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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视域下新媒体纪录片的空间转向
——以《人生一串》为例

2018-03-27周悦王建祎

传播与版权 2018年12期
关键词:弹幕后现代纪录片

周悦,王建祎

纪录片选取真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作为表现主体,加以艺术的影像手法表达,通过“真实”来引人深思。伴随着近年来新媒体的不断发展,纪录片的制作和播出已不仅仅局限于传统媒体,新媒体纪录片的出现给予纪录片发展更多技术层面的创新,同时也使得纪录片在创作和播出等多方面更加丰富其职能和功用。在后现代视角下,新媒体纪录片的发展呈现出多元化、无中心化,打破传统文化中精英与大众的界限等特征,同时新媒体的发展使纪录片在信息搜集与制作过程中打破地域的局限,在传播过程中改变了单向的方式等。因此,新媒体的发展在后现代视域中必然为纪录片的空间转向带来全新的文化图景。

2018年6月,由哔哩哔哩(简称“B站”)和旗帜传媒联合出品的新媒体纪录片《人生一串》在网络上一经上线便赢得了极高的口碑和播放量。而《人生一串》从选题到传播,再到其影像话语,也一改往日纪录片的“阳春白雪”姿态,更添了几许“人间的烟火气息”,这使得我们有理由立足于空间生产理论,去想象和建构一种新媒体纪录片全新的空间转向。

一、纪录片的空间转向

戴维·哈维指出,时间比空间在社会研究中具有更绝对的优先性。尽管纪录片的空间意蕴丰富多彩,但在时空二元的对立结构中依然相形见绌。更何况在纪录片实践与批评中,与主题、人物、情节等相比,空间研究更是寥寥无几。20世纪60年代的“空间生产”理论,打破了传统学科间的界限,爱德华·索亚在“第三空间”的理论中指出,想象空间是艺术家考察社会的重要路径,随着空间转向在文科、艺术领域中的不断深入融合,纪录片的空间转向也渐成气候。

地域性的纪录片在最近几年发展势态火热。自2012年《舌尖上的中国》热播开始,到近两年来出现的纪录片佳作《我在故宫修文物》《了不起的村落》等,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阵地,都相继制作播出了一系列叫好又叫座的纪录片,纪实的镜头为我们构建起一个又一个独特的“空间”,有的伴以美食,有的全凭技艺。这些纪录片无一不是通过“空间”进行叙事,来勾勒出记录主体的内涵本质。

2018年夏天的这场“烧烤”之旅,也注定建立在纪录片的空间转向之中。纪录片《人生一串》第一集《无肉不欢》的开篇解说词这样说道:

夜幕降临,人们开始渴望美好而放松的一餐。从炕头小酒,到酒店大餐,这个庞大的选择谱系里,很多人钟情于街头巷尾、市井里弄,只有这个环境配得上他们想吃出点儿境界的企图。大家其实很懂生活,没了烟火气,人生就是一段孤独的旅程。这话简直就是为烧烤量身定制,尽管最好吃的烧烤,就在你家楼下,但我们还是走远了一点儿,寻找了一些更别致的味道。

毫无疑问,导演在开篇就已经构建出烧烤身处的地理、地域来源所应有的特定环境空间:街头巷尾、市井里弄。在这样的空间视角中,观众们伴随着镜头从“最好吃的烧烤”所在地“你家楼下”,一路走到了本身所在空间之外,沉浸在镜头的视觉中,体验了“人生一串”的美味。立足空间生产理论,考察新媒体纪录片的空间转向体现为纪录片的题材空间转向、传播空间转向以及话语空间转向。

二、题材空间的转向

列斐伏尔发现“每个特定的社会关系都会生产出内在独有的空间”,因此“空间是社会的产物”,而空间生产也从空间中事物的生产转向空间本身的生产。原本,在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逻辑理路中,空间生产更多关注重大事件和资本生产,强调的是成体系的生产过程,碎片化的空间因而成为“盲点”。而伴随着新媒体的日益快速发展,在社会化媒体语境的当下,纪录片题材的空间生产开启了新的转向。除了对过去重大事件的关注外,生产对象也逐渐转向过去被视为“废弃物”的碎片空间。在新媒体日益成为信息传播的主要平台和渠道的今天,后现代文化的碎片化呈现,在全新的空间生产景观中尤为明显。

《人生一串》的主旋律是街边烧烤,在选题上就注定是区别于过去那些美食界的“阳春白雪”,区别于之前“舌尖系列”等的宏大叙事。同为美食类纪录片的《人生一串》选择了美食届的“下里巴人”——烧烤,作为记录主体,形成碎片化空间生产的全新图景,甚至被网友赞美是中国的“深夜食堂”。在大多数人看来,中国的深夜食堂就应该是大排档、烧烤摊和街边推车。题材虽小却接地气,摆脱了过去纪录片的长卷铺排,更直接地呈现出在过去常常被人们被忽略的这些碎片空间。因此,导演组在选题和拍摄过程中,有意略过了大城市中的大酒店,而把目光聚焦于二三线城市、县城小镇中不起眼的街边小摊、大排档,甚至是“走鬼”(移动烧烤摊位)。西昌的小二哥烧烤、新疆尉犁县的烤全羊、哈尔滨北三道街的老太太烧烤以及“福州最后的走鬼”阿龙烧烤,等等,则更凸显出《人生一串》关注的是平民美食,是草根英雄,更是市井百态。《人生一串》正是通过影像化表达对烧烤“撸串仪式”的生产,对这种浓厚“烟火气”的“去仪式化”和“再仪式化”改造,在题材的选取上试探着纪录片空间生产可能的社会化途径。

三、传播空间的转向

纪录片的传播空间一直处于动态,从过去的传统媒体到如今的新媒体,不断扩张的传播空间范围也同样影响着纪录片的空间生产。新媒体日新月异的发展使得纪录片传播的模式不断发生变化。立足于空间理论,着眼于新媒体视角中纪录片的传播途径、模式以及效果,便可以察觉到传播的语境与权威正在被新式的“微传播”所消解。

纪录片《人生一串》定位于新媒体弹幕视频网站平台B站播出。与传统媒体不同,B站以弹幕见长,注重与受众的互动,是网络青年文化的大本营,相比传统媒体和其他新媒体平台也更多了些后现代的气质。与此同时,纪录片在新媒体中的传播也区别于过去传统媒体的单向传播,而转向实时交互式传播。过去单一的观看空间随之转向全新的参与式空间。在这种交互式的传播过程中,前文提到的“后现代的气质”即受众看似具有“无组织性”但反馈信息却形成高度同质性的特征。《人生一串》在B站播出后,网友总结出许多所谓的“神弹幕”。然而来自不同地域空间的受众在弹幕的生产过程中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性,传播的空间也在这时产生特殊的融合,在这一特殊空间中大家达成共识。

如果说过去的纪录片在传播效果上多有发人深省之功效的话,那么新媒体纪录片在传播空间中的本质则更多表现在引发共鸣。诚如上文所言,后现代视域下碎片化的内容更加适合协同生产,而在新媒体弹幕视频网站B站中,用户受众更愿意在观看视频的过程中通过弹幕形式来参与其中。弹幕往往与吐槽或狂欢等联系在一起,故而“弹幕”作为反馈的方式,建构起了新的社交空间图景。

四、话语空间的转向

纪录片存在官方话语、精英话语以及民间话语这三种主要话语,其中官方话语代表政治意识形态,表现为单向度的强制性意识形态输出;精英话语出自精英知识分子,表现为话语的启蒙性与权威性;而民间话语伴随大众文化而崛起,则表现为大众的娱乐和消费性。纪录片的发展需确立全新的话语方式,构建独有的话语空间方显其存在价值。过去的纪录片更为关注个人化、边缘化的表达,从循规蹈矩的解说文案到字正腔圆的配音,无不流露出官方话语与精英文化权力的象征。

《人生一串》早在创作之初便决定了“影片讲食物的比例约70%,人物和故事仅占20%和10%”,纪录片不再围绕人和故事来展开,而是单纯地去关注食物,可以说是在过去的美食纪录片中较为罕见的尝试。同时,被弹幕疯狂点名表扬的“百万年薪文案”也是“朴实中带着一丝骚气,花哨中有透露着一丝正式”,以及导演本人烟酒嗓式的配音旁白,都是对纪录片常规式话语空间的摒弃和超越。《人生一串》无论是影像内容、文案还是配音,都赋予纪录片全新的话语意义和认知框架。这种对于纪录片的叙事解构看似插科打诨、漫不经心,实则却发挥了其强大的表意功能,构建起崭新的草根式话语空间。

从选题、传播、话语这三重空间的视角,或可考察到纪录片在新媒体的大环境下推陈出新的空间转向。值得注意的是,新媒体纪录片在后现代视域下的这种空间转向具有非常积极的价值,这种转向是对于现实社会的话语“投射”,更是一次大众文化话语权的争夺。这不仅是对现代社会压力重负下的正向反抗,同时也是对社会心态和大众价值取向的积极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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