福不以为然地说。

的确人各有命。徐莉丽和王晶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了，徐莉丽被好人家领养，成为大都市里光鲜亮丽的白领，王晶则在福利院长大，高中没念完就辍学到南方打工，年纪轻轻的她脑子一糊涂就结了婚，丈夫还爱喝酒家暴。

王晶20岁不到就生了孩子，婚后因为不堪忍受丈夫的家暴，逃了出来，一直在打零工。曾经她在一家提供上门服务的美容店工作，而徐莉丽就是她的一个客人。

当王晶第一次上门为徐莉丽提供服务的时候，两人都惊呆了，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像？由于王晶和徐莉丽都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所以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从那次之后，她们两个又多次见面，但这件事，她们两个却没有对任何人说。

徐莉丽已死，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件事的理由无从得知，但王晶的说法是，她跪下来央求徐莉丽不要对任何人说见过她，因为她怕自己的丈夫找上门，把她抓走，她曾经十多次的出逃，但每次东躲西藏都会被她丈夫抓回去，她丈夫总能通过种种方式找到她，不管出于何种考虑，徐莉丽答应了王晶。两个人秘密联系，可能由于双胞胎之间奇妙的心灵感应，加之化不开的血缘关系，徐莉丽和王晶的感情迅速升温。

王晶怕被丈夫找到，所以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但她要去正规店工作的话，必须要有身份证，所以徐莉丽就把自己的身份证借给了王晶，徐莉丽用手机买东西，输入支付密码的时候，也被王晶看到了。

王晶的确是有所企图地观察徐莉丽并模仿她。

直到有一天，鬼使神差地，王晶拿着徐莉丽一张从来不用的银行卡去ATM机上一查，输入了那六个她记得非常牢的数字，查询了余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数不明白1后面有几个0了，她第一次跟100万这个天文数字离得那么近。

王晶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徐莉丽是一个光鲜亮丽的白领，她这辈子肯定可以再赚个100万，而王晶没学历没本事，这100万可以让她重生，于是王晶就跑到银行取走了徐莉丽银行卡里的100万，但她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她更不敢随身携带100万的现金，所以王晶又用徐莉丽的身份证把这些钱存入了存折。

不过徐莉丽办理过短信通知，王晶取款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有人取钱。徐莉丽的第一反应是王晶，所以她没有报警，而是立刻给王晶打电话。电话里，王晶痛哭不止，求徐莉丽放她一条生路，说这次要是再被丈夫找到，肯定会被打死，而后王晶挂了电话，不知所踪。

徐莉丽不知出于何种考虑，还是没有报警，而是向公司请了假，开始寻找王晶，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到了王晶，从王晶那里拿回了身份证和存折。

至于她怎么找到的王晶，具体原因无从得知，但应该与王晶一直用的是她的身份证有关。

虽然徐莉丽对王晶的行为感到十分失望气愤，但当王晶跪在地上求她救救自己的时候，徐莉丽仍然于心不忍。

王晶说忍不住思念，给自己的孩子打了个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她丈夫，她丈夫威胁要杀了她，她感到非常害怕。徐莉丽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花钱给王晶租了一个房子，把她安顿起来。

徐莉丽想不到的是，她花钱所做的每件事都将她自己一步步推进到死亡的陷阱中。

“王晶每次逃出来，都会因为想念孩子，往回打电话，他丈夫每次都能通过她的电话，定位到她的位置。”对于一个程序员来说，手机定位不难做到，但敬天一理解不了的是王晶的行为模式。

徐莉丽安顿好王晶之后，开始回去上班，而王晶躲在出租房里连门都不敢出，天天躲在窗户后面看外面，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小區里徘徊，瞬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给徐莉丽打电话，带着哭腔求徐莉丽：“我老公来了！就在楼下，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徐莉丽这天刚好要赶飞机，但时间还来得及，而她为了照应方便，给王晶租的房子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于是她拖着行李，就先赶去了王晶那里，她是步行去的，所以没有任何乘车记录。

王晶在出租房里越想越害怕，拿着手机躲进了衣柜中，好在徐莉丽自己有钥匙，也不需要王晶开门。

但是，徐莉丽刚进小区，就被王晶的丈夫盯上了，王晶丈夫一路尾随徐莉丽走进楼道，在徐莉丽把钥匙插进锁孔，把门打开的时候，这个埋伏在楼梯间的怪兽一下子冲了出来，把徐莉丽扑进房间，不由分说地随手抄起徐莉丽的行李箱，劈头盖脸地砸下去。

徐莉丽不堪殴打，香消玉殒，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个暴力狂杀害了，她何其无辜！

王晶丈夫砸烂了徐莉丽的脸，扯下她手中的钥匙，关上门，扬长而去。

躲在衣柜里的王晶目睹了全部过程，当她丈夫离开后，她从衣柜中爬出来，但是她没有报警，而是翻起徐莉丽随身的挎包，从挎包中找出徐莉丽的护照和身份证，还有徐莉丽的钱包。

找出这些东西后，王晶逃也似的离开了出租屋，她不敢停留，跳上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上，她看着徐莉丽的护照，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毫不迟疑地说机场。

王晶在机场滞留了几天之后，一咬牙买了国际航班的机票，想远走高飞，一了百了，但在出关前被拦了下来。

至于徐莉丽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丰李公路旁，其实也很简单，王晶丈夫去而复返，将徐莉丽的尸体装入她带来的大号行李箱中，趁着夜色抛尸在那边，他的本意是要故布疑阵，的确这也干扰了老杨他们办案方向。

直到王晶丈夫被抓捕归案，他才知道自己砸死的不是王晶，而是徐莉丽。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有很多巧合，横死的徐莉丽又那么无辜，凶手罪有应得，而王晶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他们两口子的事儿，跟我们莉丽有什么关系？”徐强蹲在地上，绝望地哭着。

“人各有命。”敬天一安慰着徐强，因为敬天一也没有别的话能说，但这句话太苍白无力了。

如果徐莉丽不遇上王晶，她和徐强就会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如果王晶能强硬果断地摆脱家暴的丈夫，她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田地，如果她们俩没有被遗弃，那么她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