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娟，李 钒

(北京工业大学环境与能源工程学院化学化工系绿色催化与分离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124)

瑞典不仅以高税收和高福利闻名，更有众多的世界知名企业。自1830年代前后，瑞典逐步建立的工程教育体系积累了很多工程教育的经验和成功的运作模式。

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是目前瑞典境内唯一以“皇家”冠名的工程学院，被称为瑞典工程师的摇篮，瑞典国内约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工程师出自该学院。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是以工学为核心的专门类型的学院。除设置工学专业外，经济学和数学等研究都是围绕工业应用展开的，如工业经济学、应用数学都是为工业工程服务的。材料科学与工程系与化学化工系知名海外，而没有工业应用前景的纯基础性的理科化学研究则不能设立独立的研究方向。因此其强大的工程与工业背景成为瑞典工业工程教育的缩影，对其工程教育的分析有助于为中国工程教育提供可借鉴的经验和方法。

1 完全开放的校园

冶金与材料专家柯俊院士曾提出，二十一世纪需要的工程师是精通自己的专业并必须对邻近的相关学科发展动态了如指掌。学科和技术的发展相互交叉与交融是发展的必然趋势，如果没有扎实的本学科基础和广阔的视野是不能走在工程技术和学科发展的前沿的。在学历教育有限的时间内很难达到既有广博的知识又有对某一学科的深入理解与研究。单个学校的资源很难满足每个学生对各个方面知识的渴求。因此，开放的校园使上述矛盾得到了很好的解决。所谓校园的开放包括“走出去”和“请进来”两个方面。目前国内的学校虽然也很重视校园的开放，但与国外的“走出去”和“请进来”实际意义并不相同。国内的“走出去”和“请进来”只限于请专家学者来校举办专题讲座或企业人员来校参加MBA、工程硕士、工程博士的进修，或者校内专家学者参加社会服务与讲课等。相对而言，国内的“请进来”多，“走出去”则较少。瑞典高校校园没有围墙。学生可在各高校间互选专业课程。由于校际互选课程需要支付费用，因此，高校之间存在协议，只要本校没有开设或未按期开设的课程都可以选择到其他高校注册课程。学生注册课程同时，将学分认证文件带回本校，学校之间协议支付课程费用。这种校际协议已不仅覆盖整个欧洲高校，而且有不断向世界各地高校延伸的趋势。该政策解决了单一学校在学科和师资不足与学生尤其工科学生对其深厚基础和广博专业知识学习的矛盾。

瑞典高校没有围墙的另一个表现是瑞典的终身教育制。瑞典没有高校入学年龄限制，没有严格意义的学制年限。除招生入学时的学习能力和已完成前一级教育的限制外，高招必须排队录取。高招录取没有任何歧视，不问出身，只要满足入学的基本条件都可入学。但瑞典高校的课程和毕业要求是严格的，如果达到硕士毕业的要求就一定是合格的工程师，正因如此，瑞典培养的工程师人数众多。瑞典高校的任何一门课程都必须完全对社会开放，即任何社会人员支付了课程费用后，有权注册课程，通过考核即可拿到学分。这一政策所吸引的社会人员，大多是为了职业发展的相关企业、研究所、政府机构和社会团体的专业人士。通过课程的研讨型教学，社会人员带来工作经验，这对未出校门的工程学科的学生而言是难得的学习工程实践经验的机会。由于社会人员求学的积极性高，经常出现本校学生不到课堂学生的一半儿而社会人员和外校选课的学生占绝大多数的现象。对此，通过为学生颁发课程学分认证证书以认定其学习过程和成绩。证书内容包括课程简介、课程内容、授课时间、考核方式等，学分即欧洲标注学分认证。如果是笔试考核，考核的试卷或试卷复印件也作为附件放入证书中。为了满足不同地域学生的注册学习，一些课程开设了远程课程教学，这类课程多采用“take home test”的形式进行考核。某些课程因选课人数较少等原因未按时开放时，学生可与责任教授联系商量采用函授或其他网络教学方式完成学业。如此安排学生可以有更多的选择，灵活地安排自己学习计划。

瑞典高校没有围墙又表现在对教职人员而言，学校同样没有围墙。瑞典鼓励国民兼职。每位在职人员最高满额雇佣是120%。如果说一个完整的职位雇佣是100%，那么超出的20%就是兼职工作。学校只能给每位教职工安排最多100%的雇佣工作量，但对于包括教师、技术支持人员和行政秘书人员在内的大多数个人雇佣工作量不到100%的，则通过劳动用工合同提供工作保障。除满足学校的雇佣工作量外，鼓励教职员技术入股或创立高技术公司或参与其他社会活动。由此，教职员不仅只有单一的职业背景，教职员的多种职业背景为在校学生带来多种多样的社会信息，带动学生的职业成长与提高，尤其是有些工程技术的最新成果往往由公司研发成功或最先在公司应用，因此，教职员的兼职背景会将先进理念和发展信息带给学生。同时，教职员的工程背景也促进了学校科技成果向生产与实践的快速转化，成为技术开发与转化的桥梁。公司或行业协会也聘请教职员为其讲授关于该领域最新发展动向的课程。而以学校教职员身份外出进行授课等活动必须经系与学院批准，收入归校方，因为教职员的社会服务是其学校行为的一部分，包括在学校雇佣的职责范围内。

2 工程教育必须遵循工程规律与市场要求

中国的工程教育多将重点放在工程的技术层面和工程能力的培养，而对重要的工程相关评价标准、工程意识的培养等相对欠缺。技术只是工程项目中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其他的评价标准、工程意识等非技术因素，严重的可能造成工程停滞甚至失败。技术领先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决定因素，委托美国摩托罗拉公司的“铱星”系统的失败就是很好的例证。因此，工程意识需要从学生时代提早培养。

相比而言，瑞典的工程教育就不只是注重技术层面。瑞典皇家理工学院开设的工程类学科教育中“制造工程”、“产品工程”类的直接与工艺工程相关的课程，教师会不断强调技术经济指标的核算、环境指标的评价等非直接技术因素在工程教育中的重要影响。在课程中专门设有一到二个专题，请瑞典国家工业经济研究所的导师前来辅导包括人员、原料成本核算等问题，也请相关行业协会的专家解读相关法律法规。这类课程的考核，仅仅完成一个项目的技术层面可行性评估是不合格的，必须深入进行相关技术经济指标的初步核算，要求是对比某一企业与相关竞争企业的相同产品或相同生产技术。课程中教师会不断强化技术经济指标对技术一票否决的市场规律。在瑞典硕士学位相当于工程师职业资格，获得硕士学位前工程类课程是必修课程，因此工程教育受到重视的程度可想而知。

瑞典的工程教育将国情与危机意识贯穿始终。瑞典皇家理工学院的钢铁制作工程课程中，瑞典的铁矿石资源储备、矿石类型与世界其他地区矿石的对比、储量等信息都是讨论与学习的主要内容，课程中教育学生目前钢铁制作和主要威胁来自亚洲，包括中国钢铁的巨大产量、日益兴起的印度塔塔公司以及韩国、日本等亚洲的企业，如果瑞典不采用制造特殊钢的技术来制造“niche product”—别人制造不了的产品，那么高额的人力成本和有限的矿产资源很难支持瑞典钢铁支柱产业的良好发展。由此，学生对未来从业后所面对的问题十分清醒。

在瑞典，工程规范与标准在工程教育中随处可见。“人管人气死人，制度管人管死人”是中国人常说的一句俗话。但在工程管理中，标准就是企业的“法律”，必须严格按照标准要求工程。在瑞典高校网站最经常看到的是学校各种事项的办理流程图，一目了然。毕业生答辩从论文预审可以进入答辩流程开始，完全按照流程逐步进行。博士答辩前十周开始，起初每两周需要完成的事项逐一提醒，之后每周逐步进行，答辩两周前是每三天提醒一次办理事项，最后三天每天提醒需要完成和准备以及递交的材料，直到答辩完毕，全部严格按照时间流程进行，任何差错都可能导致答辩流程的停滞乃至终止答辩。所有流程都有动态链接，而且预留的时间绝对可以保证游刃有余地完成每一步骤，甚至有电子邮件自动提醒，即严格又体现人性的关怀。课程的项目考核完全采用工程类的方式与标准，如果项目考核不合格一律退回返修，直到合格通过为止。

良好的人际交往是工程人员必备的基本素质，因为工程都是依靠团体协作才能完成。瑞典工程教育中的团体协作和交流能力的培养在日常训练中随处体现，禁止独立完成课程的课题，必须分成小组团体协作。课程小组的项目汇报必须由小组全体完成，每个人必须标注出在整体中的独立贡献。瑞典高等教育专门开设有交流课程，以技术题目为基础，训练会议的口头报告、提问与回答提问的能力等。表述技巧、形态、语态等都是训练与考核的内容，为学生未来在工程项目中的人际交流与团队合作打下基础。

3 实践与校外工程训练

实践是工程训练的基础。瑞典皇家理工学院非常重视实践，尤其重视与企业、行业协会的合作，学生在校的实践实验室都是由企业捐助或企业冠名，而且学校与行业协会提供各类奖学金以鼓励学生实践活动，接收学生实践的企业也会给学生提供资金支持和帮助。瑞典皇家理工学院学生实践的主要形式有:

(1)暑期工作。瑞典高校的暑假一般是七月和八月，学生一般选择外出旅行或参加企业的暑期工作招聘。瑞典法律规定，每个纳税人每年享受五周的带薪假期，因此瑞典一般人都选择夏天休假，从而导致企业的暑期用工短缺。为此，企业将招聘目光转向高校学生。通过暑期工作，学生即可以挣些生活费，也是对工作实践的训练。一般大型企业会为暑期工作的学生缴纳税收和保险，相应的暑期工作时间就会自然计入学生未来的工龄，学生由此可以享受更多的退休金和失业保险金。暑期工作也是企业与学生间相互了解的最好方式，暑期工作的企业可能成为学生毕业后的就业之选。

(2)企业与学校联合培养。一般是企业与学校有联合的课题或研究项目，因此在招收研究生时，校企联合面试，入学后学生可全职或半职(Part time)时间在企业进行项目研究。如果课题完成顺利，只要本人愿意，绝大多数校企联合培养的学生毕业后都会与所服务的企业签约就业。

(3)社会机构、教授或企业的短期服务课题。主要是相关社会机构或企业委托的小型课题，由校内教授指导完成。多为软课题或实验预研究课题。此类课题一般不超过六个月，给予学生补贴但不是工资。学生中表现杰出者可能得到企业、社会机构提供的就业机会，也可能由教授直接招收为博士研究生(博士生在瑞典算类似政府公务员的雇佣，因此称为职位)。

(4)学生自己寻找的打工或者相关实践。由于瑞典皇家理工学院的学科都是工程相关学科，教授与企业和社会机构联系广泛，因此可以给学生提供很多的实践训练和寻找工作职位的机会。此外，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有一类教授的教职没有科研背景要求。这类教授来自企业，主要讲授工业发展史或企业产品制造工程类课程，不是全职雇佣而是企业的人半职(Part time)雇佣，因此与企业的联系更为密切。

综上所述，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是瑞典高等工程教育的缩影，此外具有代表性的还有查尔慕斯工学院、林雪平大学等几所其他工程教育大学，他们共同构成瑞典高等工程教育的骨干。这些开放、务实且重实践的培养体系培养出了众多的知名工业品牌(如 VOLVO，SAAB，ABB，IKEA，Ericsson，Electrolux等)，成为瑞典工程教育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