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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文化的冲突

2018-04-23袁冬

当代旅游 2018年9期
关键词:冲突

袁冬

摘要:中篇小说《妻妾成群》问世于1989年底,它是苏童的成名作,也“新历史小说”最精致的作品之一。作品中颂莲的形象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在她身上所反映出来的新文化与旧文化的现象都相当突出,她始终生活在极大的矛盾当中,这也是酿成颂莲悲剧的主要原因。苏童所创造的这一形象充分揭露了由“一夫多妻”生成的封建家庭内部互相倾轧的人生景象及相应的生存原则。

关键词:颂莲;新、旧文化;冲突

20世纪是女性心理的发展历程,是女性心理的,情感的生命历程,是女性寻求自我生存的心灵记录,从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女性主体意识意味深长的走向觉醒,走向人性的解放。人的觉醒是女性生活意识觉醒的催化剂,而人的解放必然带来女性意识的健全发展。女性常常为“幸福的彼岸” 而感到迷茫, 困惑她们为寻找“幸福的彼岸”而倍感艰辛。与生俱来的性别并不能决定后天自身的优劣建立在人类另一半缺席的基础上的“幸福”子虚乌有,女性应该得到的是尊重和谐、互惠平等、并不是破坏,压迫与统治。颂莲的反抗在当时虽徒劳但却有她的现实意义,这也是受到新式教育的女性所普遍选择的道路!

一、受过新式教育的女性

颂莲是一名受过新式教育的女性,在父亲去世后被迫嫁给一个有钱人陈佐千做四姨太,从此便介入到“妻妾成群”的人际模式当中。颂莲受到的教育是“五四”式的新教育,她嫁给陈佐千并不是“被迫”,而是“自愿”。在当时一提到“做妾”,普通的少女是不愿意的,封建社会的女性相当讲究自己的名分.一些女性宁愿做穷人的“妻”也不愿意做富人家的“妾”,为的就是争个名分。但是颂莲却很随意的答应了陈佐千的婚事,颂莲的父亲去世后,她的继母为了甩掉这个包袱,让她在做工和嫁人中间选择其一。颂莲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嫁人,继母又让她在嫁个有钱人和穷人之间选择,颂莲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嫁个有钱人。那么嫁个有钱人和穷人有什么不同的呢?一個“妾”,一个“妻”,就这么简单!但颂莲依然选择嫁个有钱人,她不愿意受别人的冷眼,更不愿成为别人的包袱,毅然走上了一条“妻妾成群”的道路,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颂莲对她所期待的爱情是非常执着的,颂莲的内心深处并不甘心在这样一个“妻妾成群”的模式中度过余生,她与陈佐千在一起,只是力求自保,希望能在陈家站稳脚跟,然而她与大少爷飞浦的爱情却是颂莲真正所期望的爱情。颂莲第一次看见飞浦便觉得他年轻,英俊,在心底暗生情愫,因为飞浦让她回到了少女怀春的时代,“颂莲往往被飞浦的萧声所打动,有时甚至泪涟涟的。她很想坐到那群男人中间去,离飞浦近一点,持萧的飞浦令她回想起大学里一个独坐空室拉琴的男生,她已经记不清那个男生的脸,对他也不曾有深藏的暗恋,但颂莲易于被这种优美的情景感化,心里是一片秋水涟漪”。颂莲喜欢和飞浦聊天,她并不在乎自己和飞浦之间小妈和儿子的身份,不去想“我”是飞浦的长辈,甚至和陈佐千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在想象着飞浦的身体是怎样的。飞浦对颂莲的关怀也是无比真诚的,这让颂莲觉得她在陈家并不孤独, 因此当飞浦出外做生意的时候,颂莲便觉得“他走后,我在陈家就更加孤独了”。

颂莲作为一名少女,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她奇怪,为什么那么美丽的地方会有一口井叫“死人井”,在不知道“死人井”的时候,颂莲曾在“死人井”旁回忆美好的少女时节,当她得知了“死人井”名字,便觉得“死人井”的周围都充满了一种浓郁的死亡气息。“颂莲突然被一个可怕的想象攫住,一只手,有一只手托住紫藤叶遮盖了她的眼睛, 这样想着她似乎就真切地看见一只苍白的湿漉漉的手, 它从深不可测的井底升起来,遮盖她的眼睛。 颂莲惊恐地喊出了声音,手,手。她想返身逃走,但整个身体好像被牢牢地吸附在井台上,欲罢不能,颂莲觉得她像一株被风折断的花,无力地俯下身子,凝视井中。在又一阵的晕眩中她看见井水倏然翻腾喧响,一个模糊的声音自遥远的地方切入耳膜:颂莲,你下来,颂莲,你下来。”包括与梅珊的对话里也都透露出了阴森恐怖的死亡气息,“她走到废井边,弯下腰朝井里看了看,忽然笑了一声:鬼,这里才有鬼呢,你知道是谁死在这井里吗?梅珊依然坐在石桌上不动,她说,还能是谁,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但是这些并不能阻止颂莲的好奇心, 并不能阻止颂莲探究“死人井”的秘密。最详细的是从仆人宋妈那里所了解的情况,宋妈用玩笑的口吻道出了一位陈家姨太如何在外偷情,如何被抓,如何跳井“自杀”。得知了“死人井”的秘密以后,颂莲的内心倍感恐惧,她似乎看见那口废井跳跃着从紫藤架下跳到她的窗前,看见那些苍白的泛着水光的手在窗户上向她张开,湿滴滴地摇晃着。这些意象都平添了恐怖的气氛。

颂莲没有一般女孩子无谓的恐惧。父亲的经营不善导致茶厂倒闭,父亲觉得愧对颂莲而割破静脉自杀,父亲的血染红了一池的水,当时水池好几天没有人用,但是颂莲依旧用池里的水来洗头。她觉得用池里的水来洗头好像是父亲用双手在抚摸她的头发。颂莲在与陈佐千见面的时候,在蛋糕上插了十九根蜡烛,剩下的一根却放进了口袋里,平静的将蜡烛吹灭,“十九岁生日过完了”。颂莲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她的少女生涯。卓云指使雁儿做了一个小布人来诅咒颂莲, 颂莲就在给卓云剪头发的时候,故意将卓云的耳朵剪了一下,狠狠报复了卓云,颂莲在陈家虽然是妾,但是却敢和大太太争吵,她看不惯的就要说。颂莲不喜欢陈家的种种习惯,甚至连烧树叶这样的小事都不喜欢。在陈佐千寿辰的晚饭中,颂莲当众亲了陈佐千的脸,这使陈佐千感到为难,骂颂莲“不知羞耻”,颂莲用沉默来反抗陈佐千的喝骂。当大太太说 “你在陈家算什么东西?”的时候,颂莲则用“天知道你们又是什么东西!”颂莲对陈家所有人都充满了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颂莲作为一名少女也有少女所特有的敏感与多思,她时常因为天气的变化而使心情也发生相应的变化,秋天的隐晦使她的心情浮躁,她总是对那段美好的少女生活充满了怀念,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已经是嫁了人的陈家姨太太!颂莲不愿将自己沉没于腐朽的世界之中,当陈佐千的性能力退化以后,陈佐千提出要求,颂莲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愿将自己仅有的一点自尊都放弃,从而失宠于陈佐千。其实以颂莲的本身条件,如果使用一些手段完全可以将陈佐千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进而控制整个陈家,但是颂莲并没有那样做,而是主动退出了“妻妾成群”的斗争,她对这种斗争感到厌恶,大太太毓如对她的蔑视,二太太卓云的阴险,狡诈,三太太梅珊的疯狂,都使颂莲感觉到陈家不是人间,而是地狱,而颂莲在地狱中过着非人的生活。飞浦的出现使颂莲以为自己能够获得重生,但是她的希望并没有实现,陈家世世代代的罪恶决定了飞浦是个性无能,虽然飞浦对颂莲说出了那宝贵的三个字“我爱你”,但飞浦的无能使颂莲感到绝望,颂莲拼命喝酒,借此麻醉自己,大闹了陈家.梅珊因与人偷情被卓云捉奸在床(或者说是卓云出卖了梅珊),梅珊被陈佐千投入“死人井”,秘密处死。这一幕被颂莲看到,她口口声声说着“杀人了!杀人了!”但被陈家认为是疯了。终于,颂莲又退回到了那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她是不容于这个世界上的。

二、受到旧文化、旧思想束缚的女性

颂莲有自己一套处理主仆之间关系的准则。当颂莲刚到陈家,土头土脑的,陈家丫鬟雁儿问她:“你是谁啊?”并嘲笑颂莲, 颂莲回答:“我是誰,你们早晚会知道!”后来当大家得知颂莲就是老爷新娶的四太太时,雁儿成了颂莲的丫鬟。这就奠定了雁儿的悲剧。颂莲说自己最怕跳蚤,她怕雁儿身上有,并让她去洗头,但雁儿却说自己头天才洗的头,但陈佐千还是呵斥雁儿,并让雁儿去洗头, 颂莲达到了第一步报复雁儿的目的,卓云指使雁儿做了一个小布人,上面扎了三根中写了颂莲的名字,颂莲发现后,拉着雁儿的头拼命地望墙上撞,边撞边骂:“让你咒我!让你咒我!”她在疯狂地打过雁儿后,又诱使雁儿说出了背后的主谋卓云!雁儿恨颂莲,拼命地诅咒她,雁儿在草纸上画上颂莲的画像,并扔到了厕所里, 被颂莲发现, 颂莲便提出两条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是公了, 让陈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雁儿是怎么对主子不敬的;一是私了,就是要把那扔到厕所的草纸给吃掉!雁儿怕事情声张吞下了草纸,最后雁儿因得了伤寒而死掉。

三,颂莲的形象可以说是典型中的典型, 她是两种文化矛盾的结合体

在颂莲的身上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新、旧两种文化的冲突。当颂莲与飞浦第一次见面时,飞浦毫不避讳地直呼“颂莲,你好”,而此时颂莲还在犹豫着是否应先跟飞浦打招呼,因为颂莲以为自己在陈家毕竟是四姨太,毕竟是飞浦的长辈,应该是飞浦先向自己请安, 飞浦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但张口直呼颂莲的名字,这使颂莲大吃一惊,颂莲点了点头,颂莲点头说明颂莲默认了飞浦对他的称呼,但她紧接着又说:“按辈分你不该喊我的名字”。在这里颂莲就是矛盾的集合体,点头说明在她心中新文化的影响使她认为年龄相仿的人之间应该相互称其姓名, 但颂莲的话却又充分暴露出封建旧思想对她长期的影响和束缚,她认为在嫁入陈家以后,“我”就是陈佐千的夫人,而“你”陈飞浦是陈佐千的儿子,那么理所当然应该喊我四妈, 至少也应该是四姨太呢,而飞浦却直呼颂莲其名, 所以颂莲感到吃惊,并显出不高兴的表情。

苏童以细腻的笔法写出了颂莲繁杂的心理,写出了那个时代受过新教育的女性面临整个社会封建意识的束缚, 所表现出来的反抗精神, 以及在整个社会的胁迫下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理想,受迫于封建势力, 这也证明了那个世道女性个人意识的觉醒并不能带动整个社会的发展,毕竟仅靠颂莲个人的力量,那是不现实的。

参考文献:

[1]苏童.苏童文集[M].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

[2]苏童.妻妾成群[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

[3]苏童.大红灯笼高高挂[M].花城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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