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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的那些美好

2018-03-23王鹏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18年9期
关键词:油饼烙饼稿纸

生活是一条长河,在这条奔腾不息或者缓缓流淌的河流里,留在记忆深处的往往不是卷起的巨浪或者喧嚣的瀑布,而是一些温暖的浪花,这些温暖的浪花总会在岁月的流淌中滋润我们的心灵,定格成我们最为美好的回忆。

读小学时,我经常到一位同學家做作业,同学的妈妈非常温柔善良。当时,在农村他们家的条件算是好的,而我家里贫寒,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觉得肚子饿。每当我去同学家做作业,同学的母亲就早早地开始做饭,特别是经常烙油饼。她烙的第一张油饼,总会轻轻地唤着我的乳名,让我尝尝味道如何。同学母亲的一张烙饼,不仅喂饱了饥肠辘辘的少年,也让一位少年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优雅,懂得了一位长者如何巧妙而不露声色地去维护了一个少年的尊严。如今,时间过去几十年了,我仍能嗅到那热乎乎的烙饼的香气。

在初中时有一位班主任特别喜欢我,当时他的收入也不高,家里也很困难,这一点从他仅有的几件换洗衣服便可想象。那时我不喜欢数学老师,所以数学成绩一度下滑的厉害。于是,数学老师就和他讲,说我肯定考不上县一中。语文老师很生气,给他打赌说:“要是王鹏考不上一中我就用一个月的工资请客,要是考上了,你请,如何?”这件事还是在我拿到一中录取通知书时班主任告诉我的。这让我明白了,信任,往往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爱,有时并没有理由,只有笃定的甚至盲目的信念;而我们,有时并不是在为自己奋斗,我们的身后,还有我们看不见的无数双关注和期待的眼睛。

复读那年,我有半年时间住在一位同学家。我和同学都很用功,晚上学习到凌晨才睡觉。同学的母亲怕我们早上起不来,于是就在我们的床头装了个铃铛,一根绳子一直延伸到她的卧室。每到清晨五点,一阵由缓到急的铃声就会把我们叫醒。现在想想,其实同学的母亲,睡得比我们晚,起得比我们早,一直在陪着我们熬时间呢。更令我感动的是,几年后我到同学家里去看老人家,同学告诉我,我当年住的那间屋子一直按原样保留着,就连我当年演算的稿纸、练笔的本子老人家都用麻袋装好保留着。一个铃铛,摇响着一位母亲的慈爱;一间屋子,存放着一位母亲的牵挂;一袋袋封存起来的稿纸,记录着我奋斗的青春,提醒我无论走了多远,千万不可忘了曾经走过的路途。

有一次我应邀到一所学大学去讲学,可能是之前受了点风寒,喉咙有点沙哑,我还是精神饱满地给几百名大学生讲了一节比较精彩的课。课间休息过后,我再次走上讲堂时,发现讲台上放了一盒润喉糖,旁边的一张纸条上用隽秀的笔迹写着“老师辛苦了,请您润润嗓子。”那一刻,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我想,这位女学生将来一定是会幸福的,因了她的细心,因了她的善良,因了她心底散发出的关爱他人的光芒。

在女儿只有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我下班回到家,可能是太累了,就倒在沙发上休息,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一条小毛毯,我问爱人,她说:“那是小A看到爸爸睡着了,怕爸爸感冒,把自己用的小毯子给爸爸盖上了。”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女儿,我的鼻子竟有些发酸。是的,我们为孩子付出一切可以全然不顾,然而,某一天,孩子一个小小的温暖举动,却瞬间就淋湿了我们干涸的眼睛。

在我们的人生旅程里,一句暖心的提示、一个鼓励的眼神、一把轻轻地搀扶、一盏夜晚照路的灯火、一次促膝交谈的话语,都是我们路过的满含温度的最美风景。这些风景经常会在我们脑海回放,在无数次的回放中,教会我们将这些美好和温度传递出去,像传递火把那样,把美好、善良和爱传递给我们遇到的人们。我想,这才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要义,更是薪火相传的真谛。

我们的人生,也正是因为能够遇见和拥有这些美好才变得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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