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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奇与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

2018-05-04马居上

青年时代 2018年8期
关键词:西方马克思主义卢卡奇意识形态

马居上

摘要:卢卡奇面对“第二国际”理论家对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庸俗解读,以“历史”破题、以“历史辩证法”立论,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由边缘引向中心、由实证引向历史,并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立论确立了批判的逻辑起点——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和逻辑终点——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开启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的新境界。

关键词:卢卡奇;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

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立论,主要是指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关于无产阶级意识形态革命、资本主义社会意识形态批判等的思想理论体系。卢卡奇在《什么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一文中:“唯物主义的辩证法是一种革命的辩证法。”

一、西方马克思主义面对的“具体”问题

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针对的主要问题是:科学实证、普适庸俗的历史唯物主义最终将哲学在马克思主义中边缘化。这一问题起因于考茨基,形成于伯恩施坦,是西方马克思主义问题意识最主要的来源。考茨基在“经验科学”向度将马克思主义与进化论画上等号,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了解现象的唯一方法就是研究现象怎样发生”,并以此为基础将其归结为实证的“发生学方法”,将辩证唯物主义归结为“把作为科学出发点的概念确定下来”的经验归纳方法。伯恩施坦理解的历史唯物主义更加实证化、普适化和系统化,他认为,就历史唯物主义来说,“凡是在马克思对于资产阶级社会及其发展过程的描述中无条件适用、也就是不问民族和地方特点一律适用的一切东西,都属于纯粹理论的领域。同时,伯恩施坦对历史唯物主义进行了“独断主义”和“宿命论”式的解读,他说“关于唯物主义历史观的正确性的问题,就是关于历史必然性及其根源的问题。做一个唯物主义者,首先意味着把一切现象归因于物质的必然运动”,“把唯物主义转用于解释历史,就意味着从根本上主张一切历史的过程和发展的必然性”并以此为基础,解释称巴尔特“经济史观”的正确性在于“经济形成了不断起决定作用的力量,形成了历史上伟大运动的支点。”希法亭在被考茨基诩为“资本论第二卷、第三卷的真正继续”的《金融资本》中,以流通过程为出发点,详尽阐述了金融对产业的控制来源于一开始的融合,金融资本发展终将改变资本主义的本质。在该书的导言中,希法亭以一个“正统马克思主义者”的姿态向世人宣称,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原因在于,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不涉价值判断。以上三种观点的同质性在于都将马克思主义科学实证化、普适庸俗化,他们无视历史唯物主义本真批判价值,无视历史唯物主义产生的社会历史条件,甚至最终无视马克思主义哲学。正是“第二国际”理论家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此种庸俗的解读,激起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重视马克思主义哲学,并将之由边缘化引向中心化、由实证化引向历史化。

二、“破”的武器与“立”的逻辑——历史辩证法

西方马克思主义肇起于对第二国际经济决定论的批判,这一批判对象深深地根植于西方思想文化。19世纪末20世纪初,实证主义以惟我独尊的压倒性态势统治着整个西方思想进程,但其中不乏深刻反思者,以狄尔泰为代表的生命哲学对实证主义的批判可谓独树一帜。生命哲学首先把实证主义定义为一种以分类为目标的认识框架,实质上是一种片面的一元论,这并不能满足对存在整体的认识,因为科学往往只能对应自然性存在,那么,实证主义对自然性存在的暧昧就必然导致对历史性存在的忽视,最终,生命哲学建构了精神科学——一种切实的认识历史和现实的哲学框架。卢卡奇在批判实证主义一元论的同时也不赞成生命哲学的二元论,他认为,实证主义一元论在自然与历史之间的选择是错误的,生命哲学二元论在存在尺度方面的认识也是虚假的。卢卡奇以返本溯源的态度坚称,只有通过一元历史存在才能认识现实存在的整体。卢卡奇在马克思文本的立场上坚持了他所理解的歷史唯物主义的根本方法——通过历史一元的认识论考察现实存在整体。这样,辩证法在卢卡奇那里成为了“历史辩证法”,现实的人通过现实的实践活动认识自然的过程,也是自然通过人的实践向认识主体呈现自身的过程,在整个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处于历史性存在之下的自然性存在只能被实践中介才能得以真正存在。

在确立了历史性存在为基点的方法论以后,卢卡奇继续逼问:“生活中的什么样的情况,而且是在采用什么样的方法的情况下,才是与认识有关的事实呢?”这一问题主要针对第二国际以所谓事实为依据研究社会历史发展的方法体系。应用以自然性存在为基点考察社会历史的方法能够窥视事物发展的规律,正是“第二国际”理论家所谓“事实的方法论”的要点之所在。批判没有也不会就此结束,对以自然性存在为思想发端的“事实的方法论”的证伪只是形式角度的批判,真正的批判在于对其基础的批判。卢卡奇认为,资本主义自身的发展变化倾向于创造一种迎合实证科学精神的社会结构,只有以历史性存在为出发点的历史唯物主义才可以全面的揭露通过发展而获得的“社会假象”,进而敦促我们看穿“假象下的本质”。于是,卢卡奇对资本主义发展的实证主义倾向进行了深刻的剖析。提取纯粹事实的背景只能是无他的外界环境,为了获得纯粹事实将各种事物或想象放置于无干扰的纯主观环境中,这一方法的思想基础是内在于科学的量化要求,伴随基础而来的是量化与具体的隔离,最终必然由量化的抽象走向事实的抽象,这第二种抽象就在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劳动者的异化。这被数字所掩盖的两种抽象包含着资本主义的本质,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纯粹事实。卢卡奇作出判断,“当科学认识的观念被应用于自然的时候,它只是失去了科学的进步,当它被应用于社会的时候,它反转过来,成了资产阶级的思想武器”。“当‘科学认为这些‘事实直接表现的方式是科学的重要真实性的基础,它们的存在形式是形成科学概念的出发点的时候,它就是简单地、教条地站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基础上,无批判地把它的本质、它的客观结构、它的规律性当作‘科学的不变的基础”。就这样,卢卡奇通过对经济决定论的深度发掘,不断切入实证主义的本质,使得否定历史性和暂时性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架构通过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运思得以呈现在世人面前,这不仅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本真的批判精神,继承和发扬了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批判理论,并且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应对了时代提出的最尖锐问题。

由前可知,卢卡奇的“破”重在恢复历史性存在的本真意义,接着,卢卡奇的“立”则重在恢复历史性存在的总体性。面对被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孤立起来的人和现象,他坚定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说道:“辩证法不顾所有这些孤立和导致孤立的事实以及局部的体系,坚持整体的统一性”。卢卡奇认为,为了追求“真正意义上的事实”,无产阶级就必须彻底抛弃资产阶级实证方法关于事实是被直接生产出来的理论,因为一切事实都必然回归于历史中进行辩证的考察。

三、“从历史到阶级意识”

如果说,卢卡奇在“破”与“立”的过程中一方面实现了对历史唯物主义科学性的确证,另一方面也形成了自身乃至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理论基础——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研究。接着,在对历史唯物主义进行理解时,卢卡奇在批判实证主义忽视历史性存在的基础上实现了与马克思主义“首要的基本的观点”之无缝对接。理论逻辑角度,西方马克思主义以此批判和实践精神为出发点,必能实现经典马克思主义整体性的历史性复归。按照卢卡奇的逻辑,科学只有在事先预设的前提下才能实现其总体性,只有将科学看做为历史的一个范畴,才能避免实证主义主体性对人类认识客观性的牵绊。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卢卡奇在弄清了历史唯物主义是什么之后对其理论定位进行考察时,也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实证主义为古典哲学所设之陷阱。正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定位的误读,从根本上造成了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偏向学理脱离实践。他认为,历史唯物主义首先是关于资产阶级及其经济架构的理论,甚至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功能作用的结果。在这里,卢卡奇的观点发生了偏差,没有将其历史性存在的一元社会历史观贯彻到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中去,造成了对马克思的误读,也为西方马克思主义学院化发展进程埋下了伏笔。

西方马克思主义产生于对“经济决定论”的批判,其意识形态理论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开端,其批判的武器正是历史唯物主义。卢卡奇将“历史唯物主义”视为一种方法,并明确的说明是一种认识资本主义的科学方法。但是,由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的革命性,卢卡奇“以黑解马”的思路在理论表层少见弊端,一旦深入理论内核,也就是在为历史唯物主义做价值定位时,马克思哲学超越黑格尔哲学的根本在于哲学立场的革命——实践,而卢卡奇在经历了“改变世界”以后又回归到“解释世界”。在卢卡奇那里,“历史辩证法”的主要特征是“总体性”,辩证法之所以成之为辩证法也就在于此,我们可以把“总体性”理解为兼备主、客体的同一。以此为积淀,卢卡奇认为,马克思的辩证法是相对于单向度自然辩证法而存在于社会历史领域的,所以,要对资本主义社会形成理性批判,就必须强化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其中,理性批判的基础在于对资本主义社会“总体性”认识,其任务是在总体上(社会历史向度)加以批判,推动资本主义社会走向灭亡,使无产阶级重获主体地位。可以说,卢卡奇在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上形成的“历史辩证法”的目的就在于唤醒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那么,我们可以宏观的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圣经”——《历史与阶级意识》在理论逻辑层面上解读为——“从历史到阶级意识”。卢卡奇也就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批判确立了立论的逻辑起点——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和邏辑终点——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开启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的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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