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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好戏》:披着喜剧外衣的社会形态进化史

2018-04-01夏文扬北京演艺专修学院北京100000

丝路艺术 2018年11期
关键词:好戏商品经济张总

夏文扬(北京演艺专修学院,北京 100000)

一场宛如末世的天灾让一众游人被困孤岛,他们身上原本自带的社会阶级与贫富差距也被这场事故重新洗牌,上演了“一出好戏”。乍一看,黄渤的《一出好戏》颇像几年前风靡全球的美剧《迷失》(《lost》),但不同的是,《迷失》走的是科幻悬疑路线,而《一出好戏》更像一部披着喜剧外衣的社会形态进化史。

不仅如此,《一出好戏》也是一部带有类似《2012》灾难片属性的“人性悲剧”。当现代社会形态被灾难打破,人们不得不面对荒野自然带给他们的解构与重构时,人性的光辉与弱点也在一次次社会形态的崩溃与重建中显露出来,作为处女作的《一出好戏》,它裹夹着黄渤初为导演的野心,很多看似普通的细节上都带有深度的思考,并且竭力让观众去体悟其中的奥妙。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平日里衣食无忧的都市人一时间惊慌失措,继而陷入深深地死亡恐惧中,“野蛮人的世界观就是给一切现象凭空加上无所不在的人格化的神灵的任性作用。……古代的野蛮人让这些幻想来塞满自己的住宅,周围的环境,广大的地面和天空。”[1]电影中,人们站在漆黑而冰冷的雨夜礁石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助,期待会有神灵来拯救,然而狂暴的自然带给他们的只有绝望的答案。

正如司机小王(王宝强饰演)所说的,“生存,生存,生存”是此刻人们心中的头等大事。“人虽然已经成为人 , 但仍紧紧地附属于自然。”[2]因此拥有一定野外生存技能的司机小王,就成了众人心中的希望。小王说自己曾经有过养猴子的经验,自然也把训猴子的方法用在了众人身上,他用自己的语言与动作暴力为基础来实行恐怖统治,表现好的人给吃的,表现不好的人不仅会饿肚子,而且还会遭到毒打。小王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建立自己的王国,在他建立的“原始社会形态中”,众人从先前的现代人退化成了原始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说,他们也退化成了动物,因为“动物所能做到的最多是采集,而人则从事生产”。[3]

有的人为了能获得小王的照拂,甚至还将女秘书露西当做贡品一般献给了小王。“刚刚进入历史的原始人,的确浑噩得像动物,连生和死都不能分别。”[4]就这样,众人就在小王的粗蛮统治下,蝼蚁般的度过每一个难熬的日子,对小王的称呼也从原来略带不屑的“小王”升级为毕恭毕敬的“王”。而小王则以粗衣为皇袍,以草木为权杖,在众人猴子猴孙般的供捧下,彻底成为了猴子王国中“王”。

随着时间的流失,食物不足等严峻问题也渐渐凸现出来,以小王为首的“猴子王国”无法再满足众人的需求,于是以张总(于和伟饰演)为代表的“商品经济社会“渐渐形成。他发现了一艘破旧不堪却一应俱全的废弃轮船。在这座荒芜的孤岛上,谁掌握资源谁就是国王,因此具有精明商业头脑的张总,搬出了他在商场上的那一套经验——用扑克牌代替货币,并且制定了严格明细的交易规则。马克思说:“商品是天生的平等派和昔尼克派 , 它随时准备不仅用自己的灵魂而且用自己的肉体去同任何别的商品交换 , 哪怕这个商品生得比马立托斯还丑。”[5]就连和稀泥的墙头草史教授也不禁夸赞道“体系都建立出来了啊,厉害厉害。”这是一种夸赞,当然也是一种讽刺。

“商品首先是一个外界的对象,一个依靠自己的属性来满足人的某种需要的物。这种需要的性质如何,例如是由胃产生还是由幻想产生,是与问题无关的。这里的问题也不在于物怎样来满足人的需要,是作为生活资料即消费品来直接满足,还是作为生产资料来间接满足。”[6]困于孤岛的众人游走于琳琅满目的生活用品之间,每个人都变身为精明的生意人,在脑海里飞快的算计着如何用最少的扑克牌来换取最大的物品,这些在现代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日用品,在这里就成了独一无二,无法再生产的稀世珍宝。商品经济社会的建立,也标志着之前社会的崩塌,为了抢夺更多的资源,原本聚集在“猴子王”小王身边的人也纷纷倒戈,集体加入到了张总一手建立的“商品游戏”之中。一言以蔽之,此刻影射出的社会形态,就是“交换再交换,用一切去交换”的商品经济社会。

九十天彩票兑换期的结束,也意味着马进(黄渤饰演)财富梦的彻底泯灭,此刻,他们也因为得罪了“资本家”张总,而被排除在“商品经济社会”的游戏之外,过着衣食堪忧的困窘生活。一场充满神道主义的“鱼雨”成了马进和小兴(张艺兴饰演)的救赎。无数条海鱼从天而降,拯救了绝望边缘的二人,用马进的话说,这些鱼是他用一张过期的中奖彩票向老天爷讨来的补偿。于是马进便以这些鱼为资本,重新加入了人类社会,参与到资源抢夺的游戏中,并且建立了自己的“乌托邦”理想国。“王者制人道德,降心服志,设矩备衰,有察之政,甲兵之事备而无争战血刃之用,天下太平。”[7]马进以“一、积累。二、消耗。三、希望。”作为行动纲领,被困与孤岛上的众人在经历了被暴力压迫的“原始社会”,被资本垄断的“商品经济社会”之后,终于在马进的指引下走进了一段相对和平且愉悦的“大同社会”。

影片中有一个镜头,当马进站在高耸的废弃轮船上面对众人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讲时,他的背后亮起一盏耀眼的灯。虽然他的面部看不清晰,但是他身后的灯光仿佛一轮佛祖或耶稣的圣光,彻底神话了马进的形象,让他成为了众人心中的救世主,同时也有些宗教精神领袖的意味。“这种知识是护国者的知识,这种知识是在我们方才成为严格意义下的护国者的那些统治者之中。”[8]不同于小王的残暴与张总的剥削,马进用一种“正义”、“亲和”、充满“希望”的手段维持着他的国度。也正是在这种以虚假、虚幻为基础的“乌托邦”理想国中,人们穿上类似病号服的统一服装载歌载舞,集体劳动,共同生活,暂时躲避了来自外在自然的威胁与未知前途的恐惧。

影片行至此也快接近尾声,美好又虚幻如泡影的“乌托邦”也即将走入末路,马进的内心遭受着现实残酷与梦幻美好的爆裂撕扯。但是在最终时刻,还是人性的光辉战胜了阴暗的欲望,马进选择点燃废船,带领众人重归现代社会。但是此举动的基础,不是来自马进的智慧,而是基于他与和姗姗(舒淇饰演)的爱情。作为真善美化身的姗姗曾说道,“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也仿佛只有她能在众多虚假与人性弱点显现之时,保持一颗明辨是非的澄澈之心。导演好像也想借助姗姗之口,表达出“万物变迁,唯有真不变”的主题。

导演黄渤想通过《一出好戏》表达很多关于人性与人类社会的深刻思考,但是拘于多方面的因素,使得影片在艺术传达上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也显示出导演有用力过猛之嫌。但是总体说来,《一出好戏》算是一部尚好的电影作品,用类似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格,使影片浸染黑色幽默,在荒诞的社会形态变迁中展现了一出关于“人性善恶”的“好戏”,其中关于人类社会形态演变的表达也十分新颖。希望在不久的以后,我们能继续看到黄渤导演的下一部佳作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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