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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不起的盖茨比》中黛西的女性主义解读

2018-03-24张洁琼

文学教育 2018年3期
关键词:了不起的盖茨比他者

内容摘要:《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作家菲兹杰拉德的著作。本文试从女性主义批评角度解读这部作品,通过“新女性”黛西在个人成长和婚姻中受到父权制社会的压制,分析当时女性的生活境遇。

关键词:父权压制 性别压制 他者

作为“二十年代的编年史家”菲兹杰拉德,在其著名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折射20世纪20年代逐渐瓦解的社会秩序,正如菲氏所说:“一切神明统统死光,所有战争都已打完,对人的一切信念完全动摇”[1](Rubinstein,1988:452),其中塑造了一群负面的女性形象。诚然不可否认女性是时代的产物,她们本身不可能也无法完全超越她们所身处的时代。

二十年代以来美国女性的社会地位随着选举权的获得已有所改善,女性的穿着、谈吐和行动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更为开放,几乎在菲茨杰拉德所有的作品中,都能看到这样的“时髦女郎”的形象,她们留短发,穿着迷你裙,和男性一样出入于公共场合,抽烟、喝酒、调情。然而在这貌似的自由背后,女性并没有形成团体力量,她们的选举权在很大程度上受男性政客的操纵和利用,对当时的女性来说,要取得经济上的独立地位的机会还是微乎其微。女性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地位取决于她的丈夫。这种价值观也就是小说中黛西所不得不面对的现状,本文从文本中的父权制压制和作者叙事形态上的性别压制,探讨小说中黛西的生存状态。

一.文本中的父权压制

在乔丹向尼克回忆婚前的黛西时,盖茨比奉命赴海外参战在即,黛西准备为他送行时,被她的母亲发现,并被阻拦了下来,结果她跟家里闹得几个星期不说话[2]。这段追溯了少女时代的黛西,虽然丰衣足食,但是当她试图为自己的爱情做出选择时,父权制的枷锁仍无形地牢牢地将她置于一种别无选择的境地。在父权制主导的社会准则下,出身卑微的盖茨比和黛西的恋情在黛西的家族看来只是一个小插曲,这种以财富身份来衡量人的价值的观念,不仅将黛西最初纯洁的爱情幻灭了,也将黛西作为一种代售商品,一直等到腰缠万贯的“买家”汤姆的出现,才以最高价格“成交”,在这场父权制和消费社会共谋的交易中,忽略了女性的个人存在,将她们放低到与物等价的状态下,给她们贴上各种价值标签[3],抹杀了女性本应固有的人格。

成为布坎尔夫人后,黛西并没有因为脱离家族而获得人身的独立,相反在以男性为核心的家庭里,作为丈夫的汤姆对黛西在行为上有种种限制,当他得知黛西独自和尼克一起去盖茨比家时,就显得非常之不满,还说“女人不应该到处乱跑”[2],挑明黛西与盖茨比的关系时,破口大骂,指责他们对家庭和婚姻不负责任。事实上,汤姆自己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黛西刚生下女儿半小时后他就不见了踪影,而且把自己的出轨说成是“寻点乐子做点傻事”,并虚伪地表示“但是我总会回来,而且在我的心里我始终都爱她”[2]。汤姆对于自己的不忠轻描淡写,认为只要不抛弃黛西给她婚姻的名分就是对她的爱,对于黛西和盖茨比的婚外情则丝毫不能接受。汤姆这种双重标准,无疑既是自身男权主义思想的膨胀,也是对黛西女性主体意识的边缘化。汤姆对黛西和他们的女儿帕米没有一丝关心,他只是将妻女当作筑造貌似和睦的家庭的陪衬,一边又在外与别的女人鬼混。在生理和心理上摧残着黛西,既不让她拥有独立的人格,在婚姻中始终排斥她,使她沦为“他者”[7],来衬托男性的主体地位;更不让她拥有正常的婚姻状态,打破两性关系的平衡,迫使她成为一种摆设,不考虑她被爱的需求。

除了父权制社会对黛西的种种压制以外,在小说中,作家菲兹杰拉德也以他男性的视角来看待黛西,使读者不能清晰地看到她实际是作品中父权制的牺牲品。

二.作者叙事形态上的性别压制

在叙事视角上,作品采取了第一人称视角——尼克作为叙事线索,一切叙述和描写都从尼克对盖茨比及其他人物的观察和认识出发。菲兹杰拉德曾在给编辑柏金斯的信中承认:“……黛西的塑造是个麻烦,可能还会影响到这本书的受欢迎程度,因为它是一本男人的书”[5](Curnutt 74)。可见,作者在写作过程中,已经深刻意识到小说是从男性视角出发创作的,因此不可避免地造成对女性形象,尤其是黛西缺乏同情,从而影响到整个作品的艺术价值。美国著名的菲兹杰拉德作品评论家Curnutt也曾提到:黛西在尼克眼里极度不负责,而在盖茨比眼中却是神奇的“生命的浆液”。这种反差让我们无法把她理解成一个真实的人——因为我们永远从一个男性的视角来看待她,或是浪漫化,或是被谴责,但从不解释[5](Curcutt 74-75)。而读者也不由自主地接受了他们的观点,从而得出黛西是盖茨比悲剧的根源的结论。

实际上,作者在设计小说情节时,不断丑化、折磨、惩罚着黛西,更确切的说,以男性居高临下的架势、作者的身份通过作品对当时的女性进行极端扭曲“妖妇”[6]的塑造。

黛西的感情变化在作者笔下俨然成了一场闹剧,“黛西收到盖茨比牛津的来信时,她反悔了并要退婚,把汤姆送给她的价值三十五万美元的一串珍珠扔进废纸篓……然而半小时后,那串珍珠已套在她的脖子上。次日下午五点钟她和汤姆结婚,顺当得连嗝都没打一个。接着他俩动身去南太平洋做三个月的旅行。”[2]在行文上,作者好像在讲述黛西在短短半小时间就变了心,好像黛西为了三十五萬美元就出卖了自己的爱情。试想新婚前一天,收到盖茨比牛津的来信的黛西必然还怀着一种少女的浪漫主义情怀,认为是命运的捉弄,带着一份侥幸怂恿自逃出父权家族的掌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的反抗恰恰是对父权制家族的长期驯化后,自我意识瞬间最终的爆发、逃脱传统绳索的具体表现。我们可以发现黛西其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她有她的情感,也有她的恋爱追求,但这一切美好的人性都在现实中一点点被磨尽,让我们误以为她只是一个薄情的女子、娇惯任性的富家女[4]。事实上,黛西是这场闹剧最终的牺牲品,然而却无力与相对庞大有力的父权制家族相衡对峙,内心意志的矛盾与强大的现实压力迫使黛西向命运低头,确切的说,向以父权制为主宰的社会作出妥协,放弃自己个人的选择,来迎合家族抑或说社会对女性的标准。

读者跟随作者的笔看着无忧无虑的白衣少女变成被婚姻牵绊、被丈夫束缚的主妇,明知黛西的婚姻不幸,生活得不快,作者不但不对她表示同情,反而表现出一种漠然,用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冷眼看待发生的一切,等待着黛西不断暴露的丑态:当她参加盖茨比家的派对,惊呼道:“我从未看到那么多名人”;看到盖茨比的成堆的昂贵的真丝衬衫时,情不自禁地发出狂喜的呻吟,“一下把头埋进衬衫堆里,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充满诱惑力,里面充满了金钱”[2];总而言之,作者将黛西描写成了一个虚荣、势力甚至愚蠢的女性。不能不忽略的是,黛西在文中的自我表述只有只言片语,这也就是女性在作品中的缄默,实质上,也是作者背后强势的父权制社会再次操纵的结果,是在文学中为保持、提升男权至上精神的绝对优势。

幸而,在小说中,黛西的声音没有完全被男性所淹没,戴西在她的女儿出生时说的一番话可谓是对自己作为一名女性无奈的总结,“我希望她个傻瓜——在这个世界上,女孩不聪明再好不过了,当个漂亮的小傻瓜。”[2]不少人谴责黛西连自己的女儿也看做物化的装饰品,将美貌作为女性唯一的衡量标准同样施加于后代身上,甚至认为这是黛西在纸醉金迷的消费世界迷失自我的具体表现。黛西是否真的已经完全沦为物质的奴隶了呢?其实不然,表象的虚假正掩饰着真实的清醒。生活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黛西经历了初恋的挫败、婚姻的不如意,已逐渐洞察作为女性所生活的世界并非由自己做主,而是被决定、被说服,因为没有突破“他者”[7]的界限,又被物化社会贴上“交换价值”[3]的标签,所以失去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自由,被剥夺了人格独立的权力。黛西以一种冷嘲热讽的语调评价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对自己作为女性被压迫的现状的另一种控诉,对现实社会的不公的另一種批判。明知社会对女性的残酷制约和不公平的对待,然而却不得不接受父权制社会的摆布,屈从于女性身份的卑微。

纵观整部小说,无论是来自社会的压力还是作者在叙述上表现的性别压制,都是父权制社会在文本中扭曲丑化女性人物,并且在其设定的社会准绳下,对女性话语权的剥夺,对她们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摧毁。透析作者的写作意图,我们进一步看清早期美国男性作家在写作上受到父权制思想的制约之处。

参考文献

[1]引自埃默里·埃利奥特主编.哥伦比亚美国文学史[M].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882页.

[2]巫宁坤译.了不起的盖茨比[M].上海:上海译林出版社,2002.

[3]卢卡科斯·乔治.1923.历史与阶级意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学习[M].罗德尼·里维斯通译.剑桥,麦斯:麻省理工出版社,1971.

[4]吴建国.菲兹杰拉德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5]Curnutt, Kirk 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F. Scott Fitzgerald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7.

[6]董学文主编.西方文学理论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第1版.

[7]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作者介绍:张洁琼,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2010级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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