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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镜》的时代隐喻与科技发展自反

2018-04-17邓天一

科技传播 2018年6期
关键词:黑镜身体科技

邓天一

摘 要 《黑镜》这部将故事背景设置在未来社会的电视剧,展现了科技高度发展下,机器与人类正渐渐结合的后人类境况,人类身体正处在一个被科技支配乃至不被需要的位置,正是通过对人类身体在未来社会的命运的展现,进而让我们反思当下人类的进程。

关键词 未来社会;身体;科技;后人类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6708(2018)207-0152-02

“奥威尔担心我们憎恨的东西会毁掉我们,而赫胥黎担心的是,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

奥威尔在《1984》中所描述的极权社会,我们会毫不犹豫地抵制,而赫胥黎笔下《美丽新世界》展现的科技进步带来的无法逃避的既定人生,则令人思考人类是否会禁锢在自认为进步的选择中,而《黑镜》这部已经播出了四季的电视剧在多集中均有对科技支配下的后人类境况的探讨。

“尽管关于‘后人类的阐释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人类与智能机器的结合。”而在这种结合中,科技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甚至已经支配了我们的身体,人类正渐渐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1 《黑镜》的时代隐喻解读

1.1 人与科技融合后的机械属性

《人与机器的对抗》中,大脑被装入麦斯系统的士兵们可以更高效的作战。通过麦斯系统,士兵眼前可以实时出现作战信息,更关键的是,这时的敌对势力“蟑螂”——基因缺陷人类,在他们眼中是长着獠牙嘶吼着的丧尸形象,他们听不见“蟑螂”的尖叫,闻不见血腥的气味,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同情心而心慈手软,系统封闭了士兵们的一部分感官,从而让他们的想法和行为受到影响。“C.B.麦克弗森关于占有性个人主义的分析中说,个人是自己身体以及各种能力的最终占有者,其独占性并非社会所赋予……人类的本质是不受他人意志影响的自由。”而剧中的士兵,不仅作战时依靠麦斯系统,连他们的睡眠,梦境也通过麦斯系统来控制,立了战功的士兵,可以通过麦斯系统获得“春梦”的奖励。

此外,士兵斯崔普在系统受到信号干扰后,梦中的场景通过卡顿的主观镜头来展现,训练时则通过嘶嘶的信号干扰声来展现,而这些基本上都是电子设备出现故障的反映。此时的医务室,与其说是士兵身体检查的场所,不如说是麦斯系统的检修室,再没有仪器关注身体,而是通过立体三维的方法测试系统运行正常与否。

如果说作战时实时收到作战信息尚且属于科技对人类的增强,那扰乱视听,通过系统虚拟满足人类自然欲望的功能则让科技统领了人类的身体,身体不过是被支配的物质存在,这些士兵已经不再具有人类的本质特征,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后人类。

科技支配下身体的另一个维度则是身体的可复制性。在《马上回来》中,发达的科技不仅让失去男友的玛莎可以听到男友的声音,而且还可以根据照片和视频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男友。此时,机器人男友在身体的外形上打破了玛莎男友的唯一性。

虽然剧中展现可以根据逝者生前在网络上的发言动态推算其思维规律和语言特征,但毕竟社交网络上的动态具有片面性,机器人男友终归因为不具备人类的完善主体性而让玛莎陷入混乱。正是这种科技支配下身体的可复制性让人类陷入伦理道德的混乱。而这也不禁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思考,假如人类的意识可以复制,情况又会如何?

1.2 科技快速发展人类的去身化

“有机体与技术耦合的后人类预示着传统人类的身体正在被技术和信息逐渐的去身化,人类逐渐抽离肉身而成为信息的集合体,人的意识甚至能够像下载电脑数据那样被下载并永久保存。”《圣朱尼佩洛》中,先进的意识存储再生技术可以让人在去世之后将意识长存在虚拟城市圣朱尼佩洛中,人的意识在机器中达到“永生”。21岁就成为植物人的约克夏与身患重症的凯莉在试用“永生”系统时相遇在圣朱尼佩洛,二人也在这座虚拟城市相爱,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的凯莉决定将身体与丈夫女儿合葬,而将意识永驻圣朱尼佩洛。凯莉完成了人类意义上的身体与意识的分离,她和约克夏两人的记忆存储器成为整个大机器中两个永远闪烁的点。人类的“永生”不再需要物质存在的身体,而是人类意识的“永生”。

在这座虚拟城市,你可以把痛感设置为零,只感受醉生梦死的快乐,而“人类”身体在此所获得的感官刺激,也只作用于意识。虚拟城市中的“我”依然是那个“我”,与现实生活中的“我”有着同样的思想和情感,只是这一切包括虚拟城市中的身体都只存在于人类的意识之中,“永生”变成了科技与意识的狂欢。“惰性的身体已经被抛在脑后,无形的主体性正栖居在虚拟领域。”

与《圣朱尼佩罗》中意识的狂欢不同,《白色圣诞节》中关于可复制的人的意识则有着相反的取向,意识的狂欢变为了被规训的意识。《白色圣诞节》中所展现的未来社会,人的意识可以被复制并提取出来,作为现实人意识的副本存活于一个闪着蓝光的小盒子里,而副本的用途就是为现实中的自我来处理琐事,安排行程,俨然是一位最合人心意的“智能管家”。

虽然提取出来的意识原则上说不过是一段代码,但不同于程序员在电脑上敲出来的代码,她具有人类意识的主体性,也就是去身化的人,所以最初副本不甘心屈居在这一方小天地机械地工作,这时工作人员就会用“度日如年”的方法惩罚副本并最终使其屈服,虚拟世界里除了控制台别无他物,现实世界里电脑上的时钟飞速运转,人类通过电脑控制副本在虚拟空间感受到的时间流动。福柯的“规训与惩罚”在这里实施的对象已经不是现实中的人,而是现实人意识的副本。而此时现实中的人类,也都装有电子眼,可以通过科技屏蔽他人身体和声音,不同于以往社交网络的屏蔽拉黑,现实中人的身体成为了可屏蔽的对象,被屏蔽者与屏蔽者在彼此眼中是一团灰色的阴影,人类已经迈向了后人类。

2 科技发展的自我反思

“人类是一种设计不够完善、功能不够齐备、容易黑屏、死机、时常需要维修的造物。”类似于麦克卢汉提出的媒介即人的延伸理论,《黑镜》中所展示的科技最初也是人类为了方便发展自身,但在发展过程中,人类的身体渐渐失控,甚至遭遇了自反,即人类被自己创造之物所消解。《暗黑博物馆》一集中医生道森通过意识传感器可以体会到病人痛苦的感觉从而更易于诊断和治疗,但随着传感器的频繁使用,疼痛以及死亡的快感令他上瘾并逐渐失去理智,不断追逐着极致快感的他最终成为植物人。

弗朗西斯·福山在《我们的后人类未来》中提出,“只要生物技术革命不加约束地继续发展下去,那么被终结的就不是历史,而是自由民主制乃至人性本身。”《金属头》一集便展现了“机器狗”追杀人类的末世图景。此时的“机器狗”是一种高度智能化的物种,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发射到人类身上的追踪器可以让其追杀人类到天涯海角。虽然剧中虽没有交代具体的背景信息,但仅通过对“机器狗”追杀女主这条线索的深入展现就达到了窥一斑而见全豹的效果。“机器狗”对人类的赶尽杀绝不仅是对人类的追杀,更是对人類文明的扼杀;即将灭绝的不仅是人类本身,更是人类文明。

联想《黑镜》其他剧集中展现的意识的可复制性,我们不管“机器狗”是否被植入了人类思想,仅其高度的攻击性以及轻松破解防盗门等技能已经让人类毫无还手之力,而在其肢体受伤后进入厨房拿刀作为武器并作出类似人类试试刀是否顺手的动作时,不寒而栗的恐惧已经蔓延出屏幕,此时的人类只能被动的逃亡或等待死亡。而本集对画面的黑白处理以及多次全景俯拍的荒芜场景更凸显了人类文明陨落的绝望感。人类被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智能机器所毁灭,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人类不断发展自身的革命中,科技取得了胜利。

3 结论

从人类与智能机器的结合,到人类的去身化,再到科技的胜利,《黑镜》所展现的人类身体失控的表象下是更深层次的失控,而当下置身科技发展进程中的人类很可能对这种渐变毫无察觉。《黑镜》中对科技支配下人类身体命运的多方面展现,无疑为当下科技高速发展的现实社会敲了一记警钟,人类可能遭遇的自反不应等到其发生的那一天才去面对,而应在发展的过程中通过自身的思考和约束来规避。

参考文献

[1]尼尔·波兹曼著.娱乐至死[M].姜艳,译.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2]凯瑟琳·海勒著.我们何以成为后人类[M].刘宇清,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

[3]信慧敏.《千万别丢下我》的后人类书写[J].当代外国文学,2012,33(4):129-136.

[4]弗朗西斯·福山.《我们的后人类未来》[M].黄立志,译.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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