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 立 李云杰 国大禹

1 工程概况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始建于20世纪50年代末，彩画吊顶同期建成。吊顶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17.7 m、南北长29.2 m，最低处距楼面6.5 m；由天花板、天花枝条、包镶梁组成，材质为松木板。吊顶表面绘有中国传统油饰彩画，其中大梁表面为新式卷草纹和玺彩画，天花板表面为片金卷草岔角云、鼓子心、金心青地如意云作染莲花彩画，枝条燕尾表面为金心金边轱辘如意云头攒退活岔角彩画。

2 现状调查及原因分析

吊顶及彩画历经近60 a岁月的侵扰，加之工程兴建初期受到同时代设计标准、材料质量、施工工艺、工人水平等因素的制约，至今出现了诸多质量问题。

1）表面积灰。经常性开窗灰尘进入室内、彩画表面不平易挂灰、人工打扫困难。

2）龟裂。地仗、颜料层内所含胶质材料收缩不均匀引发彩画表面普遍存在微小裂缝。

3）起甲。彩画底色层与颜料层龟裂扩大，形成鳞片状卷翘，甚至脱落。

4）空鼓。地仗层粘接材料老化，导致与木结构局部分离空鼓。

5）脱落。地仗层中的麻和灰油等材料老化、失效、局部脱落，露出木质基层。

6）褪色。彩画表面颜料整体自然风化，色度降低，由深变浅。

7）包镶梁糟朽。吊顶上方漏水导致部分包镶梁木板糟朽。

8）枝条天花下沉。包镶梁糟朽、枝条吊杆（吊丝）松动脱落。

3 总体修缮方案

3.1 吊顶结构加固

1）对糟朽、损坏较严重的构件进行更换，下沉吊顶天花调平加固。

2）枝条及包镶梁上方整体增设φ8 mm镀锌全丝牙吊杆，吊杆顶部用膨胀螺栓锚固在混凝土顶板上。

3.2 地仗、油饰彩画修缮

1）包镶梁、枝条。新更换的木构件表面做一麻五灰地仗、绘制油饰彩画；其余原有构件整体穿磨一麻五灰地仗至中灰层，重新汁浆做细灰、沥粉；包镶梁表面按原有样式重新绘制新式卷草纹和玺彩画，枝条按原有样式重新沥粉绘制金心金边绿地轱辘如意云枝条燕尾彩画，贴库金。

2）天花板。新更换的天花板表面做三道灰地仗、绘制油饰彩画；其余天花板整体穿磨三道灰地仗，重新汁浆做细灰，按原有样式重新新式片金卷草岔角云、鼓子心、金心青地如意云作染莲花天花彩画。

4 修缮方法

4.1 总体工作流程

天花吊顶修缮工程总体工作流程，见图1。

图1 天花吊顶修缮工程总体工作流程

4.2 描扎谱子

1）在楼地面搭设满堂式脚手架，立杆纵横向间距1.5 m，水平杆步距1.2 m，纵横向每隔6 m自下而上设置一道竖向剪刀撑，沿扫地杆设置一道水平剪刀撑。满堂架顶部纵向满铺一层5 cm厚跳板并与满堂架固定。满堂架搭设完成后，拆除天花板，测量天花板、包镶梁和枝条长度、宽度、相对高差并全部统计各种花纹样式的种类及尺寸，拍摄影像资料作为后续施工的依据。

2）描谱子。针对彩画中不同的纹饰，选择大小合适的硫酸纸或高丽纸，用炭黑铅笔在原位进行拓样，然后用墨笔再描一遍，使拓样纹饰线条顺畅、完整、真实反映原貌。

3）扎谱子。利用复写纸将起好的谱子复制在牛皮纸上，墨笔描清晰，与原版纹饰对比无误后，在牛皮纸上用大针沿墨线扎孔，孔距2～5 mm；扎孔时，在牛皮纸下垫海绵，大针要垂直扎透纸张、不要斜扎，见图2。

图2 已经扎好的谱子

4）在不同谱子要标注使用部位，线条颜色、尺寸和代用范围，由专人保管。

4.3 包镶梁、枝条、天花板修缮、加固

1）施工前，先用小扫把及毛刷清除吊顶上表面内积灰，检查、测量出糟朽严重的包镶梁、枝条的范围以及尺寸，将其拆除后做标记，用松木板按原有规格加工制作，木板拼接处为企口缝，拼接完成后原位安装，保证新旧构件面、线平整顺直、衔接一致。对于轻微松散的包镶梁及枝条，在背面加钉铁活，确保牢固。边梁及枝条补配木板见图3。

图3 边梁及枝条补配木板

2）个别天花板破损开裂严重的，用松木板依照原规格重新制作，接缝为燕尾榫。

3）枝条天花下沉处，先在枝条底部用木板将其托住，然后用千斤顶顶平，最后用φ8 mm镀锌钢筋吊杆将枝条吊起加固。

4）拆除现有吊顶与混凝土顶板之间锈断的吊顶铁丝和折断脱落的木吊杆，对未损坏的木吊杆用钉子钉牢。在枝条及包镶梁侧板上，沿纵向每隔1.2 m增设φ8 mm镀锌钢筋吊杆，吊杆顶部用膨胀螺栓锚固在上方混凝土顶板底部，见图4。

图4 枝条及包镶梁增设φ8 mm镀锌钢筋吊杆加固

4.4 木基层处理

1）斩砍见木。用金刚石砂轮片将原有地仗整体穿磨至中灰层（或穿磨三道灰）并砍出麻口；破损严重的旧地仗用小斧子砍挠去掉，清理干净、直至木纹为止。新补构件也应砍出斧迹，斧迹深1～2 mm，间距5～10 mm左右，见图5和图6。

图5 包镶梁斩砍见木效果

图6 新配天花斩砍见木

2）撕缝、楦缝、下竹钉。将大的裂缝用锋利的刀子修成八字口，较深、较宽的缝隙用干燥的木条将缝隙楦满，用竹钉钉牢且木条不应高于木构件表面。缝隙在5～10 mm时下竹钉，竹钉宽约10 mm，长度视缝深而定。较大较长的缝隙先下两端，后下中间段，竹钉间距控制在100～150 mm之间。

3）汁浆。将木构件表面缝隙中的灰尘清理干净，用鬃刷在构件表面涂刷油浆一道，油浆配合比为油满∶血料∶水=1∶1∶20，调制均匀，稀稠一致方可使用。

4.5 地仗施工

4.5.1 地仗灰配制

地仗施工前，需要用油满、血料、砖灰配制地仗灰，见表1。

表1 地仗灰配合比

4.5.2 包镶梁、枝条一麻五灰地仗施工

1）捉缝灰。汁浆干后，将捉缝灰抹、压入木缝内，表层刮平收齐。待干后，用金刚石砂轮片打磨平整，表面浮灰用湿布掸净。

2）通灰。捉缝灰打磨完后，三人一组配合施工通灰。一人在前抹灰，分两遍完成；一人在中用板子将灰刮平、圆、顺、直、厚度均匀；一人在后用铁板捡灰，对板子起止、搭接、漏板、灰粒明显等处进行修补，使构件达到平整，其边、角、楞完美、准确。干后用金刚石砂轮片打磨一遍，浮灰用湿布掸净。

3）使麻。采用多人组合流水作业方式，其中：开浆1人、粘麻2人、砸干轧4人、潲浆1人、水轧3人、整理2人。

使麻前要对通灰进行打磨，打磨完成后开浆，开浆要适度。粘麻厚度要均匀、边角整齐，要横着木纹粘麻，遇到两个构件交界处，麻丝按照线角连接横粘。砸干轧要依次不断砸轧蓬松的麻丝，使其与麻浆均匀粘合密实。砸轧要先边楞四周，后中间大面，对个别未被浆汁浸透的部位进行潲生，使表面干麻与底浆粘合。之后进行水轧，用轧子尖将局部翻起，把多余的浆汁挤出，干麻包粘上浆料轧实。最后进行整理检查、找补，见图7。

图7 枝条地仗修缮使麻

4）压麻灰。在麻层完全干燥后进行磨麻，打磨方向与麻丝垂直，磨起麻绒，避免磨断麻丝，随后清扫浮土，用湿布掸净。

磨麻后间隔1～2 d进行压麻，三人一组，分两次做压麻灰，先造后复。造灰时要随造随回皮子，使麻线与灰揉到一起，再复灰，复灰的方向，要竖造横复，然后过板子。过板子时，结构表面要与通灰时板子方向保持垂直，板子不能到的部位，要用铁板补检整齐。确保无空鼓脱层现象，大角平整，棱线平、直、顺。

5）中灰。在压麻灰完全干燥后进行打磨，粉尘掸净后，先扎中灰线，然后用铁板刮中灰，刮到大面光圆平整，棱线要顺直整齐，宽窄一致。

6）细灰。在中灰干燥后进行打磨，粉尘掸净后，先扎细灰线，待细灰线基本干燥后，在构件上先用铁板满刮一遍，再用铁板将秧脚、八字、棱角找齐。干后再用板子刮一道细灰，厚度控制在1.5～2 mm之间。

7）磨细灰，钻生油。在细灰干到一定硬度时，用细磨头并辅砂纸磨透细灰，但不得磨穿。先磨边、棱线角，后磨大面，把表面结浆组织全部磨掉，露出内部灰迹并随磨随搓生油防止磨后风裂，在第一遍生桐油未干时，再覆盖一遍桐油，增加渗透的深度，等不能再渗透时，将浮油用麻头擦净，防止挂甲。

4.5.3 天花板三道灰地仗施工

天花板三道灰包括：捉缝灰、中灰、细灰、磨细钻生。

4.6 彩画绘制

1）拍谱子。磨细灰、钻生油完成后，用尺子找出横中和竖中，将起好的谱子对中摆正，用麻布包在其上拍滑石粉，将纹饰痕迹印在构件表面上。若有谱子拍打不到部位或不清楚的部位要用石笔补画清楚。

2）沥粉。采用骨胶、土粉子、滑石粉，按照1∶1∶1的原则配制而成。沥粉前将粉线的花纹分辨清楚，若不清楚，可与谱子纸花纹核对准确，然后再沥大小粉。先沥箍头、枋心、再沥岔口线、皮条线。确保粉条饱满，主体轮廓线顺直、对称、流畅、宽度一致，纹饰端正，不偏离谱子，不得有疙瘩或断条，见图8。

图8 包镶梁沥粉

3）刷色。采用传统调色方法，以箍头分上青下绿。先刷绿色，后刷青色，竖刷箍头，横刷枋心，斜刷岔口线、皮条线。涂刷要均匀整齐、饱满、不透底、无刷痕，直线直顺，曲线圆润，衔接自然，见图9。

图9 包镶梁底藻头彩画刷色

4）包黄胶。在贴金部位满刷一道黄胶，黄胶要包到沥粉线的外缘，涂刷整齐，颜色纯正无遗漏、无流坠起皱。

5）加晕色。在大线一侧或两侧涂刷浅绿、浅青色，晕色宽度不超过原色带宽度的1/2，其中箍头部分在内侧加两条晕色，两条宽度不应大于箍头心宽的3/5，枋心部分沿着沥粉线条外面加晕色。包镶梁相交处箍头盒子加晕色，见图10。

图10 包镶梁相交处箍头盒子加晕色

6）加白线（拉大粉）。用毛笔在靠金线的一侧画出一定宽度的白色线条，宽度不宜超过金线宽度，见图11。

图11 箍头处金边加白线

7）攒老。加白线完成后，在各种颜色中间描绘出深色图样或线条，用以凸显纹饰。

8）找补修饰。彩画完成后要彻底检查一遍，看是否有遗漏、画错的地方，发现后及时修饰正确。

4.7 彩画贴金

1）打金胶油。先试验金胶油样，以不潮、不坠、不纵、不脱滑为宜，然后在贴金的部位用油刷刷两遍金胶油。

2）贴金箔。选用库金，贴金前要对贴金部位用布遮挡，在金胶油干到适当程度（稍有粘性），将金箔撕成适当尺寸，用金夹子贴于金胶油上。要轻拿金箔、撕金准确、贴金完整。

3）齐金。金箔贴好后，用小毛笔蘸钛白粉将金箔边缘修齐。

5 质量注意事项

1）地仗制作应遵循传统施工工艺，各种油灰、腻子的调制严格按照传统材料配合比进行调制。地仗完成后，必须经检查验收方可进行下道工序。

2）彩画谱子的尺寸、细部纹饰按现状绘制。彩画的各种颜色必须用传统材料绘制。彩画谱子及主要颜色应制作样板，经甲方、设计确认后方可施工。

3）施工前应做好吊顶处墙面覆盖工作，防止墙面受到污染。

4）木料选用一级红松木，必须干燥、无腐朽、无虫蛀，含水率＜25%。

6 效果

油饰彩画天花板吊顶修缮过程中，对吊顶整体进行了可靠的加固；彩画严格按照古建彩画修复原则进行绘制，最大程度的恢复了原有天花吊顶的风格，修复后整体效果古韵浓郁，见图12。

图12 修缮后天花吊顶整体效果

7 结语

作为一门古老的技艺，中国传统油饰彩画体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高超技艺和丰富智慧。在现代化程度日益发达的今天，运用现代先进的科学技术来研究、保护、传承和发扬这种技艺，使得子孙后代能够永远感受到这种艺术之美，显得尤为迫切和必要。

[1]文化部文物保护科研所.中国古建筑修缮技术[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3.

[2]祁英涛.中国古代木结构建筑的保养与维修[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