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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法自然:论写生对山水画创新的影响

2018-03-09薛巧珍

艺术评鉴 2018年2期
关键词:写生山水画创新

薛巧珍

摘要:写生是中国山水画家寻求自我与自然对话的方式。面对自然物象和瞬息万变的时代,通过写生不仅能够提炼出新的笔墨语言范式,而且能够创造出既有传统审美共性,又符合当代审美需求的艺术作品。写生是山水画创新的现实诉求,是山水画创新的重要途径,是山水画创新形成当代审美关照的基础。

关键词:写生 山水画 创新

中图分类号:J2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8)02-0043-03

自然物像是山水画家汲取灵感和创作的源泉,写生是山水画家对自然物象的观察和体悟,是山水画创新无法跨越的重要一环。从中国山水画史可以看出,每一次山水画的创新与突破,无一不是山水画家从自然、从生活中汲取营养进行探索创造的结果。写生不仅能够让山水画家置身于自然山川之中,真切感受和体悟自然物像的形态、意境,培养观察能力、取舍能力和归纳能力,锤炼自己的笔墨表达能力,更为重要的是面对山川沟壑和瞬息万变的时代,如何提炼出新的笔墨语言范式,用更富有表现力的笔墨、结构、意境,将内心的感受推己达人,创造出既有传统审美共性,又符合当代审美需求的艺术作品,形成新的艺术感染力和影响力。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文化传播的国际化,在独立、个性、多元的当代文化语境下,中国山水画家对传统的继承,不仅仅是对笔墨精神与文化蕴涵的坚守,更是对传统文化的全方位关照。对时代精神的追寻,对现世的关怀,使山水画家更加注重对自然物像的体悟。写生,成为山水画家自然中提炼表达思想的符号,磨砺笔墨程式和语言的重要手段,对山水画的创新具有重要影响。

一、写生是山水画创新的现实诉求

山水画经过历代画家的继承发展,已经形成了特定的审美形式与技法要求,山水画的传统技法,是经过古人对大自然的观察提炼而成。北宋范宽、关全、李唐、郭熙等大师们的作品,在当时无不是把握自然规律“格物致知”下的经典之作。中国山水画的创新,既离不开临摹学习古人传承下来的传统笔墨范式,也离不开在当代审美取向下观照自然的笔墨语言创新。山水畫的写生不是摄像和照抄自然,而是对各种要素的重新组织、概括提炼,追求对自然物象神韵的把握,注重以形写神,营造意境。写生是继承传统山水画笔墨语言范式,提炼概括新的笔墨语言的捷径。在写生的过程中,面对自然山川,不仅可以全方位体会前人的笔墨技法,更好地继承传统,而且面对与古人不同的自然物像,有利于形成新的笔墨语言表现方式。

“笔墨当随时代”,这是山水画创新的时代呼唤。山水画从隋唐至今,每个时代都有鲜明的特色。经过历代画家的不断创造,形成了一套成熟独特的技法,积淀着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化与智慧。比如,在表现同地区、不同质地的山石、峰峦方面,概括提炼出许多范式。以点的形式概括的有豆瓣皴、马牙皴、米点皴等;以线条的形式概括的有披麻皴、解索皴、折带皴等;以面的形式概括的有大斧劈皴、小斧劈皴、刮铁披等,还有松树、柳树、柏树以及各种杂树的画法等。这些笔墨范式都是前人留下宝贵经验,我们应该吸取以借古开今,但机械的套用就会陷入泥古不化的泥潭。写生是弥补向壁虚构的概念化、泥古不化的程式化倾向的有效办法。

新的时代和新的审美需求呼唤中国画的创新。通过写生,不仅可以搜集素材,寻找新的发现,形成自己的绘画语言,而且还能够分析这些笔墨范式和自然物像之间的转换关系,研究各种技法、画家风格流派发展变化的脉络,从而理清千百年来中国山水画笔墨程式继承和发展的关系,为当代中国山水画的创新找准方向与突破口。

生活是艺术的唯一源泉。对自然的感受与体悟,有利于激活和形成山水画家个性化的笔墨语言方式。“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是一个从客观到主观的熔铸提炼过程,对于山水画家来说,许多创作都来源于“心师造化”的灵感迸发和创造。因此,通过写生,我们可以把“师古人”与“师造化”结合起来,不仅有利于对山水画传统规律的探索与把握,而且为山水画的创新提供了方向。

二、写生是山水画创新的重要途径

艺术的创新必须脱离前人巢臼。中国山水的创新同样需要入古出新。唐代王维曾提出“荣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中国绘画强调“神似”,注重画家主观情怀的表达与主观创造的作用,赋予客观世界以情感。山水画家置身于自然之中,不仅为了描绘自然物象的形态,而重要的是为了体会自然物象的精神,表现自然物像的神韵与意境。荆浩认为,“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真”就是指物象的神韵。而郭熙在《山水训》中也认为:“真山水之川谷,远望之,以取其势;近看之,以取气质”,强调要善于抓住自然物像的本质和神韵。因此,写生画不仅仅是对自然物象的记录,还是物我交融的物化。

自然物像虽然是客观存在的,但在每个人的眼里却有不同的形态的差异变化。“春山艳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静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这是宋代大家郭熙眼中自然界的四季之“形”。画家对不同自然山川的不同感觉,是在写生过程中对自然界富于人性的文化解读,往往使人感到自然也具有风采和气概。例如,西北的秦岭,浑朴苍厚;河北太行山,雄峨峭拔……这种基于画家自身的人文修养和生命体悟所做的个性化解读,是画家主体性的体现。

大自然是艺术家灵感的来源。中国山水画之理,是画家在自然物像中经过长期观察、模写和提炼的结果。画家只有到真山水中进行实地写生,醉心于其中,全身心感受大自然的生命力和勃勃生机,基于自身的生命体悟和对时代精神的把握,才能不断有新的感受、新的创造。现代山水画家傅抱石在写生中,根据自己观察和感受到的自然山川的石理纹路,创新表现手法,综合了传统山水画的乱柴皴和乱麻皴法技法,创立了“抱石皴”,形成了独具个性特征的语言符号,使传统皴法得到了新的发展,创新了山水画的笔墨表达范式。黄宾虹也认为“作画当以自然为师,若胸有丘壑,运笔便自如畅达矣”。黄宾虹不拘泥于古人的法度,在直面自然山川中体悟自然之道,以酣畅淋漓的笔墨营造出胸中丘壑的苍茫、雄壮,传达出“浑厚华滋”艺术效果。他对笔墨本体的追求,推进了传统形式的现代演变,因此能入古出新自成一家。山水画家只有到自然中去写生,才能真正聆听到天地之大美和蕴含于其间的浩然之正气,探索山水画在当代的创新之路。endprint

三、写生是形成山水画创新审美关照的基础

山水画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独立分科时,艺术家已经在理论上探索其审美功能。宗炳在《画山水序》中提到“山水以形媚道”,他认为通过自然物像的形状,可以获得对自然的深层理解。南朝王微在《叙画》中认为:“夫言绘画者,竟求容势而已。且古人之作画也,非以案城域,辨方州,标镇阜,划浸流。本乎形者融灵,而变动这心也”。王微认为,山水画创作要表现对象的态势。而“容势”恰恰需要融合画家的情感和表达方式。山水画家不是对自然物像的照搬和描摹,而是需要“融灵”,融进画家的感情,是主体情感和内在精神的传达。

人类的审美发生是一个不断变化、发展的过程。自然的山川物像并没有朝代更迭的痕迹和新旧之别,但是人们的审美心理却随着文化和时代的变化而发展变化。因此基于当代文化和审美心理的中国山水画的创新,要求我们必须将自然物像置于当代文化、当代哲学和当代得审美关照下,赋予当代的精神文化品格,才能创造出符合时代精神的的山水画作品。如,1961年,关山月曾前往东北三省进行为期近四个月的旅行写生。在这次旅行写生过程中,以《天池林海》等为代表的自然性题材、以《煤都》等为代表的社会性题材,不仅是东北的自然山川、社会人文在关山月心灵中的震撼和映现,也是他对山水画创新的有益探索和尝试。怎样在立足传统的基础上反映新的时代生活表现时代精神,协调传统图像意义的表达方式和大众审美的矛盾?在《煤都》这幅作品的创作中,关山月在写生基础上,摸索出适合新的题材的表现方式,运用笔墨变化的规律,把写实与情感、表现与抒情结合起来,将气势恢弘的现代工业场面呈现出来,歌颂了伟大时代。这种探索,蕴含着他对于生活的深刻体察和诗意关照,充分显示了画家对传统笔墨形式的突破与创新,契合了时代的审美取向。

写生是面对自然物像时的一种观照方式和审美诉求,是画家对自然的用情抒写,是借物表达意趣和感悟的手段,它承載了艺术家特定的生命感受和情感体验。当画家面对自然物象进行笔墨呈现时,就已经是画家参与创造出来的作品。从这一个意义上说,山水画的写生不仅仅是认识和感悟自然物像的过程,还是表达生命体悟、弘扬时代精神、体现当代审美取向的创新创造过程。

自然物像是丰富多采、变幻多端的。如泰山的晨曦夕照,黄山的烟云变幻,三峡的雾漫流湍……面对新的题材和表现内容,必须探索符合时代审美需求的新的表现形式。只能依靠敏锐的观察,对自然物像有比较全面的了解和深刻的认识体验,才能表达出山水画的意境和神韵。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只有变才是永远不变的法则。写生是创造新的笔墨语言符号,形成新的笔墨程式的过程。这些新的程式是否成“道”,取决于是否符合时代的精神,是否能代表当代人的审美取向和审美意趣。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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