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娉

摘 要：袁振英是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他早期参加五四运动，随后投身于上海共产党小组的组织和筹建工作中，推动了早期的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在早期共产主义运动发展过程中，袁振英在《共产党》月刊上发表了众多介绍列宁及其理论、俄国共产党及俄国革命和国际共运情况的译文。袁振英翻译的这些文章向中国早期的共产主义者传播了共产党建党的基本理论、无产阶级革命的学说和无产阶级革命同盟的经验。袁振英积极参与到中国共产党早期创建工作中，他对于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宣传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

关键词：袁振英；《共产党》月刊；共产主义运动

中图分类号：D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17）12 — 0061 — 03

学界对早期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的开展以及早期共产党人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活动及贡献多有著述。在这些研究中，一个人开始为人所注意，他就是袁振英。袁振英曾与中国近代史上诸多著名人物如陈独秀、李达、沈雁冰等都有深厚交情。他早年积极参加五四新文化运动，宣传共产主义，加入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袁振英对宣传共产主义理论和推动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开展，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一、袁振英的早期经历

袁振英1894年生于广东省东莞县温墰乡，早年随父亲到香港，1912年从英皇书院毕业后考入皇仁书院，并开始接触无政府主义思潮。1915年，袁振英考入北京大学文学院，认识了新文化运动的领袖、北京大学文科学长陈独秀，其才华得到了陈独秀的赏识。在北大求学期间他撰写了《易卜生传》，发表在1918年6月15日出版的《新青年》第4卷第6号上。他的《易卜生传》，使“娜拉”这个新女性为人所熟知并在学生当中引起热烈的讨论，被广为宣传，显示了其宣传新思想的过人能力。五四运动时期袁振英也十分活跃，1919年3月，袁振英从广州到达菲律宾小吕宋开展活动，组织菲律宾华侨工党，编辑《平民日报》。随后袁振英从菲律宾回国，担任国民党机关报《香江晨报》、广州《民號报》、《新民国报》的编辑，1920年五四运动在广东出现了新高潮，广东的青年学生、工人阶级和各界民众发起了示威游行活动。为了声援广州学生的爱国运动，袁振英组织香港报界支援学生，他发动广州、香港的记者组成广东游东记者团，到日本、台湾和朝鲜等地，抗议日本妄图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

1920年7月，袁振英从海外归来经过上海，与昔日的师长、《新青年》杂志主编的陈独秀相遇。陈独秀聘请他担任《新青年》的编辑，负责“苏维埃俄罗斯研究专栏”，这个专栏意在向国内介绍社会主义的苏联，帮助中国人们了解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和成功经验，以此宣传马克思主义，引导中国走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袁振英在“俄罗斯研究”专栏上发表了多篇译作，这些文章带有鲜明的政治色彩，导向性明显，袁振英曾道：“《新青年》赤化已现，北大一班教授已不敢投稿……所以我便不能不多翻译一些美国共产党机关报‘苏维埃俄罗斯周刊的稿件。”〔1〕袁振英负责的“俄罗斯研究”使中国的早期共产主义者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俄罗斯的真实革命图景和革命理论，而在《新青年》“俄罗斯研究”专栏发挥“树旗帜”作用的过程中，袁振英的贡献无疑是巨大的。半公开的党内理论刊物《共产党》创刊后，他即参与《共产党》月刊的编译工作。与《新青年》不同，为了适应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需要，《共产党》月刊全力宣传建党的言论。《共产党》月刊总编辑部设在《新青年》杂志社中，袁振英是这个杂志的重要编辑和撰稿人。《共产党》月刊实际上是上海共产党小组的机关刊物，它的出版和发行，起到了统一建党思想，为共产党的成立提高思想和理论指导的作用。

二、袁振英对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宣传

袁振英早年在香港接受教育，精通英语和法语，他的这份才能在编译《共产党》月刊的过程中得到充分发挥。袁振英在《共产党》月刊上发表的12篇译文，有的介绍革命的理论和共产党的基本知识，有的介绍俄国共产党的基本情况和列宁的理论，有的介绍了共产国际的发展和其他国家的建党经验，具体凸显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介绍了共产党的基本理论

1920年8月，陈独秀组织成立了党的早期组织——上海共产党小组，在其推动下，北京、济南、武汉、长沙和广州等地的党组织先后也相继成立。早期的中国共产党人对于共产党的理论、俄罗斯革命的道路以及列宁主义政党原则等的了解是不成熟的。同时，如何利用建立一个统一的政党以实现中国革命的胜利，如何把这些共产党早期组织在思想上和组织上统一起来，又是当时革命面临的一个急迫的问题。因此，宣传共产党的建党理论、俄国成功的革命经验和列宁提出的有关社会主义政党原则就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需要。袁振英在《共产党》上发表的译文，有力地推动了这一工作的进行。首先，译文介绍了建立什么样的共产党。这个问题在《俄罗斯的新问题》、《英国共产党的成立》、《波兰共产党忠告世界工人》里有明确的回答。《英国共产党的成立》一文指出了共产党应遵循采用劳农会议主义、采用无产阶级专政、联合第三国际共产党、联合工党的大纲，并在指出“共产党对于社会革命一事，视为非常重要”，这是因为共产党的成立是以达到革命为目的，共产党的组织和实行的方针，无不显示其目的。共产党最终将实现无产阶级专政，达到实现完全的共产主义的目的；其次，译文介绍了共产党的责任。《共产党未来的责任》一文认为，共产党要达到共同的目的，便不可不明白未来的责任。文中指出共产党未来的责任是向人民宣传共产主义，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并鼓励和领导工人、农民来改造这个社会。文中指出“现在资本主义的罪恶，完全是依然存在：穷凶恶极，奴隶人的身躯，摧残人的精神。我们要改组新社会，所以不能不把根深蒂固的资本主义来推翻”，要实现目的，共产党要“组织多一点支部，来团结共产党的团体。拿团体的热诚来尽力地方的事业：振兴地方的教育，活动和组织。并多找一点法子来灌输共产主义于工人”，这一切都要求共产党实实在在地推行计划，“他们不独是言论家，并且是实行家”〔2〕。endprint

（二）介绍无产阶级革命理论

袁振英在《共产党》月刊上翻译的这些作品，不仅把共产党的知识介绍到国内，也把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论介绍了进来。袁振英翻译的文章分析了无产阶级革命面临的问题，即“我们要用最大的脑力来对付什么是我们传播主义的根据一个问题、解释我们胜利的缘由……和怎样组织我们的工作才可以保证各种战争的胜利”〔3〕。在《俄罗斯的新问题》这篇文章中，列宁认为无产阶级的革命不同于其他革命，“我们的革命，比不得别的革命，决心反对有产阶级，所以要尽力来攻击他们，非达到目的不止。”这表明无产阶级的革命要求革命者需坚定地选择革命的道路，不对任何反革命阶级妥协，即使“要大流血，也是不顾”，“历史上种种流血事实，都因为反对革命而生。”列宁的这篇演讲，对无产阶级反对资本主义的革命做了有力的动员，他提出“由历史上来看，阶级战争是不能避免的，而无产阶级同心协力来克服有产阶级的革命，没有不成功。”他总结以往革命的历史经验，鼓励无产阶级革命者：“历史上资本国底资本不能同心协力，多数与少数不和，自由与德谟克拉西冲突，这是常有的事。当着这种危机，工人要坚持宗旨，为解决的根据，并且有阶级的觉悟。”他还提醒所以的无产阶级革命者注意“我们要绝对的小心。我们的政策，要非常周密。但不能有一定的方针，因为没有前法可效。敌人也没有一定的宗旨”，以革命的灵活性保证革命的顺利进行。

（三）介紹第三国际的实践和经验

袁振英在《共产党》月刊上刊登的几篇第三国际的重要文件，报道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迅速发展和波兰、英国等国家共产党相继建立的情况。《中国与俄国》是一篇俄国人对中国革命的评论。文章分析了中国的被侵略和压迫的历史，指出“因为华人屡受列强的欺凌侵犯，差不多有瓜分的新计划，”并指出西方的民主和自由都是资产阶级的谎言，中国对于西方的民主是不会感到满意的，认为“什么和平，什么自由，都是假话”。文章继而赞赏中国以往走过的革命道路，“中国的无产阶级，有一万二千人，屡受虐政的压制，群起而反对政府，南方各省，革命兴起了”，并认为“中国平民有这般丰功伟业，无产阶级的自决，华人对于亚洲被压制的各民族，有很大的教训”，中国的革命将为其他无产阶级革命同盟提供经验，并认为中国将理解俄国的无产阶级革命，相信“中国将来必有平民的军队，系俄国无产阶级反对军阀主义的军队。”文章对于中国革命现状的分析为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进行提供了很好的指导。而《波兰共产党忠告世界工人》一文则揭示了波兰共产党正在遭受波兰帝国主义的压迫，工人的职工同盟及其活动都遭到反革命的压制。这些言论为尚处于革命斗争中的中国早期无产阶级运动者们提供了教训，有极大的借鉴意义。最后波兰共产党发出呐喊“我们是共产党一份子，是邻邦无产阶级的兄弟，齐心协力，把战争停止，饥荒和瘟疫，也要消灭，这是必然的结果，依着社会党的程序，不幸的国家，很希望和平，我们波兰共产党，敬告全世界”，以此鼓励无产阶级的同盟者们继续前进。

三、袁振英的实践贡献

袁振英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开展共产主义运动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他参与了中国共产党的早期创建工作，同俞秀松等八名青年发起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他应陈独秀的邀请担任了《新青年》杂志苏维埃俄罗斯研究专栏的主编，并且担任了外国语学社的英文老师。他还受陈独秀委派到武汉去联络恽代英同志，调查武汉三镇的劳工和学界情况。由他主编和编撰的《共产党》月刊更是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和共产主义运动过程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他翻译的许多作品迎合了国内共产主义运动的需要，他的这些杰出的革命实践足迹不应被忽视。

五四前后，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开始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但是由于当时国内的信息管制等原因，介绍马克思主义理念的著作仍比较少。石川祯浩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史》中，分析当时中国共产主义者主要是通过日本来获取共产主义运动讯息。中国的早期共产主义者大多有日本留学的经历，因此很多文章都是从日本翻译过来的译文，国内的共产主义者多通过日文译文来了解马克思主义。李达曾回忆“当时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很少翻过来，我们只是从日文上看到一些。中国接受马克思主义得自日本的帮助很大，这是因为中国没有翻译，资产阶级学者根本不翻译，而我们的人又都翻译不了”〔4〕，但是石川祯浩也提出日本社会主义对于俄国以及布尔什维克主义的理论掌握情况也较欠缺。袁振英加入到早期共产主义运动后，情况得到很大的改善。袁振英有着出色的外语才华，他翻译了大量来自欧美的社会主义英文文献，开拓了国内社会主义者的视野。他翻译了许多介绍列宁及其著作的文章，弥补了列宁汉语泽作的空白。在《共产党》第一期和第三期上的12篇译作中，如，《列宁的作品一览表》、《为列宁》和在列宁在俄国共产党第九次大会上的演讲《俄罗斯的新问题》以及《英国共产党的成立》等介绍了列宁学说和俄国共产党的经验，还介绍了共产国际、国际共运的情况和各国共产党建立及斗争的情况。此时，他俨然是一个宣传俄国十月革命的职业革命家，他曾说： “我平生喜欢做宣传工作，一支秃笔，三寸不烂之舌，横扫一切牛鬼神蛇，横扫千军。”“我一生的宣传文字都是向封建主义、资本主义进攻。”〔5〕他热心宣传马克思主义，工作繁忙，著作不断，成为一个“共产主义马前卒”〔6〕

1921年7月中共一大召开之际，袁振英正准备赴法国里昂留学，之后便脱离了中国共产党，不再参与党的组织活动。对于脱党的原因，袁振英曾表述过是对陈独秀的不满〔7〕，并承认自己对自由的追求不适合共产党纪律和纲领的约束。他在回忆和自述中这样提到：“无政府主义就是达到共产主义……认为无政府主义的主张是不同于马克思主义的，但到达共产主义社会则是‘殊途同归”，〔8〕可见袁振英从始至终是一个十分支持和认同马克思主义的无政府主义者，陈独秀对无政府主义日渐强硬的态度也是他脱党的原因。留学回国之后袁振英在国民党军队任过职，并流转多处任教，解放后他一度陷入穷困之中。1951年1月他给周恩来写了一封求救信，在广州主政的叶剑英随即指示了广州省委统战部为袁振英安排工作。在周恩来关心和帮助下，袁振英在广东省文物保管委员会担任文物保管委员会委员的职务，后调往广东省文史馆任馆员。此后袁振英工作稳定且工资较高，他对周恩来总理的帮助始终充满感激。

四、结语

纵观其一生，袁振英在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发展初期为早期革命运动做出了特殊而重要的贡献。他在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机关刊物《共产党》上发表了多篇文章，极大地宣传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为中国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贡献了独特力量。虽然他1921年8月脱离了党组织，但是他在早期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出色工作和这些工作对中国革命的发展的重要意义是要给予充分肯定的，也是历史不应该忘记的。

〔参 考 文 献〕

〔1〕袁振英.发掘我的无治主义的共产主义的思想底根源〔M〕.李继锋，郭彬，陈立平.袁振英传，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213.

〔2〕袁振英.俄罗斯的共产党〔J〕.共产党，1920，（01）：49.

〔3〕袁振英.俄罗斯的新问题〔J〕.共产党，1920，（01）：32.

〔4〕李达.中国共产党成立时期的思想斗争情况〔A〕.“一大”前后（二）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52.

〔5〕袁振英.学习随感录〔M〕.陆和健.袁振英与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上海革命史资料与研究，（09）：225.

〔6〕孙秀芳，曹玉枝.自由的追求？无政府主义者袁振英的政治信仰历程〔J〕.南京林业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02）：76.

〔7〕〔8〕李继锋，郭彬，陈立平.袁振英传〔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111；110.

〔责任编辑：张 港〕endprint