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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曹植《寡妇诗》文体辨疑

2018-04-03

关键词:同题类书体式

(南京大学 文学院,南京 210023)

汉献帝建安年间,以曹氏父子为中心,形成了文学史上著名的邺下文人集团,其主要文学活动形式有命题创作、同题共作、诗文赠答等。曹丕因为阮瑀早亡而命王粲等人共作《寡妇赋》,就是这一背景下的产物。不过,现存曹丕、曹植之作的残段,不仅有《寡妇赋》,还有《寡妇诗》,那么《寡妇诗》与《寡妇赋》之间有无关系呢?如果有的话,是当时所作在同题之赋外另有同题之诗呢,还是这些文本在流传中产生了讹误呢?本文即拟对这些问题略作考察。

先看曹丕的《寡妇诗》与《寡妇赋》。这一诗一赋最早都见于《艺文类聚》(以下简称《类聚》)卷三十四《人部》十六《哀伤》,全引如下。诗云:

友人阮元瑜早亡,伤其妻子孤寡,为作此诗:霜露纷兮交下,木叶落兮萋萋。候雁叫兮云中,归燕翩兮徘徊。妾心感兮惆怅,白日急兮西颓。守长夜兮思君,魂一夕兮九乖。怅延伫兮仰视,星月随兮天回。徒引领兮入房,窃自怜兮孤栖。愿从君兮终没,愁何可兮久怀。[1]595

赋云:

陈留阮元瑜早亡,每感存其遗孤,未尝不怆然伤心,故作斯赋:惟生民兮艰危,在孤寡兮常悲。人皆处兮欢乐,我独怨兮无依。抚遗孤兮太息,俯哀伤兮告谁?三辰周兮递照,寒暑运兮代臻。历夏日兮苦长,涉秋夜兮漫漫。微霜陨兮集庭,燕雀飞兮我前。去秋兮既冬,改节兮时寒。水凝兮成冰,雪落兮翻翻。伤薄命兮寡独,内惆怅兮自怜。[1]600

两相对比,可以发现其体式相当接近。钱志熙将前者称为“骚体寡妇诗”[2]120。程章灿也认为:“两篇都用骚体句式,假托寡妇口吻,除了赋中依次铺叙夏秋冬三季寡妇的凄苦之情尚见赋笔特点外,简直没有什么区别。”[3]81王琳在论及《寡妇赋》时更指出:“他另有《寡妇诗》一首,其句法、韵法与此赋颇为一致,诗与赋的界线在他身上愈趋模糊了。”[4]52

诚然,从体式上看,除了赋中有四句是“□□兮□□”式外,诗、赋都以“□□□兮□□”式为主,没有区别。又因为这两类句式都源出《九歌》,而类似体式的作品,或称“骚体赋”,或称“骚体诗”,并无一定的准则。如马积高在《赋史》中引用东汉梁鸿的骚体诗《适吴诗》时,便题为《适吴赋》,但又注明“又称《适吴诗》”[5]116。因此,曹丕的《寡妇诗》、《寡妇赋》似乎不论是称诗、还是称赋,都可说通,因此也才有了诗、赋界限模糊的看法。

不过,到建安时代,文学走向自觉,其表现之一就是文士们在前代理论和当代创作的基础上,将文体辨析推向新高度。其中,曹丕的贡献尤为突出。他在《典论·论文》中说:“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6]2271,第一次正式提出了文体分类及其各自特点的思想。然则在他的观念中,诗、赋有共同特点,强调文辞华美,但属于两种文体,应无疑问。从曹丕针对具体作品的评论看,诗、赋之间界限也相当分明。例如他在论述王粲、徐干长于辞赋时,所举的例证包括王粲的“《初征》《登楼》《槐赋》《思征》(按:当作《征思》)”,徐干的“《玄猿》《漏卮》《圆扇》《橘赋》”[6]2271,无一与诗相混。又如他在《与吴质书》中谈及诗、赋时,也是分而言之,在论刘桢时更是说“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6]1897,特别强调是“五言诗”而非其他诗体,连诗体内部的分别也已经注意到了,可见当时辨体观念已经相当深入。即便此点尚不足以成立,至少可以说,在曹丕的观念中,诗、赋显然有别。那么,对于文体观念较之前人远为明晰的曹丕来说,他在创作时却把体式几乎完全相同的两篇作品,一称为诗,一称为赋,这一做法就不免令人生疑了。

如果再仔细观察这两篇作品,可以发现更多的疑点。

首先,两者序文相近。诗序云:“友人阮元瑜早亡,伤其妻子孤寡,为作此诗。”[1]595赋序云:“陈留阮元瑜早亡,每感存其遗孤,未尝不怆然伤心,故作斯赋。”[1]600除《类聚》所引外,在《文选》卷十六潘岳《寡妇赋》的李善注中也保留了一段魏文帝《寡妇赋序》,其文云:“陈留阮元瑜,与余有旧,薄命早亡,故作斯赋,以叙其妻子悲苦之情,命王粲等并作之。”[6]735由于《类聚》等类书在编纂时经常删节或者改写题序,故而这两段序文当都非全文。李善所引虽然也不完整,但两相对比,更可证《类聚》必有删节。而比较诗序、赋序,诗序虽然较为简短,但赋序所涉及“阮元瑜”、“早亡”、伤其妻子孤寡、为之代言等要点,诗序都已具备,似乎出于同一段文字,只不过由于编辑者或截取或改写而产生了不同面貌。

其次,两者内容上似有关联。诗中所写由昼而夜,是秋季一日之内的心情变化。所写之景悲悲切切,心情亦复如此。在长夜不寐之时,阮瑀之妻深感生无可恋,也想要追随夫君一死了之。而赋中所写则自夏徂冬,历经季节更迭,以光阴流逝点染出清冷的氛围。

潘岳的《寡妇赋》明言是模拟曹丕《寡妇赋》而作,在其中也恰好有类似的两部分内容。如“时暧暧而向昏兮,日杳杳而西匿”[6]737等段落,是以暗夜为底色写的,与《寡妇诗》较为接近;“曜灵晔而遄迈兮,四节运而推移”[6]737,“自仲秋而在疚兮,逾履霜以践冰”[6]738等段落,则以四节更替为背景而作,与《寡妇赋》比较相似。至于“自仲秋而在疚兮,逾履霜以践冰。雪霏霏而骤落兮,风浏浏而夙兴。霤泠泠以夜下兮,水溓溓以微凝”[6]738等句,更是直接模拟赋作中“改节兮时寒。水凝兮成冰,雪落兮翻翻”[1]600一段,而又加以变化。重辞云:“四节流兮忽代序,岁云暮兮日西颓。霜被庭兮风入室,夜既分兮星汉回”[6]740,也点出赋作中包括昼夜与四季这两种时间段的变化。这一情形似乎显示出《寡妇诗》与《寡妇赋》之间确实存在某种联系。

此外,在潘岳的《寡妇赋》中,还可以找到与曹丕《寡妇诗》造语微殊而意义近似的语句。例如诗云“霜露纷兮交下,木叶落兮萋萋”[1]595,赋云“天凝露以降霜兮,木落叶而陨枝”[6]737,都是写秋日景色;诗云“候雁叫兮云中,归燕翩兮徘徊”[1]595,赋云“雀群飞而赴楹兮,鸡登栖而敛翼”[6]737,都是以禽鸟之态烘托心情;诗云“守长夜兮思君,魂一夕兮九乖”[1]595,赋云“意忽怳以迁越兮,神一夕而九升”[6]738,都是写灵魂痛苦;诗云“徒引领兮入房,窃自怜兮孤栖”[1]595,赋云“归空馆而自怜兮,抚衾裯以叹息”[6]737,都是写入房叹息;诗云“愿从君兮终没,愁何可兮久怀”[1]595,赋云“感三良之殉秦兮,甘捐生而自引”[6]739,都是直接表露向死之心。其间因袭模拟之迹若隐若现,这就更使人怀疑《寡妇诗》的文体性质了。

再看体式。这又可以从韵式与句式两方面观察。《寡妇诗》的韵字为萋、徊、颓、乖、回、栖、怀,《寡妇赋》的前半部分押悲、依、谁等字,后半部分押臻、漫、前、寒、翻、怜等字,其韵式都是隔句用韵。更为有趣的是,《寡妇诗》与《寡妇赋》前半部分的韵字同属于脂、微两部。这两篇作品的主体句式也完全相同,均为“□□□兮□□”式。通检建安时代前后的文学作品,在诗歌中运用“□□□兮□□”句式的作品极少,充其量只是偶有一两句,绝没有全篇运用的。仅见的两个例子:一是曹植《寡妇诗》的断句,其诗云:“高坟郁兮巍巍,松柏森兮成行”[6]1094;二是曹丕《黎阳作诗》的篇末之句,其句云:“彼桑梓兮伤情”[1]1065。不过曹植之作(《寡妇诗》)的文体也尚有争议,不能引以为据,留待下文讨论。那么,暂时只剩下《黎阳作诗》中的一句了。而此诗与《寡妇诗》又有本质区别。它属于六言之体,用韵体式与当时七言之体相同,都是句句用韵,如孔融《六言诗三首》、曹丕的《董逃行》《令诗》、曹植《妾薄命行》《妾薄幸》《妾薄相行》都是如此。至于《寡妇诗》却是隔句用韵的。因此,就现存文献看,除曹植《寡妇诗》外,在建安时代尚找不到任何一例被称为“诗”的作品,同时满足“□□□兮□□”式与隔句用韵这两个条件。相应的是,当时所有出现这类体式的文体,都题名“赋”。通检曹丕、曹植兄弟以及建安七子之作,如曹丕《感离赋》、曹植《感婚赋》、王粲《出妇赋》《寡妇赋》《思友赋》等,无不如此。

更有趣的是,追寻“□□□兮□□”这一句式在文学史上的变迁,可以发现它很少出现在两汉时代的骚体赋中。今存两汉骚体赋的句式大约有以下几种:(一)“□□□□□□兮□□□□□□””式句,源自《离骚》,代表作如扬雄《太玄赋》、刘歆《遂初赋》、张衡《思玄赋》、蔡邕《述行赋》等;(二)“□□□□兮□□□□”式句,源自《怀沙》,如马融《围棋赋》;(三)“□□□□/□□□兮”或“□□□□/□□□□兮”式句,源于《橘颂》,如贾谊《吊屈原赋》中“吁嗟默默”至“独离此咎兮”一节[6]2591;(四)“□□□兮□□□”式句,源自《九歌》中的乱辞,如班婕妤《自悼赋》之乱辞。总体而说,以“□□□兮□□”式句写作的极为少见。直到建安时代,这类以“兮”字为句腰的作品才重新出现,并且以“赋”为名。可以说,它是最早见于《九歌》,沉寂于两汉,而到建安时代又重新归来的一种句式。

而这也与当时文坛的总体创作倾向若合符契。如刘熙载在《艺概·赋概》中说:“楚辞风骨高,西汉赋气息厚,建安乃欲由西汉而复于楚辞者。”[7]93程章灿也指出:“向楚骚美学传统的复归,是建安赋区别于两汉赋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构筑建安赋斑斓的情感世界的基石。”[3]59就这类“□□□兮□□”式句来说,它与两汉非骚体赋中常见的六言句式颇为相近,这类句式第四字句腰一般多用“之”、“而”、“其”、“以”、“乎”等字。学习《九歌》、改用“兮”字,这类形式上的以故为新,也可以视为向楚骚复归的一端。

因此,综合情理、内容、体式等多方面看,曹丕的《寡妇诗》似乎不可能是诗,而只能是赋,不仅是赋,更与《类聚》所收的《寡妇赋》是同一篇作品的两个残片。

需要补充的是,《类聚》在编纂时,对原文多有删削截取。欧阳询在《序》中就已表明要“弃其浮杂,删其冗长”[1]27。逯钦立在校辑先唐诗时指出,“凡是辑自类书的,一般都是不完整的”[8]111,这一标准也大体适用于赋。换言之,凡类书中所收诗文,多属残断。因此,现存曹丕的《寡妇赋》并不完整。根据《类聚》的体例看,这两个片段本身很可能也是残缺的。

那么,其实本为《寡妇赋》又为什么会被题为《寡妇诗》呢?这一问题似当从《类聚》的编纂与流传角度思考。

首先,《类聚》在流传过程中也产生了不少讹误。如逯钦立在《〈古诗纪〉补正叙例》便指出:“《艺文类聚》多有窜乱。”[8]111汪绍楹在《校艺文类聚序》中也认为:“在本书每三百多字当中,就可能有一处脱讹倒错。这还是就所能校出来说,实际上它的讹错,当然还不止此。”[1]19《寡妇赋》被误题为《寡妇诗》,或与此有关。

不过,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更重要的原因还应当从类书本身的性质中去寻找。类书编纂主要是为了作者积累辞藻服务的,因此,类书编者往往是根据需要截取文字,尽量减缩无关紧要的信息,甚至直接删去与所收门类无关的内容。与此同时,他们还往往会另拟标题、改写序文。由于这些操作都未必严格,其中某些地方在今天看来就属于错误了。误题文体便是其中的一类。如《类聚》卷六十九有班固《竹扇诗》,实际就是赋,亦见于《古文苑》卷二、《文选补遗》卷二十一,便题为《竹扇赋》①。而且这类现象也不限于《类聚》,唐初类书中时有此弊。如《初学记》卷十四载有曹植的《髑髅诗》的片段,诗云:“牢落冥漠,与道相驱。隐然长寝,乐无是踰。”[9]358《北堂书钞》卷九十二所收相同。但类似的语句亦见于曹植的《髑髅说》,其文云:“寥落冥漠,与道相拘。偃然长寝,乐莫是踰。”[10]171虽然文字小有不同,但可以肯定是同一篇文章,而综合全篇来看,显然是说体而非诗体。骆玉明、陈尚君在《〈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补遗》中补入班固的《竹扇诗》与曹植的《髑髅诗》,便是受到了类书的误导[11]。可能唐人在编纂类书时关注的重点仍在文辞华藻,因此在这类文体标注上出现失误,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误题具体的原因,目前只能作些猜测。我怀疑“为作此诗”之语为编者所加。不妨再以潘岳的《寡妇赋》作一参考。此赋之序共106字,但在《类聚》卷三十四则变为“乐安任子咸者,予少而欢焉,不幸弱冠而终,其妻又吾姨也,故作斯赋”[1]603,只有27字,删去了约四分之三,而且“故作斯赋”四字,并不见于原序,当为编者循例所加。因此,将同一赋序作出不同的删削节略,乃至将“赋”改为“诗”,有可能出现在编者的环节。当然,还有可能是此篇传抄时已有异文,编者据其所见、沿而不察,因此分置两处。不过,当时诸本均已不存,其间原因已难详考了。

在解决了曹丕《寡妇诗》的文体问题之后,再来看曹植的《寡妇诗》。

其诗见于《文选》卷二十三谢灵运《庐陵王墓下作》李善注。谢灵运诗“徂谢易永久,松柏森已行”,李善注云:“曹植《寡妇诗》曰:‘高坟郁兮巍巍,松柏森兮成行’。”[6]1094

上文已经提及,曹植《寡妇诗》的文体性质存在争议,或认为是诗,或认为是赋。如胡克家《考异》:“陈(景云)云:‘诗,赋误。’是也。各本皆误。”[6]1096汪师韩《文选理学权舆》卷二《注引群书目录》,在曹植名下,则既列有《寡妇诗》,又列有《寡妇赋》,孙志祖在《寡妇诗》一则下加按语说:“此是赋,非诗,见后赋类。”[12]45可见陈、胡、孙三人都认为是赋。只有梁章钜比较谨慎,《文选旁证》卷二十一云:“陈校‘诗’改‘赋’。案张溥所编《陈思王集》无此赋,亦无此诗。《魏文帝集》有《寡妇赋》,别有《寡妇诗》,亦见《艺文类聚》。此注所引当是陈思王同作,然难定其是赋是诗矣。”[13]577陆侃如在《中古文学系年》中也留意于此,但未有按断[14]387。由于这一问题悬而未决,导致这两句既见收于《全三国文》卷十三,也见收于《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魏诗》卷七。

细察梁氏之意,问题的症结是,由于曹丕也有同一文体并称为“诗”的作品,使得曹植之作究竟是诗还是赋,难以论定。因为说它是诗,可以举曹丕《寡妇诗》作参照,说它是赋,也可以举一系列《寡妇赋》来印证。换言之,问题的关键在于曹丕的《寡妇诗》,而上文推断曹丕的《寡妇诗》实为《寡妇赋》,那么,曹植《寡妇诗》的文体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由于这一残句同样是“□□□兮□□”式,所以应当也是赋。其致误之由,可能是因为此条之上李善注引了“《毛诗》曰:‘我行永久’”[6]1094一句,故而涉上之“诗”字而讹。如此一来,曹植的作品也可以定为《寡妇赋》,与曹丕《寡妇赋》属于同题共作的作品。其创作时间,陆侃如先生系于建安十七年(212),并认为“疑亦指阮瑀妻”[14]389,甚是。

可以补充的是,建安以来,虽然同题共作的情形屡见不鲜,如王粲、曹丕、曹植都作有《迷迭赋》《车渠椀赋》《出妇赋》《槐树赋》,曹植、王粲、刘桢、陈琳、应瑒都有《公宴诗》,曹丕、曹植都有《代刘勋妻王氏杂诗》等等[3]44-47。但此时并没有将同一题目,既作一诗又作一赋的情形,更没有同题共作一诗、一赋的例证。一诗一赋相配合,现存较早的例子,要属西晋潘岳的《悼亡诗》与《悼亡赋》,但总的来说,仍十分少见。类似情况要到南朝之后,才比较普遍。例如沈约既有《咏雪诗》《咏梧桐诗》《反舌诗》,又有《雪赋》《梧桐赋》《反舌赋》,庾信有《镜诗》,又有《镜赋》。如果认为《寡妇诗》《寡妇赋》属于同时创作,与文学史发展的进程似乎也存在龃龉。而且从后世文献看,也只见到当时共作《寡妇赋》的记载,如潘岳《寡妇赋序》“阮瑀既没,魏文悼之,并命知旧作寡妇之赋”[3]735云云,并不曾提及尚有《寡妇诗》。这也可以作为推断《寡妇诗》当为《寡妇赋》的一个旁证。

综上所述,曹丕、曹植的《寡妇诗》似均应从《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剔除,而改题为《寡妇赋》,曹丕的《寡妇诗》还应补入《全三国文》中其所作《寡妇赋》之下。它们似都是建安十七年同题共作的赋体文学作品,不宜据此说明当时诗、赋之间边界模糊。这也启示我们,要判断某一作品的文体,不能盲目信从文献、特别是类书的记载,在有疑问时,还必须从多方面加以考量。

注释:

①《古文苑》有两本,一为九卷本,一为宋章樵注卷二十一卷本,前者更近原貌。关于此赋标点,多有疑难。参见:杨琳《古典文献及其利用》,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7页;李浩《中国古代文学研究方法导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133页。但两家标点仍多疑问,似以存疑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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