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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华文微型小说论纲

2018-04-03龙钢华

关键词:华文小说创作

○龙钢华

(邵阳学院 文学院,湖南 邵阳 422000)

一、研究缘起

微型小说,又名小小说、微篇小说、极短篇等,古已有之,与神话传说及历代的笔记小说一脉相承。古今中外很多小说大师都创作过微型小说。近半个世纪以来,微型小说风靡全球,华人微型小说(尤其是东南亚)来势更旺。我国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微型小说迅猛发展。目前全国已有1000多家报刊为其提供发表园地,有些专门刊发微型小说作品和评论文章的刊物,如《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等,每月的发行量曾经达60万册左右。有关学者早就做过统计,2001年全国400多家纯文学期刊的月发行总量为120多万册,而微型小说类刊物就占了其中的60多万册。[1]14微型小说期刊的发行量占了整个文学期刊月发量的一半。微型小说创作的数量和读者的覆盖面超过了目前任何一种案头阅读的文学作品。中国作协会员中有一个专事微型小学创作的作家群。至于业余作者,多得无以计数。据有关研究者的不完全统计,新时期以来,仅国内出版的各类微型小说作品集就有2000本左右,[2]而且逐年在增加(整个中国古代的长篇小说也不过1000部左右)。有人惊呼,中国文学界已出现了微型小说热的神话。所以,有的学者指出,新时期以来,中国当代小说家族中真正能够参与世界文学对话的,主要是中篇小说和微型小说。[3]尤其是微型小说,其创作数量之多,读者范围之广,受欢迎程度之高,在当今纯文学界日益滑坡的背景下形成了一种独领风骚的景观。

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崛起于20世纪80年代,蔚成风尚,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微型小说。而在东南亚,微型小说创作成为华文文学的主要潮流。事实上,微型小说文体成了整合世界华文文学的恰当而有效的文学样式。自1994年以来,每两年一届的“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已召开了十届,每届与会人员均有近200人,来自世界各地的华文微型小说作家和学者定期进行切磋交流,不断地推波助澜,促进了微型小说的持续发展,华文微型小说已成为展示华文文学魅力乃至中华文明的一种积极有效的话语表达。正像日本学者荒井茂夫在分析华文微型小说时所说的:“改革开放以后的中国在亚洲政治经济方面都表现得越来越重要,使得华人恢复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和自信心。这个时候的微型小说,不但是推动整个华文文学的一股力量,而且成为超越国境实现中华文化向心力的世界大团结的力量。”[4]228

因此,早在2002年,中国作协在人民大会堂专门召开的当代小小说庆典暨理论研讨会上,与会者就呼吁让小小说(微型小说)“真正接受严格而规范的理论关注”。[5]著名学者陈平原先生也强调,“面对如此‘文学现象’,学界不可能,也不应该长期保持沉默。”[6]2因此,从扶持微型小说的发展,促进文学繁荣,弘扬先进文化,满足社会性需要和填补理论界的空白来说,以一种国际的眼光,在世界范围内,对当今蓬勃发展的华文微型小说进行综合研究,既有现实的指导意义,又有长远的理论价值。

二、源流概述

(一)中国微型小说发展脉络

我国古代没有“微型小说”这一名称,但是在丰富多彩的古代典籍中,从神话传说、寓言故事、笔记小说、叙事散文,到小品、笑话、奇闻逸事等,我们只要稍加梳理,就会发现其中相当一部分可以称之为“微型小说”。

先秦时期的神话传说与寓言故事是微型小说的萌芽。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里探析小说的本源时说:“探其本根,则亦犹他民族然,在于神话与传说。”[7]6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神话资料保存最多的是《山海经》《淮南子》等。此外,《楚辞》《尚书》《诗经》《易经》《左传》《国语》《庄子》《墨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等典籍里,都有零星记载。按照现代意义上的小说观念,小说是指通过虚构叙述故事塑造形象来创造性地反映社会人生的一种散体的语言艺术。[8]-[9]据此可以界定,神话传说所具有的小说萌芽属性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虚构性。“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神化。”[10]112“精卫填海”“夸父逐日”这类神话所具备的建立在丰富想象基础上的虚构性,一直是小说的重要规定性。二是叙事性。作为叙事文学的小说,区别于抒情文学和戏剧文学的主要特点之一便是叙事性,即通过摹写一定时空中的人生内容,传达人生经验的本质和意义。这种人生内容包括常态的和非常态的。在神话中,古人对于客体自然的迷茫和诠释,对于主体自身的祈盼和张扬,不是直接去揭示本质,而是通过特定的方式——叙事——来实现的,而且所有的神话都具备了叙事的基本要素: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起因、经过和结果。三是形象性。小说是通过塑造形象,包括各种人生幻象,来表达其创作意图。神话中的形象,如精卫、夸父、刑天、后羿、女娲、共工、黄帝等,既是人类早期的一个个精神符号,也是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四是散体语言艺术。神话同小说一样,采用非韵文非骈文的自在的散文体语言来叙事和摹写人生,自由而又生活化。神话除了具备小说以上的属性以外,在篇幅字数上与微型小说也有共性,少则几十字,多则千余字。

因此,可以明确地得出结论,我国古代的神话传说就是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文言微型小说,只不过它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成熟的微型小说。主要是因为神话传说作为人类童年时代的一种特殊的精神产品,是在一种不自觉的虚构状态下创造的,艺术上还比较粗糙:第一,神话传说的功利主题过于单一直露;第二,神话传说的表达方式比较单调,基本上采用的是概述式的叙事,缺乏综合运用多种表达方式来塑造形象的复合功能。因此,从小说艺术这一角度来定性的话,神话传说可以看作是处于萌芽状态的微型小说。

先秦寓言是微型小说的雏形。先秦寓言主要保存在《庄子》《列子》《韩非子》《墨子》《孟子》《吕氏春秋》《战国策》等作品中。当时的寓言还不是独立的文体,只是存在于各种散文文体中的结构单位。这些寓言的小说特性,和神话传说相比,又有新的发展。其一,自觉的虚构性质。“寓言十九,藉外论之”[11]350,这种“藉外”其实就是一种自觉的虚构。其二,取材的丰富性、生活化。为了广泛细致地表现复杂的社会人生,寓言在取材上既丰富多彩,又贴近生活,且常常充满了生活的情趣。其三,主题的多维性。寓言产生的用意不像神话传说那样主要是为了解释自然,而是诸子人物为了说理更形象的需要创造出来的,那么,事理的复杂微妙也就决定了主题的多维性。其四,表达方式的多样化。寓言不同于以概述叙事为主的神话,而是常把叙述、描写、议论等多种表达方式综合于作品之中,更接近小说笔法。这种少则几十字,多则数百字的寓言有了小说的基本内涵,但未独立门户,仍处于小说的雏形阶段。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志怪志人小说开始独立成篇,向自觉意义上的“小说”迈进。当时的代表作家干宝,不仅在理论上认识到小说有“虚错”[12]7,即虚构的必然性,而且在创作《搜神记》时自觉贯彻了虚构的原则。同时,魏晋的不少小说家,像萧绮、郭宪、王嘉、张华等已经在实践中自觉地把虚构作为小说创作的基本原则。正如明代胡应麟说的:“小说,唐人以前,记述多虚。”[12]149从客观文本实际来看,志怪志人小说的片断式表现形态,关注现实人生的内涵,限知叙述视角的广泛应用及戏谑化的艺术效果,整体上展现了文言微型小说成熟的风貌。

隋唐至清末的笔记小说,承志怪志人小说发展而来,仍然保持原有的实录性质和文字体例,但已褪去或淡化了宗教色彩,偏重于记叙故事,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经是成熟的微型小说。正如清初张潮在分析笔记小说的文体特征时所总结的:“大都饾饤人物,补缀欣戚,累牍连篇,非不详赡;然优孟、叔敖,徒得其似,而未使其真。……事奇而核,文隽而工,写照传神,仿摹毕肖。诚所谓古有而今不必无,古无而今不必不有;且有理之所无,竟为事之所有者。读之令人无端而喜,无端而愕,无端而欲歌欲泣。”[13]133从内容体例、写人记事技法及艺术效果上概括了笔记小说的文学特性。《太平广记》《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等有代表性的笔记小说作品,无论篇幅、内容还是艺术手法,均可视为微型小说。篇幅上,少则几十字,多则千把字,极少有二三千字的。内容上,驳杂繁复,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艺术上,人物形象的塑造,情节波澜的设置以及语言的精确传神,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20世纪初,“小说界革命”以后,小说的地位空前提高。就语言形式而言,白话文小说取代文言文小说而成了读者喜爱的主要小说样式。就名称而言,微型小说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以不同的名称顺势而兴,蔚为壮观,1920年,《民生月刊》第3期刊发《夫妻谐好》时首次标注为“小小说”,1921年的《半月》设有“小小说选”等栏目发表“小小说”,使“小小说”的文体和名称正式登上文学大舞台。20世纪30年代“左联”时期,“墙头小说”作为抗战微型小说的一种样式,很受推崇。20世纪50年代的“大跃进”时期,微型小说受到广泛倡导。80年代以后,微型小说进入全面兴盛时期,名称就有40余种,有“小小说”“微型小说”“超短篇小说”“掌上小说”“疾风小说”“精短小说”“超短小说”“瞬间小说”“摄影小说”“镜头小说”“电报小说”“焦点小说”“微信息小说”“短中短小说”“瞳孔小说”“小孔小说”“口袋小说”“花边小说”“迷你小说”“短中王”“新笔记”“千字小说”“千字文”“百字小说”“极短小说”“一分钟小说”“一袋烟小说”“刹那小说”“袖珍小说”“微篇小说”“微篇文学”“超短文”“蚂蚁小说”“微小说”“极速小说”“片刻小说”“笔记小说”“手记小说”“闪小说”“角落小说”“麻雀小说”等。而影响最大的有三种:一是中国大陆以郑州为中心的北方称之为小小说,二是中国大陆南方和海外主要称为微型小说,三是“微篇小说”在学术界有一定的认同度。目前,官方比较认同的名称是“小小说”和“微型小说”,因为在中国作协主办的每四年评选一次的鲁迅文学奖评选中,按照《鲁迅文学奖评选条例》(2014年2月27日修订)的表述,用的是“小小说”名称;而在1992年就成立了由中国作协和民政部主管的“中国微型小说学会”,认同了“微型小说”这一名称。学术界则认为,从学理上来说,按长篇、中篇、微篇来取名,四足鼎立,微篇小说的名称最经得起推敲。

从发展过程来看,中国现代的微型小说,自五四时期的白话文运动以来,一直与时俱进,白话微型小说较之于古代的文言微型小说,除了白话文与文言文的区别之外,还有两个明显的特点:一是名家参与创作,该时期的文学大家们几乎或多或少地都写过微型小说,内容以“箴时与讽世”为基本格调,而且名篇不少。如鲁迅的《一件小事》、郭沫若的《他》、郁达夫的《寒宵》、沈从文的《代狗》、赵树理的《田寡妇看瓜》、孙梨的《懒马的故事》、冰心的《一个不重要的军人》、夏衍的《两个不能遗忘的印象》,等等。二是名刊大力扶持,刊载各类微型小说。如20世纪20年代的《民生月刊》《申报》《红玫瑰》《紫罗兰》等,30年代的《大众文艺》《文艺新闻》《北斗》《文学杂志》《世界日报》《解放日报》《新华日报》《救亡日报》《抗战日报》《晋察冀日报》,等等,都积极进行推介宣传。现代文学史上微型小说的发展态势一直脉延到当代文学。

中国当代的微型小说一步一步走向成熟和繁荣。20世纪50年代,著名作家老舍首先发表《多写小小说》,倡导“大家似乎应该写些小小说”,“更希望把小小说当作一个新体裁看待,别出心裁,只用一二千字就能写出一篇美好而新颖的小说”[14],同时他还身体力行创作微型小说。巴金、茅盾等文坛领袖人物积极回应,分别在《人民日报》和《人民文学》等具有导向意义的顶级报刊上发表小小说作品或评论,为微型小说的发展身先垂范或把脉推介。[15-16]由于当时社会主义初创时期火热的生活,如“农业合作化”“抗美援朝”“三反五反”“大跃进”“人民公社”等各种翻天覆地的新人新事的激发,加上微型小说所具有的简约通脱易于上手和传播的文体优势,再加之文坛领袖人物的引领,还有苏联作家阿·托尔斯泰的《什么是小小说》分别译介在《文学报》《新港》发表以后所带来的综合助推作用,一时间,很快形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第一次微型小说创作的高潮,不少报刊竞相刊发微型小说。如天津的《新港》文学杂志(即后来的《天津文学》)从1958年第11期开始,每期辟有专栏,刊发一组小小说,持续了十多年。当时也出版了不少微型小说集,如长江文艺编辑部编的《双跃进:小小说选择》、王细级等著的《三报丰收:小小说集》、安徽人民出版社编的《安徽小小说选》、贵州日报编的《新高潮中出新人:小小说集》以及新港文学编辑部编的《小小说选》等。[17]

新时期以来,微型小说创作进入了大发展大繁荣阶段,中国大陆产生了多少微型小说作品很难准确统计,仅以中国微型小说中心之一的郑州市的《百花园》文学期刊和《小小说选刊》为例,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以刊发微型小说原创作品为主的《百花园》和选载微型小说为主的《小小说选刊》的出版量已达千期,发行量超过了一亿册。《百花园》和《小小说选刊》每期刊发的作品都是30篇左右,合计是60篇左右。那么,这两家刊物近30年来刊发的微型小说作品就是6万篇左右。而江西南昌的《微型小说选刊》自1984年创办以来,其发行量和《小小说选刊》不相上下。此外,全国还有上千家报刊定期或不定期地刊发微型小说作品,至于发表微型小说作品的网站数量更难以统计。大致估算,近30多年来,中国大陆创作出来的微型小说作品的篇数应该以千万计。

新时期以来的微型小说作品不但数量惊人,而且质量高,影响力大。从中外文学史来看,评价一种文体的质量和影响力的核心标志之一是看其能否进入教材成为主流的文化食粮。据初步统计,新时期以来的微型小说作品选入国内外大中小学教材的有300多篇,如吴金良的《醉人的春夜》先后进入了人教版的中学语文教材和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教材,许行的《立正》先后进入国内的《大学语文》教材和日本的大学教材,等等。除选入教材外,译介到国外的华文微型小说作品更多。而被选入各类学校的阅读材料和各种考试(从小学语文到文学类研究生阶段)的试题材料的微型小说作品则随时随处可见,难以统计。

中国港、澳、台地区,无论是微型小说的创作还是理论研究,在整个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的格局中都占有极重要的席位。

香港的华文微型小说创作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随着一批又一批爱好者的大力推动,搞比赛、办讲座、设创作坊、出专辑或合集等,微型小说在香港的影响越来越大,“不但人才辈出,且佳作如云”[18]322,代表性的作家有东瑞、刘以鬯、林荫、钟子美、方秀莹、也斯、马俐、马艳兰、王方、王仁芸、王思慧、王洁仪、韦娅、文青、方海伦、心田、邓依韵、兰心、汉闻、西西、刘树华、江红、许荣辉、许颖娟、孙爱玲、李华川、李晖玲、吴佩芳、吴敬之、秀实、沈大中、宋诒瑞、君比、张君默、张婉雯、张雅苗、张煦风、阿兆、阿浓、陈荭、陈少华、陈凤云、陈德锦、陈赞一、妍瑾、纾萦、林馥、忠扬、金力明、周瀚、周蜜蜜、孤草、赵美薇、施友朋、洛谋、骆宾路、徐振邦、海辛、陶然、琅壁、黄海维、梁丽芳、梁科庆、寂然、曾丽陶、谢傲霜、赖雪敏、蔡益怀、潘国灵、戴碧琪,等等。[18]

澳门从事华文微型小说创作的人很少,20世纪80年代以来定居或长住澳门的微型小说作家主要有许均铨、贺鹏、许云、许世儒等人。

台湾的华文微型小说创作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当时盛行的名称是“极短篇”“掌中小说”,《联合报·副刊》提出“人生处处极短篇”的口号,应者众多,业余作者和专业作家踊跃投入,一代接一代,微型小说(极短篇)的创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代表性的作家有子干、钟肇政、林海音、张系国、李昂、苏伟贞、钟玲、林文煌、履疆、罗英、柏谷、喻丽清、陈克华、侯博仁、爱亚、杨慎徇、郭丽华、疾夫、绿柯、林双不、于在涛、罗燕如、施宜君、姚艺真、清溪客、吴文琼、京之春、韵恩、袁琼琼、杨逵、孟慧、李捷金、吴念真、周增祥、张伯权、陈宁、沈因、李宣、庄子明、孔雀、詹西玉、刘维夺、黄之桐、坡上客、黄斐娟、梁建民、陈启佑,等等。[19-20]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活跃在台湾文坛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微型小说作家有:张春荣、晶晶、爱亚、袁琼琼、隐地(柯青华)、古嘉、卧斧,以及亮轩(马国光)、张至璋、衣若芬、陈幸蕙、喻丽清、邵僩、廖玉蕙、邹敦玲、雷骧、钟玲、陈克华、侯文咏,等等。

(二)国外华文微型小说发展脉络

国外的华文微型小说,大致可以分为东南亚和欧美澳两大区域。而东南亚这一大区域的创作最为活跃,成果也更突出。

东南亚华文微型小说创作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最早自觉地从事微型小说的创作和研究,并且取得较好成就的,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稍后是泰国,其后是菲律宾和文莱,再后是印度尼西亚、缅甸、越南。

新加坡的华文微型小说创作在海外具有引领意义,不但起步早而且作家作品多,影响大。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会长,原新加坡作家协会主席黄孟文在《新加坡的微型小说(2)——序<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名作丛编〉(新马泰卷)》一文中指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新加坡《南洋商报》与《星洲日报》的文艺副刊,开始刊登微型小说(极短篇)的理论与创作。”[21]58然后就迅速发展起来了,创作队伍不断扩大。按照黄孟文《新加坡的微型小说(1)》和《新加坡的微型小说(2)》中所提到的作家主要有:黄孟文、周粲、南子、张挥、林高、长谣、林锦、希尼尔、怀鹰、范北羚、洪笛、青青草、孟紫、尤今、张曦娜、谢裕民、梅筠、董农政、方然、林昉、艾禺、贺兰宁、洪生、君盈绿、卡夫、彭飞、谢清、田流、陈彦、依汎伦、胡月宝、林康、孤军、彭志凤、孙爱玲、梁文福、韦铜雀、沈鹰、流苏,等等。基本特色是“写作方式多变”,“内容也多姿多彩”。[21]55-60

马来西亚“是华文微型小说的创作大国,马华微型小说的创作在东南亚乃至世界华文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并产生了广泛影响”[22]265,创作人数众多。钦鸿、闻彬在其主编的《回家:马来西亚华文微型小说选》(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4年版)中按姓氏笔画顺序列出的作家有:丁云、千桑羽薇、小黑、马汉、马仑、王修捷、王昶程、云里风、木焱、长竹、勿勿、文征、方肯、方路、邓丽思、叶明、冯学良、因心、年红、朵拉、庄魂、庄松华、刘玉玲、刘育龙、江上舟、许通元、孙天心、孙彦庄、苏清强、苏燕婷、杨雪霞、杨善勇、杨嘉仁、李志平、李国七、扶风、吴鑫霖、邱苑妮、灵子、阿三、陈玟玠、陈政欣、陈衍豪、林秀琴、雨川、罗罗、周天派、周锦聪、孟沙、驼铃、草风、柏一、星子、钟可斯、钟依瑄、洪泉、洪祖秋、徐惠珍、爱薇、菊凡、萧雯佳、章钦、琦琦、雅波、傅思敏、舒颖、曾沛、谢宁嘉、谢增英、煜煜、碧澄、蔡舜立、蔡嘉宜、潘碧华、颜琦静、毅修。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朵拉、陈政欣、年红、曾沛等人。

泰国华文微型小说萌芽较早,在20世纪50、60年代就出现了“掌篇小说”“掌型小说”,但真正起步较晚,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在泰华作协会长司马攻的表率和泰华报纸文艺副刊的推动下,出现了第一次创作热潮”[23]3。到了20世纪90年代以后,突飞猛进,高潮迭起,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微型小说作家除了引领者司马攻以外,主要有曾心、陈博文、马凡、郑若瑟、年腊梅、向蕉、李千行、李栩、陈铁君、梁风、饶公桥、黄崖、姚宗伟、刘扬、黎毅、老羊、范模士、洪林、白令海、林文辉、征夫、曾天、金沙、林牧、倪长游、毛草、子帆、王燕春、钟子美、李经艺、晓云、波子、诗雨、苏醒、蓝焰等人。

菲律宾华文微型小说在20世纪80年代末就出现了,发表作品的有凡心、文志、陈默、贾姑娘等人。[24]160-178但真正起步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1996年5月菲律宾成立了菲律宾华文作家协会,吴新钿当选为会长,他大力倡导并身体力行,带头创作微型小说,其他华文作家也相继加入。发表一定微型小说作品的有林秀心、柯清淡、庄子明、张淑青、杨韵如、紫峰、许少沧等。

文莱的华文微型小说起步较晚,20世纪80年代以后才有人真正谈及“微型小说”或尝试创作。本土作者有孙德安、海庭、一凡、鹰、一粟、旅者等,旅汶作者有煜煜、胡斐、刘美意、频儿、柯丽、语桥等,其中身为文莱华文作协主席的孙德安为领军人物。[25]24-25

印度尼西亚的华文文学受1965年“9·30”排华事件的影响,遭禁长达30多年。华文微型小说创作虽有星星之火,但直到1998年7月由印尼归侨香港著名作家东瑞赞助在香港获益出版事业有限公司出版了《印华微型小说选》之后,印尼的华文微型小说才开始崛起,代表作家有:莫名、白放情、北雁、阿蕉、雨村、金梅子、松华、林万里、袁霓、谢梦涵、广月、晓星、张逸、邱鑫等。[26]22

缅甸的华文文学创作起步于20世纪初,而其微型小说创作直到20世纪80年代前后才有践行者,发表过微型小说作品的作者有巴宁、梦依、飘雨、念秋、叶星、段春青、洪琴棋、伍全礼、王之瑜、朱徐佳、蔡子琛等。[27-29]

越南华文新文学始于20世纪30年代末,[30]而华文微型小说创作到21世纪才有一批爱好者,代表人物有谢振煜、张国勇、潘氏黄英、豪武、蔡生、阮光忠、黎清惠、阮本、祥隆等。

此外,日本、柬埔寨也有华文微型小说的创作者。日本有龙升、解英、永和、张石、夷吾氏、华纯等代表性作家。柬埔寨有林新仪等华裔作家。

欧洲华文文学创作,出现于“二战”结束以后,在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先后形成两次创作高潮,有了这些基础之后,1991年3月在巴黎成立了欧洲华文作家协会。[31]而欧洲华文微型小说创作起步更晚,欧洲华文作家协会会长俞力工在《欧洲华文微型小说选》的序言中写到,直到2008年12月,欧华作协的代表参加了在上海举办的“第七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以后,受了触动,“蓦地发现早已不自觉地自我边缘化,……于是乎,与会代表当机立断地向同年五月份的欧华作协年会提出‘向微短跟进’的倡议”[32]3。倡议一发出,响应者众多,欧洲有两百万左右的华裔居民,且普遍文化素养较高,也不乏爱好文学之才,因此,虽然是后来者,但微型小说的创作很快就在欧洲大地有了扎扎实实的收获,老中青三代从事华文微型小说创作的作家有:英国的虹影、黎紫书、赵毅衡、林奇梅;比利时的章平、凤西;奥地利的俞力工、方丽娜;西班牙的张琴、莫索尔、陶炼、江乌;俄罗斯的白嗣宏;瑞士的朱文辉、颜敏如、黄世宜;捷克的李永华;法国的吕大明、赵曼、杨翠屏、小汗;荷兰的林湄、丘彦明、池莲子;土耳其的高丽娟;波兰的林凯瑜;丹麦的池元莲;德国的谢盛友、麦胜梅、黄雨欣、穆紫荆、高蓓明、黄鹤升、于采薇、王双秀、昔月、刘英依旧、谭绿屏,等等。

美洲的华文微型小说兴起于20世纪末,因为一批中国文化精英移居美国、加拿大等国而带动了华文微型小说的创作。代表性的作家有美国的纪洞天、冰凌、融融、施雨、王渝、赵淑敏、赵淑侠、辛哥、少君、叶坦、陈瑞琳、叶芳、伊犁、莫大、王传利、翠希、伍可娉、虔谦、石语年、宋晓亮、赵俊迈、顾月华、黄宝莲、伊尹、赏花闲人、蔡可风、唯唯、张凤、凌珊;加拿大的曾晓文、黄俊雄、黄文欣、文野长弓、文章、李建茹、陈苏云、孙白梅、陈思进、吟寒、山眼、老牛、为力、亚坚、高维晞、马绍娴、李爱英、葛逸凡、卢因、陈浩泉,等等。[33]1-3

大洋洲的华文微型小说作家绝大多数是近几十年从大陆移民去的,在地广人稀的大洋洲,在高福利的社会中,他们的生存状态常常是“好山好水好寂寞”,思乡思亲之情浓郁。而这些人中不少是高级知识分子,善于用文字来倾诉游子心声,华文微型小说也成了他们选择的理想的表达方式。在有识之士的推动下,大洋洲的华文微型小说迅速发展起来了。代表性的作家有澳大利亚的张奥列、张至璋、田地、李洋、唐予奇、王晓雨、张劲帆、沈志敏、陆杨烈、潘华、雨萌、陈静、心水、吕顺、洪丕柱、俗子、李明晏、崖青、婉冰、郭燕、刘澳、何伟勇、李照然、林之、谭子艺、马赛蘅、张晓燕、玄儿、温凤兰、丁向东、子轩、张敬宪、林别卓、萧蔚、唐飞鸣、马凤春、阿芳;新西兰的燕子、大卫王、艾斯、陈友椿、张颖、穆迅、翁宽、鲁汉、林宝玉、林爽,等等。[34]

三、研究范畴

微型小说作为一种古老而又在当代焕发无限生机的文体,不仅包含着丰富的人生社会与自然万物的信息密码,而且在竞争激烈的当今社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并且改变了文学的生态和人们的阅读生活方式,值得研究的内容异常丰富。

(一)微型小说的存在方式研究

事物的存在方式与存在价值是互为因果、互为前提的,存在方式彰显存在价值,存在价值促进并优化存在方式。微型小说能够兴盛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在文学大家族中,微型小说自身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另一方面是因为微型小说的存在方式更加丰富灵活、别具一格且与时俱进。探究微型小说的存在方式,不仅对促进微型小说文体本身的发展有积极意义,而且对整个文学乃至文艺的发展都有建设性意义。我们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考察。

1.创作主体(作者)

微型小说易学而难工,要写好极为不易,但是入门不难,因而其创作主体(作者)更具有普泛性、群众性,长期从事文学创作的作者,无论是写长中短篇小说的,还是写诗歌、散文、戏剧的,凭着其文学功力,只要爱好微型小说,立即可以掉转笔头尝试创作,而且很容易上手,甚至登堂入室成为大家,这样的事例很多,如微型小说大家凌鼎年原来就是从事诗歌、散文、杂文等文体创作的,后来才主打并定位微型小说创作。业余文学爱好者,在阅读欣赏文学作品之时,心动手痒,想尝试文学创作,简短而易上手的微型小说往往成为最佳选择,只要有一定文笔基础的人就很容易在创作微型小说中获得或大或小的成就感。当今微型小说作者从耄耋老翁到少年学生,从大学教授到临时打工仔,其人数何止成千上万,确实难以估量。浩浩荡荡的不同民族、不同阶层、不同行业、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程度的微型小说作者队伍,组成了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文学创作大军。

这就带来了一系列令人意想不到的功效。

宏观而言,营造了文学的绿草地,不仅挽救了文学,而且扩大了文学的边界,以小小的肩膀扛起了文学的大旗,履行了文学的使命。文学的现状是怎样的呢?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思想解放运动和改革开放的兴起,文学的春天也到来了,而且更多的是以人们习惯认知的严肃文学的样式,如长中短篇小说、诗歌、散文、戏剧等体式呈现于人们的眼前,与之前的“文革”时期的文学单调化、固化甚至荒漠化的局面相比,反差极大,繁荣的景象令人欢欣鼓舞。但是,随着经济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时间的碎片化和人们审美需求的个性化等大趋势的到来,严肃文学宏大叙事的形式和效果在经历了一阵高潮后趋于审美疲劳阶段,难以给人兴奋,文学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和影响力,人们在寻求:作家去哪儿了?文学去哪儿了?而微型小说所造就的千千万万的作者队伍和有阅读就有微型小说存在的格局,让文学深植于民众之中,让文学的绿草漫山遍野。

具体而言,成千成万的作者在对微型小说的个性化创作中,不断加深也不断优化了对该文体的理解和把握,一代又一代个性鲜明的作家及作家群如长江后浪推前浪,各具风采,蔚为壮观。大陆近30年来的微型小说创作队伍无论是放在中国小说发展史,还是放在世界微型小说格局中,都是灿烂空前的。

20世纪80年代就领风气之先的微型小说专业户有:许行、孙方友、王奎山、申平、谢志强、凌鼎年、刘国芳、沈祖连、司玉笙、修祥明、赵新、尹全生、白小易、生晓清等。20世纪90年代活跃起来的微型小说代表作家有:刘建超、蔡楠、滕刚、秦德龙、袁炳发、于德北、王海椿、芦芙荭、陈永林、范子平、吴金良、刘殿学、薛涛、赵冬、何百源,等等。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脱颖而出的微型小说作家有:邓洪卫、宗利华、王往、赵文辉、杨小凡、魏永贵、李永康、张晓林、刘立勤、江岸、周波、夏阳、符浩勇、田洪波、周海亮、宋以柱、侯发山,等等。尤其是女作家团队也成了微型小说领域一道亮丽的风景,代表人物有:郭昕、陈毓、徐平、非鱼、刘黎莹、红酒、陈力娇、安石榴、高虹、徐慧芬、申永霞、珠晶、陈敏、非花非雾、远山、袁省梅、梅寒,等等。[35]据统计,加入中国作协的微型小说作家就有120多人,加入省一级作协的有千人左右,加入市县一级作协的更多,未加入作协而爱好微型小说创作的作者则难以统计。

除大陆外,如前所述,中国的港、澳、台地区和国外的华文微型小说作家也是群星灿烂。而且,随着微型小说的发展,国内外华文微型小说作家队伍一直在不断扩大。

那么,面对这些不同国籍、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行业、不同领域、不同性别年龄的海内外作家,他们的创作思想、创作经历、创作业绩、创作风格与个性,以及创作影响力,等等,都是值得研究的存在范畴。

2.作品

华文微型小说作品可以从国内国外两个方面来分析。国内的微型小说作品又可分为三个大的阶段,古代、现代和当代(主要是近30年以来)。

中国古代的微型小说作品极其丰富,从小说源头的神话传说,到志人志怪、传奇,尤其是历代文人的笔记小说,很多可以纳入微型小说的文体范畴。因为凡是文人,几乎都或多或少地写点笔记,有点像当今的文化人写微博、微信一样,那么古代这样或那样风格的笔记小说就不知有多少了。中国现当代的微型小说又有了质的发展,不仅采用白话文的语言形式,而且在文体上具有自觉的独立意识和独创业绩,表现在:一是有独立的文体发展目标。早在20世纪30年代,上海著名的《大众文艺》杂志创设了“大众文艺小品”专栏,专门刊登每篇字数不得超过2500字的小说,目的是“要登大众作家的作品,要用大众能懂的文字,要利用大众能理解的浅近的表现,要通俗化,要大众化”[36]。到了20世纪50年代,著名作家老舍明确提出:“我们更希望把小小说当作一个新体裁看待,别出心裁,只用一二千字就能写出一篇美好而新颖的小说。”[37]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微型小说的蓬勃发展,微型小说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不但变成了全民共识,而且影响日盛,与长、中、短篇小说形成了四足鼎立之势。二是有独立的创作体系。微型小说的创作除了遵循文学创作尤其是小说创作的一般规律外,特别强调突出自身文体个性化的方法,这种方法主要表现在无论是主旨立意、题材选择、情节安排、人物塑造,还是叙事手法,都强调以小见大、以简驭繁,追求滴水折光、寸铁杀人甚至以无胜有的艺术效果。

海外的华文微型小说作品从数量上来说不如中国大陆的多,但其覆盖范围广,遍布全世界,如前所叙,不再赘述。

那么,面对如此浩如烟海的华文微型小说作品,我们如何研究作品的思想内涵与艺术形式,并从个体到群体,从个别到一般,从具体到抽象,准确地厘清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不同国别的华文微型小说作品的个性与共性,评价其优劣得失,进而更好地探讨微型小说的创作规律,从文本的角度去探究微型小说的存在规律,是该课题研究的基本范畴。

3.接受主体(读者)

客观而言,在当今各种适合案头阅读的文学门类(诗歌、小说、散文、戏剧)中,比较起来,小说类的微型小说是拥有读者量最大的文体之一。为什么呢?诗歌偏雅,散文偏庄,戏剧偏深,长中短篇小说耗时较多,只有微型小说真正雅俗共赏,短平快人见人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凡有人阅读的地方就有人读微型小说。而换一个角度说,千千万万的微型小说就是存在于千千万万的读者之中。

读者是什么?读者的角色是多重的。读者是接受者、消费者、被教育者,也是参与者、评判者、创造者。微型小说的读者又有自身特点:一是人多,二是阅读起点不高,三是读者容易转化为作者。这就使微型小说具有了其他文体所无法比拟的优势:平民意识、开放意识和文学长寿的基因密码。平民意识体现在微型小说的读者主要是平民百姓,平民读者的情趣爱好、喜怒哀乐和消费需求,正是微型小说坚守的底线。开放意识就读者层面而言,主要指门槛低且兼容并包。有了平民意识和开放意识,就有了市场,有了广阔的发展空间,而开放的思维和多元的声音则促进了文体的不断创新不断发展。这些正是微型小说也是文学能够存在和发展的长寿基因。在当今强调以消费者为中心的互联网时代,微型小说的读者意识正是顺时而为,其生存之道值得研究并推广。

4.载体

载体是指微型小说发表或承载的物质形式及场地工具等。微型小说的载体包括传统载体和新兴载体两种。

传统载体主要是纸质载体,也就是我们常见的书报形式。如果追溯得远一点的话,古代源自神话传说以来的微型小说分别记于竹简、羊皮纸、线装书、毛边书、平装书、精装书等载体上,也偶见当代一些几十字百把字的微型小说刻在墙体上起提醒告诫或娱乐作用。

新兴载体是伴随现代快节奏的生活和高科技的发展而兴起的,主要是电子网络载体,包括电脑、手机等。其特点有三:一是传播速度快。传统载体中的报纸副刊一般以周为单位,文学期刊一般以月为单位,出版社一般以年为单位;而电子网络是以分秒为单位的,分秒之间可以贯通全球。二是信息容量大。传统书报要刊载一百万字的内容,需要一本或几本沉甸甸的纸质材料;而电子载体中,存储量为1个基(GB)的优盘可以存5.36亿个汉字,按30万字一本书算的话,可以存1800本左右的书本内容,现在一个手指大的优盘的存量可以达到64基(GB),可以存11.5万本左右的书的文字量,相当于一个小型图书馆的存书量。存储的量大和方便也带来了传播阅读的方便。三是无论对作者还是读者,自由度更大。这一点最为难得。新兴载体可以实现文学生产与消费的即时共享:即时的自我表达,即时的评论参与,有了感觉就可以即时互动,立马实现“我手写我心”的率性和快感。尤其是“超文体”链接,可以迅捷地突破传统载体的线性文本逻辑而进入浩如烟海的信息库随心所欲地取舍使用。当然,新兴载体也难免带来信息的鱼龙混杂而失去传统载体的专注和精致。

面对电子网络载体铺天盖地的占领力,首先是不要慌,不要以为它稀释甚至剥夺了文学的存在载体。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北宋时代,当先进的雕版印刷物普及开来时,苏轼就对雕版印刷物的普及所带来的“百家之书,日传万纸”的便利并不乐观,因为虽然书籍的刻印传播方便了,但“后生科举之士,皆束书不观,游读无根”[38]359-360。这种现象和现在非常类似。不过,辩证地看,虽然苏轼基于文化人的敏感的基础上的忧患思维,古今皆有,令人心有戚戚,但是,长远来看,科技的发展都是促进了文学的发展繁荣和社会的文明进步的,当年先进的雕版印刷物普及的中国北宋就是当时世界上文化最发达的地区之一,现今世界上网络最发达的国家也是最先进的国家。其次,要顺时应变,借力发展。我们从积极的角度来看,文学载体的扩大正说明了文学的生命力无处不在,具有无限种生长的可能性,我们要做的,不是因循守旧,固步自封,而是放眼未来,因势利导,寻找微型小说与现代电子网络载体的最佳契合点。这种契合必须具备几个要素:一是保持微型小说自身的特点,不能失去自我;二是充分发挥现代电子载体快捷、方便、容量大的优越性;三是能相得益彰,实现双赢。

5.组织交流与评奖

组织建设与交流活动是人类一切活动生发与成长的基石,也是文学有序并成规模发展的前提。近30多年来,在许多有识之士的推动下,微型小说的组织建设与交流活动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个人到团体,从局部到全面,从中国到外国,不同层次不同方式的交流风生水起,一浪接一浪,在全社会形成了广泛的影响,极大地促进了微型小说的发展和繁荣。较之于其他文体,微型小说的组织建设与交流活动的范围、频率、层次和创意,可以说更胜一筹。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其一,微型小说学会、研究会、创作基地等组织机构的建立与发展。

20世纪80年代,微型小说发展起来了,开始时还处于很松散的各自为政的状态,但很快就走向了自觉。1992年6月,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在上海宣告成立。2001年,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在新加坡正式注册。除了这两个全国性和世界性的微型小说学会团体以外,截至2015年,以南京金陵微型小说学会、郑州小小说学会为代表的全国各省市成立了地方性微型小说学会(河南、广东、广西、江苏、江西、山东、陕西、上海等)近50个;微型小说创作基地(河南汤泉池、江苏宝应、广东惠州和东莞、湖南常德、四川成都、山东淄博、湖北监利等),微型小说沙龙(北京、东北等),微型小说创作委员会(艺术委员会)(山东日照、河北邢台等)近20家。短短30多年,微型小说的星星之火,已经成了燎原之势。

这些学会、研究会、创作基地等组织机构的建立,将广大的微型小说作家,不管是德高望重的专业作家还是初出茅庐的业余作者,都团结在共同的文体旗帜下,使他们既有了事业的归宿,又有了创作的明确目标,将自发的业余爱好变成自觉的人生追求,极大地促进了微型小说的发展。

其二,笔会、研讨会与评奖活动。

举办笔会、研讨会与评奖活动,是促进文学发展的重要手段。这三类活动,侧重点各有不同。笔会侧重作家之间的创作交流,研讨会侧重于理论探讨,评奖活动侧重推评优秀作家作品。而在实际运作中,这三种活动常常结合在一起。

近30多年来,由不同部门或机构举办的微型小说笔会、研讨会和评奖活动丰富多彩、高潮迭起。

笔会活动中,影响较大的不少。1990年5月在河南信阳汤泉池召开的“全国小小说创作笔会暨理论研讨会”是我国微型小说文坛第一次有策划有组织有目的的微型小说作家聚会,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这次会议大家深谋远略地提出培养中国新时期第一代小小说作家的构想,其后的创作成就也证明,参加这次笔会的作家都成了我国微型小说界的种子选手。1993年9月,金陵微型小说学会在连云港召开了“连云港金秋笔会”,与会作家学者58人,笔会采用名家授课的方式进行培训沟通,开教授学者与微型小说作家笔会交流之先河。而冠名为“全国微型小说笔会”的会议已在多地多次举行。第一、二届“全国微型小说笔会”分别于2011年5月和2012年5月在江西宜春市万载县举行,第三届于2013年12月在湖南常德举行,第四届于2014年12月在四川成都举行。同时,2012年8月《微型小说月报》杂志社与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等单位在江苏扬州市宝应县举办了“全国微型小说笔会”。此外,地方性的微型小说笔会也接连不断,河南、江苏、北京、广西、广东、浙江、河北、四川、湖南、重庆、山东、黑龙江等省市表现突出,并有一定的影响力。

研讨会有综合性的,也有专题性的单个作家作品研讨会。综合性的研讨会有国内范围和国际性的。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国内的微型小说研讨会举办得最多的是两个微型小说重地,一是以《小小说选刊》《百花园》杂志社为中心的河南郑州,其中,“中国郑州小小说节”从2005年至2011年连续举办了4届,每届参加的有200多人,办得有声有色;二是以《微型小说选刊》杂志社为中心的江西南昌。此外,江苏、浙江、北京、上海、广东、广西、重庆、陕西、湖北、湖南等地均有此举。国际性的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起步早、规格高,宗旨明确,组织得力,成效显著,影响范围广。标志性的会议是“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首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于1994年12月在新加坡召开,其后形成规律,每两年在不同的国家或地区召开一届,截至2017年,已分别在新加坡、泰国曼谷、菲律宾马尼拉、印度尼西亚万隆、文莱斯里巴加湾、中国上海、中国香港、马来西亚吉隆坡、泰国曼谷等地召开了十一届,每届均有近200人与会,参会人员有作家、学者及有关政府官员,分别来自亚洲、欧洲、美洲、大洋洲和非洲的近20个国家与地区。每届会议都有明确的研讨内容,且研讨的深度广度,从前十届举办的情况来看,几乎涉及微型小说的方方面面。此外,东南亚一些国家,如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的华文作家协会,欧洲华文作家协会,大洋洲华文作家协会,美国华文小小说总会等组织也开展了形式多样的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卓有成效。

评奖活动在近30多年的微型小说发展进程中很频繁,极大地调动了广大作者的积极性,扩大了文体的影响力。

具有代表性的评奖活动很多,从1983年起,上海《小说界》杂志社连续举办了两届全国微型小说大奖赛。从1985年起,郑州《小小说选刊》主办的每两年一届的全国小小说优秀作品奖、佳作奖和优秀作品责任编辑奖,已连续评了15届。1993年由中国微型小说学会联合新加坡、泰国、英国等十多个国家与地区的作协机构与报刊共同举办的“春兰·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奖赛”,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文学作品征文活动,历时一年,有数万人参赛,影响范围广。南昌的《微型小说选刊》杂志社从1995年主办了首届全国微型小说征文大奖赛以后,一直坚持举办形式多样的评奖活动。成立于1992年的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专门设置了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年度奖,一年一评,持续发力。《小小说选刊》《百花园》杂志社与河南郑州市小小说学会举办的金麻雀奖,设立于2003年,首届评奖时间跨度为1985—2002年,以后每两年评选一次,截至2015年已评了7届。该奖项旨在倡导和规范文体,推介名家,遴选精品,分设创作奖和理论奖,运作得非常成功,在文学界很有影响。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小说选刊》杂志社联合有关单位于2009年设立了微型小说蒲松龄文学奖,每两年评选一次。在国内各种微型小说评奖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是,2010年2月25日中国作协出台最新修订的鲁迅文学奖评奖条例,将小小说、微型小说纳入代表政府行为的国家级的鲁迅文学奖评选范围,微型小说终于登堂入室,修成正果。鲁迅文学奖每三年评选一次,这一奖励条例修改的引领意义和标志性价值对于微型小说的发展来说是至高无上的。此外,海外的华文微型小说创作奖项也有特色。2009年底,美国成立了“美国华文小小说总会”,设立了“汪曾祺小小说奖”。香港华文微型小说界则放眼未来,着力培养后备作者和读者,从2006年开始,已连续主办了两届“世界中学生华文微型小说创作大赛”,吸引了以东南亚各国为主的世界多地的中学生参赛。

6.产业化发展

文学界的产业化问题实际上是从文学产生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但传统观念一直羞羞答答地不敢正面回应,以为文学只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是少数人的专利,再加上“君子不言利,文人轻钱财”的价值取向也有一定的束缚作用,尤其是现实中的文学产业化思路并没有变成大多数人的共识,因而文学产业化这一自古以来就存在而且在当今发达国家已相当普遍的做法,在我们国家还远远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要做好文学的产业化发展,不能像从事文学创作一样率性随意,而应理性思考,全面规划,科学决策,执行到位。重点在两个方面:思想认识和发展路径。

首先,思路认识要到位。文学的创作、传播及多层面经营,本质上是一种生产劳动,按照马克思主义观点,文学艺术是特殊的精神生产,其成果就是体现人类精神生活的文化产品。文学艺术的生产流程同物质生产一样,也包含生产者、生产、产品、消费者与消费等要素,同样要受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的制约。因此,纠正文学自视清高和安于自得其乐的误区,是做好文学产业化发展的思想基础。

其次,产业化发展的路径既要放开眼量,又要从实际出发,接地气。2009年,国务院颁布了《文化产业振兴规划》,表明了中央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战略决策,其中提出了八项重点任务,排在首位的就是“发展重点文化产业。以文化创意、影视制作、出版发行、印刷复制、广告、演艺娱乐、文化会展、数字内容和动漫等产业为重点,加大扶持力度,完善产业政策体系,实现跨越式发展”[39]。这就从顶层设计上为文化产业的发展定了基调并指明了方向。从文学领域来看,20世纪90年代后,文学产业化进程的范围和速度前所未有,带动了一个又一个消费热点。小说方面的王朔热、《废都》热,以陕军东征为标志的长篇小说热,到“80后”“90后”的青春写作与叛逆写作,诗歌方面的汪国真热,散文方面的余秋雨热、文化散文热、闲适散文热、小女人散文热,都与读者受众的消费刺激密切相关。尤其是戏曲影视方面,从选题策划、排练拍摄到市场运作,其立足点就是在保证社会效益底线要求的前提下,追求票房价值的最大化。

在这种大背景下,实事求是地说,当今微型小说的产业化发展是走在各种文体前列的。其表现主要是读者(消费者)意识和产业化经营。

其一,读者(消费者)意识。

读者(消费者)意识就是以读者(消费者)为中心,处处考虑读者(消费者)的各种需求来进行微型小说的创作、编发与传播。当代企业家马云在谈到当今最先进的互联网思维的要义时指出,互联网思维就是以用户为核心,不断满足用户的需求。从本质来看,读者意识和互联网思维是一致的,代表了时代发展的潮流。

具体而言,什么是微型小说的读者意识?著名小小说事业家,被誉为“中国小小说教父”的杨晓敏在1995年就发表《永远为读者办刊物》一文,表明了读者至上的办刊理念。后来他又将这种读者意识诠释为“平民艺术”,他说:“如果完整表述一下,小小说是平民艺术,那是指小小说是大多数人都能阅读(单纯通脱)、大多数人都能参与创作(贴近生活)、大多数人都能从中直接受益(微言大义)的艺术形式。”[40]8-9他在这里一连用了三个“大多数人”来概述“平民艺术”的广泛性,其中“大多数人都能阅读”、“大多数人都能从中直接受益”实际上强调的都是“读者(消费者)意识”。

当然,强调“读者(消费者)意识”并不是毫无原则地一味迁就或迎合,而是讲究质量、追求品位,“力求主题积极、内容健康、贴近现实、富有时代气息和有较高的艺术水准,追求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的完美统一,努力营造缤纷的小小说世界,采珠撷贝,兼收百家之长,为人民群众提供优质的精神食粮”[41]50。

事实上,无论是微型小说的倡导者、编辑者、出版事业家,还是作家、评论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对这种面向大多数人的平民意识、读者意识形成共识。郑州小小说学会会长冯辉在分析微型小说作家于德北创作的平民化特质时指出:“于德北以一种平民化的价值观、伦理观,以平民的心态、平民的眼光、平民的然而也是平民作家的话语,来讲述他的平民故事、平民的日子和平民的情感。”[42]54这一评判很有代表性,从作家所表达的价值观、伦理观、心态、眼光、话语、故事及情感等更深的层面剖析了微型小说平民化的读者意识。

这种读者(消费者)意识还表现在具体操作层面。一是确保篇幅字数的精短,节省读者的阅读时间。微型小说的字数少到一二十个字,多则数千字,但经过长期的检验后,读者最乐意看的还是1500字左右的作品,作者也认同并坚持这种篇幅规模,因为按照读者接受规律——审美速率刺激——的要求,一般人的阅读速度每分钟是500汉字左右,3分钟可构成一个最短最佳的阅读兴奋周期,在这个为时3分钟的周期内,即使是阅读毅力差的普通人也能集中精力保持兴奋状态,因此,花3分钟的时间完成1500字左右的小说阅读,再紧张忙碌的现代人也不要背时间包袱,而且能快速地享受一次审美阅读的快意和收获,对于现代读者来说,正契合了他们的需求。二是书刊大小,便于携带,且价廉物美,设计精当,雅俗共赏,人见人爱。国内专门选载微型小说的两家著名的刊物《小小说选刊》和《微型小说选刊》都是小32开本,内页从20世纪80年代的50~60个页面,到现在的96个页面,每本的价格从当初几毛钱人民币到现在也只有3~4元,几乎人人都能消费得起。这些刊物的封面设计、插图装饰、版面布局等,每期都精心制作,情趣高雅,令人赏心悦目,极具亲和力。

其二,产业化经营。

微型小说的产业化经营主要是由一些具有眼光的文化企业家、编辑和作家策划并推动的,顺应时代需求和文体特色,因小为大,在一定意义上,真正做到了小文体撬动了大世界,既有经济效益,也有社会效益。

回顾近几十年来微型小说的发展历程,其产业化经营的思路和业绩是非常成功的。成功的秘诀是在满足市场需求的前提下,注重培养创作生产力的第一要素——作者队伍,精心经营微型小说的品牌刊物(价廉物美,薄利多销),全面实行“创作策划——报刊发表——评点推介——研讨交流——作品评奖——结集出书——走进教材——走向剧本影视——走向电子网络”立体化的经营发展模式。

第一,注重培养创作生产力的第一要素——作者队伍。任何事业成功的第一要素都是靠人才。微型小说的领航者与先驱者们不但自己身体力行,而且竭尽全力发现各类微型小说人才并呵护他们成长。主要方式为:一是对待新老作家采用各不相同的方法。对待新人,热情鼓励,悉心栽培,请有经验的编辑给他们改稿子,提供发表园地,组织研讨会进行交流,助推他们成长。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代一代微型小说作家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对于名老作家,更多的是尊重成全。尊重他们的创作个性创作风格,充分发挥他们的示范引领作用,如汪曾祺、许行、王蒙、刘心武、贾平凹、莫言、蒋子龙、陈建功、冯骥才、梁晓声等就是这方面的表率。这样,有了名老作家的引导参与,新老作家相互呼应,各展风采,微型小说的创作人才后浪推前浪,越来越兴旺。

第二,精心经营微型小说的品牌刊物。文学的发展首先需要作家,而培养作家、成全作家离不开发表作品的平台,传统意义上的最基本的平台就是报刊。定期或不定期地发表微型小说作品的报刊仅在中国大陆就有数千家。较有代表性的是《小小说选刊》《百花园》《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大世界》《天池小小说》《小说月刊》《小说选刊》《小说界》《羊城晚报》《小小说精选》《微篇文学》等。而专门刊载微型小说且有广泛影响力的刊物主要是选载作品的《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和刊发原创作品的《百花园》等品牌刊物。《百花园》创刊于1958年,原来是综合性的文学期刊,1982年后才专门刊发微型小说原创作品。《小小说选刊》和《微型小说选刊》分别创刊于1985年和1984年。这3家刊物的主创者们既有敏锐的市场意识,又有专业的战略眼光和创造性的运作技巧。拥有《百花园》《小小说选刊》等刊物的百花园杂志社一贯坚持的办刊理念就是“推出精品、成就作家、传播文化、服务社会”,强调的是“精品意识,读者意识,作家摇篮”。[43]有了这种准确的定位以后,便从文体规范、栏目设置、题材发掘、内容选择、刊物包装、发行机制等方面进行全面革新。对组稿方式、办刊人员素质提出了新的要求,然后脚踏实地,按照高标准一期一期地做出来。有了质量基础之后,并不漫天抬价,而是始终以小而精、精而廉的刊物形象对待读者,让读者受惠,进而使其对刊物越来越喜爱,刊物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面对不断扩大的市场需求,刊物的决策者们又不失时机地顺势而为,增加刊期和发行量。《小小说选刊》从1995年起由月刊改为半月刊,月平均发行量由1985—1994年的10多万册,到1995—2006年的50万册,最高达64万册,2007年以来,月平均发行量仍保持在20万册左右。[44]338《微型小说选刊》原为双月刊,1994年改为月刊,1996年又改为半月刊,月平均发行量由最初的几万册,到最高时的70万册,现在每月发行保持在36万册。[45]这个发行量在当今中国的文学期刊中是排在最前列的。随着发行量的增加,利润和声望相互促成。30多年的持续办刊,两代人的阅读取向,成就了微型小说的品牌刊物。《小小说选刊》入选“中国期刊方阵双百期刊”,荣获“国家期刊奖百种重点期刊奖”,《微型小说选刊》入选首届“全国百种重点社科期刊”。

第三,立体化的经营发展模式。中国近几十年微型小说产业化的发展成功地走出了一条立体化经营的道路,其基本路径就是,在重点培养好作家队伍和打造好品牌刊物的基础上,实行的是“创作策划——报刊发表——评点推介——研讨交流——作品评奖——结集出书——走进教材——走向影视网络——走向世界”的动态扩展方式。

创作策划。创作策划是多层面的。作家本人有自己的强项、爱好和追求,因人而异;刊物有自己的定位和目标,因刊而异。成功的微型小说的办刊人员很注重这一点,自觉地从内容基调、组稿模式等方面主动策划。比如在组稿策划上就很主动。郑州《百花园》杂志执行主编冯辉在策划刊物发展的论证报告中强调:“改变传统的组稿模式。根据刊物的宗旨、应有的功能、读者的需要,由编辑工作的被动选择式转变为主动引领式,编辑向策划型、创意型、加工型发展。”[46]33这种重视创作策划的办刊思路有力地推动了微型小说的发展。

报刊发表。这是对微型小说作品质量的一种基本确认和展示。近30多年来,中国大陆发表过或仍在发表微型小说作品的报刊难以准确统计。根据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网站公布的最新数据,2014年全国出版的报纸和期刊有11878种,除了自然科学类的专业报刊外,人文社会科学类的占大多数,这其中除了纯文学期刊外发表过包含微型小说在内的文学作品的报刊,虽然无法精确统计,但为数不少。

评点推介。小说评点是中国古典文言小说批评的主要样式,由诗文评点借鉴发展而来,源于南朝,盛行于明清,评点的形式主要有序跋类、评注类和符号类三大类,功能是帮助阅读者更好地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和作品的艺术特色,影响深远。[47]1-12微型小说发展到1995年以后,为了更好地规范文体、树立标杆或帮助培养作者,引导读者阅读,《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等刊物先后别出心裁地在每期选几篇有特色的作品进行评点,附于篇末,注明评点人,文字不拘,少则几十字,多则二三百字,从题材、立意、构思、人物、语言到艺术技法,成败优劣,长短瑕瑜,择其一二点加以品评,往往切中要害,令人心服,给人启迪,深受读者喜爱,其中一些评点成了品牌,如“寇子评点”“习武评点”“胡炎评点”“雪野评点“吴铮评点”“谷凡评点”“秦俑评点”“胡一笙评点”“刘宁评点”“谷硕评点”等均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力。

研讨交流。研讨交流不仅能提高作家的创作水平,还能推介作品,引发关注,扩大作家作品及微型小说这一文体的整体影响力。从20世纪80年代微型小说兴盛以来,微型小说界的各类笔会、研讨会就连续不断地举行,遍及海内外。仅郑州《小小说选刊》《百花园》杂志社以杨晓敏为核心的团队就先后投入了近300万元,在郑州、北京等地策划、主持召开了20多次会议,名家汇聚,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等百余家新闻媒体持续报道,极大地提升了微型小说文体及相关刊物的知名度和市场影响力。

作品评奖。从产业经营的角度来说,作品评奖的直接意义在于不断推出精品,进行包装,打造卖点,从而更好地促进微型小说创作多出精品,快出精品。如前所述,微型小说的各类评奖活动接连不断,且已形成了规模和规律,国内和国际的评奖都有。2018年,冯骥才《俗世奇人》(足本)获得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为微型小说文体赢得了国家级鲁奖开评以来的突破。

结集出书。微型小说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中,结集出书以后更便于保存和流通。据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秘书长凌鼎年先生统计,近30年来,世界各地出版的华文微型小说集有2000种左右,这是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数字,因为中国古代的长篇小说也只是1000种左右,比较一下就从另一个角度发现微型小说发展之快了。

走进教材。能否进入教材,是文学作品能否登堂入室成为经典的标志之一。进入教材的作品,影响的范围和持久性,尤其是读者的认同度,远远超过一般作品。据不完全统计,已有300多篇微型小说佳作进入海内外大中小学教材。[48]1而被选作中考、高考语文试题及文学类研究生招生试题的微型小说更多。这些作品既树立了微型小说的品牌,又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作者和读者,其潜在的市场价值是难以估量的。

走向影视网络。这是小说与多种艺术样式联姻、与科技发展同步的明智之举。微型小说篇幅小,既是不足,也是优势,可以独立改编成影视作品,如凌鼎年的《祖传名壶》就被中央电视台加工拍摄后在纪念抗日战争60周年时播放。微型小说也可以缀珠成串,进行系列改编。20世纪90年代,南京金陵微型小说研究会与浙江宁波影视中心合作,改编并拍摄了几十篇微型小说作品。2013年,湖南作家戴希的微型小说改编成微电影《每个人都幸福》。2014年,根据李伶伶的同名微型小说改编成的乡村轻喜剧《翠兰的爱情》(30集)在河南都市频道和河北卫视播出。近年来,微电影异军突起,年产值达数百亿,超过了电影、电视剧产值的总和,为此,中国中央电视台专门成立了微电影发展中心。2014年7月24日,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与央视微电影发展中心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央视副台长兼中央新影集团董事长高峰在签字现场说:“一篇优秀的微型小说是一部好的微电影,微电影需要原创的支持。”[49]2015年7月3日,中国微小说与微电影创作联盟在北京成立。这一系列的发展势头显示出微型小说在向影视化迈进的道路上越走越宽广。

网络的发达特别适合于微型小说的发展,因为二者都具有快节奏且简便的特性。网络的出现,在打破了平面媒体文学如印刷品的形式局限和一定的内容品质的标准管制的基础上,让广大文学爱好者轻点鼠标就可以寻找发展的空间,其草根性、自由度是传统文学载体所无法比拟的。微型小说篇幅的精短更有利于网络写作和传播,因此其作者群更庞大,网络上发表的微型小说更是难以计算的天文数字。在这一与现代科技发展同步的过程中,小小说作者网、中华微型小说网、作家网等走在前列。在“百度”上点击“小小说作家网”,出现的条目上百万,其包含的链接和内容则是海量的,由此带来的市场价值将源源不断。

走向世界。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作品译介,二是国际交流。华文微型小说翻译成英语、日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马来西亚语、泰语、土耳其语等在国外传播,越来越受欢迎,有些专业人士在从事译介工作。日本的渡边晴夫、大川完三郎主编翻译的《中国的短小说》成为日本大学的教科书。美国的穆爱莉、葛浩文,香港赵茱莉等人编译的《喧闹的麻雀——中国当代小小说选集》于2007年在哥伦比亚大学出版后,其中的一部分被选入耶鲁大学的有关教材。[50]44-45

国际交流主要是会议及访问学术交流。如前所述,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从1994年以来,两年一届,已连开了十一届,面向全世界,影响越来越大。微型小说创作与研究的国际交流一直不断,遍及亚洲、欧洲、美洲、大洋洲等许多国家,其中2011年10月中国微型小说家代表团成功访美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代表团一行8人,先后访问了耶鲁大学、哈佛大学和美国国会图书馆,捐赠华文微型小说作品与理论著作800余册,分别在耶鲁大学、哈佛大学筹建“中国微型小说文库”,并在哈佛大学和纽约分别举办了学术研讨会与评奖交流会,名家云集,当地报纸以《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中国微型小说走进美国顶级大学校园》为题进行整版报道,[51]世界各地包含报刊、网站在内的数千家媒体发布了消息,一时间将华文微型小说的声势推向了高潮。

(二)微型小说文本批评

所谓文本批评,是指“对单个作品的品评和分析,它着重阐释的是单个作品的情感内涵和艺术形式”。[52]

对微型小说来说,文本批评要落实到每一个作家的每一篇作品上,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目前国内外文学批评界对此有兴趣而且有能力去从事该项工作的人远远不够。不过,前期已有不少学者作家在微型小说的理论研究上开疆拓土。

代表性的人物先后是:老舍、茅盾、魏金枝、江曾培、凌焕新、孟伟哉、王蒙、魏铮、郑宗培、张炯、晓钟、徐斐、许世杰、吕奎文、郑贱德、刘一东、孙钊、郭延明、蒋子龙、汪曾祺、迅轩、古继堂、王国全、峻青、王朝闻、刘锡诚,林斤澜、姚建新、黄子平、沈国芳、赵曙光、袁昌文、杨贵才、梁多亮、刘海涛、叶辛、胡灵芝、黄万华、李春林、李献文、廖怀明、沙黾农、王淑秧、沈祖连、王振科、徐迺翔、徐如麒、杨振昆、张记书、邵德怀、戴涛、张国培、许行、黄万华、古远清、肖成、邢可、晓江、李丽芳、赵德利、张进、王保民、柯灵、陈顺宣、王嘉良、杨昌江、甘德成、于尚富、许延钧、张颖东、徐高明、田禾、钟彩荣、饶芃子、钦鸿、赵朕,等等。进入21世纪以来的代表性人物是:杨晓敏、凌鼎年、冯辉、顾建新、姚朝文、龙钢华、刘文良、雪弟、张春、王晓峰、高盛荣、郭昕、王中朝、寇云峰、赵建宇、伍晓燕、秦俑、孙新运、龙茜、李阳、雷娟,等等。

海外从事过微型小说研究的学者作家有:新加坡的黄孟文、董农政、贺兰宁、怀鹰、林高、王润华、李龙、叶玉慧、赖世和、林春美、方然、希尼尔、修祥明等;马来西亚的孟沙、陈政欣、曾沛、刘育龙、许通之、李林枝、马峰;泰国的司马攻、郑若瑟、曾心、老羊、温晓云、洪怀、梦凌;菲律宾的庄子明、柯清淡、林素玲、张淑清;印度尼西亚的高鹰、林文彪、晓星;中国香港的甄拨涛、阿兆、陈荭、东瑞、王洁仪、吴佩芳、林馥;中国台湾的郑明娳、陈鹏翔、周昌龙、林绿、彭小妍、郭名凤、陈启佑;汶莱的孙德安、海庭、陶馨;中国澳门的许钧铨、许世儒、许云、贺鹏;日本的渡边晴夫、荒井茂夫;越南的谢振煜;德国的谭绿屏、穆紫荆、麦胜梅;捷克的李永华;瑞士的朱文辉;新西兰的何与怀;澳大利亚的陆杨烈;美国的黄河浪、穆爱莉、王渝、刘大任;等等。

众多的作家和学者从不同的角度研究微型小说,尽管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千差万别,但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总的来说,无论是宏观的理论研究,还是微观的具体作家作品研究,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准,但是现在最缺的还是一批有数量和质量保证的文体批评家的持续跟进。为什么呢?对于一种处于发展中的文体来说,就像一个处于成长阶段的少年一样,生命力旺盛而又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尤其需要细心的呵护,科学的指导,这样才有利其健康成长。而现在微型小说作家人数众多,作品数量庞大,由于缺乏及时而有效的指导,不少有潜质的作家作品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当然,也有一些有识之士在这些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黄孟文、赖世和、廖怀明、江曾培、杨晓敏、刘海涛、凌鼎年、郑允钦、冯辉、寇云峰、顾建新、越建宇、姚朝文、陈勇、张春、高盛荣、秦俑、侯德云及其他一些关注微型小说发展的学者作家或多或少地从事过微型小说的文体批评,尤其是黄孟文、凌鼎年、顾建新等人长期以来以一种事业的使命感耕耘其中,品评作品得失,扶持作家成长。杨晓敏等人更是全方位地从策划、编稿、修改、刊发、评奖、出书等各方面关心微型小说作家,他开设的“当代小小说百家”评论栏目面向海内外,长期坚持,滴水穿石,受益者众多。

从长远来说,要想促进微型小说不断地向前发展,必须解决好两个问题:

其一,充分认识到文本批评的急迫性。

微型小说研究较之于长中短篇小说而言,有自己的研究难点:一是切合微型小说文体特点的理论体系的构建;二是繁多的文本批评(作品评析)。这二者之间既相互联系,相辅相成,又彼此独立,不能互相取代,我们既要避免用理论研究取代文本批评,又要避免用文本批评取代理论研究。对于具体的每一位作者来说,最难得而又最能直接受益的是在创作的道路上有朋友式的专业化的批评者对其创作的成败得失进行精辟的分析,提出有价值的意见,促使其不断成长。目前,能够有幸享受到这种待遇的微型小说作者还是极少数,大部分处于一种放任状态。国内外创作微型小说的作者,包括专业的和业余的,有成千上万人,而关注微型小说文本批评的不过一二十人。尽管这些热爱微型小说文体的批评家们敬业又精业,但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大量有发展潜力的作者需要更多伯乐的慧眼和专业化的扶持,才能不断进步。

其二,如何做好文本批评。

首先,作家和评论家都要有自觉的主动的交流沟通意识,切忌封闭。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不但能创作出世界一流的作品,而且很善于与评论家交流,他每出版一部新作后,就及时地将作品寄给国内外评论界的有关专家学者。这样无论对于作家还是评论家,都是相互利好的做法。微型小说界应该以之为师,让交流变得更加广泛活跃。文学评论家们要以繁荣文学的使命感和满腔的热情来接纳微型小说这一朝阳文体。

其次,精选文本。面对浩如烟海的微型小说作品,如何选择评论对象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文学评论活动中,不可避免地存在着随意化、情绪化的现象,这样容易导致遗漏和片面。理性的评论与研究,离不开全面性、系统性,强调普遍与特殊的统一,一般与个别的结合。当代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面临快速转型:从偏重研究少数零散的数据,到全面系统分析繁杂多样的大数据;从单个学者的各自为战,到不断增多的团队化、跨领域合作;从形而上的思辨与说教,到形而下的具体操作;从纯粹的学术自察内省,到影响整个社会的发展变化。微型小说研究的文体分析要想做到公正、全面、有代表性,就离不开系统性的大数据分析。这种大数据必须充分体现时间、空间和风格三个层面,也就是说,要对不同地域、不同时间段、不同风格的作家作品进行实事求是的研究,这样才能获得相对公正、全面的研究成果。

再次,构建契合微型小学文体的理论话语体系。一把钥匙开把锁,不同文体有不同的特点,即使对同一文体,古今中外的研究者也各有其观照点和个性化的解读方式。就小说而言,因其兴盛的时间迟于诗歌、散文、戏曲等文体,因而小说理论的兴起也相对较迟,同时也深受其他文体的影响,但是小说理论的发展也正像小说发展的后来居上一样,非常丰富,体现在小说观念、小说美学、小说批评、小说技法和小说接受等方方面面。不过,传统小说理论的构建几乎都是针对长中短篇小说而言的,面向微型小说的理论几乎是空白。尽管凡属小说均有同构性,但是正像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小说文体之间的区分是各有玄奥的。古今之间,中外之间,长短之间,小说的属性千差万别,因为小说是一种应变能力很强的文体,对它的观照不能固化。正如宁宗一在《中国小说学通论》中所说的:“古代小说,同现代小说一样绝不是一种绝对的文体,它的各个方面各个范畴始终都是处在一个变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我们固守一种观念,固守一些衡量标准,那么就很容易在思维上造成错位。”[53]12在文学批评实践中,用一种泛化的理论对作品进行泛泛而评,尽管不失为一种方法,但容易失之于大而无当。为了避免思维上的错位和不痛不痒的大而无当,亟需从文体和文本实际出发,进行精准批评。

对于微型小说而言,系统而精准的文本批评宜着眼三个层面:宏观层面——文化层面;中观层面——文学层面;微观层面——文体层面。

宏观层面——文化层面。着眼点是微型小说的思想内涵或哲理意蕴,因为无论是微型小说的创作还是阅读欣赏,都很强调立意。微型小说作家兼事业家邢可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小小说是立意的艺术。”[54]9立意的含义很宽泛,既是单纯的,也是复合型的,既是显性的,也是隐性的。人们常常关注作品立意中单纯、显性的一面,而忽略了其复合、隐性的一面,其实,二者均不能偏废,有时后者别具价值,正像米兰·昆德拉所说的:“小说的意义就在于让人发现事物的模糊性。”[55]56而无论是思想内涵、哲理意蕴、立意或意义,都可以统归在文化的范畴里,包括理想信仰、价值观念、风土人情及种种人生况味,等等。将微型小说置于广泛的文化背景下去解读,才有广泛的包容性,从而避免偏见和狭隘,并促使微型小说在文化的生态环境下不断发展。

中观层面——文学层面。文学性是小说存在的前提。何谓文学性?最早提出这一问题的是20世纪初俄国形式主义学者罗曼·雅各布森,他认为:“文学科学的对象并非文学,而是‘文学性’,即使一部既定作品成为文学作品的特性。”[56]30具体而言,文学性就是指对词语进行安排和加工的技巧,是将事物“奇异化”,将形式艰深化的艺术手法,等等。尽管不同文体的文学性各有特性,但它们都有文学的共性:“为了恢复对生活的体验,感觉到事物的存在。”[57]10因此,追求形象性,增加感受的难度和情趣,成了文学创作的共同目标。在具体操作中,语言的加工,人物与事件的选择,情节与结构的安排,叙事的节奏与抒情议论的技巧,以及各种修辞方式的采用,等等,都是考量作品文学性的指标。对于小说这一文体来说,其文学性特别看重人物、情节与叙事。人物重在个性化且有一定价值,情节追求可读性与吸引力,叙事则要求不落窠臼并能新人耳目。

微观层面——文体层面。文本批评最终必须要落实到文体层面,文体是文学作品在长期演变过程中的类型化生成,是作者与读者双向选择达成的共识,具有自身的生存发展规律,因此,我们在解读时必须从文体特点出发。微型小说除了具有一般小说的属性以外,又有独特的审美特质,这种审美特质与社会发展状态、人们生活的方式、时间的碎片化、空间的流动多变及科技的日新月异紧密联系,具有短、平、快的基本特点。短者,短小精悍,犹如号称体育竞赛之王的百米短跑,精气神尽显其中,以短胜长。微型小说1500字左右的篇幅,无论是选材立意、谋篇布局、情节构思、人物刻画、环境营造,还是各种表达技巧及驾驭文字的功力,都容不得冗长和拖沓,正如诗中绝句词中小令,萃精取华,万千气象均可纳入其中,螺蛳壳里做道场更显难能可贵。平者,平民艺术,平易近人。无论作者、作品、读者,均是平民气质,源自平民,服务于平民。体现在文本中,其题材来源、主题表达、价值观念、创作手法及整体风貌,都根植于平民之中,喜怒哀乐尽显平民情怀,兴衰更替全系平民之需,一个“平”字,彰显了微型小说的文格文品。快者,顺应社会发展之快。对于作者可以快写快发;对于读者,利于快速阅读。就文本而言,要在有限的文字里展开情节,塑造形象,腾挪转换,妙笔生花,写出韵味,皆离不开一个“快”字。情节的发展要快,人物的表现要快,笔墨的节省也是为了快。总而言之,短平快蕴含了微型小说的综合特质,也是我们解读文本的基本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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