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晶

2018年1月4日，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在Facebook上发表了一些文字。这是他给自己设定的年度挑战。和之前每年年初要么好好学中文，要么只吃自己杀的动物的肉相比，今年的目标和他的工作直接相关—想让Facebook变得更好。

他回忆了互联网建立之初的情景。“如今技术领域最有意思的话题是中心化和去中心化的对立。我们最早参与技术，是坚信它是去中心化的力量，能赋予人们更多能量。这也是Facebook的愿景。在1990年代和21世纪的前十年，人们是相信这一点的。”

如今变了，他意识到人们失去了对大的技术公司的信任，正是这种不信任催生了“加密技术和加密货币”的繁荣。他称自己今年也想对此多了解一点。

大概觉得他的表达有点老调重弹，加上过去一年Facebook麻煩不断，他的这番话并没能激起太大反响。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比特币这类加密货币引起的财富狂热，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热点话题，就像最近连委内瑞拉这个信用接近破产的国家也要用它有限的信用发行代币，为的不过是让自己的国家摆脱麻烦，让其他人为它的不作为买单。不过在我看来，这个事情好玩的也更关键的其实是另一个词—加密技术本身，而这往往是人们忽略的。

和很多人总是习惯性地将加密货币很自然地等同于区块链不同，扎克伯格发觉了这当中蕴含的重大的政治和社会意味。作为游戏规则的改变者，加密技术不单单是去中心化地交易股票，或者追踪一个西红柿的前世今生，而本质上更多是一个人可以私密地就任何话题与任何一个人交流，而无需通过无论亚马逊、Alphabet还是Facebook这类大公司或者政府的允许。

如果考虑到这一点，前几天发生的另一个事情更像关于区块链的另一正式宣言，它本质上和那些热闹的加密货币没有太大关系。2月22日，通讯工具WhatsApp的联合创始人Brian Acton宣布，将捐出5000万美元，建立一个非盈利机构Signal基金会。

Signal是和微信一样的交流工具，区别在于它会为人们提供点对点的加密通讯。因为顾虑到将盈利优先于为用户提供长期可持续的服务并不符合它的初衷，Signal一直没有拿风险投资，诞生四年以来，全职的程序员不过两三个，都挤在旧金山Mission District的一个合作办公空间里。这一笔大规模投入可以让它迅速扩张，还会推动支持更多在乎隐私的应用程序。

在去年离开了Facebook和WhatsApp之后，Acton一直在考虑，如何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通过技术为社会带来广泛的公共福利。他想实现一种透明、开源、毫无妥协的信息未来。他在写给《连线》的邮件当中说，“对我来说，在意这些核心理念，比追逐那些技术潮流更重要。那些潮流终究会在未来消失。”

实际上，Signal的创始人早在2013年就见过Acton，希望把这一加密技术应用到WhatsApp上面。一旦实现，意味着WhatsApp上的对话将进入全新的私密范畴，没有人，甚至网络上的黑客、网络警察或者WhatsApp本身也不能破解用户的信息和对话。

Acton也成为了Signal基金会的主席。随着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在线化，数据保护和隐私变得异常关键。Acton认为，这不仅仅关乎某些国家的某些人，而关乎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值得被保护。Signal的诞生正是为了回应这样的需求。我们想建立一种新的技术模式，关注人们的隐私和数据保护。”

毫不奇怪，斯诺登对这件事表示了赞赏。

这让我重新想到年初扎克伯格的发言。这才是他真正在谈论的事情，也是Facebook和那些技术大公司的投资人应该感到焦虑的。一种新的力量正在崛起。扎克伯格看到了这一点，以及更大的图景。人们会建立自己的工具，绕开Facebook或者Google这类作为守门人的大公司的监控，以自己的方式沟通和交流，自我加密信息并将信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这一切可能才刚刚开始。如果区块链本质上能够带来这样的改变，而不是停留在Acton在午夜三点关于技术潮流讨论，才显得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